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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玄纶错会挑帘意 雅茗轻信戍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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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说到玄纶见前面船上好似有故人,便赶忙向艄喊:“船家我多给你二两银子,快与我追上去。”艄赶忙卖力地撑起来,玄纶望过去,那女子把船篷挑开了一条缝,微微出小半个脸来。玄纶细细一看,原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青禾。青禾看见玄纶,是愕然一惊,旋下帘子,退船篷里去了。听船中一男子说:“恁大的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娘子乱张望些甚么,小心着凉。”玄纶本邀青禾移船相见,却听有人唤他“娘子”,便生生的把一团热浇灭下去。潇潇看玄纶还呆呆地在船头上淋雨,赶忙把他进来。诗云:
  去年插下一枝柳,偃蹇归颇厌久。
  我来时错过春,枝条已在他人手。
  潇潇轻轻一拽,玄纶便软绵绵地向后斜倒进船舱来。潇潇赶忙把玄纶扶正了坐下,却见玄纶呆若木鸡,两眼的一丝神也没有。潇潇把手在玄纶眼前晃了晃,却见玄纶眼皮都不眨一下,潇潇:“不好,莫不是大雨给淋傻了罢。”话音未落,玄纶却把手在船帮上猛得一拍,潇潇听那船帮上“砰”的一声响得沉闷,心里不禁了一声:好疼!玄纶却像丝毫不觉疼痛一般,自顾自把手一拍一拍敲着船帮起拍子,击节而唱《转货郎儿》,其歌曰:
  一转:(则为那)湖月雷声震,(便令)艄掌舵须平稳,(冒大雨)送我到波门。(猛然见)前船上,(小娇娘容貌)似故人,(这形)快追上去(与我)认个!
  二转:(哎呀呀)女容貌似曾见,(仿佛是)邻家小姐遮半脸,(却为何)湖月坐游船。(看那)头顶乌云墨翻,(又惊这)脚边枯叶碧波连。(若我)忧心念念,(能否将)玉手卷一卷珠帘?
  三转:(叵耐他)不我心中滋味,(舍不得)把那船帘儿卷起,(能我)当面诉一诉相。(我则个)神怨,(他则个)面色怡。(这一头)冷寞伤悲,(那一头)欢欣悦喜。(听风声)飒飒潇潇,(听雨声)凄凄厉厉。(可怜这)一番心事有谁!
  四转:(怪怪)错过了青春豆蔻,(怨怨)顽皮著四方奔走,(叹叹)消磨去一载淹留。故园依旧,人翻覆,事姻缘皆看透。(我起)芙蓉楼,鹦鹉洲。(曾经有)誓山盟到白头,(到朝)磐石苇丝一旦休。哎,尽胡诌。(说甚么)悔夫婿觅封侯!
  转:(当日)青梅竹马同游乐,(也曾将)枝头挂上同心锁,(赛个)月下兔丝附女萝。折纸鹤,唱儿歌,向晚天街玩焰火。连环,摇画舸,(鱼戏)江(来)荷,(羞答答)裙袖挨些个。懒困阴下卧,玩耍壁中过,春秋月笑声多。(一个是)风儒又雅,(一个是)羞赧娇无那。(本以为)郎女貌(终须)妥,(但目下)劳燕分飞可奈何?
  转:(莫问他)缘何不将我牵挂,(怨自个)学不精面皮寡,(退避)龌龊荡到天涯,(这会儿)还说这样无话。(难不成)待字闺中,(为着你)春守到秋,冬守到夏。(去年时)与人争,枉自离,劝他婚嫁,(到朝)把恩()都忘了罢。(坐船头)纳闷生气无端,(听舟中)絮语恩爱有加。(苦寻)郎儿也,女儿也深,姻缘无价。(奈肚中)肝儿也撑,肺儿也闷,心儿也化。(你小子)何苦去揭旧伤疤!
  转:(这第)有缘千里来相送,(瞧两旁)湖波涛如浪涌,(算也应)问声何事巧相逢。(纵使你)朝觅得郎出众,鸾凤从龙,(也不该)幽帘锁月容,冷眼看秋风,衾枕恣鸳梦。(恨)繁华如梦总成!
  八转:(你既然)一年不见择良伉,(我亦会)两袖风随倜傥。(恁是个)地阔天高前长,(却恨我偏偏)忧心摧断肠,断肠!日归来还故乡,旧事不能忘!费量也么哥,叹凄凉也么哥!(从后)茶不饮饭不香,(惭愧我诳语)读书作栋梁,栋梁!身未成功未扬,独宿红绡帐。发苍苍也么哥,泪茫茫也么哥!(莫头)因缘聚散力难。
  转:问间为何物,人生死相许,(但而)伯劳东去雁成孤!(从)闭门庭、独坐幽居,(心)度春秋、酬酢里闾。(冷眼)看事、成何烟雨,(把酒)笑人间、为谁忧虑。郑燮诗癯,刘伶酒逋。江山风景不殊,谢自踌躇。(看这)漫天风雨波渡,孤山柳色泠墓,古沙堤乐天庐。(端的是)江好一个湖!
