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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看守所里的一只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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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华、现代、宽畅得几近夸张的办公室,一记亮若裂帛的耳光响起。随着强劲的闪击力,一位花容月貌的小姐,倒在沙发上。白嫩的左脸立时飞起五道血痕——把掌声写在了脸上。为表平衡,一个五大三粗又反手给右脸抹上了五道血痕,和谐地解决了孤掌难鸣的缺憾。鲜血开始从口中淌出,殷红中,一位白雪公主款款走了出来——那是一颗牙齿。
  “不准向客人要钱的规矩,你是不懂啊,还是仗着你是芒明一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办公室那头的办公桌前,一个头光如球。,脸白如白无常的男子,慢悠悠,细声细气地问。
  “我没开口要,是王厅长一高兴,自己给的,他说我不拿他要生气的。要不这5万块钱我退……”小姐张着血口哭着辩解。
  王厅长叫王大堤,省司法厅厅长。
  正当五大三粗,对违规小姐的辩解,用目光请示“白总”时,办公室门推开了,一个光头脸长,形如长型南瓜的男子进来报告:
  “楼下来了个狮山房产的老总,要见您。”
  “狮山房产老总?来了个名人嘛!“白无常“咧开红红的嘴巴,“什么事?”
  “说他们公司愿为狮山村的9个债鬼做担保。借款到期还不了,由他们公司来还,要求取消对债鬼们的《补充协议》……狮山房产的实力是没话讲的。”
  “长形南瓜”甫一讲完,“白无常”便一掌击在桌子上:
  “轰出去!这事还用得着再来请示吗?难道你们不知道,钱,对我们芒明,从来都不是第一所图。我们真正图的是个开心,你不知道啊!?……到我们这儿借钱的人,已经有抵押物了,那就是他们的命,他们的身子,我们芒明开的是钢铁公司!”
  
  在看守所,金小虎对自己的被抓,半年后的被判,全不在乎。从去看守所的路上,到看守所后,解腰带、去鞋带、撸手表、签字等等,他都僵硬机械地如同僵尸,脑子里轰轰爆炸的,是那个大个儿医生的“凶多吉少”,和小个儿刑警转告的“希望不大”八个字!
  她死了,她死了!是我害死的!她的命,换了我的命!她是位小姐,她是位小姐!我们非亲非故,我还是绑架伤害她的同伙,她反奋不顾身抢救我!只想着一口口地把毒血吸出来,全不顾忌自己!她只要稍稍顾及一点自己……她没有,她没有!这是个什么人!她死了!她死了!!
  在看守所,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念叨着那些话,整日整夜地在脑海里发生着海啸。高峰袭来时,剧痛难忍了,他便以拳击墙。不管白天不管晚上,三更半夜,把同监房的犯人砸得炸了窝,先是劝告,继是警告,再之辱骂,辱骂也无效,便拳脚伺候。
  看守所的号房,一般是狭长的一间,长约27、8米,宽12、3米,铁门在边侧。进门后,右边贴墙角,有一厕坑,一米见方的区域,以女儿墙相隔。女儿墙后,一通到墙那头的,是一大统铺,沿着大统铺的,是条宽约1米2的过道,是起床后的活动空间。过道尽头有一门,开门出去,是一与号房并宽的四方小院,称放风场。场内有一水池,供押犯一年四季洗澡,洗漱,洗衣取水所用。
  看守所押犯,无不心情郁闷者,见有打人机会,即如路见钱包,少有客气的。常常会金小虎一挨打,便一轰而起,群起攻击。外围难以渗透者,都有把拳脚捅到在里的他们同志身上的。而金小虎的本能,会指挥他选择逃遁,常常会沿着号房过道,一直败退到放风场,躲到水池与墙的夹角,坐地抱头,做台湾岛之盘踞状。
  说你也许不信,这种必输之仗,金小虎却乐此不疲,频作始作俑者。何也?皮肉吃苦,心里痛快了。每遇心里巨痛,无以忍受时,便故意砸墙挑衅,一来二去,到底阴谋败露,号长只得报告管教。
  管教把他叫到办公室,说你喜欢砸墙,就在这里砸,150下,而且要重,知道你不会武功,没有墙倒之虞。轻了不算,算白砸,金小虎心里说了声“承让”,便遵令砸墙,7、80下,拳上,墙上已见红。继续,管教数着呢,140,150,可以停了,那里却“邦邦邦”停不下来了,如卓别林拧噜丝般惯性使然了。一直到205,管教硬把他推开才止。一看傻小子,衣服上、脸上、墙上、红花开遍。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眼前这位,第四档。警察心里倒毛了。这是位老警察,但凡跟犯人打交道久了的,会生出对犯人的怯意,常有哪天走夜路,脑袋挨板砖之虑。随即给他纱布包手,教育警告几句,就放回监房了。
  这以后,夜半墙声没了。管教早点名时,问号长,听得这样的汇报时很满意,教育有效果了。
  不料,半月后,号长来报,金小虎的夜半拳声又起了。管教火了,“不是教育见效果了吗?”
