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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潇潇定计谐鸾凤 玄纶冒雨赏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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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说到怀玉俊卿丢在岛上,自己跳上船走了,留下俊卿一人在亭子里叫苦不迭。彼时玄纶与潇潇已上了岸在堂里休息,却怀玉独自一人进来。玄纶他面色不,问:“怎有小姐一人来,俊卿呢?”怀玉不答话,红了眼圈,呆呆地坐下。潇潇:“我白了。”玄纶:“白甚了?”潇潇在玄纶耳边说如如,玄纶点了点头,问:“这却为奈何?”潇潇怀玉:“小姐休要忧虑,现在是午饭时分。请准备一个食盒,我送给俊卿,顺便给他灌几碗米汤,保叫他心转。”怀玉:“小哥能如,怀玉愿赠白银千两酬谢。”玄纶推辞:“‘君子有成人美’,子再银两实是不在下了。”怀玉笑:“怀玉失言,怀玉失言。”潇潇斜眼幽怨地了一眼玄纶,自着食盒了。是: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
  潇潇乘船来到亭子里,见俊卿一个人背靠着柱子长吁短叹。潇潇笑:“忙着叹气,中饭还是要吃的。”俊卿:“我哪里还吃下饭,气多要气饱了。”潇潇笑:“我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俊卿一听潇潇说“容易”二字,连忙转过来问:“快说说,到底怎个容易儿?”潇潇笑:“食盒打开,咱们边吃边说。”俊卿着既潇潇有办,也不能老叫他饿着肚子,便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摆,酒也斟满了。
  动了两下筷子,喝了一杯酒,俊卿便开言:“敢问贤弟有何妙计?”潇潇笑:“妙计没有,办倒有一个。既不舍退婚,又不忍心害了怀玉,不如两人娶,岂不是一举两。”俊卿听完一摔筷子:“这算甚办,哪有刚娶妻就跟着纳妾的。”潇潇:“有休妻再娶了。”俊卿:“哪有刚娶妻就休妻的?”潇潇:“有停妻再娶了。”俊卿:“越说越不像话了。”潇潇:“非要娶一个,退一个?”俊卿:“这是当。”潇潇:“娶哪一个,退哪一个?”俊卿:“当是娶妹,退怀玉,哦不,退春梅了。”
  潇潇心这人恁地死脑筋,不可力敌,能智,待我将他一军,非要逼他就范不可。潇潇叹了口气:“既如,我告诉怀玉,说俊卿主已定,叫他安心地罢。”俊卿:“这话是甚思?”潇潇故作忧愁:“已至,多说无益,就安心成的亲罢。”说着便假身要走,俊卿一拉住潇潇:“话说清楚再走不迟。”潇潇叹:“人为着啊,寻死觅的,还在这里高枕无忧哩!”俊卿急忙问:“他真要寻死吗?”潇潇:“我还骗不成。他遣我来问一句话,成就皆大欢喜,不成就悬梁自尽。”是:
  不入红绡帐,便入素巾堂。
  俊卿跌足叹:“这却如何是?”潇潇:“‘生死有,富贵在’,他与非亲非故,死不死与甚干,人安人的罢了。”俊卿气愤:“我与他十年同窗,怎说不关我的?若是我早他是个女儿,若是我不曾与妹定亲,他还怕我不上他?”潇潇笑:“早说这句话不就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十载,也未见他是个女的,况且这聘礼还没有下,怎就说定下亲了呢?”俊卿语塞,潇潇他心思有萌动,问:“我是告诉怀玉说愿呢,还是不愿呢?”俊卿不语,潇潇:“这着我当不愿了。”俊卿连忙:“我不是这个思。”潇潇:“就是愿了?”俊卿:“可是我妹里……”潇潇笑:“披红戴绿,他包在小弟身上,定教两面不吃亏的。”