  玄纶嗓音洪亮,声振湖波,唱到后连喉咙口都冒烟了,却不见青禾的船帘一丝儿挑动。潇潇在一旁开:“我看你八成是看错了,青禾小姐断然不是这样绝之人。说就算是他,都已经嫁人了,你还兀自胡乱些甚么呢。”玄纶一语不发,是摇头叹气。诗云:
  客从何处来?人已看。
  落留香久,君一度开。
  又过一会儿,前面望见的便是波门了,青禾的那船却继续向太子湾驶去。艄问:“还要跟上去么?”玄纶摇摇头:“算了,就在波门傍岸罢。”艄:“好嘞!”潇潇结了船钱,二人搬了行李下来。玄纶:“拖着行李终有不便,你找人听下净慈寺之所在,我们把行李丢下了去送。”潇潇便随处听了一下,净慈寺原来就在前面不远处。二人到了寺门前,看门口扫地的是两个小沙弥。玄纶上去作揖:“二小师傅,小生过宝坊,欲在寺中借宿一晚,不可否为报一声。”一小沙弥:“施主少待,我去报客师兄。”
  小沙弥进去一会儿,客便迎了出来,说:“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昨日住持地吩咐说日有子前来投宿,小僧排客房,不子如而至,善哉善哉。”玄纶:“小生来前未曾有约,住持大师是如何小生要来的?”客:“小僧亦不省其中玄机,还是带二施主去客房里。”玄纶与潇潇到客房下行李,便辞了出来。诸君听说,净慈寺住持法号鉴大师,乃一得高僧,前三年,后三年。昨日大师夜坐,忽见一红坠入寺中,便日应有贵人前来,掐一算正应在玄纶身上,故而预作吩咐。正是:
  人是地行仙,一日走一千。
  诸君若是不记得往日的话头,待小子重新一。往日玄纶随军出征时,有个把门的军士关,玄纶替他写了封家。哪关阵亡在三危山下,玄纶便答应替他把捎来。玄纶与潇潇听得关家处孝子坊内的第三户人家,便上去敲门,应门的是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丫鬟开了半扇门,探头问:“你是何人?”潇潇:“请问这是关的家么?”丫鬟:“是便是,是他不在家。”潇潇:“你莫要害怕,他在从军时,托人写了封家捎来。”丫鬟半半疑,不肯开门,却向里面:“夫人,有人说捎了封官人的来。”
  潇潇笑:“这家人是好笑,我们好来给他送,他还我们吃了闭门羹。”玄纶:“不可胡言。”说话夫人便开了门,见玄纶与潇潇面相和善,便请家中奉茶。玄纶见家中房屋老旧,桌椅褪色,不禁微微叹息。夫人:“奴家小子雅茗,这是丫鬟雏菊。因里外没个男子,所以不敢随便生人进来,恐招人闲话。家中景萧条,怠慢了两,请勿见怪。”玄纶:“小生玄纶,这是书童潇潇。”玄纶摸出书递给雅茗。其实当日的书沾染了血渍,已然字句模糊,这封乃是玄纶昨日重新抄写了一遍。雅茗:“奴家不识字,烦劳子奴家念一念。”玄纶便念了一遍,念了,雅茗却哭得梨带雨,趴在桌上抽泣起来。正是:
  天不严寒地不冻,人不伤心泪不。
  玄纶问:“夫人为何哭泣?”雏菊:“子不,婆婆去年秋天病死了,夫人变卖了田产为婆婆置了丧事。目家中有我与夫人相依为,逐日价些女红,卖几文钱过。”雏菊扶起夫人,雅茗拭泪:“妇人家没用,方听官人中说起婆婆奴家之事,就没把住眼泪哭了出来。好在官人说明年春天便来了,我与雏菊的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玄纶听罢心头一阵不是滋味儿,潇潇:“夫人不,关他……”雏菊问:“官人他怎么了?”玄纶忙说:“近边关告急,恐怕关还要多耽误些时日能来。”雅茗抹了一把眼泪:“我望盼他个儿,他没事儿,心中还挂念着家中便好,多等几时也不碍事的。”
  玄纶一听,皱着眉头不如何说。潇潇看看玄纶,玄纶微微摇了摇头,潇潇好不言语。雅茗问:“我家官人在还好么?”玄纶笑:“好,好得呢。”雅茗破涕为笑:“奴家这就心了,日子送而来,便是奴家的恩人。中午就请在家中用一顿便饭,聊表谢。”玄纶起身:“这却不必了,夫人家中艰难,就不必破费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这是关在赚得的军饷,他说荒凉,纵有银子也没使处,所以托我带了来给夫人,以供家中日用度。”雅茗雏菊下,对玄纶:“子大恩,请小女一拜。”玄纶慌忙扶起:“夫人折煞小生了。耽搁许久,恐致闲言碎语,小生告辞了。”