  “哪儿啊?那是他手背伤口未愈。昨晚去了沙布,伤口已全好,晚上他就‘上班’了。”
  纵是老管教,这会儿也火了,拼着日后挨板砖之危,不能不老虎发威了!给他带上脚镣手铐,到一个监房,一个监房去游监。这是对付严重违规,又屡教不改者的厉招,被游者脚镣手铐,全副武装,铿铿锵锵,灵猴般由警官押着,到一个监房,“灵猴”便念念有词:“我叫金小虎,因为扰乱监房秩序,影响了别人睡觉,受到了惩罚,大家不要跟我学哦,我可是个坏东西,大坏蛋!”
  游监伤的是人的脸面。由自尊的伤害,给人以痛楚。但金小虎的痛,在心里,疾深伤重,肉体疼痛无所谓,自尊伤痛也不存在,只要那撕心裂肺的巨恸海啸能得缓解,他什么都愿做交换。
  游监回来,老管教问他怎样,晚上还“上班”不?金小虎实话实说:不好说。老警察的眼珠瞪圆了,本来,游监回来,手铐,脚镣是要下掉的,现在不下了,让你小妾般同吃同睡吧。
  岂料,这下闯祸了!夜半拳墙音换成了整夜的镣铐声,号房一夜“铁匠铺”。
  老警察第二天,本轮休在家,被所长一个电话从家里调来,红着一张老脸皮,哼哧哼哧,扛来一扇“门板”,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了。
  “门板”者,戒具也。它的设计,算不上高科技,也算亚高科技。完全符合惩罚与让人不死两大要义:将人“大”字状锁于门板。在“大”字的横、撇、捺处都有长自门板的铁箍锁定,手的活动范围,。能艰难举勺进嘴,脚的功用重新分派,叉开负重,。既负人体分量。复荷门板重量,“大”字中心一洞,解决出口问题。
  人背“门板”,靠墙而站。如金小虎的甲鱼见其模样,必会心悦诚服的将其拜为大王。好玩是好玩,却不好受。“门板”整日负荷在身,虽只30来斤,百步无轻担,背一会儿可以,背一天试试?更何况,他的两脚规定,不是直立,而是分叉,时间一久,酸痛难忍!渴望并脚站立,哪怕换换姿势,“门板”哪里准许?
  人在“门板”:太阳与“门板”同升,人与”门板”同站;日落月出,“门板”放地,人与“门板”同眠。日月一天空,人板一体化,简约一不简单,足能让人生不如死。
  睡过门板的,哪怕只有一天两天,都有了在号房里,称顶级老卵的资格了,“老子门板都睡了!”潜台词是:沧海都经过了,还怕你这一泓小泉?
  金小虎在“门板”上睡了一个月,直到他判决上山。在海啸退潮时,他也想,董堃是死是活,毕竟没有实信,最好,叫娘去问问,但看守所写的都是明信片,警官要审查,董堃的名字,连着一个故事,一个余罪,,万一让警方嗅到点什么呢!
  白天,他把头贴在“门板”上,眼斜向铁栅栏门,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飞来舞去的苍蝇,真羡慕他们,铁栅栏对它们丝毫不构成障碍,多么希望自己也变成一只苍蝇!
  他想到展哮山,想到展平,他想,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捞救自己的,他的那点打架的事,钱花出去,判个缓刑,是很有可能的。如果判缓刑,在看守所,一般就办“取保候审”,就得“放票”。(看守所对释放押犯的叫法,此可能借用之绑架一行的专用词:肉票,绑票,撕票,放票…...人质,是绑匪的一票生意。)有一件事,山一样压在心头:万一董堃为我死了,她那瘫痪在床的母亲,难道我能不管吗?
  但他的希望,随着每天的太阳升起而升起,随着太阳的落下而落下了,无论是睡“门板”,还是不睡“门板”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望着那扇铁栅栏门,只要铁门一开,他的全身细胞都会一起啼听,是不是有“金小虎,收拾你的东西……这句话。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听到的,是叫别人收拾东西的喊叫。
  到了山上,可以提董堃这个名字了,监狱警察不管余罪余罪的,拿耗子是猫的本职,董堃的死活。他必须有个实信了!
  金小虎母亲陈水妹,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也没看清是谁,但见那人,瞪圆了眼,在责骂自己。早上起来,一直惴惴,上午9点来钟,,惴惴不安被证实:收到了儿子的《判决书》,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倒地时,脑袋磕在了桌角上,血流不止,家里没别人,邻居们叫了救护车,把她送进了市一医院。
  住进医院,凄苦孑立的她,头一两天,亲亲眷眷,村里的要好姐妹,还来看她。给她送些吃局,破碎的心,得了些安慰。三天后,来的人就少了,农村人,谁没一大堆活儿要忙?没人来,陈水妹一人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病房门,眼泪流了擦,擦了流。人,谁没个仨灾俩禍的?没见这么穷追猛打,往死里逼的!中年丧夫,已是人生三大不幸之一,半年后,唯一的依靠儿子,也下了大牢,在看守所的时候,展书记还说,小虎吃不了官司,她揪了的心才放下了,却突然接到了《判决书》!
  有人说,监狱是部粉碎机,长长短短的秸秆,送进去,一般齐的饲料送出来,“山上”,下来了,没一个会是好东西。
  我陈水妹的命,怎么这样苦啊!?水根走了,儿子也等于没了,我一个人,还活个啥!不如陪水根去算了。呆滞的眼神,久久望着病房正中的吊扇。下午,她好像铁了心,反锁上门,把裤带抽出来,爬上床,甩上吊扇……
  (——这边母亲上吊,那边儿子撞墙。欲知两人命运。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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