  潇潇了这一句话,便撇了俊卿跳上船,俊卿喊:“何不带我一走?”潇潇:“哥哥莫急,若办漂亮,还要委屈哥哥在岛上再呆半日。”俊卿悻悻地走亭子里,潇潇却又蹦又跳地跑来玄纶与怀玉报信。怀玉潇潇眉飞色舞,笑:“怎样?”玄纶:“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保是成了。”潇潇:“我要不出马,一出马就要马到成功。”怀玉时却颠倒害羞来,潇潇:“妹妹,现在还不到害羞的时候哩!”怀玉捂着脸:“他应应了,怎还不他带来。”潇潇:“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嘞!目今八字有一撇,我还须趁热打铁才。”玄纶问:“还要怎样?”潇潇乃对二人说如如,玄纶笑:“不出还是个牵马泊船的高手哩,是一条扦云拢月的妙计。”怀玉红了脸:“子胡说甚呀,当我们是甚人了。”是:
  修身君子气,行小人方。
  玄纶笑:“小生心中高兴,一时说错了话,若是小姐不怪,不如分头准备来。”怀玉点点头,人便分头准备。说玄纶这头儿:玄纶让怀玉从里拨出了百两银子,又准备了布匹首饰,唤几个下人挑着便奔俊卿的妹里。话说俊卿的舅舅是个郎中,开了间小医馆,中光景虽过,却不是个富庶人。玄纶叫人东担在门,自己进到医馆里。时医馆里一个病的没有,郎中坐趴在桌子上冲盹。玄纶咳嗽了一声,郎中见有人来了,忙说:“请坐。”玄纶坐下,玄纶方要说话,郎中:“子莫要开口,老夫一便的病症。”玄纶苦笑一声,郎中:“我子气血红润,病不在肌,而在脏,若不按老夫的方子调调,恐怕不久矣。”玄纶笑:“小生无病。”郎中:“扁鹊见蔡桓,蔡桓也说无病,结没过多久便一呜呼了。我是老成人,行了二十年的医,还能骗一个后生?”说着拿笔便开了一张方子:“方子开了,病不人,快交了银子照方抓药罢。”弄玄纶哭笑不,便拍了拍手,唤丁布匹首饰抬进来。
  郎中:“子大手笔,‘千金方’还真要给千金嘞!”玄纶笑:“小生来是地令爱亲来的。”郎中一这一担一担的聘礼,两眼齐齐出光来,眼珠子绷圆了,便问:“是哪一的子上了小女?”玄纶:“是东城一个大财主的儿子。”郎中拈着胡须了半:“要是一的子,也不委屈了我小女的姿色。”玄纶问:“令爱可定过亲了?”郎中连忙摇手:“没有没有,‘一女不吃两茶’,哪有许了亲又能应了的?”玄纶:“如便。”郎中:“吉日定下了?”玄纶:“还未定下。”郎中不悦:“若是他翻悔又当如何?”玄纶:“即便翻悔了,这聘礼也绝无再要的。”郎中这才了心,又妆模作样地说:“老夫倒不是在乎这聘礼,是小女名节要紧。花轿迎亲,断不要宣扬出。”玄纶心里暗暗发笑,却嘱咐:“一言为定,老生可莫要出尔尔哦。”
  玄纶脚走,后脚郎中便关了门,跑到俊卿里找着老爷夫人:“小女昨日哭诉说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我与他娘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嫁过来。说这孩子……”夫人:“到如今也说不,我他俩从小就玩挺,这端端地怎就变卦了呢。”老爷:“算了算了,在这门亲没有宣扬出,聘礼也没有下,要退还来,否则咱们这张老脸还哪里搁哟!”郎中拜谢:“还望姐姐姐夫多多海涵。”夫人:“也能这样了。”郎中见姐姐姐夫说话,心中大喜过望,却故装作忧忧郁郁的样子,一头走一头叹,才出门来便毕露,一溜小跑跑医馆后堂与老婆报喜了。玄纶这一阵算是旗开胜。诗云:
  浅浅女儿,悠悠父母心。
  择门胜择婿,一掷博千金。
  说完了玄纶,再来说潇潇:潇潇早就埋伏在俊卿门口,见郎中欢喜地一走一唱地了,心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便了衣冠,走进门,拜见了老爷夫人,老爷见他面生,问:“敢问子尊姓大名,驾临寒舍有何贵干?”潇潇:“老爷夫人勿怪,小生是俊卿的同窗,过地,来望老爷和夫人。”夫人笑:“来是我儿的同学,快请用茶。”潇潇谢过了夫人,抿了一口茶:“听说俊卿定下亲了?”老爷窘迫不如何作答,夫人问:“是如何的?”潇潇:“书院里传遍了。”老爷惊愕:“这……这可如何是?”潇潇故问:“怎了?”老爷刚要说,夫人拉了老爷一,老爷:“莫要拉我,人了,还有甚藏着掖着的。”便方才说了一遍,潇潇心中窃喜,老爷说完,长叹一声:“如今这也张了,亲也退了,叫我们俊卿以后可怎见人呢!”