  出了巷子来,潇潇问:“子为何几番都不把事说破?”玄纶:“你看夫人一团欢喜盼着丈夫归来,我怎么忍心说关已经死了?”潇潇:“你骗得了他一时,骗不了他一。说你就忍心让他这样痴痴地等下去,永远都等不到官人来?”玄纶:“我细细索了一,还是不要说破的好。我看夫人性格贞烈,你便说破了事,能徒然引他伤心,至死他也不会嫁。若不说破,还终能给他留个念,使他着总有个盼头,岂不好?”潇潇点头:“这却也是。然而我看他生计困苦,是不忍。”玄纶:“这个容易,我年都写一封家书托家人送来,请俊卿与怀玉时济,便无事。”潇潇:“难为你得如周到。”玄纶:“将士戍守边关,全为家卫国,我等理应体恤其父母妻子是。”诗云:
  十征徭役,苍茫瀚滨。
  糟妻锄垄亩,耆老鬻柴薪。
  中土传捷报,边关远人。
  皇恩难下野,愧孝不身。
  走了一上午,腿脚也酸了,肚子也饿了,玄纶看边有个山外楼的大酒楼,便说进去吃个午饭歇歇脚走。二人进去一看,偌大的场面一个客人也没有,潇潇对玄纶:“我看这家酒楼连喝茶的人也没有,恐怕是徒有其表,还是换一家罢。”玄纶点头:“来也是。”便头要出去,掌柜的听到二人议论,却在一旁冷笑:“二可听说过‘山外青山楼外楼’?这山外楼是杭州城里第一家有的酒楼,自己没些见识就不要到这里来献丑了。”玄纶笑:“小生眼拙,还没看出有甚么堂。照你所说,怎么这大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呢?”掌柜的大笑:“我这里鱼是金的,肉是银的,碗筷是翡翠的,桌椅是楠木的,喝一杯茶就要十两,坐着歇脚就要二十两,晾你们这些市井小民如何吃得起我们这里一桌湖全鱼宴呢。”
  玄纶笑:“既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如何还有进账呢?”掌柜的哈哈大笑:“我看你们读书人读书都读傻了。这样摆阔气的大场面还怕少了人?你也不听听,这杭州城里有多少个大财主,有多少个三以上的官员。一年里自己一个生日,夫人一个生日,父母两个,儿女三四个,这还算顶少的。我这店里单单这项生就日进斗金了,还不计京城大员下访,地方官吏升迁。一年三十日,日日客满还有撞车。不儿是个甚么凶日,没有大户人家开席,偏偏遇上你这么个穷秀。”玄纶拱手笑:“长见识了,掌柜的,告辞。”
  出了门儿,潇潇埋怨:“人家那么奚落你,你还向他行礼,是个贱骨头。”玄纶笑:“人家说了这些轶闻秘事,总得要谢谢人家。以后与人说话,也多些谈资呢。”潇潇:“搞不懂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玄纶看前面有个小酒馆,便说:“我看这里像是我们这等人去的地方。”潇潇:“人骂过一,就这么妄自菲薄起来。”二人进去坐下,点了几时令小菜,玄纶问:“有湖醋鱼么?”小二:“不瞒客官说,湖的鱼都几家大酒楼包了去,小店实没有。”玄纶笑:“难为你这么实诚,那就用钱塘江的松江鲈罢。”小二:“好嘞!”潇潇笑:“我看这里客人这么多,肯定不比那山外楼的手艺差。”正是:
  欲手艺高下,看客人多寡。
  过了会儿菜上来了,玄纶与潇潇尝了尝:“浙菜也不比我们那儿的淮扬菜差。”吃了,潇潇便去柜台结账。柜台上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婆婆,婆婆算了账:“一是一两钱银子。”潇潇掏出一块给他,婆婆称了称,:“客官这块重四两三钱,找客官二两钱。”潇潇笑:“婆婆脑筋好得,我还没转过弯来,婆婆都算出来了。”婆婆笑:“客官夸奖,老婆子是这一行的,怎能不多些心。”潇潇问:“婆婆如何称呼?”婆婆:“老婆子娘家单姓一个‘外’字,所以人人都喊我‘外婆’。”潇潇笑:“那不是谁人见了婆婆都要低下两辈去?”婆婆笑:“为着人人一声‘外婆’,我当是自家人,也不好多钱了不是。”
  二人吃了饭出来,远远望见前面的雷峰塔,便说去登塔。潇潇问玄纶:“这雷峰塔便是我金山寺的法禅师关押白娘娘之处么?”玄纶笑:“正是这个雷峰塔。”潇潇:“他水淹了我镇江的生灵,怪法要关他。”玄纶:“这也因法扣了他的相。”潇潇:“是许仙自己不开眼。”玄纶点头:“法识妖孽而不能分善恶,是其佛法不人之处,然而他原本也是一团好。”潇潇:“你到底是镇江人还是杭州人,怎么胳膊肘向外拐。”玄纶不争,好微微一笑作罢。来到塔前,玄纶向上望去,端的是一座好塔。二人登上塔顶,乃将湖景色尽眼底。玄纶笑:“高处看湖与邻水看湖又是两般景。”诗云:
  远望苏堤拱桥,水潋滟有风标。
  欲将绿醑连天舀,阔饮难当酒一瓢。
  玄纶眼瞭望了一,见苏堤白堤在湖面上如虹霓斜跨,甚是好看,却看两堤汇之处有个祥云缭绕的所在。因问潇潇:“你看那里是个甚么地方?”潇潇:“来时我跟人听过了,那里就是岳庙。”玄纶:“怪香火如鼎盛,我们也过去看看。”二人下了塔,沿着苏堤一走去。玄纶看苏堤两边遍植柳树,叹:“可惜你我不是春日来游,否则定是一番大好的草长莺飞的景色。”潇潇笑:“就是秋日看这柳树,也人丝毫不觉是月里。”
  二人依走过映波桥,锁澜桥,望山桥,压堤桥,东浦桥,跨虹桥,终到苏堤尽头。潇潇问玄纶:“怎么不见断桥?”玄纶抽出腰间的扇子,在潇潇头上敲了一下,笑:“傻瓜,断桥在那边白堤上。”说着,“刷”的一声甩开扇面,笑着当走进岳庙里去了。进去头一座大殿,便是岳王殿。玄纶走进去,看正中一座金身塑着武穆老爷,墙上写着“尽忠报国”四个大字。潇潇:“我还以为是‘精忠报国’。”玄纶笑:“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潇潇摸了摸玄纶的背:“我看这几个字比划这么多,刺在背上肯定不舒服。”玄纶赶忙落了潇潇的手:“那也是假的,不过是小说里臆出来的。”潇潇笑:“要不然我岳老爷也太疼了些。”玄纶笑:“你这混小子!岳老爷是身经战的人,还在乎这点皮肉之苦。”正是:
  曾经沧浪,不见洞庭波。
  在岳庙里逛了一圈,潇潇看时候不早,对玄纶说:“走了一上午,又走了一下午,我这腿脚都不听使唤了,不如早些去赶个晚斋罢。”玄纶:“我也乏了,咱们坐船去罢。”二人到净慈寺中时,正赶上斋堂里传晚饭。一人有一碟青菜,一碟豆腐,一碗白米饭,还有一素烧鹅。诸君中定有不这素烧鹅为何物,便要问小子这庙里和尚怎么好开荤戒。原来这素烧鹅不是荤腥,而是浙菜中的一素食。其法将白糯米用水洗净,浸泡半个时辰后沥干,入滚水中蒸煮,成糯米饭后把红枣、金钱饼、冬瓜糖、白糖、芝麻、香入其中搅拌均匀。着将豆腐皮平案板上,把拌匀的主在豆腐皮上,卷成长条形,置锅炸熟,起锅切成方块,装盘上席,看起来便如红烧的鹅肉一般诱人。须佛门子弟也是同你我一样的凡人,免不了口馋荤腥,所以有长老发明了这菜给众僧馋。因其色泽黄亮,口感香甜,故有好事访得其法。后入市井之间,便成了老少咸宜的一小吃了。
  玄纶吃了一碗便够了,潇潇吃得口滑,又去要了两素烧鹅来。玄纶看他吃得满嘴发亮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忽然旁边走过一僧人双手合十:“玄纶子,住持大师有请,小僧引子前去。”僧人把玄纶引到方丈门口,便告辞而去。玄纶听见房里木鱼声一刻不辍地响着,不敢贸然进去。等了半个时辰,玄纶正欲离去,却听住持说:“既然来了,何不进来?”玄纶推门进去,见住持瞑目在佛床上,一手掐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玄纶稽首:“不大师小生前来有何?”住持:“子将有一祸,老衲来子化。”玄纶问:“小生有何祸事?”住持:“子从京杭运河中,恐因身外之事而牵连。”玄纶笑:“小生生性多事,看不过去的事皆要一。”住持:“老衲劝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玄纶:“多谢大师点。除暴趋险,仗义执言乃大丈夫本色,祸福天定,能自择?”住持拈须笑:“善哉善哉!老衲奉赠子一物,可子无虞。”正是:。
  好人自有神看护,坏人自有鬼服。
  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散场。欲住持所赠何物,听小子明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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