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要脸的郑大师

　　郑大师听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被程风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以后，眼角抽了抽，他怒道：“好你个小鬼，老夫让你这辈子再也无法碰象棋。”
　　随着郑大师将自己一枚炮重重地拍到棋盘上，越国大小棋圣的对弈正式开始了。
　　这郑大师为人狂傲，但确实有狂傲的资本，他思维缜密，一步算五步，棋路多变诡异，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郑大师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费力设下的各种套路全被程风这小鬼给无视了，那感觉好像一拳拳都打到棉花上。
　　而到此时茶舍的一众棋客与梁公子还未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们都觉得郑大师棋路精彩，各种连招阵法用的是炉火纯青。
　　又下了几步，仅仅几步而已，郑大师脸色就越来越差，额头上也渐渐有汗水渗出。因为他发现就算自己可以下一步算五步，但自己所推算的活路却越来越少。
　　他抬头看了看程风那干瘦的小脸，对方那自然微微上翘的嘴角本来显得很面善，但此时在郑大师的眼里，那就是嘲笑。
　　郑大师突然清了清嗓子道：“程小友棋艺果然高超，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不愧是天才，只可惜还是略显稚嫩了一些，程风，你可愿拜老夫为师，有老夫的指导，不出几年，你定能顶替老夫棋圣的位置！”
　　郑大师的一番话将众人给弄懵了，这棋还没下完呢，就突然来这么一句。不过程风要是能拜入郑大师名下，那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梁公子也是愣道：“大师，这。。。”
　　程风一脸复杂的看了看眼前的老者，老者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那眼神中却有些发虚，还透漏着些许哀求。
　　对方虽然为人狂傲，但好歹也算是个有身份之人，也不好得罪太死，就在程风犹豫着是否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时，外面又传来了呼喊声：“程风，下完没，来活了！”是对面书铺的王掌柜，刚才他喊完程风便回铺子里忙活去了，见程风半天没有过来，不由再次到街上叫到。
　　郑大师一拍棋盘，棋盘上的几枚棋子哗啦哗啦掉落到地上，他大怒道：“叫唤什么，信不信老夫放火烧了你的狗屁书铺。”
　　王掌柜一听这声音有些陌生，又看了看茶舍外停着的豪华马车，心里一琢磨便又躲回到铺子里去了。
　　程风嘴角不由抽了一抽，郑大师自知要输，竟然趁机把棋盘上的棋局给毁了。
　　郑大师气鼓鼓道：“无知刁民，可气煞老夫了。”说罢便弯身将掉落的棋子捡了起来，又摆回到棋盘上。
　　程风看了一眼棋盘，苦笑道：“大师啊大师，您确定没摆错么？”
　　郑大师双眼一立怒道：“黄口小儿，你是棋圣还是老夫是棋圣，敢质疑老夫摆错棋子。到你了，赶快下！”
　　程风又抽了抽嘴角，好个不要脸的郑大师，竟然干这些不干不净得事，你不要脸就别怪我下杀手。
　　几步过后，气势汹汹的郑大师又怂了，他没想到自己故意把刚才的棋局扰乱，给自己创造了些机会，然后绷紧神经对付程风，结果他又被程风给套路了，这小子也太神了。郑大师再次开口道：“程小友，刚才老夫的提议。。。”
　　程风直接打断郑大师的话道：“只要你不再打乱棋局，不出三步，你必死。这是小子我送给你的三步杀局，望老先生要点脸。”
　　郑大师欲言又止，脸色变得通红，随即他一把将棋桌掀翻并大骂道：“聒噪的小子，下不过老夫竟然打算用言语干扰老夫。只会用如此下贱的手段，怎配跟老夫对弈。哼！”说罢拂袖而去。留下一众惊呆的看客。
　　程风对梁公子笑道：“梁公子，你不会也要像郑大师这样不要脸吧！”
　　梁公子看了看郑大师夺门而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程风，随即撂下句狠话道：“你给我等着。”说罢也带着仆从离开了。
　　周围棋客哄堂大笑。
　　“没想到堂堂棋圣品性竟然如此不堪。”
　　“看来我们的小棋圣要把小字给去掉了。”
　　程风抱拳对众人道：“各位大爷可别寒碜小子了，这棋圣的称号，小子可不要，小心我当了棋圣反倒输不起，到时候跟你们各种耍赖。”
　　在欢声笑语下，程风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一大包点心以后，来到馆外。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正站在茶馆对面的书铺门口等着他，其旁边还放着好几大摞刚从马车上卸下来的书籍。