  潇潇暗喜中计,笑:“我有一计,不当讲否?”老爷:“子有何良策,快说来听听。”潇潇:“既已经张扬出,莫如寻一门亲。”老爷叹气:“说定后日便下聘礼,半年后完婚,一时半会儿哪里找个适的姑娘呢?”潇潇:“听说俊卿有一个同窗叫怀玉,他的妹妹春梅年纪当字,恰还没有人呢。”夫人:“怀玉我是的,可惜他里是个有钱的财主,我里是个没钱的佃户,俊卿怎敢高攀人呢?”潇潇:“话不是这说,俊卿仪堂堂,才华出众,将来必是个状元的材,怎能说高攀呢。若是老爷夫人信过小生,就包在小生身上,保证我一说,边就准保同的。”老爷:“到关头,也‘死马当马医’了。”夫人:“既如,就有劳子了。”潇潇:“老爷夫人心,这两日就有喜鹊在枝头叫呢。”潇潇这一阵便算是趁胜追击了。诗云:
  有田千顷,不如技在身。
  择夫须勉励,爱读书人。
  说完了玄纶与潇潇,再来说怀玉:话说怀玉下午换上男装来到书院里,找了一个儿的同窗骏飞说:“听说了,二师兄俊卿要定亲了。”骏飞:“真有?”怀玉点点头,骏飞问:“是哪的姑娘?”怀玉笑:“哪的不,叫春梅。”说完这一句话,怀玉打一个不招眼儿就走了。这骏飞一人,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闹满城风雨,人尽皆,轰动了整个书院里的生员吵着闹着要喝俊卿的喜酒。今日散了学后,便陆陆续续有人跑到俊卿中问信,一个比一个说认真,老爷问骏飞:“这儿是怎传出的?”骏飞:“多早晚我就了,听说边买了一处大宅院,连洞房布置了呢。”夫人问:“俊卿他人呢?”骏飞笑:“恐怕这会儿他在老泰山里叩头请安呢。”老爷与夫人面面觑,曾不闹到这般地步,自己还蒙在鼓里。怀玉一阵算是大获全胜了。诗云:
  缘定生石,姻铭白玉盆。
  盛年当美眷,何不早成婚?
  人头聚在怀玉里,人互一说,不禁哈哈大笑,玄纶赞:“妙计!”怀玉:“多谢小哥成全!”潇潇:“忙了一下午,脚也疼了,腰也酸了。要是谢我,就赶快吩咐厨房几菜,晚上叫上俊卿一,咱们吃个庆功宴!”怀玉笑:“是呢是呢,他这时候还在一个人傻傻地胡思乱呢。”潇潇:“我这就叫上一船他。”潇潇到了亭子里,俊卿连忙迎上问:“一许久,可我给急坏了。”潇潇笑:“刚这会子功夫就急坏了,这耐也太差了。告诉,多已办妥了。”俊卿讶:“怎这快就办妥了,两边说了?”潇潇笑:“这个自,快跟我,咱们边吃边聊。”
  潇潇俊卿带进,怀玉时已换上了女妆,见了俊卿十分害羞来。玄纶笑:“今日席间共饮,确是有尴尬。”潇潇:“早晚的,还有什害臊的。”俊卿见了怀玉的装容清可人,心头小鹿乱撞,不禁两朵红晕浮上脸颊。潇潇两人不思说话,便:“我这肚子饿瘪了,还不开席?”怀玉笑:“多谢二成全,我与俊卿敬二一杯。”玄纶与潇潇端酒杯:“喜见梁祝结缘,我二人也高兴呢。”怀玉:“今日是月十,半年后月十日,请二子务必赏光。”玄纶笑:“我是必要来扰一杯喜酒的。”
  俊卿:“潇潇,还未详详细细与我说一说中的呢。”潇潇便这一条连环计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俊卿:“潇潇妙手春,真乃我中贵人也。”潇潇:“我算甚贵人,我子才是贵人呢。”怀玉:“小女再敬子一杯。”玄纶满饮一杯,笑:“俊卿且不可耽搁,快与令尊令堂说中项,不可叫二老心焦。”俊卿笑:“我,这一高兴就甚忘了,我这就。”玄纶:“我与潇潇也要告辞了。”怀玉欲留二人宿下,玄纶推说日有,便作而,怀玉一送出门。俊卿归后与父母细细说过,与父母中见丝毫不差。父母见舍了一门贱亲,攀了一门贵戚,自欢欣不已。《寄生草》曲云:
  能作萧王客,更何须孔孟书。
  曾闻有刘邦娶妻称高祖,曾闻有卫青娶妻封万户,
  曾闻有良臣娶妻谥忠武。
  今日里吊上一富千金,算也要掏空半个大财主。
  后来俊卿与春梅成了眷属,春梅父母亡后,俊卿继承了业,成了当地大户。为人乐善施,救苦济贫,乡里有口皆传。后世子孙繁衍,科甲不辍,香烟鼎盛,至今不绝。成亲日,玄纶到底有未能来。这一段话恐后文不能再,故一笔带过,说与诸君晓。
