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一届不行啊

　　朝辞和岳浪前往凤啼书院时，宣书生并没有相送，只是给了两块玉令，让二人滴血入案便了事。
　　自己该走的路需要自己走。
　　所幸凤存区本就离凤山较近，以朝辞两人脚力在午时便赶到凤啼书院。
　　书院入门处，立一巨型冷铁铸造的书籍，其上刻有‘凤啼’二字，‘凤啼’二字旁刻有两行小字：凤骨不死，啼于九霄。
　　二人瞻仰了一会儿，在门口递交两块凤凰玉令给一个接引师姐查验之后，便在师姐漂亮而鄙视的眼神下，朝辞两人顺利的进入凤啼书院。
　　站在空荡的书院门口，山风吹来，朝辞不禁感觉有点凉。
　　以为这里学子千万，当有学风蔚然；以为这里翠掩楼台，当有经阁符廊；以为这里天下尊望，当有名师益友；以为这里深庭重户，当有绝世如云。
　　可谁能告诉我，一眼所望之处，竟然一片苍夷荒凉。到处是断壁残垣，遍布乌黑的印迹，朝辞疑是久远的血迹。偶尔冒出土的杂草野花竟然带些妖异乌光。此处看的久了，心头很是压抑。
　　岳浪看了看，说道：“走，进去瞧瞧。”
　　朝辞连忙喝止：“别乱闯，你且看周围脚印甚多，可那里面却寥寥无几，怕是没有表面见到的这么简单。”
　　“小子眼力不错，这里是凤啼九脉中的第八脉。昔年凤啼第八山斗关唯月死战妖海十二将之地，灭尽海妖之后，关唯月重伤将陨，留传承于此。此地布有符文阵，没有盾元护身，触之则伤。”
　　朝辞和岳浪忽闻得身后有话声传来，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冷峻少年正立定身后，这少年背负长剑，一脸风尘之色，显是外出归来。
　　这少年说完那段话便了，默然看了片刻眼前景色，也不理会朝辞二人，其后竟是仗剑远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怪人。”
　　“慈哥，我们现在咋办？”
　　“先找个人问问吧。”
　　“可惜刚刚这位师兄走的太快，没拉住他。”
　　“人家正忙，没空理你，让你拉也拉不住。”
　　“回去问一问那个漂亮师姐？”
　　“你去？”
　　“我不去。”
　　“我也不去。”
　　于是朝辞和岳浪决定延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走去，行过百丈远，转过一片竹林，一间竹屋出现在眼前。只见竹屋前又一个漂亮师姐坐着冥思，身前摊开一张铺子，铺子上摆着数十份册子，却是书院地形图和入院须知。
　　朝辞和岳浪对视一眼。
　　“你是哥，你上。”
　　没奈何，朝辞硬着头皮走上前，正待开口询问，这漂亮师姐张开眼睛，灿然一笑：“你们是新来的师弟？”
　　朝辞闻得娓娓动听的声音，吐了一口气，回道：“是的，师姐，我二人晚来，烦请师姐指点一下该如何...”
