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主顾反目 作茧自缚

　　先说夜来香小饭店的老板娘报警了，不到十分钟时间，警车就赶到了。三个警察目睹了小饭店内发生的一切。在现场桌子也翻了，椅子也撂倒了，大大小小的杯子碎了，盘子摔了一地，筷子勺子等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民警首先用手机拍下了现场的证据。继而听老板娘如实陈述了事件的全过程。并统计了饭店餐具设备损失的数据。桌子摔裂了五个，椅子腿甩掉了七把，玻璃杯砸碎了二十九个，盘子砸碎了九十四个，碗就更多了，大小共有五六十个呢。门窗玻璃砸碎了三块，门被踹坏了两扇，这些直接损失估计约三千多元。民警要求饭店写一个清单，并签上老板的名字，以便将来赔偿或处理案犯时作为参考依据。
　　这些问题，不到一小时就处理好了。警察问：“这些打砸饭店的五个人都是谁，你认识吗，估计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年轻些的估计有三十多岁，就有一个年岁稍大点的，也就是四十岁出头”。当警察得知这几个人先后跑到隔壁小饭店时，似乎已经明白了案件发生的的来龙去脉了。出了这个门，就直接进入了那个门。也就是隔壁不远的那家小饭店。
　　苟铁蛋热情地迎了出来，寒暄着说：“几位今天辛苦了，到我们这寒舍有啥公干啊！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呀，我们这里既没有卖--淫的，更没有嫖--娼的”。
　　“少废话，赶快上一边去。那几个打砸饭店的到哪里去了”？领头的民警严厉地问道。
　　“什么，打砸饭店，谁打砸饭店那，胆子怎么这么大呢，吃了豹子胆了吧”！狐狸精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递给警察喋喋地说。
　　“少废话！快说！那五个人跑到哪去了，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哪五个人？什么五个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苟铁蛋仍然在装聋卖傻。
　　“我告诉你苟老板，你别在我面前玩这个。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二百五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个案子肯定与你有关。你要摊上大事了”。
　　“哎，哎，你别吓唬我呀，你别跟我来这套，你们这一套我也见多了。惹急了我，就告你们诬陷罪”。苟铁蛋仍然是死鸭子嘴硬。
　　两个民警在楼上楼下转了一遭，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人。临走时，领头的警察再次警告苟铁蛋，说：“我告诉你苟老板，今天这事不算完，你先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到所里说清楚”。
　　“我犯法的不做，犯胃的不吃，有啥好想的呀，您几位慢走啊”。这小子，够赖皮的，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
　　“我再告诉你一遍。今天这事，你自己交代了是一个性质，要是我们破案了，就是另一个性质了，明白吗”？
　　“得了，得了，别再吓唬我了”。苟铁蛋尾随着警察，送到了门口。他眼看着警车一溜烟似地跑远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妈妈-逼的，这伙王八蛋，你们往哪里跑不好，为啥要跑到我这里来！妈妈--逼的。气死我了”。
　　“你快冷静冷静吧，这个事弄不好就要翻船，我们两个都要落水啦，淹不死也要呛死的，到那时，我们俩的脸就要丢尽了”。花狐狸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滚你妈一边去，你不会说些吉祥的话吗。就你明白吗，当初你不也是同意吗”？苟铁蛋又没有好气地冲着老婆开了炮。
　　别看苟铁蛋在警察面前装模作样，别看他一直像只死鸭子那样---嘴硬，但是，他的心里有鬼呀，他的灵魂深处是空虚的，要不就有个成语，叫做贼心虚了。他知道，现在最最关键的，就是稳定好那哥五个，只要他们不被抓住，只要他们守口如瓶，他们到哪里破案去：“吹牛逼吧”！“我苟大爷是那么好吓唬的”!
