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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之义猛喝一大口酒，大吼一声：“真他妈的憋屈！”周边的听见游之义这一声大吼，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游之义。
“看什么看！”游之义又大喊一声。
众人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刘玄器知道这样的大师兄是心情很糟糕。游之义又喝了一大口酒，跟刘玄器道：“这世道还真他娘的扯淡！哪有这么个理！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喜新厌旧！我他奶奶的真想打死他！”
“唉。黄景仁也没有触犯律法，你打死了他大师兄你就要去蹲大牢了。而且咱们门规不可滥杀无辜。”
“他那也算无辜？怎么就没有人管管！还有没有王法！”
“大师兄，律法和道德就像两条线。律法极低，低的不能再低，就是一条底线。保证了每个人的基本自由。那黄景仁为富不仁，却还是在律法之上。而道德这条线却很高了，别说那个黄景仁，你我都不能达到。”
“唉。大抵好人生来便是苦难重重，真是令人难过。都说好人得好报，可这世间苦难也没有饶了过这好人啊。那还当那好人做什么？”
“大师兄，你记得城隍庙上的对联吗？”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
“你说好人若是做好事只是为了得到报酬，好运，这样还算好人吗？”刘玄器喝了口酒，继续道：“那穷凶极恶的人也会做善事，那有的所谓好人也会做坏事。那是不是做了善事的坏人就成了好人？做了坏事的好人就变成了坏人？如果单单用这来定义就是太过于狭隘了。
依我看，好人和坏人，都是一种选择？”
“选择？”
“对。不图目的和后果，我单单是选择做好事不求他想，这便是好人。做些好事就求了回报，这也算不到好人。只是，无错人。”
“哈哈哈哈，这个无错人有点意思。今天还能被二师弟你上一课，不过着实是有道理。老子就是要当个好人，管你什么魑魅魍魉。”
“只是这个好人如何去让自己过的更好，就要更加的聪明一些，去提防那些坏人。对自己好一些，才能对这个世界好一些，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有道理，有道理。这碗酒，你请了。”
“大师兄？为什么我有道理还让我请啊。你以为我这次下山是干嘛的？拎包陪你见相好，一路上苦活累活都我干，你还不请我喝顿酒。要不然你可就是迫害我这个好人了。”
“哈哈哈，好的。大师兄你不会把钱都给了那个薛淼了吧？”
“黄白之物，够喝酒就得了。别的太多不需要。我也不娶妻什么的，你攒着点。”
“那这碗酒…”
“想啥呢，我没钱。”
“哈哈哈哈…”
刘玄器和游之义去了布店。布店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开的。妇人风韵犹存，一举一动满是妩媚。妇人的汉子是这个镇子最有名气的木匠，雕刻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
“呦，两位公子，想买什么布匹啊。”
“我们买些做衣服的布料。就是我们身上穿的。”
“二位公子是恒灵剑派的少侠吧？你们恒灵剑派每次都是用这螭龙白绸缎。拿几匹？”
“先拿三匹，诶，老板娘，你这怎么这么多绣着鸳鸯的红绸缎？咱这镇上有人要结婚吗？”
“公子你还不知道吗？三日前，田家少爷田少悠去纪家纳采，然后纪家也同意了，还合了八字，俩孩子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这些是做聘礼之用。”
游之义心想，完蛋了。
刘玄器急忙问道：“纪家姑娘可是叫做纪念念？”
“对啊，咱们镇上不就这一家姓纪的嘛。怎么了公子，你认识？”
刘玄器恍若雷劈，只是感觉浑身酸软，立刻跌倒在地。胸口处宛若撕裂般疼痛。更是呼吸困难，往日种种浮现在眼前，只觉得如泡沫般消散不见。
游之义见此，心道不好。赶忙将刘玄器击晕。拿了布匹走出布店。老板娘则是吓了一跳，这怎么有人说说话就晕了过去。
日落西山，游之义在一间客房里面正看着刘玄器。刘玄器慢慢醒过来，似乎想起什么令人难过的事，“大师兄…我想，我想见她。”
“好，你莫要激动。我带你去见她。”
游之义扶着刘玄器从床上起来，由刘玄器带路，走向熟悉的路口。
