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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空中既无圆月,也无星辰。但地上,却有明晃钢刀,上弦强弩。有蒙面刺客,有整装铁马。
长风镖局一众镖师倾巢出动,骑兵们为爱马披上皮甲,用棉布包裹着马蹄,待扶好头盔后,开始抚摸马鬃,为战马喂食豆米,好保证马匹有力气保证夜间的战斗。步兵们用黑布遮面,他们缓缓抽出鞘中钢刀,在漆黑的夜幕中朝着朝着山道走去。
王斐在第一道防线内的拒马后等待着他们的道来,伴随着夜风横扫林叶的沙沙声,这位大眼少年勾起一抹嘴角,对着身旁袍泽轻声道:“可算是要来了,待会他们悄咪来到来到咱们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装作大梦惊醒的模样,然后丢两块石头就撒丫子跑,明白了没?”
在他身旁的兵卒们沉沉点头,他们大多是新兵,并不熟悉所谓的战术是什么。起先王斐为他们解释时,只说是偷奸耍滑的技巧,真正要打,还是得靠着不怕死才行。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在三年前,他还是个憨厚的读书人,连骂人都不会,说话也只敢咬文嚼字,生怕有辱了斯文。甚至就连李成志,都不希望他拿刀杀人。不过是世道逼得,什么读书人,老百姓的,还不是脱了裤子得拉屎,看着饭碗想吃饭的人吗。
长风镖局以步兵为头阵,而领头之人,是那位矮瘦汉子,也就是起先密探铁马军营地的严峰亲信。为了确保骑兵能够安全冲锋,严峰决定先拍他领着三十人探路。
矮瘦汉子领着步兵哈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在山道上,不敢放过丝毫痕迹。随着他越走越远,耳边渐渐也传来了些许呼噜声。
他急忙伸手止住队伍前进的步伐,带着人躲入林间,仔细倾听前方传来的呼噜声。直至一盏茶后,他才下令众人顺着树木,不走山道靠近敌人。
王斐靠在沙袋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嘴中却打着沉稳的呼噜声。待到步伐声渐渐传入耳朵,他急忙起身揉了揉眼睛,佯惊道:“啊,啊,啊,那劳什子的镖局真的来了,大家快点扔石头的。”
关卡内众人抱起身旁堆积好的石头,朝着四下胡乱抛掷。而此时那矮瘦镖师,正躲在距离王斐三十步的林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正当他赶到纳闷时,石头落地声停了下来。
只闻身前关卡内有一人说道:“唉,行了行了,大家伙做做样子就行了。那些镖师哪里敢真的攻打咱们啊。他们也就百来人马,咱们也有百来人马啊。真敢打也就是个鱼死网破,打不过待会趁乱直接跑就是了。”
“还是王爷说的有道理,那咱们还继续守在这里吗?”
“守他娘的臭球,一些脏活累活都让老子干。我可是听说了,这次的事情,都是掌盘子狮子大开口,才会搞成这样。要我说,就算打起来,哥几个跟我走就是了。只要有我王大麻子一口奶吃,我就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得嘞,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诶,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什么王爷八爷的,这是咱们掌盘子。”
“对对对,掌盘子。嘿嘿掌盘子,咱们现在回去歇息?”
“哈哈,算你们几个臭小子识相。走吧走吧,都跟着老子回去歇息吧。到时候那龟孙要是怪罪下来,你们报我王大麻子名号就是,借他上百个狗胆,也不敢动你们。”
“那是那是,全听王。。。掌盘子的。”
待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那矮瘦镖师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关卡前,他垫着脚,勾着头看营地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影,才接着小心翼翼的回到林间。
“都他娘小声点,老子总感觉这事有问题。这群贼怂,整这些死出,搞得老子等会怎么像镖头汇报啊。难道直接说,人家军内有矛盾,直接可以不攻自破?”
在他身旁的镖师拿着钢刀哈着腰,嘴中轻声嘲讽道:“咋还汇报啊?直接追上去砍不就完了吗。都这样了,你还怕东怕西的,难怪只能当个探路的。”
“去去去,你小子懂个屁。有句话叫啥来着,事出反常必有鬼。我看啊,还是得劝镖头缓些时日,不然就这么贸然进去,我怕是有诈啊。”
哈腰镖师脸色一沉,直接站起身,拿刀尖指着关卡怒吼道:“就你个直娘贼忒怂,这也怕那也怕,还出来走什么镖?我告诉你,这次一个人头可是五两银子,你无母无儿的不在乎,我们这一家好几口子的人,还得等着银子买米呢。”
他愤愤不平的走出林间,来到关卡前的拒马旁,用力将拒马推开,接着拿刀尖指着山道:“我就问弟兄们,出一趟镖才三两银子,累死累活的一家人都吃不饱饭。今个有发财的机会,有没有人跟着我一起上山干一票大的。”
林间走出一位位咬牙的镖师,他们走到关卡前,回头用坚毅的眼神看着那矮瘦镖师,好似在询问,你到底想不想干了?
