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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呀?”微州府会客室,常云玉正在这里会见几大家族的代表,短暂的寒暄后,明山率先切入主题。明山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但周军入城后他摇身一变,替明家奔走交际,成了明家的代言人。
“宋党余孽亡我之心不死,近日高川,顺阳,东湖三个微州大县的驻军连续收到乱党骚动的报告,戒严令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民心嘛。”常云玉笑眯眯的让衙役上茶,洛都的拨款到了,他现在有钱招人了。军团使大人要晚点儿到,现在先不谈这些,我们聊聊其他事物嘛。有什么事,等侯军团来了在晚宴再一起说。”
“哎,常大人,这种小事怎么可以劳烦军团使大人呢。”江家大管家江海东连忙起身,“咱们谈妥了,您的好处少不了。”
“就是就是,天下已定了,搞活微州经济,这是目前头等大事啊。”明山也腆着笑脸替常云玉递茶。
在他们眼里,侯军集就是一个莽夫,聊这些事根本谈不拢。但在他们心里,侯军集血战城头两面杀敌的身影犹如天魔下凡,那是他们恐惧的根源。
常云玉很了解这一点,侯军集的名字就是谈判的筹码。
“嗯?好像少了一家啊,这事儿也得等大家人齐了再谈吧。”常云玉瞟了一眼一个空座位,又说了一句。
“少一家吗?”明山朝江海东使了个眼色,“没啊,就两家呀。”
“对对对,微州就我们两家呀,大人是不是记错了?”江管家也连连附和。
常云玉看着两人演的双簧,基本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局势变了,明江两家要吃了刘家补补元气,而且看样子基本成了。常云玉不由得感叹这两家手段之快。自己的情报网尚未撒开,这种大事居然连汤都没有喝到。
这时,一名军曹疾步入堂在常云玉耳边耳语了几句,常云玉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微州府招人以后就把临时征召的军人放回军营了。”明山身后的随从文书,见到此景,在明山耳边提醒了一句。
宋大管家身后的人也在他身边耳语几句,宋大管家又在明山耳边耳语几句。
会客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偶尔窃窃私语响起,又立刻安静。
“两位看样子就是事务繁忙,大事小事都要处理,李涛,吩咐门口让两位先生的人自由出入。”常云玉笑呵呵的喝茶,一边看着明山和宋海东。
明山和宋海东并没有答话,只是向常云玉拱了下手。
“好了,那我们就看看,微州到底有没有第三家了。”常云玉往椅子上一靠。
一天半,刘思源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了。里应外合要吃了刘家,能有这个胃口的,只有另外两家。三叔刘正恩,四叔刘彦明,暴起发难,自己立足未稳而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狠辣。
“对自家人动刀,畜生!”刘思源眼睛血红,他藏身于城内的一户人家中,他想收拢人手发起反击,但还有人手吗?他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刀,不禁打了个颤。说白了,自己就是个废物,接手父亲的事业后,还没有摆脱刘家大少的身份,反应永远慢半拍。他理着自己那如同乱麻的思绪,但外面的噪音让他更加烦躁。那声音好像是有人拖着铁锅铁棍什么的在外面行走,而且越来越吵闹。
“嗡嗡嗡嗡嗡”
“叮叮叮叮
“铛铛铛”
刘思源猛的站了起来,他被烦的烦不胜烦,他刚想叫老仆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吵闹,老仆却先叫了。
当然是惨叫。
刘思源明白过来了,那是几十把钢刃在他院墙上刮过的声音,钉钉铛铛的是阎王在磨牙。
然后冷汗从他的背后暴涌而出。
他是刘家大少,不,他是刘家少主,他不蠢,相反,他极聪明,他就是反应慢。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挪开角落的大缸,跃入地道,挪回缸子,打亮火折子。
他做完这一切后陷入了迷茫之中,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不过他的脚步没有停,而是玩儿了命似的连滚带爬的在逼仄的暗道中移动。对手的节奏太快,他这只嫩鸟根本没有喘气的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到了尽头。也不知道这个地道是谁设计的,出口在他的头顶有两丈高。他骂了句娘,也只能慢慢往上拱。拱了几下,头顶突然亮了,有人打开了他头顶的密道门。刘思源吓了一跳,不待他做出反应,就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领,几乎是把他甩了上去。
“刘家小子,看到那儿了吗?微州府,往那儿跑,你能活。”
刘思源猛的从黑暗到地面,眼睛还睁不开,隐隐只看见一黑袍兜帽的人,那人脸隐藏在兜帽的黑影里,只露出一截花白的胡须。
“多谢老...”刘思源刚要做谢,就被老人扔了出去。
“跑,玩儿命跑,别回头。”老人向他挥了挥手,然后用力一跺脚,踩塌了暗道口。
刘思源自然不在啰嗦,向着微州府跑去。老人也没有多留,飞快的向另一方向跑去。
长淮街,小望楼。两个文人模样的男子正相对而坐慢慢品茶。
这条街是微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即使是战后,城中大大萧条,长淮街任然可以买到和平时期能买到的所有东西,甚至青楼赌肆也照常营业。
“老四这活做的不利索啊。”年纪看上去稍轻一些的男子望着街上那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摇摇头。
“请淮帮这种主意,我一直以为是明三那个纨绔出的。”年长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对此时并不关心。“筑之呀,你怎么会把事交代到这帮人身上。”
“明三已经不是纨绔了,淮帮也不是一帮痞子,事物要用发展的眼光看,这不是大哥你教我的吗?”江子城目光从那个灰头土脸的身影离开。
“蠢。”江荒微微睁开了眼睛,吐出来一个字,又闭上了眼。
“钉钉铛铛”
“钉钉钉钉”
“铛铛铛铛”
江子城听这声音,远远的渐渐靠近,大哥江荒也听见了,睁开了眼。
“老二,你说——”他戏谑地直起身子,望着江子城紧张的脸,笑眯眯的道,“淮帮不会当街杀人吧?我可听说了,常云玉是个狠角色,要是淮帮杀了人,这事得扣在你脑门上。”江子城不语。
“你有多了解这帮江湖人士?”
