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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叫阿立 / 第三章 山神节1

第三章 山神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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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枚落叶里,都藏着辛苦劳作的时间精灵,它们提着黄色颜料,在无人知处悄悄涂抹出秋天。
  阿立最近学到了一个成语,叫雨后春笋,可阿立觉得还应该有个词,叫秋风撒金,不过一想到年轻夫子将秋风雅称为金风,也就释然了。
  城南那株老槐已经落叶,向日葵仍在一茬茬冒头,银杏与稻子就像太阳无意间撒落在人间的火花,明亮而璀璨。远望伯山,常青树仍是一片墨绿,与落叶树的金黄树冠交相辉映,像极了黄黑相间的猛虎背脊。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頔哥摇头晃脑,卖弄刚背熟的一句诗。
  “传说当落叶铺满木墩城的大街小巷时,山神伯山公便会从山顶走下来,这树叶是伯山公的地毯咧!”桂子伸长脖子,凑了过来。
  “伯山公会不会来俺不晓得,但货郎肯定会!”頔哥望向窗外,满脸期待,“还有杂技和烟花可以看!”
  老夫子忍无可忍,摔下书本,指着頔哥三人怒吼道:“默读时间,谁准你们讲悄悄话的?出去罚站,今天谁没背完就不准回家!”
  
  桂子笑嘻嘻立马起身,她本就是活泼性子,要让桂子老老实实坐着,还不如站着看一下午天空,那白云都比书上的字有趣。
  頔哥苦着脸,娘要是知道自己又被罚站,回家肯定还会挨批的。
  阿立夹在二人中间,心想自己是没认真背书,可也没讲话扰乱课堂纪律啊,但不知是不敢与老夫子解释,还是讲义气想陪頔哥二人,最终还是一声不吭捧着书走了出去。
  “瞧那黑梨子的怂样!”莫羸笑出声来。
  老夫子瞥了莫羸一眼,道:“这人啊分好坏,学生也分好学生和扶不上墙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大家可不准学他们!今天夫子破个例,准许先背完的先回家!”
  莫羸鼓掌,附和道:“夫子讲得太对了!”
  老夫子欣慰一笑,继续夸夸其谈,“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他们就是榆木脑袋······”
  春妮瞪了莫羸一眼,忽然举起手。
  老夫子被打断,神色有些不悦,可想起莫府送的那些银两,只得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我背完了,夫子检查一遍吧。”春妮平静道。
  教室外的院子里,年轻夫子坐在一棵李树下,仍有几颗果实顽强挂在枝头,个头不大却也圆滚滚,格外喜人。
  “喲,三位又出来看风景啦?”年轻夫子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把玩折扇,笑容戏谑,“还是知道先生孤独,专门来陪我的?”
  頔哥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阿立则盯着课本不敢接话,唯独桂子冷笑道:“本以为教室里够糟心了,没想到出来了还能瞧见好大一坨牛屎,晦气!”
  阿立瞪大双眼,頔哥则暗暗竖起大拇指。
  秋斋耸耸肩,似乎对桂子的针对早已习以为常,他收起折扇,又掏出一把小巧团扇,绫罗材质的扇面绣着一簇纤细兰草,明显是女子样式,“跟我讲讲山神节呗。”
  阿立心想一定是折扇的风太大,会吹凉孩子,换成团扇就要轻柔许多,年轻夫子还是很体贴的。
  桂子上下打量年轻夫子,总觉得这外乡的读书人油头粉面的不正经,挑眉问道:“讲了就能放我们走?”
  “罚你们的是老夫子,我资历浅,不好拆他老人家台呀。”秋斋摩挲下巴,见桂子神色讥讽,似乎也觉得自己太窝囊,临时改了主意,“不过没必要和那老东西讲情面,他这次是给你下马威呢,就是想让你爷爷来书院一趟,打着教育的名义好好讹一笔,先生我呢最看不惯这些,所以卜桂同学,请讲。”
  桂子呵呵一声,说道:“山神节对我们木墩城人而言,其实要比春节重要,因为只有在山神节那段时间,才能买到外界的东西。”
  “木墩城地处偏远,山路崎岖,水路又不通,要想买书或者布匹首饰等物件,只能靠人力背运,久而久之就有人瞄准商机,成了货郎。”桂子摊开双手,继续说,“有意思的是,那些货郎跋山涉水而来,却少有收钱的,大多以物易物。没错,他们想要的是药材。”
  秋斋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回去了。”桂子摆摆手,径直往外走去,“噢对了,帮我跟那老头儿请个假,等山神节过完我再来上课。”
  “哈?”秋斋愣了愣。
  桂子瞥了秋斋怀里的婴孩一眼,头也不回道:“反正我也学不到什么,来书院只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再说了,该着急的应该是掌珠老儿才对,教书先生医人和抓药大夫医人是两回事,一个治心,一个诊病,可惜掌珠老儿不是个好夫子,但我家的药,却是好药。”
  秋斋低头看着面如薄纸的孩子,无奈苦笑。
  阿立跟頔哥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桂子姐好生霸气,頔哥弱弱抬起手,问道:“俺······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秋斋气笑道:“你给我老实背书!”
