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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叫阿立 / 第三章 山神节4

第三章 山神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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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立等人被丢回地面时,神情呆滞,半天没回过神来,显然还心有余悸。
  “刚才那是伯山公吗?我们之前去背青岭时是不是见过?”頔哥颤声问道。
  桂子摇摇头,“是一只远古昆族。”
  “太大了,得有几层楼高!”阿立扶着一棵树,勉强站起,之前在三叶草和狗尾草的平原也偶遇过一群寿星西瓜虫,可哪有这只蝈蝈大?
  “天地生五虫,蠃鳞毛羽昆,昆族排在最后。”春妮回忆书中的内容,继续说,“如果没记错,远古昆族对自然环境要求极高,只出没于未被人类踏足的净土,已经所剩无几。”
  桂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灵芝掰成两瓣,分别丢给阿立和頔哥,“算我们运气好吧,有惊无险,也不算一无所获。”
  “你们不要吗?”阿立问道。
  “你们愿意保守秘密,不跟家里人说今天是我提议去蘑菇丛林的,我就感恩戴德喽!”桂子倒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开玩笑道。
  春妮看了眼天色,噗嗤笑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山神节就要开始了。”
  頔哥哎呦一声,哀叹道:“腿肚子还在抖呢。”
  众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又互相推搡,到底是少年心性,四个孩子逃过一劫,比起后怕,更多的依旧是感到惊奇刺激,也难怪总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春妮抿了抿嘴,神秘一笑,“你们想坐船吗?我知道莫羸那家伙藏在哪儿了,他老跟我炫耀。”
  秋日的午后总是清凉且安逸的,纹金树跟枫树火红的树冠交织在一起,仿佛橘色的晚霞化成了彩墨自伯山之巅倾泻而下,染红了整片山岭。
  遗憾的是,众人没寻到松王座,气得春妮当场撂下狠话,回去就揍莫羸一顿!但仍找到了几张竹筏,众人挑出了最结实的一条,頔哥坐在最前头,头顶鹿角面具,举着行山杖乘风破浪,仿佛真成了人间最得意的英雄。
  春妮掬了捧水用来洗脸,整齐的刘海变得凌乱黏在脸上,衣服也是脏兮兮皱巴巴的,但春妮从没像今天这么快乐过,始终洋溢的笑容就像一朵开在泥田的油菜花,清新又满是朝气。
  竹筏在仙螣溪上漂流闯荡,留下一连串的涟漪,弯曲的波浪像极了少年脸上的月牙。细犬和大熊猫在溪畔追逐,一前一后,撞飞无数萤英花的种子。
  阿立四人约定,以后每年山神节都要来采药,共同保守蘑菇丛林里那个山神腹洞的秘密。
  若干年后,当阿立一人走过花落与黑夜,再想起今天时仍会嘴角上扬,他能清晰记得那只火红的纸风车,还有桂子姐眼底的温柔,以及春妮最单纯的笑意。
  这一年,頔哥也还活着。
  山中客栈,被剥成莲花状的柚子皮里点着蜡烛,多少有了几分节日的气息。
  蛤蟆婆婆捧着两瓣柚子坐在木板上,她望着往山脚冲去的小竹筏,露出和蔼笑意,“多好的孩子。”
  蛮小二自屋内走出,神色阴沉,“他们去了山腹禁地,你怎么不拦着?别忘了这儿是伯山公的地盘,我们都是寄人篱下!”
  “桂子故意带去的,老太婆我就算拦得住,敢拦吗?”蛤蟆婆婆反问道。
  蛮小二尤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声炸响打断。
  各色烟花绽放在木墩城上方,坐在山中客栈,正好能瞧见烟火最绚烂的时刻,距离之近,甚至能看清火星熄灭坠落的痕迹。
  蛤蟆婆婆举起一杆大旗,冲到崖畔卖力挥舞,疯疯癫癫却又透着一股子虔诚,“秋叶铺道,山神莅临!”
  “金风送爽贺大丰!”
  “山神节,到喽!”
  ······
  ······
  木墩城有个说法,在山神节开始的那天,妖怪们会扮成人类随着货郎一同混进城,它们也会兜售山货,然后换些人类的小玩意儿,不过人有善恶,妖也一样,为了提防被贪狼一族惦记,木墩城的居民会戴上各种神魔妖鬼的面具,以此混淆视听,更会在檐角挂上纸灯笼,并用朱砂在灯笼表面画上眼睛模样的图腾,烛火摇曳间图腾忽明忽暗,一如门神眨眼,俯瞰人间。
  这一天,百姓欢庆,群妖共舞。
  所以山神节又被称作“妖宴”。
  其实按照传统,人们还应该穿上样式一致的黑色长袍,甚至连面具也应该一模一样,并以奇怪腔调讲话,这样才能更好的掩饰自己,最好再随时带着装有黄连的香囊,这样妖怪才不敢吃,连多闻一下都不敢,只是谁也不信那副妖鬼尾随的耸人话语。
  当小竹筏载着众人漂到木墩城,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水面满是河灯,人人戴着或喜庆或可怖的面具,处处张灯结彩,踩高跷的、变脸吐火的、叠罗汉的······叫人看花了眼,这些节目都是药老头为桂子准备的,老人家也清楚自个儿孙女是个没定性的,绝不可能一整天守在戏台旁,索性雇了好些人在木墩城各处同时表演。
  不过一个白天的功夫,众人就仿佛去了另一个国度。
  阿立摸了摸脑袋,这才发觉自己的虎头面具丢了,大概是落在山神腹洞里了吧。
  桂子姐突然探出身子,从岸边一家小摊那拿过一块面具,得亏頔哥拉着才没摔进河里,“去找我爷爷要账!”