　　花狐狸也完全赞同苟老板的看法。在一边为苟铁蛋打气。说:“别听他们吓唬你，他们那是走夜路时唱着歌，为自己壮胆呢”。花狐狸也认为，只要把这五个打手安顿好，别让他们再出去惹事，过一段时间，就会风平浪静平安无事了。
　　两口子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做着美梦。如意算盘还没打完，苟铁蛋的手机就响了，一曲水浒传中的主题曲，“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谁来的电话呀？他一看手机屏幕，啊，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最小的兄弟打来的。“啊，小弟呀，你在哪里呢”？这个苟铁蛋正想嘱咐一下小兄弟，一定要藏起来，躲起来，不要到外边惹事了。接着再把警察追来的事告诉哥几个，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却传来来了一声声“哎呦，哎呦”的呻吟声。
　　“什么，肋骨折了？折了几根？两根？还要住院吗”？苟铁蛋越听眼睛越发直，越听脸色越发青，挂断电话，这下他似乎无计可施了。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痪在沙发里。
　　原来，这个年龄最小的兄弟，在打砸饭店的过程中，还是很卖力的。就在他不顾一切地摔板凳，打门窗时，不料一只木头椅子飞了过来，恰巧砸到了他的后腰上。两根肋骨被砸劈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拍片检查，医生建议先住院治疗了。这小兄弟给苟铁蛋打什么电话呀，当然要打了。他是为苟铁蛋去拔闯了，是为他卖命的过程中负伤了，按道理就是“功”伤啊。住院就要花钱呀，这个钱不应该由苟铁蛋来出吗？小兄弟来电话，就是在通知他，或者说告诉苟铁蛋马上到医院去一趟，就是要赶紧给他准备治腰的钱。如今的苟铁蛋已是四面楚歌的状态，小饭店里也没有生意可做，他本身也是穷鬼一个，他哪里有住院的钱，哪里有治腰的钱呢。
　　这下子两口子真的犯难了。究竟到医院去还是不去呢？不去吧，对不起这个小兄弟，人家必定是为自己卖命的。去吧，当下手里真的没多少钱。这可咋办呀。此时的苟铁蛋进退维谷了，花狐狸也是左右为难。他们俩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办法，还是无计可施。苟铁蛋翻遍了口袋，花狐狸找遍了钱箱，凑到一起才有三百多块钱了，这点钱哪能够住院，哪能够治腰的费用啊？
　　“真他妈的，难办啊”！
　　苟铁蛋两口子正在愁眉不展之时，门口停下了一辆出租车，一下子就把他俩的目光吸引过去。这是谁来了，是不是小饭店来业务啦？是不是我们两口子来救星啦？汽车的门打开了，下来了一个小伙子。只见他左脸上箍着绷带，鼻孔上塞着棉球，就像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一样。很惨烈，很悲壮。是不是化妆的冒牌货就难说了。开始，他们还没有看清楚这人是谁，待到进入饭店了，苟铁蛋两口子一下子傻眼了。
　　这个伤兵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帮助他家饭店拔创的小三弟。就是他们在战斗失利，欲想紧急撤退之时，掩护别人而牺牲自己的那个英雄，也怪他的对手太强劲了，哪位彪形大汉从二楼一下来就把他打倒在地。他自知遇到了强敌，真的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才吃了大亏。一拳打到了他的鼻梁上，献血喷涌而出；再一拳打到了眼眶上，只觉得两眼冒金花不说，不到一个小时，眼眶就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们从苟铁蛋的小饭店逃之夭夭之后，直接就去了中医院。在那里做了简单的包扎，还上了些消炎药。遵照大夫的嘱托，建议要回家静养，避免感染。
　　这位三弟此来要干什么呢？他知道，他这是冒着被抓的危险来的，是随时有被发现，被拘留的危险来的。他是来找苟老板汇报功绩的吗，当然不是。他是来苟老板这饭店里静养的吗，也不是。对了，他同样是来要钱的。是来要治疗费和营养费的，是来要误工费或精神损失费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顺理成章的事。怎奈，苟老板的全部家底只有三百多了，他能够支付这么多的票子吗？
　　这个三弟挺够意思。他把逃跑的情况，还有在中医院治疗的情况都说了，然后就一言不发了。静静地坐在那里，在干啥？在看着苟老板的表情，在看着苟夫人的表现。
　　“三弟，我对不起你，我的全部家底只有这三百块了，你先拿去买些营养品花着，等到大哥有钱了，再给你送去，不好吗”。
　　这时的苟铁蛋，就像个三孙子一样了，几乎在跪下来哀求三弟，让他马上回去，别让夜来香的老板娘发现，他说，一旦她报警啦，事情就败露了，大家都要进局子，那时就磕馋大了。
　　这个三弟可能是个木讷之人，还是一言不发。他对苟铁蛋递过来的钱看也不看一眼，几乎不屑一顾。那脸色阴沉得只要打一声闷雷，瓢泼大雨马上就会下个不停。
