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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重生之为将天启年 / 第十节

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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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会让整个江南都沉浸在让人舒心的暖和里,在同一片国度里的辽东没有这种暖和。阳光在江南水乡撒下同样的情怀,湖面反射出点点闪光跳动在农夫和渔夫笑成月牙儿的眼睛里,而在沈阳城外反射阳光的是数不尽的枪林,军士的眼睛瞪得滚圆,寒芒温度炙热的吓人,手中的刀枪剑戟也仿佛披上了一层灵性的外衣,微微颤动不停。
  林文龙紧紧的跟在骆兵后面,手中的雁翎刀在马速提起之前便插进了刀鞘里,手中换成了长长的红缨枪。
  风把枪上的红樱吹的直直的飞扬,枪的主人,马上的骑士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带着死亡,三百多人的队列狠狠的冲向了正在混战的战马群。透过人与马缝隙林文龙看到对面又冲出了三个牛录。
  战场中间正在鏖战的韩千总是靖远堡的镇守千总叫做韩子林,当然现在的林文龙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地处要冲,再加上抚顺等地失陷之后沈阳成了最前线,所以韩子林手下的千总队几乎是一个满编的千总队,四百多战兵个个有马,如果放到内地不是总兵也是副总兵一类的,但是在沈阳这里他也就是一个千总加守备衔。
  韩子林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建奴虽说以重步兵出名,遇阵皆骑马冲到近处然后下马用重箭步射破阵等到对方阵营出现松动再重骑冲锋轻骑驱逐追杀,但是好歹也是深山老林长大的蛮子,个个膀大腰圆不说骑射也更是根本之道,即使韩子林手下这四百多骑兵算得上是老兵,甚至有一百来人还是见过血的悍卒,贺世贤也一直把韩子林手下的四百骑兵当宝贝,要不然也不会让骆兵派人接应,但是韩子林依然打的很吃力。
  双方已经对冲了三次,对面后金派出的三个牛录已经损伤过半依然没有退却,自己手下的儿郎也倒下了不少,除了少数几个幸运儿其他的只要落马便是死无全尸。封建军队在忍受了超过五成的伤亡却依然没有溃退这足以让韩子林拍很长时间的胸脯了。
  建奴的大阵一阵旗帜挥舞,接着鼓声突然大作,正蓝旗又冲出了三个牛录,一张张丑陋的脸带着狰狞怪叫的冲了过来,韩子林看看旁边,那杆象征着自己这四百多汉子的千总旗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却依然烈烈招展,身边紧挨着的士卒是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好像叫做范二狗,乡下人吃饱都难哪里还有钱请人起个好听的名字,大家都相信贱名好养活。范二狗手中的刀已经有好几个缺口,上面不时的滴下几滴腥臭的血,身上的棉甲不知道被对面的哪几个人砍了好几个口子正往外溢着鲜红的血,握着刀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太用力还是紧张还是什么在不停的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前方,仇恨的怒火喷涌而出似乎要把这初春里寒风瑟瑟的辽东大地融化一样。范二狗是铁岭卫的军户,爹娘还有爷爷还有刚满一岁的女儿都死在了建奴的屠刀下,他把自己埋在死尸下才侥幸逃过一死。建奴就在他眼前侮辱了他的母亲和妻子还有一个没有长大的妹妹,然后看着建奴把刀子扎进她们毫无掩盖的心窝。范二狗来到沈阳从军励志报仇,用他的话来说他在替全家人活着他希望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建奴来请求全家人在天之灵的宽恕。范二狗虽然是个新兵但是手下已经杀了不止五个建奴,刚才又是两个,够本了。
  韩子林转过头环视了一圈,自己这四百多人中,包括已经躺在地上再也无法跨上心爱的战马的那些手足,有几个不是与建奴有着深仇大恨。范二狗手中的刀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甚至身子都开始晃动,紧咬着的嘴巴开始流出血,目光中没有一点点动摇。对面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但是韩子林相信自己身后的这些袍泽不会害怕,哪怕他们颤抖的拿不起手中的刀。现在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靖远堡的什么千总,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明军户大明子弟,他现在想做的只有杀,杀尽对面那些没有人性的侵略者。
  后面传来一阵阵杀奴的呼喊,韩子林回头看去,看旗帜是沈阳游击骆兵带着人来支援了,一马当先。
  收回自己的目光,对面的建奴骑兵已经汇合到了一处,开始全速朝自己冲了过来。韩子林松开抓着马缰的左手,微笑的轻轻拍了下范二狗的肩膀:“二狗,杀死他们然后活下来。”范二狗在自家千总韩子林的微笑中平静了下来,也报之以一个微笑,扔掉了手中已经卷刃的刀,重新抽出一把。
  “兄弟们,杀奴啊~~~”韩子林当先冲了出去,范二狗和掌旗兵一起紧跟而上一起跟着大呼杀奴,身后跟着的是剩下的一百多浴血骑士一起大呼杀奴,喊的震天动地,林文龙觉得此刻眼前的这一百多名大明的好儿郎无愧于士的称呼,他们的马速还没有提到最快,韩子林毅然决然的带队冲了上去,他们在用生命为他们换取可怜的一点优势,那样的义无反顾。
  两支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人数少的一方几乎眨眼间便被淹没,林文龙顾不上看那两股相撞的浪花里韩子林在怎样挥舞自己手中的刀,只能看见那杆八尺高的千总旗不屈的向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战马奔跑的越来越快,迎面吹来呼呼的风声甚至让林文龙感觉到脸和耳朵都生疼生疼的,眼睛不得不眯起来,大军的呼声一刻也没有停止,我们的士气如此饱满应该不会输掉吧,对一定不会。