  “好咧!”那摊主应道,又随手拿起一块对春妮兜售,“春妮要不?”
  春妮还没来得及回话,就随着竹筏漂过一个桥洞,一队戏班正在桥上舞龙。
  桂子笑眯眯将面具戴在头顶,就跟頔哥一样,面具是红腹锦鸡的模样,挂满流苏,喜庆又好看。
  頔哥跳到岸上,忍不住原地转圈打量四周,惊叹道:“好像今年最热闹!”
  大街小巷的两侧,摆满了小摊,卖糖葫芦跟包子的都甭说了,平日就有,更稀罕的是吹糖人、画糖画、卖烤鸭、甚至拿整只猪羊来烤的,要让整只猪熟而不焦且入味,这是外乡人才有的手艺跟豪气,木墩城人平常吃个鸡蛋都心疼。
  春妮就对着一家正叫卖着“碳烤田鸡,刚出炉撒上辣椒面的田鸡哟”的小摊咬手指,烤炉上摆满了拿竹签串起的青蛙,一个个被烤得焦黄又造型诡异,也不知道春妮是嘴馋了还是被吓住了。
  “哟,你们也来啦?”年轻夫子手里拿着半截竹筒,拿竹签戳出一枚肉丸,他一身雪白衣衫,哪怕在这到处放鞭炮的热闹节日里依旧纤尘不染,“你们木墩城的竹筒鱼丸真不错,来点儿?”
  在木墩城卖吃的,大多会拿荷叶粽叶打包,若是湿食,则会提前砍几根竹子,一截竹筒从中劈开,就成了两个小盘子,是摔是扔都不心疼。
  頔哥从来不懂客气二字怎么写,接过就往嘴里塞,“秋先生,你也来逛妖宴啦?”
  “可不是。”秋斋递给桂子一串,不出意料,桂子并不领情,秋斋对此已习以为常,继续热脸贴冷屁股,“想吃啥,先生给你们买。”
  “那哪儿成啊?咱们做学生的,哪能这么不讲究?”頔哥眉头一皱,讲得大义凛然,随后嬉皮笑脸搓搓手,“俺都成,不挑,最便宜的臭豆腐就行。”
  秋斋扯了扯嘴角,就在这时,一声吆喝压过了锣鼓喧闹声,传遍大街小巷。
  “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人间无疾苦,喝平安汤喽!”不远处,一个矮胖汉子提着大茶壶喊道,壶嘴竟有一米长,他正做出金鸡独立的姿势,再侧过腰,才能勉强给客人倒满茶碗,“痛饮平安汤,无病活到老喽!”
  “咱们也来一碗吧,也不知道今年是苦的还是甜的。”頔哥拍了拍桂子的肩膀,怂恿道:“桂子姐,你跟你爷爷说声呗,口味改良下。”
  桂子撞开頔哥的手,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
  秋斋好奇问道:“听说每年山神节,药老头都会拿铺子里不经放的药跟陈药熬成一锅汤,每年配方都不同,但都是中性的补药,老弱妇孺都能喝,还是免费的?”
  頔哥赶紧点头,对桂子竖起大拇指,“喝了平安汤,不提延年益寿,但绝对能预防小病!”
  秋斋颔首,这种惠而不费的事儿,跟勿以善小而不为是一个道理,是该多做点。
  “小姐,小姐!”一名戴着玉兔面具的丫鬟小跑过来,“小姐再不回去,老爷可得发火了!”
  春妮吐了吐舌头,接过丫鬟递来的凤凰面具,“知道啦,你先回去跟爹爹报声平安,我逛完妖宴就回家。”
  “这哪成啊,夫人一直在找你呢!”丫鬟左右为难,脸上面具却被突然扯下,慌乱间又瞧见一张血盆大口,吓得跌倒在地,“妖怪!”
  “什么妖怪,是我!”頔哥打了个嗝,将面具丢到丫鬟怀里,“还你!”
