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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八年三月中旬,日子还算凉爽,铁马军带上了全部家当,紧随在长风镖局队后,为他们压阵。
在队伍的最前方,严涛身披黑色甲胄,手持关公大刀。领着二十余位骑兵,为队伍开道。骑兵们人人双马,披甲持刀,背挎马弓。
队伍最后方是铁马军的辎重队,那二十把最为秘密的百战弩,李成志自然是不会露出来给严峰看到的。他买了四十斗黑色披风,让弩兵们在队伍最后方御马,管理锱重。而百战弩则被他们背在背后,用披风遮掩。
铁马军四十人,仅有周涵儿一位女子。李成志怕她露馅,特地为她换上了男装,还专门买了辆简陋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个在队伍正中,一个在队伍最后,中间的奢华至极,后面的破烂不堪。
每每看到这两辆马车,李成志心中就好似被绣花针轻轻扎了下一般。不是很疼,但有感觉,甚至会出血。
虽然周涵儿每次都说是她自己的选择,就是以后饿死在路边,都不会怪他李成志一丝一厘。
但人家姑娘决定跟了自己,那日子必须要像个样子才行。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店小二与自己讲的“风流史”,如果那是真的,当年书生真的爱钟万茹吗?可能爱吧。
但放在利益面前呢?
李成志试问过自己,自己到底有多爱周涵儿。那所谓的一见钟情,到底是不是见色起意。现在人家陪着你,又会不会日久生情。
更何况,还有郑正政说的那句“真话假话”。
一连几日的行军,铁马军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反倒是长风镖局的“徒弟”们,因为受不了路途的颠簸,总想着这里歇一会,哪里歇一会,最后导致每次铁马军都得被迫休息。
就以往铁马军在平地行军是一日六十里地,而现在因为是帮长风镖局压阵,故而也减至五十里路。
长风镖局的名号也确实有用,毕竟队伍最前方的四十匹马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战马,可是让李成志好一阵眼红。据说就这些战马每年的开销,都比一个壮年的镖师高。
且长风镖局的名号之所以如此响亮,可能还有些“祖光照耀”的意思。单这镖局的总镖头,就已传严家四代。就是世道再差,他们也能走镖。故而钟家为何选择长风镖局,也不是没有理由。
一路上双方都没有太多的交流,唯独一次还是那钟家小姐无聊,跑来找王斐闲聊。顺带跟着来的,还有严峰这狗皮膏药。
但当时李成志并没有特地与严峰搞关系,反而是严峰主动来找李成志,似乎想看看他的底子如何。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严涛笑的着实慎人。李成志全当他是窑子龟公,拉客都拉不好的那种。
想看我家装备?看我就行,我身上就是最好的。想看看我家兵士身体素质如何?别看别看,反正比你家强。
虽然到了最后,除了百战弩,其余装备还是被严峰都看了遍,走的时候他还用种“藐视”的眼神看了眼李成志,好似在说:“就这样吧。”
李成志则是笑着目送他离开,扭头就询问王斐:“咋样王大眼,喜欢吗?喜欢今晚咱们就去袭营,给她抢来给你当压寨夫人?”
王斐笑着无奈摇头道:“算了吧大哥,这种玩笑咱们以后还是少开。人家是大家闺秀,如今咱们打着镖局的名号还能说说话,知道了真实身份,说不定都不搭理咱们。要知道,可不是人人都如嫂子那般啊。”
李成志讥笑道:“什么大家闺秀,以后大哥给你抢就是了。”
行军路上也有不少美景,比如正值开放的桃花,有时候路过桃林,周涵儿便会小心点掀开马车上的窗帘,悄咪咪的看一眼窗外美景。
今日亦是如此,大片的桃林因为战乱无人打理,可偏偏是这样,桃花开的却也格外艳丽。有时吹起一阵小风,那些原本就娇嫩的桃花瓣,便会与好似情郎的春风,裹挟相拥,直至风走花落。
就在周涵儿悄咪咪偷看桃花时,前方突然传来喊杀声。不过没一会,就平静了下来。这种事情在正常不过,无非就是那些沿途的匪寇们想要收些过路费,又不好直接要。所以都是先放一波箭,在喊喊杀,这样银钱自然就到了手中。
阵前也确实有些小矛盾,但这次严峰没有很快摆平。因为人家好似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马车里面的是某位大家的千金。所以此时买路钱太少,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可坏就坏在两边实力并无太大偏差,相反,若是加上铁马军,可能还有些优势。
但严峰并不放心李成志,更怕两边打的两败俱伤,反被李成志捡了漏。
此时严涛正与山贼掌盘子在一颗桃树旁交谈,见四下无人,严涛开门见山道:“这位掌盘子,咱们都是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信家父严一鞭的名号,你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
“今日兄弟也不瞒你,马车上确实是个大人物家的千金,可掌盘子您不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您拿得起,放不下啊。”
那掌盘子带着副老旧的青铜面具,仅仅露出眼嘴。他手底下大约有三四百号人,可装备偏差,全军上下都没几套甲胄。也就是严涛怕李成志捡了漏,唤作平时他也不带如此客气。
“令兄可有良策?”