　　白天，滨阳城内比较有人气的地方有两处，一处就是这滨阳茶馆，另一处则是滨阳书铺。每日茶馆内热闹无比，而书铺内则如同另外一个世界一般，特别安静，可谓闹中取静，天天都有许多文人才子过来看书买书。
　　程风也总喜欢去书铺蹭书看，其从小就天资聪慧，跟着村中一名秀才学字读书，不到两年就将半吊子秀才肚中那点墨水掏的精光。之后每当他进城时，便总会去书铺泡上一阵，而他对于书籍的分类整理又很擅长，所以每次店内来新书时，书铺老板都会让程风帮着分类整理，当然这不是白干的，他会给程风工钱。
　　一个时辰过去了，书铺外堆放的一摞摞新书已经被程风整齐的摆放到店铺内各个对应的架子上。摆放完最后一本书时，程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王老板走过来笑着递给程风一摞用红线穿绑好的铜币，大概有二十枚。
　　程风看了一眼道：“王叔，你给多了。”
　　王老板笑道：“不多，拿着吧，买点好吃的去，已经过了中午了，你爷爷那边也快完事了。来的这批新书，明天再过来慢慢看。”
　　程风美滋滋的接过钱道：“谢谢王叔。”
　　程风拿着钱来到酒铺，用那还没捂热乎的二十文钱买了两小坛烧刀子。这酒比较烈，是他爷爷老程的最爱。
　　程风家中只有爷爷和他这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再加上一头老黄牛。
　　他们所处的越国经常与南邻的齐王朝发生摩擦，所以边境地带常年有战乱发生，听爷爷说，他们老家本在南方，他爹娘在他出生后没多久便被‘征兵令’强行征走，之后便死于战场。而边境的战火没过多久也燃到了他们的家乡，迫于无奈，老程只能忍着悲痛，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程风，牵着老黄牛一路向北逃难至此。
　　爷爷老程因为有一手做豆腐的手艺，所以平时都会来滨阳城的菜市街摆摊，靠着卖豆腐脑为生。生意还算凑合，但是收入中除了要扣除一部分摆摊费以外，还要上交保护费给菜市街的一群混混，经过双层扒皮后的收入就所剩不多了，只够爷俩勉强生活用。
　　老程好酒，程风好书。程风没钱买书还可以去洛阳城的书铺蹭书看，而老程就只能在路过酒铺饭馆时，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就为了狠狠的吸几口飘在空气中的酒香来解馋，就算偶尔有点余钱，老程也都拿来买肉给程风补身体了。
　　不过自从程风在书铺帮忙以后，他也会将得到的工钱都用来买酒。
　　虽然程家祖孙日子过得有些清苦，但其二人相依为命，相亲相爱，却并不感孤独。
　　滨阳城的菜市街更为吵杂，多了不少烟火气息。为了不影响市容，城内专门开设了这么一条街供周边村庄的村民来此摆摊贩卖，老程每天也会赶着牛车来到此地，支起摊位卖豆腐脑。而他卖豆腐脑时，程风便会去书铺蹭书看或去茶馆下棋。
　　程风抱着两小坛酒，胳膊上还套着一包赢来的点心，开心的挤在菜市街的人群中寻找爷爷的摊位。
　　他还没走多远，便看到前方围着一群人，因为他太矮小了，根本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到前方不断有叫骂声以及牛哞声传来。
　　听到这牛叫声，程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因为这正是来自他家老黄牛的叫声。自他记事起，老黄牛也像家人一般陪伴着他长大，对于老黄牛的叫声，他太熟悉了。而它现在这叫声明显透漏着急切。
　　出事了！
　　程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挤去。
　　周围顿时响起咒骂声：“谁家的小犊子，挤什么挤！”
　　但程风哪管那么多，拼命向前挤，自家老黄牛急切的哞叫声，汉子的凶狠叫骂声，人群的议论声也更加清晰起来。
　　‘你个老家伙，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揍他，别留手，打死了也没事，有人给撑腰。”
　　‘哞-哞-’
　　‘啧啧，哪有这么打人的，这么大岁数了哪能挨得住啊，太过分了！’
　　‘嘘，你小声点，让那帮混混听到再把你也给揍了，那虎哥我们可得罪不起。’
　　‘唉！谁推我，小犊子。。。’
　　程风推开围在最前排的一人，终于挤到前方，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红了眼。
　　只见满地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豆腐，有的豆腐已经被踩成豆泥，装豆腐的木盘也都被摔断了，而盛装豆腐脑汤汁的木桶也滚倒在牛车边上，汤汁撒了一地。老黄牛被拴在一棵大树上，此时正急切地哞叫着，四肢蹄子不断地踩着地面地汤汁，想挣脱开拴住它的绳子。
　　而在这一地狼藉中，一名干瘦的老者正抱头蜷缩在地上被四名纹身大汉暴打。其中一名身材最壮硕的光头大汉穿着开衫，他纹身最多，胸毛最多，长得最凶，打骂地也最狠，一看便是这群混混的头目。
　　“爷爷！”程风撕扯着嗓子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