　　这漂亮师姐也不回话，对着铺子上的地形图努努鲜红的嘴唇。
　　朝辞一看明了，这师姐是要自己买一份，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钱。但看师姐的意思也没打算说要多少，尴尬了。朝辞回身拉过岳浪：“你身上有银子么？”
　　岳浪蒙头疑问：“要银子做啥？”
　　“这师姐在这里卖书院地形图和入院须知，这架势是要收费的。”
　　“这些书院不直接给的吗？”
　　“我哪里知道，不也是第一次来嘛。”
　　“那要多少银子？”
　　“我哪里知道，不也是第一次碰上嘛。”
　　岳浪看了看铺子，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朝辞，“哥，就这么多了，看这些不过是寻常纸做的，一两银子应该绰绰有余了。”
　　朝辞接过银子，然后放在铺子上，正准备拿上一份地形图和须知，却听得漂亮师姐说：“这些可都是用凤山上的凤筋草做的，不但能保存几十年不坏，还能在观看时明目提神，收藏和使用价值都是极高的。”
　　朝辞闻言，抽了抽嘴角，把手缩了回来。回头望了望岳浪，岳浪也听着，咬了咬牙，伸手探向胳子窝深处摸出五两银子，“哥，再没了，要不然就当褂子了。”
　　朝辞紧攥了银子，用些力气放在铺子上，一把收了地形图和须知各一份，也不吭声，埋头拉着岳浪便走。
　　漂亮师姐也不作声，径自收了银子，复入冥思。
　　话说朝辞和岳浪寻一无人处合计，朝辞先是看了一遍入院须知，大抵了解了一些学院情况。
　　“我们并非学院招录，而是特招入院，须知上有说，学院分了药庐、铸堂、武部、符楼四系，我们须得自己去叫‘弟子院’的地方归分哪个系。”
　　“来看看地图弟子院在哪个地方。咦，就在离竹屋那里不远，延着方才那条路径直往前走半里路便是弟子院。”
　　“那赶紧走吧，慈哥。”
　　半里路程大走几步便到了。
　　弟子院热闹许多，不断有学院弟子进出。
　　朝辞和岳浪跨过门内，门内空间宽敞，数盏夜光灯照的里面纤毫毕现。里面分了几间大屋子，屋前挂着门牌，有‘接待处’、‘杂事处’、‘分派处’、‘事务处’等，尤以‘事务处’屋子最大，人最多，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朝辞看了看，说道：“先去分派处。”
　　二人挤过人群，来到分派处。
　　分派处比起事务处小的可怜，一间小屋子，只有一个秃顶老头半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一茶壶滋溜溜的喝着，还另一只手拿着一叠印有文字模样的大纸看着，纸上几个大字看得分明：《凤啼快闻》。秃顶老头身后摆放着几种测试用的器具。
　　朝辞敲了敲门，秃顶老头放下手中的《凤啼快闻》，问道：“什么来路过来分派啊？”
　　什么来路？鬼知道什么来路。
　　朝辞上前说：“这位前辈，我们新来乍到，也不理解来路这说法，您指点指点。”
　　秃顶老头闻言有些不耐烦：“把令牌给我一下。”
　　朝辞赶忙拉着岳浪一起把凤凰令给这秃顶老头，秃顶老头接过凤凰令，输入两道元劲，未等朝辞二人看个明白，就听得秃顶老头冷笑道：“来路挺厉害啊，你两个兔崽子是来消遣我的吧，赶紧拿着东西，滚！”
　　这秃顶老头越说到后面嗓门越大，最后一声滚，那是震的满屋子回音缭绕。
　　二人见得如此状况，赶忙接回凤凰令，退出分派处。
　　别处弟子也是闻声而来，尽皆望着朝辞二人，有可怜的，有好笑的，有鄙夷的，看客众多啊。
　　朝辞二人哪里架得住，灰溜溜的夺门而出。
　　“什么情况啊，慈哥，这地方有些拒生啊。”
　　朝辞撇了撇嘴：“不知道啊，第一次来，话说你不是半步丹元了吗，赶紧输入丹元试试。”
　　依样画葫芦，岳浪输入一道微薄的元劲，好在凤凰令被激发开来，跳出一道信息：岳浪，凤梧区九号，铁匠铺江搞剑之徒，年九岁，炼器水平一般，炼体水平一般，已入半步丹元境界。可选铸堂，可选武部。
　　“原来是这般用的，早知道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岳浪愤愤说道：“什么叫炼器水平一般，似小爷这般岁数的有几个拿得起锤子的。”
　　话声刚落，凤凰令再次跳出一道信息。
　　“检测令主已在凤啼书院，请问令主是否选择铸堂？一经选定不可更改，倒数十、九、八....”