  頔哥哭丧着脸,却看到春妮迎面走来,又惊喜又错愕,“春妮,你也请假啦?”
  “没啊,我只是背完了可以先回家而已,桂子姐怎么走啦?”春妮眨眨眼,然后拿过阿立的书,嬉笑一声,“我教你背,有诀窍的。”
  阿立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你咋个不教我咧?”頔哥哭嚎道。
  春妮叹了口气,“你还是先把字认全吧。”
  教室门口,老夫子阴沉着脸,手中核桃旋转不停,宽大袖口里隐隐有黑雾涌动。
  “你都听到了?”秋斋无奈摇头,暗中传音,“论修为,你或许高过卜家药铺的老前辈,但既是你有求于人,又何必咄咄相逼,更何况有结界压制,你那一身阴邪术法又还剩几层威力?”
  见掌珠老人袖中黑雾不散,秋斋眉头紧皱,怒道:“你若一意孤行,我定会阻你!”
  “秋斋啊秋斋,你自诩正道,可恪守的那些规矩,在乱世真有用?对卜桂,老夫谈不上心喜,但其实也不讨厌,因为她跟我是一路人,不在乎俗礼!换作其他孩子,哪怕再讨厌老夫,也都会装出一副乖巧模样,不单单是因为小孩对大人的那份天然畏惧,而是从小就有人教告他们,要尊老敬长!但卜桂就不同了,不会因为辈分和我这教书匠的身份就盲目尊敬我,是谁说了,老师就都是好人?说的好像我们教书就没收钱一样,说的好像我真在乎他们死活是否有出息一样。”老夫子冷笑一声,却也收了神通,挥袖走进教室,“老夫不算好人,可活得磊落,这辈子从不求人,区区木墩城,老夫还不信治不了喽!能治老夫那宝贝徒弟的药,卜家药铺必须拿出来!”
  秋斋沉默不言,想起了旧事。
  阳光被李树的枝桠剪裁成碎片,落在年轻夫子的脸上、白衣上,他眯着一双女子见了也会嫉妒的丹凤眼,哪怕在这乡间,也无半点俗气。
  像秋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穷苦书生?
  其实秋斋本是正儿八经的儒门弟子,家里长辈也有正在朝中当差的,甚至还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自己若循规蹈矩在官场蛰伏几年,混个资历,甚至有望国师,可那似乎人人都向往的庙堂,却让秋斋喘不过气来,规矩如贡品,浮华不实,久而久之,令人作呕。
  老师与宰相,都是领薪水的园丁。
  要想花朵长势好,浇水施肥必不可少,也要舍得修剪枝叶,更要懂得因材施教,野花与兰草各有各的精彩,娇嫩牡丹与嶙峋青松也各有各的倔强,甚至有时还得不辞辛劳伏地松土——可惜,有些人被万人夸赞后似乎就真以为自个儿高人一等了,开始爱惜羽毛,身为园丁,却连最简单基本的浇粪都嫌脏。
  掌珠老人讲的没错,真正令人尊敬的不该单单是辈分跟职业,而是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及品格。为师者,若是真教了一些道理还好说,若没有,又如何对得起每月领取的薪水跟那份清贵地位?
  秋斋长叹一声,老家伙向来如此,磊落真小人。事实上掌珠老人曾被正派高手数次围剿,而老家伙始终安然无恙,靠的不止是修为,还有他的这份坦荡,行恶是真,可也会为救一个不相干的婴孩而怒斩敌族无数,那个孩子,就是景墨缘。
  秋斋临时起意跟着掌珠老人,就是担心掌珠老人会为救景墨缘而不折手段,这小小的木墩城,说不定就会被殃及池鱼。说到底,秋斋还是不愿掌珠老人真的去死,老家伙是强,可若真害了太多无辜人,就不存在什么功过相抵,否则我今日救一人,明天心情不好就杀一批,若不够赎罪,大不了再去救一些嘛······如此一来,恐怕弱者个个人心惶惶。
  功过再大,也不能将生命当作砝码。
  权者再强,庙堂之上也不能是一言堂。
  思绪分散间,秋斋瞥见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頔哥,忍不住笑出声来,随手摘下一颗李子丢了过去,“世上聪明人不多,但真正傻的也没几个,一时学不会,只要愿意多下点功夫,就总能想明白的。”
  “我也只是年纪大些,并不真就比你们强。”秋斋又摘下几个,递给春妮和阿立。
  頔哥捧着李子,任由书本掉到地上,嘿嘿笑着露出缺了的门牙。
  秋斋突然一巴掌往頔哥脑门上拍去,不轻不重,“还愣着干啥,吃完赶紧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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