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人与女子

　　在众弟子的议论嘲笑声中，程风差不多试遍了各演武场上所有兵刃测试，各位师叔的考核方式五花八门，但结果都是一样，他对于任何兵器的契合度都非常低。
　　程风有些麻木了，看来雷光剑客说的话都是真的，自己的经脉有问题，尤其他在模仿一些武技的招式动作时，体内总会发出剧痛，还隐隐有些滞涩感存在，感觉力量无法顺利传达到身体的各部位，所以身体很多部位都是无力状态，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维。
　　程风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晃悠，其他看热闹的弟子都清楚程风经脉不成，测试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新鲜劲一过，早都散了。
　　成为武者无望了，本以为拜个厉害的师父，未来可期，前景一片美好，但结果自己是块烂掉的朽木，再怎么精雕细琢也出不来精品。师父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收了一个成不了武者的废人，他应该也很失望吧，自己也无法在斩月派留下去了，爷爷那边该怎么办，不知道师父还能不能帮着自己打探爷爷的消息，还是先回程家村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演武台的角落，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
　　只见演武台角落里竟然放着一张桌子，一位发须皆白面容和蔼的黑袍老者正座在桌旁喝茶。桌子另一边则坐着一位长相艳丽的黑袍女子，看女子岁数不过十八，皮肤白皙如雪，双眸黑若宝石，无论是双眸还是表情都透漏着十足的冷漠，整个人散发着冰冷之感。
　　那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程风，程风发现这老者虽然一脸和蔼，但眼中却也暗含着冷漠，不同于那女子生人勿近的冷漠感，老者眼中的冷漠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被他看着感觉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
　　老者笑呵呵道：“小友，你脸上这巴掌印与这划伤也太扎眼了些，怎么测个试能搞成这副模样。”
　　斩月派内的演武台非常多，而且分布范围也极广，此地与剑道测试那边的演武台相隔甚远，此时又是人山人海，所以这老者自然不知道刚才那边发生的风波。
　　程风想想道：“弟子出言不逊，得罪了一位师叔，被惩戒一番。”
　　老者盯着程风脸上的伤口道：“看伤口乃是剑伤，这伤口看着唬人，实则不深，过个两三天就能好了，剑法到这种举重若轻的地步，划伤你的应该是那姓张的小兔崽子吧。不过他这一巴掌扇的可比那剑伤狠多了，这崽子脾气确实不咋地，不过还算是有分寸之人，能让他暴怒的原因并不多，八成因为那林小子，林小子最近刚收了个徒弟回来，小友，你便是那林小子的弟子程风吧。”
　　程风呆住了，眼前这老者只凭他脸上的两处伤痕就能三言两语的将事情以及自己身分推出来，真不简单啊。
　　程风抱拳道：“弟子程风，见过前辈。”
　　老者摆摆手道：“叫师叔就行，我岁数大，辈小，跟你师父同是二代弟子。”
　　程风看了看四周，老者与女子附近没有摆放任何用来测试的兵器，桌上反而摆放着茶水瓜果，也没有一人到他们这片区域参加相关考核。其他师叔那里都是人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而眼前这二人好像局外人一般。
　　程风犹豫道：“请问师叔，此处也进行测试么？”
　　老者只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随即端起一杯茶递给程风道：“程师侄，天气闷热，喝一杯茶驱下体内潮气吧。”
　　程风向二人抱拳道：“谢师叔赐茶，不过弟子不渴。不知二位师叔测试何种兵器何种武技，弟子可否尝试一下？”
　　黑衣女子只是冷漠的看着程风，一直也没有说话。
　　老者没有放下茶杯，就那么端着，他笑眯眯对程风道：“我善于用毒，你先把茶喝了吧。”
　　程风听到老者的回答后大感惊讶‘用毒也算武技？难怪附近没有摆放任何兵器，也无人前来参与这老者的测试。既然此人善于用毒，那他现在一直让我喝茶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茶中有毒？接过这杯茶测试就开始了么？这到底测试什么啊，我对用毒解毒也丝毫不懂啊。’他胡思乱想着，拿不准该不该接过这杯茶。
　　犹豫片刻后，程风决定先探探对方口风，于是道:“不知弟子可否先参加测试，然后再喝茶。”
　　老者简单道：“先喝茶。”
　　程风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了，这茶绝对有问题，可老者既然让到这步了，茶不能喝，却不得不喝，怎么办。突然他灵机一动，双手接过茶，但手一抖，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他急忙惶恐道：“师叔，对不起，弟子刚刚参加了许多测试，手上无力。。。”
　　老者看了看地上碎裂的茶杯，又笑了笑，那笑容很古怪，然后他从衣袍中掏出一个茶杯，再次倒满一杯茶递向程风，然后道：“这茶杯是老夫喜爱之物，你要敢把这个茶杯也摔了的话，老夫会让你痛不欲生，就算是林小子也保不了你。”
　　程风满头黑线，这老头绝不正常，给他带来的危险感远胜于刚才那雷光剑客，他对老者道：“师叔，弟子无福消受您这杯茶，暂且告退了。”说罢抬脚便要离开。