月亮初上，此刻的小镇上满是出来纳凉的老人家和三五成群的小孩子。纪家在小镇的南边，是一处大宅子。而搁了两条巷子，则是刘玄器的祖宅。在镇子南和北之间有一条大河，在大河之上有一座长长的拱桥。拱桥下挂着一把老剑条。
此时杨柳飘飘，晚风荡漾。
只是刘玄器走到桥的一边，便不再走了。刘玄器看见桥那边的两个人正你侬我侬，相拥在一起。
刘玄器认得那簪子便是她生日时刘玄器送她的礼物。
纪念念今年十七岁，样貌妩媚，下颌尖尖，脸颊洁白宛若冬雪。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似乎会说话一般。有着女子的温柔甜美也有些许俏皮。
而田少悠则显得高大帅气。一身儒衫更是正人君子模样。
“二师弟，你别难过，你等着我去教训这对狗男女。”
“大师兄，不用了。”
纪念念似乎有所感应，一扭头，刚好看到了正望着这边的刘玄器。只见纪念念浑身一抖，推开了田少悠，朝刘玄器跑过来。
“玄器！你回来了！”
“纪姑娘，你好。”刘玄器抱拳。
“玄器，你听我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纪姑娘，这块手帕还你。”游之义抢过来刘玄器手里拿着的手帕，塞到纪念念的手里。
“刘玄器！”
“纪姑娘与田公子实为良人，祝姑娘与田公子百年好合。照顾之恩，他日再报。告辞。”
刘玄器说罢，转身离去。
“刘玄器！你听我说啊！”
“纪姑娘，别再打扰我师弟！请自重。”游之义拦在两人中间，瞪着纪念念。
“念妹！”田少悠大喊。
“悠哥！”
游之义冷哼一声，转头走人。刘玄器走回酒店，想起刚刚那幕，真是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时的酒店还人声鼎沸，哪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失意人。
自己的盼头希望好似都成了空。心里面宛若刀绞只觉得仿佛一个大洞将自己吸的干干净净。刘玄器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只得呆呆的坐着。
刘玄器转向游之义道：“大师兄，我想喝酒。”
“喝。小二，上二斤烈酒！”
“好嘞客官。”
不一会，店小二就端上来两壶烈酒。
“客官，慢用。”
刘玄器直接拿过一壶，猛灌一大口，直把自己呛的直咳嗽。
“慢点，慢点。”
“大师兄。”刘玄器又喝一口酒：“我有时候特别想我娘…我爹是个酒鬼，每次喝多了都打我娘。家里面穷，也没有钱，连饭都很少吃饱。
我那个时候经常去下河摸鱼。认识了纪念念。她用一块糕点换我一串小鱼干。其实那小鱼干没什么吃的，她就是单纯的可怜我。
我娘手巧，做了许多零工。积劳成疾，就累倒了。我爹每次回来不带钱回来，还把我娘攒的钱抢走。
我爹每次踹门我都很害怕，捂着头在墙角躲着，看着他打我娘亲，我都会很害怕。
后来我娘在那个冬天，还是没有挺过去。我爹也因为欠赌债，被人打死在家门口…
我就彻底变成了孤儿。爹娘走后，家徒四壁。这么些年，念念就给我些吃的，冬天给我一些衣服。我当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刘玄器还没说完，便已经倒在桌子上，张着嘴瞪着眼睛。
游之义喝了一口酒，道：“纪念念可能也喜欢过你，只是那种喜欢有怜悯，有可怜。平心而论，田少悠的确能给她更多。喜欢一个人，就是将一个人占有吗？”
刘玄器眼睛一亮，似乎懂了什么，又喝了一口酒：“大师兄！我不能给念念幸福吗？那个田少悠就能吗？”
“你觉得呢？”
“我，田少悠家财万贯，我…也是，只要念念能够幸福，就好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占有，她是个好姑娘，应该有个好的归宿。跟着我，不是好的归宿。”
刘玄器又喝了一大口，“其实，我一直觉得念念和我娘亲蛮像…她们都好温暖…”
刘玄器醉倒了，不省人事。
看着这个酒量不大的二师弟，游之义喝完剩下的酒。将刘玄器背回了房。
喜欢一个人，大抵是最为复杂的事情。但是喜欢了之后，门当户对也是十分重要的。两个人经历的事不一样，对待世界的态度也会不一样。有的人出身温饱觉得世界充满阳光，而有的人则从小面对饥寒满眼都是世界的黑暗。这两种人当然不能够在一起。
二师弟生性谨慎，而纪念念热情善良，两人都是好人，但是对待感情，却不一定是绝配。
这当真是为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