　　“我靠，不要铸堂，我选武部，选武部，武部武部。”岳浪连忙更改。
　　“令主选定武部，已确定。根据令主当前境界，已选入武部丁班，后续通知请注意查收。”
　　岳浪抹了一把汗：“慈哥，这玩意儿真厉害。”
　　朝辞一脸纠结的站在一边，全程看完岳浪的操作。
　　“我没有丹元该怎么办，这玩意儿我都激不活。”
　　“要不我来帮你试试？”
　　朝辞听罢觉得也只能如此，权且让岳浪输入丹元试试。
　　一道丹元输入朝辞的凤凰令。
　　跳出一道信息：卓慈，凤存区九号，古今书馆馆主卓古今之孙，年十一岁，精神力水平一般，炼体水平一般，尚无丹元，可耻。可选符楼。已检测该令为武部丁班令主岳浪帮助开启。
　　“呵呵，慈哥，尚无丹元，可耻。还知道是我帮你开启的，这东西真人性化。”
　　“检测令主已在凤啼书院，请问令主是否选择符楼？一经选定不可更改，倒数十、九、八....”
　　“我选符楼。”
　　“令主选定符楼，已确定。根据令主当前境界，已选入符楼乙班，后续通知请注意查收。”
　　“防人之心不可无，建议令主自行使用银眼凤凰令，以免遭受损失。”
　　岳浪听着，气道：“这凤凰令真是小人之心。”
　　朝辞摇了摇头：“走吧，书院还没正式开课，先去找一个睡觉的地方。”
　　岳浪一听，问道：“书院有没有给咱们分一间大一点的房子？”
　　朝辞说道：“别要求太高，书院向来不给弟子提供房子的，得自己找去。”
　　岳浪奇怪问道：“自己找去？这书院地方太小还是怎么的，连个住宿也没得安排吗？”
　　朝辞回道：“书院大的很，大的无边无际。可书院的意思是，有些东西做了只是用来被摧毁，干脆就不做了。”
　　岳浪一脸懵逼，还待追问，朝辞直接说道：“书院要我们自己建屋子。”
　　岳浪听得此言，一拍大腿：“慈哥，我们来的是个假书院吧？”
　　朝辞言道：“须知里说，书院有很多元坑，就是元气充裕之地，各弟子可以寻找合适的元坑建造自己的宿舍。当然，元坑有大有小，得看自己本事才能占的对应的元坑。越厉害的，越往里建；中等的，很多抱团建；差的，只能图个方便，随便建了。”
　　朝辞接着说道：“书院也没安排各弟子吃的，吃的都是安排给先生夫子的。所以还得自己找吃的。”
　　岳浪听得面无人色，说道：“慈哥，要不我们下山吧？”
　　朝辞怪问道：“为什么要下山，多好啊，一切都自力更生。来书院不就是为自己打造属于自己的天地吗？凤山绵延无际，不要说书院这点人，就是把王城内的所有人都扔进来也翻不起个花儿，所以一个人占一个山头也不为过，吃的那还不是应有尽有。”
　　朝辞接着说道：“所以啊，咱们走吧，去占山为王。”
　　岳浪听得心头起伏：“再娶个压寨夫人，收几个小弟，哇嘎嘎哈哈...”
　　“瞧你这点出息，刚刚在竹屋见那师姐你都不敢作声，还娶压寨夫人，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二人边走边聊，迎面正走来一个师兄，怀里抱着一大摞文书，朝辞细看之下，这不正是书院地形图和须知吗，朝辞心情不错，上前打个招呼：“这位师兄，您这是哪里进的货啊？”
　　这位师兄也是客气，回道：“哪里什么进的货，刚从竹屋那儿搬回来，书院免费给各弟子发放的资料，如今多了许多，接待处说不能浪费，下一届弟子来还可以用。”
　　“竹屋？离书院大门不远的那个竹林边上的竹屋？”朝辞大感不妙。
　　“这位师弟说话可真绕，你们是新来的吧，要不要拿一份去，反正免费的，竹屋里还堆了好多。”好心师兄说道。
　　新来的吧，免费的，竹屋里还有好多。
　　六两银子。
　　全部家当。
　　朝辞和岳浪听得浑身抽搐，一口气都上不来。
　　好心师兄关心道：“师弟不打紧吧，要不要去前面弟子院歇息一下？”
　　朝辞和岳浪正处于失魂落魄中，浑不知师兄所言。
　　好心师兄见二人呆若木鸡，浑浑噩噩的，也不理人，摇头便走了，嘴里还嘟哝道：“这一届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