　　苟铁蛋是个心细之人。他一看三弟的这个表情，就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了，知道问题要复杂化了。但是，他无可奈何呀，他无计可施啊，他的两手真的是空空如也呀，帮助小弟们渡过难关，他力不从心了。很明显，三弟对这些钱是不满的，是相当的不满的，他既没有接钱，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苟铁蛋的手举了半天，还是放下来了，将钱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他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花狐狸这时该上场了。她把刚泡好的茶水递过去，殷勤地说：“老三是为大哥负的伤，这走到哪里都得承认。都得负责不是。但是，三弟你看看这里的情况，也要体谅一下大哥的难处啊”！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们不是有难处吗，我就没有难处啦，我就让你们难到底吧”。这个排行老三的小弟，并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只是放下了一句狠话，抬起屁股走人了。
　　苟铁蛋知道，他的这句狠话太厉害了，太可怕了。因为他知道他的宁脾气，那是一意孤行，杀死不怕的。这比他打雷更要命，比他下雨更吓人。他这是在与他们叫板，是在威胁我们那！
　　“三弟，你别发火呀，你别走啊，一起吃完饭再走吧”。这个小兄弟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把门狠狠地一摔上了出租车。他要去哪里，谁知道呢。他要干什么，谁清楚呢。但是苟铁蛋却知道，他越是这样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此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骂别人了，他在骂自己，他的心里在不断地骂着自己：“真他妈的倒霉，我真他妈的是个倒霉蛋。我这不是在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闹了半天，倒把自己给捆住了”，自己倒成了三孙子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天上既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只能见到灰蒙蒙的一片，只能见到路边电杆上那盏暗暗的灯光。此时的苟老板，他的心里如同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点子，想不出打破僵局的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了。
　　三弟走了，气势汹汹的走了，留下了一句狠话后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将是啥样的结果呢。苟铁蛋不知道，花狐狸更不知道，这一晚上，他们俩谁也不说话了，谁也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了，但是，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呀。他们的心里不干净，心事重重啊！苟铁蛋在猜测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要不就是警察再次找上门来了，把我和我的老婆带走了；要么就是那几个帮我卖命的弟兄们，再次找上门来，继续前来索要治疗费，劳务费，误工费什么的，要不呢，就是夜来香的老板娘找上门来，把损坏的东西清单交给我，好几千块钱呢，我拿啥赔这个母夜叉的损失呀？想着想着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花狐狸也同样睡不着。此时的她在想些啥呢，她也在想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可能民警再次找上门来，带着我和苟铁蛋说“跟我们走一趟吧”；也可能那个折了两根肋骨的小弟，不！他的父母可能会找上门来，伸手找我们要治疗费，要住院费，还可能要其它的各种费用，我们到哪里去找钱呢？想着想着，花狐狸来了灵感，此时的她心生一计，三十六计，我走为上计。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情况，无论是谁来要钱，还是再来威胁我们俩，只要我们一走了之了，他们到哪里找人去。人走了，茶就凉了。有啥麻烦事，就让这个倒霉的苟铁蛋一个人顶着吧。
　　想到这里，花狐狸心里立刻就宽敞多了，舒服多了，她马上就来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