  话休烦絮。且说二人到客栈,已交亥时。掌柜见着玄纶进来,忙叫住玄纶:“子,来时付一日的店钱,今日已是二日了。这……”玄纶笑:“掌柜的勿怪,这一顾游玩,却这店钱给忘了。”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子递上,笑:“这里够两日的店钱了罢。”掌柜笑:“是是是,不仅够了,还有的多呢。”玄纶:“多的就不用找了,麻烦掌柜的招呼小二打一桶水送上,我还有几句话要问。”掌柜的忙叫小二打水,又玄纶笑:“子有何要问,凡小的,必定无不言。”玄纶:“我有一故人住清波门,请问从如何过?”掌柜:“这个容易,子走几步便到了钱塘门,出门伸手招一船划清波门,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玄纶笑:“多谢。”玄纶了掌柜,自上楼来。
  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有吵闹声从房里传来,玄纶赶忙步两步地跑。房里是何人争吵?来是潇潇与小二为着两个铜板吵了来。方才玄纶与掌柜说话的功夫,小二已打了水送上来。小二下水,还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潇潇冷笑:“我子是个大手大脚的主儿,我是个下人,没有余钱打赏。”小二一听,恼羞成怒,唇讥:“我也不像是个手脚落的,二文钱也叫打赏。小二服侍南地北的客人多了,甚大户人没见过,甚不干不净的下人没见过。”潇潇无业火冒丈多高,捋袖子就要和他动手来。幸亏玄纶时赶到,赏了两文钱赔了两句话才小二打发走。潇潇气不过,背过身不玄纶,玄纶:“既不中这里,咱们日就挑了行李清波门内的净慈寺里借宿。”潇潇:“后日的店钱怎办?”玄纶笑:“当是买了两个包子喂狗了罢。”是:
  宁以舍财欢喜,不以贪财受气。
  一夜无话。二日来是个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玄纶背了书箱,潇潇了行李便出门了。掌柜的:“怎,二今日就要搬走,我这店钱可是不退的啊。”潇潇笑:“不退就不退了,就送给买个包子喂狗罢。”掌柜的听了也没话说,玄纶与潇潇吃了早点便钱塘门走。出了钱塘门,便是偌大的一个湖。玄纶眼望,赞:“以往在书上说湖风景绝丽,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怎见湖处?《湖乐》词云:
  江南风景高秋,子波纹皱。
  山色湖光转消瘦,更优柔。
  莺鸣柳浪随人走,香山后,
  东坡首,是杭州。
  玄纶走到湖边,遥望孤山景色,俯掬绿水波澜,凭吊古今荣辱,吞吐云霞气息,气十分畅快。潇潇:“端的是一个子湖,我日日在长江边惯了风急浪高,却不见这般水草秀美!”玄纶笑:“说的是,我还有要办,不妨送了信,再从苏堤慢慢游玩。”潇潇便过叫了一船,玄纶行李搬上船,艄问:“二欲往何处?”潇潇:“往清波门。”艄了上:“我这日头藏进乌云里,保不齐一刻就要下雨嘞!”玄纶:“就劳烦船快一点,我还要赶。”艄笑:“无妨无妨,我听二口音是地来的,殊不这‘湖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夜湖,夜湖不如雪湖’,杭州连着十余未见雨点,要是下雨还算的福气嘞!”玄纶:“既如,我且优哉游哉了。”艄:“二坐,开船喽!”艄撑船离岸,不一会儿下雨来。雨湖如何?诗云:
  惊雷欲至怒摇,子伤秋草木凋。
  雨打白沙声万点,风吹绿岸柳千条。
  孤山墨海连涌,花港浮萍逐浪飘。
  闻钱塘声乍,金鳞踊跃望江潮。
  玄纶坐在船篷里着面雨景,忽见旁边一船行而过。玄纶透过雨丝遥望船中人,却感十分面熟,而模模糊糊地又不清楚。玄纶跑船头上时,船已驶了过。是:。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逢。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散场。毕竟玄纶隔船见究何人,且听小子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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