  距离越来越近,林文龙和众多的军士一样把枪尖平指,迎面冲过来两个牛录的旗号,高举着手中的刀的牛录额真冲在最前面,林文龙把枪对准了自己面前的一个白甲兵,他清楚自己心中此时恐惧与兴奋相交的复杂感,隆隆的马蹄声就像最热血的大鼓一样让他不自觉的稳住了手中晃动的长枪。
  “杀~”随着一声大喝林文龙把手中的长枪递了过去感觉手上一沉顾不得回头看相错而过的马头立马弃枪,要不然足以震破他的虎口。熟练的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开始左劈右砍然后透阵而出。
  “张千总你带人拖住后面的,其他人跟我去救人,杀奴啊~”骆兵在奔驰的马背上喊出军令立时便有一个汉子带着一队人马斜斜的冲出队列然后拨转马头,其他人继续冲向不远处被围着的同袍。
  “父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啊,我们和明国耗不起,这种不断添丁的战争我们打不起,现在已经有十一个牛录伤亡过半了。明军多是新兵只要全军突击那些靠仇恨撑起来的勇气必然会被一举摧毁,再有内应开城,然后沈阳就是我们的了。父汗!”努尔哈赤面前他的第八个儿子正跪在地上邦邦的磕着头。
  “熊蛮子操练出来的兵不可小觑,又有贺蛮子那等猛将他就等着我全军压上了。咱们八旗人丁稀少,赌不起啊。”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努尔哈赤承认自己很动心,但是就连自己身边的白甲兵都有一些是萨尔浒之后紧急提上来的,明军的老兵少,八旗的也不是多啊。眼前的老八虽说打仗不是最猛的,但是脑子绝对是最好使的,现在的大金不缺猛将,独缺智者。
  皇太极跪在冰冷的地上,哪怕雪融化之后渗进了甲胄里也一动不动。努尔哈赤看的心疼,虽然自己儿子多,但毕竟也是自己亲儿子。
  “老八,阿玛知道你想什么,但是现在八旗有多少真正的老兵你也清楚,不然你以为左翼的那四百明军为什么三个牛录打了两炷香都没打下来。再等等吧。”
  “父汗,我们明日示敌以弱吧。”良久皇太极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就像毒蛇缓缓张开了嘴巴。
  “儿臣最近读《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但凡猛将皆有狂气,他们也确实有狂的资本,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确实让士卒崇拜,但是这也是死穴。关云长勇冠三军不也惨死于无名小卒之手么。以儿臣愚见那贺蛮子比起关二爷还差的多狂气倒是学了不少。儿臣柬欲擒故纵、关门捉贼、擒贼擒王三计,定斩其首,如此沈阳城旦夕可下。”
  过不多久努尔哈赤的金帐里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皇太极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气定悠闲的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杆刺眼的总兵旗轻笑了一声走向自己的银帐。
  左翼的战斗还在继续,负责拖延的张千总队几乎全军覆没。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林文龙手中已经是第二把刀,骆兵的左肩甲深深的凹下去了一块儿,刚才一个建奴的士兵狠狠的把一根铁棒砸在了他的左肩上,林文龙见机的快一刀抹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甚至看见了那个建奴眼里的不甘心。
  战场上也从来没有完美。
  “杀啊~”林文龙的嗓子已经嘶哑但依然忘我的呼喊,手臂早已经失去了知觉,砍成了本能性的动作,身边的同袍从五百多汇合韩子林后成了六百多,而现在还骑在马上厮杀的已经不到三百人,剩下的人也几乎个个带伤。林文龙知道今天下午虽然打的惨烈但是规模有限充其量双方都是在为真正的决战积蓄力量顺便尽一切可能摸清对手的实力好做出相应的预判。
  左翼和右翼之间长达十里的战场上在双方主帅的注视里到处都是厮杀的小队。换了一波又一波,双方都在咬着牙,都在用鲜血和生命给自己的部下做最后的洗礼。暴风雨真正到来之前的小浪花虽然不那么波澜壮阔但是同样的壮烈。
  韩子林在刚才死在了林文龙的怀里,他们冲了过去驱散了建奴的时候韩子林身上的血已经在止不住的流,致命伤在肚子上,花花绿绿的肠子争抢的往出流怎么也塞不进去,旁边的亲兵和家丁急得直哭却无济于事,于是起身上马十几个人面对建奴做出了决死冲锋。韩子林到死的时候眼睛都在看着东北方,他和范二狗一样都来自铁岭卫,范二狗躺在韩子林旁边一个劲儿的流泪,他已经脱力了,甚至没有流泪的力气。来自靖远堡的四百多马步官兵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个个带伤,从中午打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还有力气。
  骆兵过来命令亲兵从后方叫来了援军还有几辆大车,派人把这十来个人送了回去,然后带着生力军再次冲向了对面的正蓝旗,韩子林的亲兵家丁在砍翻几个建奴之后也再没有可以站起来的。这一幕让骆兵身后的明军看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劈成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文龙感觉自己实在没力气了,身边的袍泽换了一波又一波,期间他也被换下休息了两次。双方的统帅都谨慎的抛出各自的牌,借此判断出各自的不足和优势。战场上人马的尸体相互交叠,震耳欲聋的厮杀中又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定格。夕阳就在这样的冲突里慢慢到来,双方迎来了暂时的休战。
  血战暂时告一段落,双方大营升起的炊烟浓浓的飘过来,可是也掩盖不了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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