  “跑!”桂子一声令下,率先往巷里冲去。
  阿立趁乱把春妮推到大熊猫背上,牵着缰绳就跟了上去。
  “你们给我回来!小姐!小姐······”
  听着后方那位丫鬟气急败坏的呼喊声,阿立四人哈哈大笑,反而越跑越有劲,孩子的感情很简单,一起疯过玩过,一起悄悄违背大人的意愿,这大概就是同甘共苦了。
  年轻夫子看见这幕,也不拦着,笑眯眯拿出一根小臂长的麻花啃了起来。
  “哎呦喂,慢点儿!有鬼追啊不看路的?”一名头戴抹额的老太太推着一个小摊,靠路边停着,老太太售卖的是面具,自个儿却没戴,兴许是过于老迈,脸上深如刀刻的皱纹就像极了一张鬼面,有趣的是,老太太头顶的发髻高到夸张,上面插着不少糖葫芦和簪子,乍一看还真像是一捆稻草。
  “抱歉啊!”頔哥替老太太扶好小摊,又迅速跑开。
  陋巷末尾,桂子站着残烛下,望着自己和阿立等人被斜斜拉长的影子,像极了一根麻绳散开的四股棉线,想到这,桂子自得地晃了晃纸风车,觉得自在书院那一老一少两个假夫子都是胡扯,自己这个比方明明打的极好,咋个就没舞文弄墨的天赋了?
  但桂子没想到的是,麻绳缠得再紧,可只要有一股松开,其它几股也都会随之渐行渐远。
  夜市跟明天都很美好,但不可同存。
  頔哥站在武器铺前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拿灵芝给他阿娘换了几匹布,他扶正自己的鹿角面具,认真解释的模样就像在安慰自己,“我叫吴頔,所以我注定天生无敌,不用兵器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阿立买了五串糖葫芦,什锦馅儿的,红色的山楂、黄色的橘瓣和青紫色的葡萄被糖衣裹住,再蘸上一层瓜子仁儿,瞧着就诱人,每人一串,桂子姐两串,桂子姐喜欢吃嘛。
  “你生日不八月二号嘛,就当是给你补的礼物。”阿立最后红着脸,又给春妮买了一截缝着向日葵的发带,只是普通的麻棉料子,可瞧着金黄可爱,阿立知道春妮也想和桂子姐那样,随便扎个麻花辫就能出门。
  春妮喜滋滋接过发带,但比起礼物,她更感到高兴的是阿立记得自己的生日——准确点讲,是拥有自己房间拥有自由隐私的纪念日。为了掩饰羞喜之情,春妮又红着脸转头赊了一只孔明灯,货郎们都认识这位莫府大小姐,甚至主动帮她挑出了最结实的一只,赶明儿去莫府报账,肯定能得几倍的报酬。卜家药铺跟莫府,都财大气粗咧!
  “去我家吧!”桂子提议道。
  城西的戏台将接连几天彻夜通明,古老的秦腔唱着沙哑哀歌,老杏树的金叶子簌簌直落。
  年轻人都去逛集会了,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才愿意聚到戏台这边。
  桂子悄悄将大家带到卜家药铺最高层,那是木墩城最高的地方,山风不止,系在栏杆上的风筝被刮得高高的,就没落下来过,而药铺每一层楼的墙壁上都挂满了纸风车,桂子说自己每天都会折上一支,这是他父亲唯一教会她的东西。
  “岁岁今朝,共赴妖宴。”春妮在薄如蝉翼的纸面上写上这样一行漂亮的小字,并要求每个人都在落款处填上自己的名字,頔哥手拙,差点把孔明灯捅破。
  孔明灯承载着众人心愿被放飞,渐渐远成一颗星。
  頔哥一手抱紧布匹,趴在栏杆上,用力吸了吸鼻子,“我长大了,也要会飞!”
  “飞去哪呢?”桂子姐问道。
  “想去哪就去哪!像符修一样!”頔哥用力挥了挥手,“阿立你呢?”
  阿立看了春妮一眼,挠头道:“有太多想要的,我还没想好······”
  頔哥哈哈大笑,拍了阿立肩膀一下,“贪!”
  “想去哪就去哪······”春妮俯瞰着木墩城的街巷,喃喃低语。
  没人注意到,在卜家药铺的屋顶,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坐在檐角上,她头戴虎头面具,赤脚荡在空中,一手拿着串烤蘑菇,腰上挂着一只小巧的蝈蝈笼,身旁放着一柄水绿色的油纸伞。
  一只戴着头盔的纸灯笼悬在胖丫头身边,正是思乡萤。
  胖丫头跟着戏子哼唱道:“似是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河灯承载着喧嚣,顺着水流从城西淌到城北,似乎也让芜杂的城北多了一分生机,一些腿脚不便凑不了热闹的老人三五成群,围坐在河畔,念叨着岁岁平安。
  掌珠老人这时来到最偏僻的城北,纯粹是因为书院那边太过吵闹,影响孩子休息,在路上,老人顺手买了只虎头帽,有点大,但瞧着喜庆,等孩子再大点戴就合适了。
  “墨缘啊,你要好好长大啊。”
  掌珠老人忽然停下脚步,望向河面,一朵睡莲逆流而上,在众多河灯里显得格外另类。
  “食萍?”掌珠老人抛出手中核桃,以灵力捞起那朵睡莲,却扯出数米长不断扭曲的黑色根须,宛如黑色长虫,瞧着便瘆人。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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