　　老者从桌上的碟盘里捏起一粒花生，屈指一弹便将花生弹到程风左腿膝盖处。
　　程风顿时感觉到一股劲气冲入膝盖，膝盖周边的筋肉一抽，整个左腿顿时酸麻无比不能动弹了。他内心大惊，这就是书中所说的点穴么！竟然只靠一粒花生就让自己动弹不得，这老者手上功夫十分了得啊。
　　老者笑道：“小李子这鸡肋的点穴手法也就这时候有点鸟用。”他继续端着那杯茶，脸上那笑呵呵的表情逐渐褪去，眼中的冷漠感也越来越强，好像在他面前，程风就是一具死尸。他冰冷道：“别让老夫废话，给我喝！”
　　程风无奈接过茶杯，这茶水的颜色是一种不详的深褐色，凑近闻闻，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鼻，他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向黑衣老者问道：“师叔，此茶香味特别，是何种茶？”
　　老者冰冷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他拿过茶壶，打开壶盖递到程风眼前。
　　程风只看了一眼，便顿时感到反胃，浑身汗毛倒竖。只见茶壶内杂七杂八的泡着烂七八糟的东西，有毛茸茸的蜘蛛腿，狰狞的蜈蚣，一节节的蝎子尾巴，露着獠牙的蛇头，满身疙瘩的蛤蟆等五毒之物，茶叶漂浮在这些狰狞之物周围。
　　这可把程风给膈应坏了，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他艰难道：“师叔，您这茶可是好东西啊，弟子虽然不懂茶，但一看便知茶内之物绝对都是珍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是人喝的东西么。
　　老者听后眼睛一亮笑得更开心了，他道：“小子，你很有眼光啊，这可是大补之物。”
　　程风马上做出大为惋惜的样子回道：“实在是可惜，弟子没这等口福，不瞒师叔，我师父这两天一直在给我吃药膳，他命令我不要去食用其他的丹药补品，这。。。师命难违啊。。。”
　　老者又翻脸了，他阴沉着脸道：“你体无内力，林致远那小子带给你的药膳肯定都是调理身体用的，药性都比较温和，派内很多药膳都是老夫调的配方，这茶与你所食药膳并无冲突，放心喝，而且老夫让你喝，你师父绝不会多说什么。”
　　程风愁眉苦脸的端着茶杯，不过听到老者最后这般话语，反倒安心下来，于是眉头一皱，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因为是一口吞下去的，开始没有品出味道，只感觉茶水入口冰凉，但咽下之后，腹中生出多股热气在体内流动，感觉很是神奇。
　　老者大笑道：“小子，你怎么又喝的这般痛快，不怕老夫给你下毒了？”
　　看着眼前这变脸如翻书的老者，程风忍住没翻白眼，我不喝，走得了么。他对着老者道：“刚刚是弟子失礼了，弟子一直恐于师叔的威名，师叔用毒天下无双，弟子胆小，没见过世面，请师叔见谅。”内心却不断埋怨着。
　　老者好像被这一记彩虹屁拍的浑身舒坦，他摸着胡子道：“小子，你连我姓什都不知道，这马屁也拍的太假了，罢了，看你嘴甜的份上，老夫指点你两句。此茶名为五毒茶，毒素都被综合掉了，喝了以后对于内力的修炼很有帮助。但，茶却不是这么喝的，你这牛嚼牡丹式饮法，会一瞬间刺激你体内丹田，产生大量内力，你没练过内心功法，不会调理体内内力，这些内力将会四处游走，冲破你体内经脉，脏腑，然后外散。”
　　程风慌神了，看来自己做事还是比较鲁莽，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老者不能无故坑害于自己。
　　老者与黑衣女子从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程风的表情，程风除了最先的表情有些慌乱，之后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便直勾勾的盯着老者。
　　老者站起身子，伸出手放在程风后背上，程风只觉得一股更强的热力从后背处传来，在体内游走一圈，将那四处乱窜的热力全部顺走，最后又回到腹内，腹中有些发胀，但热乎乎的很是舒服，突然他感觉肚子一沉，然后忍不住排出一股悠长的浊气。
　　听到屁声，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程风不由大囧道：“失礼失礼。”。
　　老者笑呵呵得扇了扇浑浊的空气。
　　程风看着老者那笑呵呵的脸，感觉对方好像是故意玩弄自己一般，内心不由多出对着那笑脸擂上一拳得冲动。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弹弓对程风道：“送你，拿回去玩。”
　　程风被搞得莫名其妙，他接过弹弓疑惑道：“师叔，那测试。。。”
　　老者道：“什么时候把弹弓玩明白了，什么时候来寻我测试。我姓苗，回去问你师父就知道了，走吧。”
　　程风被搞得莫名其妙，但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只能一头雾水的离开了。
　　看着程风离开的背影，黑衣女子终于开口了，她对老者道：“师兄竟然将轰雷弓给他了，此子心思细腻，思维缜密，只可惜经脉好像有问题，而且岁数还太小了。”她声音也是有些清冷。
　　老者笑道：“你也没大上他几岁，还说人岁数小，经脉有问题内力差些对我们这行当的人来说问题并不大，我们修练的内力也就是用于追击或者逃跑上了。我看中的是心性，这孩子不一般，有潜质，而且正好他经脉有问题，正常修练的话基本没戏，否则林师弟还不一定能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