严峰笑着说道:“掌盘子可见到了后面那支四十人的队伍了?足足三百石粮食,十余甲胄,还有几十柄好刀。”
“哈哈,当然了,只要掌盘子需要,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面具男子疑问道:“如何合作?”
严峰招招手,示意让他凑过耳朵。
他在面具男子耳边笑着说了几句私密话,两人相视而笑。
见严峰回来,李成志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几日以来,每日都有人劫道。或大或小,严峰都很好说话,该给就给,不该给也给。只要人家让道,不见刀兵,那钱花了就值得。
山贼带着人离开后,严峰下令继续赶路。这次依旧是铁马军压阵。倒是这事让李成志有一丝丝好奇,“这样每次见面就是一波箭,伤亡肯定还是有些的。按道理那家伙早就忍不住,让自己去阵前顶着才是。”
但也仅仅是想想,也有可能是严峰着急表现,所以才一直将铁马军放在“添花”的位置上。
日子依旧辗转颠簸,夜间扎营时,严峰特地寻了一处山崖下扎营,且还是铁马军再内,长风镖局在外。就好似是铁马军被包围了一般。
起先李成志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在里面也并无不可。要动手的话,他严涛绝不会拖到现在。且只需做好措施,他有信心就是严峰动用老底骑兵,也可以拼个两败俱伤。
今日扎营时,天色已接近昏暗。李成志也来不及布置太多防护措施。他令人卸下粮食,将运输粮食的板车掀起,横立在营地最外围。
随后粮食堆积在板车后,充当沙袋。那些舍不得丢弃的硬木,则是被劈成木条,削减了充当长枪,弩箭,以方便抵挡骑兵。
李成志更是让众人光明正大的磨刀,磨刀声音越大越好。目的就是想给严峰一个警示,自己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只要你敢来,我就敢打。
长风镖局的营地内,严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手中端着饭碗,一边低头扒饭,一边听着铁马军营地内热闹的声音。
在他身旁,一位矮瘦亲信,曲腰抱拳道:“镖头,那贼怂的铁马镖局又在做什么戏法。不如小的今晚带些人,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这一路到底谁才是爹。”
严峰停下扒饭的动作,对于武人来说,其实本就没有文人那么喜欢“风雪”,有饭吃就吃,没饭吃也得想法子吃。武不善作,这个词是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他拿筷子轻轻敲击瓷碗,发出节奏不稳的噔噔声。
“怎么样,好听吗?”
亲信拿手挠着头盔,发出咯吱声:“啥意思啊镖头。”
“我问你,好听吗?”
亲信用疑惑的语气回答道:“好听?”
严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看,低头大口扒饭,见碗中余米不多,才把碗筷塞给亲信:“好听你就自己敲,他奶奶的,老子可没心情在这里呆着。”
亲信看了眼远去的严峰,又看了眼热闹的铁马军营地,最后眼神定格在还有些许余米的饭碗上。
他手不自觉的拿起筷子,轻轻敲击瓷碗。手间速度越来越快,力度也却来越大。
敲了只有一刻钟后,他才停下动作,仰天低声道:“啊~好爽。”
夜间,两片营地间隔莫约百步,尤其是铁马军的营地,为了凸现最佳状态,直接靠山结阵。所结之阵,成半月,加上靠山,则是正好的半圆形。
二十把百战弩已靠山夹起,兵士们成两排坐在地面。他们脚轻蹬在弓身上,手搭着弩弦,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子时,铁马军营地内满是呼噜声,兵士们随意倒地睡下,睡姿千奇,有人靠在板车粮袋上,有人贴在战弩上,有人趴在地上。
在营地外,一位矮瘦汉子穿着黑衣,拿黑口罩遮住口鼻。他弯腰轻步着走到铁马军营地最外围的板车前。
他用板车遮掩自己瘦小的身子,耳朵贴着板车,仔细窃、听着营地内的呼噜声。
一柱香后,他发现里面并没有丝毫异声。才将双手搭在板车上,身子慢慢发力,露出双眼。
看着营地内千奇百怪的睡姿,汉子眼角增添了一丝笑意。
那双窥视的双眼渐渐消失,汉子神形自若,大摇大摆的离开营地外。
长风镖局营地内,严峰得到这个消息后,下令全局小心收拾行囊,准备撤出营地,继续赶路。
期间也惊动了那位钟家小姐,但严峰告诉她:“已近丑时,需快马赶路,才能保证小姐安全。”
远处山林间,一人领队潜伏在树后,他面带青铜面具,背挂破风刀。那刀刀身小,刀尖突出,刃带锋利,刀背微薄,刀柄弯曲。
在他的身后,足有三四百人,看着长风镖局营地内火光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