“他们有没有法纪?有没有规矩?”江荒猛的收起笑,连续发问,“他们的规矩,法纪,纲领是什么?”
“你什么都不了解,就想把他们逼到官府的对立面再收复他们吗?”
“蠢。”
江荒往后一靠,继续闭目养神。
“大哥,如果他们当街动手,开微州戒严就更难了。”江子城眉头紧锁。
“微州迟早会开禁,别拿这事儿急我。”说起这事儿,江荒揉了揉眼,“而且,就算不当街杀人,你以为就能开禁了?”
“钉钉铛铛”
那噪音越发近了,街上出现了一些骚乱,刘思源当然也听见了,但他没有跑,戒严令明确规定了街上不允许跑动。他努力的使自己走的更快一些,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微州几方大佬角力的焦点了。
“好吵。”江荒皱了皱眉,挥了挥手似乎在赶走耳边的蚊蝇。
但就在他挥完手没多久,噪音消失了。江子城松了口气,“大哥爱护小弟。”
但转眼再去看那个灰头土脸的张思源,却早已不见身影。
“你们吃慢了,就有人来分肉了。”
刘思源快走了几条街,微州府就近在眼前,摆脱了那些钉钉铛铛的声音,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他又不敢放松,脑子里的弦崩得死死地。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活着跑到哪里去吧?”街角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嘲笑的对他摇头。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如同惊雷,炸断了刘思源脑子里的那根弦。刘思源开始手脚发软,思绪混乱,几乎不能站立。
“江四爷。”他咬着牙挤出来这几个字。
“动手。”江家四爷并没有和死人交流的打算,他身后又走出来几个大汉,持着明晃晃的钢刀向刘思源奔来。
“休矣。”刘思源叹了口气。
微州府,会客室。
“茶凉了。”常云玉招呼衙役。话音未落,江家门客,明家家仆,侯军集的军探,三个同时奔入,并分别在自己的上司或主子耳边耳语。
江海东眉头一松,眼里似有笑意渐渐显出。
明山听完家仆的汇报,眉头也渐渐展开。
常云玉也听完了军探的报告,“唔”了一声,“幸苦了,叫兄弟喝茶休息一下吧。”
看来事情有了结果了,明江二家的代表齐齐看向了常云玉。
常云玉倒是神态自若,“这帮子江湖歹人,真是太不象话了,白日伤人。”
江海东脸色一沉。
“这次让他们跑了,下次一定不会。二位也要注意安全呐,都是微州建设的栋梁呀,要注意安全。”
听到这,江海东神色一松,立刻点头附和:“自然,那是自然。”
“当然了,不仅当地大族世家要安全,布衣百姓也要安全对吧?这也是侯军团大人和鄙人的职责所在呀。”
明山与宋海东对视一眼,都听出来了常云玉话里有话,便没有轻易答应。
“剿匪是大家的事。”常云玉见此也就点到为止了。
短暂的沉默后,明山咬了咬牙,“明家出二十万。”
宋海东一听连忙拱手,“常大人,在下只是宋府的管事,这种大事,还请容小的回去禀报再做答复。”
常云玉“嗯”了一声。他知道江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人家没有把自己多当回事儿,世家大族有自己的高傲。明家的巴结是因为他们为周军开的城门,只要跟紧步伐,在未来一定会获得先机。而江家,更是治经著书的士族,更不要说江家背后的那个庞然大物,江家不鸟宋允,自然也不一定不会鸟他。更何况,他们以为自己棋输一招了,轻蔑之情已经流露出来了。
“这件事,江荒江生明先生有管吗?”常云玉冷不丁的发问。
常云玉如此直接,江海东也愣住了,他想了一会儿,才回道:“我家大老爷不管这些琐事,专心著书。”他也没言明什么事,但眼中的轻视更甚,这位常大人似乎有些不上道,刘大少都死了,难道他还想硬咬着这事儿不放?何况他只是侯军集的幕僚,也配问自家老爷的事情?
“哦,怪不得。”常云玉点点头,自语道。
“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江海东改了称呼,身上的盛气不禁有些流露出来。江荒是江家的图腾,也是江家傲视其他大族根本,容不得半点冒犯。
“我在想崔家女婿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人忽悠过去了,没想到人家压根儿就没正眼看我。”常云玉自嘲的笑笑。“江管家,你回去问问,江家肯出多少吧,再顺便问问江家有没有老爷肯赏脸去望江楼赴宴。”
见常云玉下了逐客令,宋海东起身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常大人,那在下也行告退了。”明山也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两大家族一定要团结,倘若这个时候和侯军集常云玉站在一起,以后难保不会被当枪使顶在江家与官府之间。
“怎么,明三爷不肯赏脸吃个饭吗?见见老朋友也好呀。”
明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望着常云玉。
“常大人厉害,可大局已定,还有什么波浪可以翻呢?何况那个...废物?”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明三爷的朋友,明三爷应该比我清楚呀。”
明山这时才明白了事情不止是没有结束,反而可能有大麻烦,作为发起人,他额头隐隐有汗了。
“微州只有一个声音可以说了算。”常云玉走到明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原因无他,就是一个。”
常云玉学着明山的文书在他耳边低语:
“那就是仗还没打完,如同今日,远远没打完。”
“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