矮瘦镖师暗道不好,他之所以能当上亲信,既不是武义出众,也不是会拍马屁。而是他真的懂什么叫,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尤其是大事,他一点都不含糊。这也是为什么,一些算得上大事的事情,严涛往往都会叫他的原因。
见事态不妙,他急忙躲在林间朝他们招招手:“诶诶诶,哥几个别这样。待会我回去就向镖头禀报,就说大家伙人人悍勇,直接在第一道关口杀了个血流成河。我保证啊,一人五两银子绝对少不掉。”
见那些走出林间的镖师依旧没有反应,他双手和掌,额头贴在指间,佯装跪拜道:“哎哟,我说各位爷啊。您们可别让我为难了。你们说万一里面有诈可怎么办啊?我一个孤家寡人就是被惩罚了都不去说,可你们不同啊。一大家子人等着你们回去开饭呢。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咋还犯浑呢?快快快,我们现在就下山,让镖头领着骑兵冲锋,咱们就在后面跟着捡银子如何?”
那些镖师站在被推开的拒马前纷纷互视一眼,皆是摇头叹气着朝山下走去。
矮瘦镖师狠狠地松了口气,果然我白胜不是白吃的。
到达了山下,白胜如实向严峰禀报了登山时的实情。至于那免费的人情,他也做到了位。每人斩首一级,也就是三十人。为了能更为真实,他们还在身上撒了点水,在夜色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在确定已斩首三十人后,严峰顿时兴奋起来,当即下令骑兵开道,步兵殿后。
二十位骑兵举着火把开始朝着山坡策马飞奔,他们连棉布都懒得使用,反正听见就听见了,左右都是个死字。
严峰紧握长塑冲锋在前,这把长塑乃钟家所赠,当时那位管家告诉他,这是他们家主的意思,“宝器配英雄”,才是真的作为。
他将马塑夹在腋下,领着骑兵冲过已推开拒马的第一道防线。本想看看地面有无尸体的他,仔细观察了一路,却没有丝毫的收获。从这一刻起,他心中就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马背的颠簸使人狂热,他将这些杂念定义为长期刀尖舔血,所导致的“疑心病”。
铁蹄越过第一道关卡时,在林间树梢上的李成志笑着用拇指按住刀柄,缓缓将刀刃推出刀鞘:“弟兄们,大晚上的容易灯下黑。一会杀人的时候记得注意点,手上有白布的是自己人,有红布的也是自己人,明白了吗?”
第二道防线上,二十把百战弩已架设妥当,他们分两队躲在林间树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士兵们眼神死死的从望山中观察山道,他们等待着那已经等待了一晚上的火光出现在他们眼前。
孟不平在左侧指挥,丁苗在右侧指挥,而吴名则负责关卡的防守与肉搏。
待到孟不平耳边传来铁蹄踏石的沉闷声,直至望山中出现火光,他若有若无的轻声叮嘱道:“准备好了。”
营地内,吴名蓦然起身,手中硬弓搭箭,弓满成月,羽箭成白光破开夜幕,直指骑群。伴随着弦崩声,这支羽箭正中严涛身旁镖师的战马前腿上。战马一个吃疼,暴烈的性情瞬间被激起,此马高抬前蹄,扬天长啸。在他背上的镖师死死马住马绳,防止自己甩落马下。
严涛急忙御停战马,回头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于此同时,林间传来一声大喝:“放。”
埋伏在旁的弩兵们身躯一震,山道两侧林间飞出两道成夹击之势的铁锥弩箭。弩箭从夜色中脱影而出,顿时便有七名镖师被射中要害,掉落马下。
本就拥挤的山道上,顿时变得格外热闹。此时严涛调转马头已成困难,他看着身前关卡上有人高举火把,火光中正有人不断地将滚石砸向自己。就在恍惚间,林间再次传来战弩崩弦声,又是两道成夹击之势的弩箭冲向骑群。
严涛眼睛瞪得猛大,眼中满是血丝。死死扯住马绳,将马绳向后拉扯,嘴中大喝道:“快,快点撤退,这里有埋伏。”
在他说话间,一颗颗滚石沿着山道砸下。那些被带上山的战马们,开始踉跄行走。有的战马别说是行走了,就是站立都难。严峰扭头看着四下,带上山的老底骑兵们被这该死的暗箭伤的七七八八,此地山道本就崎岖,加之落石更是彻底限制了骑兵撤退的速度。
林间孟不平端平百战弩,眼神透过望山死死盯着正在马背上忐忑的严涛。在他身旁的九人亦是如此,谁能想到他严峰命居然这么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没死。
孟不平轻喝道:“放。”
十支弩箭目标统一,远处的丁苗自然也不想放过这次头功。
“放。”
二十支弩箭同时飞向一人,密集的箭雨让他躲无可躲。他就像演武场的稻草人,被那些个弩箭争先恐后的刺入体内。
刹那间,他的胸口上满是箭支。严峰无力的掉落马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落地时他死死咬住牙根,嘴角不禁溢出鲜血。在生命的尽头,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掰断箭杆,眼神怒瞪关卡:“狗日的李成志,你不得好死。”
说完他一命呜呼,死不瞑目。
一场埋伏战在一瞬间结束,那原本被李成志当做噩梦的骑兵,纷纷倒落在血泊中,与世长绝。
孟不平与丁苗等人急忙钻出林间,开始清点所剩不多的受伤战马。
他们见过严涛的尸体后,急忙叮嘱道:“快,留五个人在这里安置马匹,其余人随我支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