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边境

　　上青村，位于陈国临东郡的最东边，村里就靠在洛水河边，对岸就是齐国的村庄下塘村。上青村的村正柳广省正在着急上火，村里农户老斗家的牛也不见了，这是最近三个月村里丢失的第三头牛了，前两头都是村里的大户柳正光家的。当大户柳正光来报告丢牛的时候，村正就及时的将丢牛的情况上报给了乡里大人，上门答应会派衙门的捕快下来查案。
　　等捕快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天了，这时候第二头牛又丢了，于是两起丢牛案并在一起查。这次来的捕快有五人，头领叫做柯元吉。
　　上青村不大，有农户一百七十二，村里大户两家，分别是柳正光和柳有山。丢的两头牛都是柳正光家的，第一嫌疑人就是柳有山家。
　　不过，嫌疑归嫌疑，村正对自己的村可是了如指掌的，就这么大点的村子，平时有农户丢点粮食，家畜啥的都很正常，耕牛可不是小物件，而且也没有谁会将耕牛宰杀吃掉，农户对耕牛的感情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在捕快头领柯元吉的询问中，很快柳有山就没有了嫌疑，村正把村里的情况一介绍，老捕快就知道不可能是村里的人偷的牛。
　　偌大的耕牛，谁都没办法藏起来，再说偷牛的不为吃牛，就算藏的再好，那迟早还是会拿出来耕地的。按大陈律法，盗窃罪是以盗窃所得的财物大小定刑的，耕牛为农户的重要生产财物，在偏远的地方更是如此。官府判此类案时，往往会罪加一等。虽然据说在现在人口众多的富饶乡镇，已经有实力聘请修行中人用法力来帮助农事了——炼气期高层的修者可以用自身的法力来操纵一种被陈国人发明的器械，用来代替诸如耕牛、驴马等牲畜的功能。但是这一切都离这些偏僻的小山村太远了。
　　话说远了，柯捕快也是极有经验的老公差，如今陈国安定已久，律法严明，百姓安居乐业。重大案件很少，但是如这种偷奸犯科的小案却多如牛毛，处理起来让人烦不胜烦。这上青村丢牛的一案，却能算得上乡里的大案了，所以乡长就派了资历最老，经验也最丰富的柯元吉下来。此刻，柯捕快正在村正家的大厅上向柳村正了解情况，不过，他对另外一家大户柳有山不太感兴趣。
　　“这柳正光家情况如何？柳村正给柯某详细地介绍下。”柯捕快拱拱手道。
　　“柳正光家是鄙村最富有的大户，家里有外戚在京城太宰门下任职，不过却是个小官。”村正开始介绍道：“柳正光家有耕牛十头，农忙时供自家租户使用，平时俱是自养在家。”
　　柯捕快知道现在刚入夏，农时属于不是太忙的时刻，就问道：“那牛是在自家丢的还是租户丢的？”
　　“两头都是自家院内丢的，都是柳正光家的牛倌最早发现的。”如果是租户丢的，那就大发了，一般租户是赔不起一头耕牛的。
　　“村子里你都察看了？”柯捕快知道，丢牛案一发，最着急的肯定是村正，大户家损失的不过是财物，但对拿朝廷俸禄的村正来说，说不定丢的就是村正位置了。
　　“是的，鄙人任上青村村正已有十五年，又是自小在村里长大，所以对每家每户都很熟稔。”村正停了一下，好让柯捕快消化下自己的话中含义，有继续说道：“丢牛案一发，我立刻就对柳有山家进行了察看，并无所获，又连忙对其他的一百七十户都进行了巡查。”
　　结果当然不问可知，柯捕快点点头，道“柳村正辛苦了，不过，你在巡查中，可发现有任何其他的异处？”
　　柳广省刚想摇头，但是猛然间醒悟过来，又仔细的思索了下，然后才摇摇头。
　　看来坐在屋内喝茶聊天，对案件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柯捕快于是带上其他四人，在村正的陪同下，去勘察实地。
　　丢牛现场——柳大户的牛棚，现在牛棚内还有五头牛，除了丢失的两头，租户牵走三头。牛倌正在牛棚内忙碌，自从丢牛后，牛倌整日里忧心忡忡，老爷柳正光平日待人和蔼，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言责备他，不过牛倌自己知道，这丢牛案一日不破，自己就要背负丢牛之责。
　　“小人就是牛倌柳二，见过柯大人。”牛倌向着捕快行礼，知道自己的嫌疑洗清要全靠这些人了。
　　“不用多礼，”柯捕快制止了柳二，然后上下打量了这牛倌几眼，然后仔细地看了下牛棚，其他四名手下也都是老手，也不用吩咐，都各自在柳正光的院内四处察看起来，而且很快就有了结果。
　　一名捕快对柯元吉禀告道“大人，属下四处查勘了下，这柳家的牛栏处于后院，院墙均没有破损的痕迹。”
　　柯元吉看了看院墙，有两人高，没有破损，而且也没有修复的痕迹——否则，手下捕快肯定会发现了。说明这丢的牛肯定不是趁天黑盗走的，没人有这个能力能不破坏院墙而弄走一头牛，除非，除非是修行中人，柯元吉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禁感到好笑，这耕牛除非是纯金打造的，否则，哪里会有修行人干这种事情的。能悄无声息的抗走一头牛的，非得是结丹之人，而结丹之人早都不用进食了。柯捕快发现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就胡思乱想了起来，于是赶紧收回心神，问了牛倌一个问题：“柳二，你平时都爱去何地？”
　　牛倌听了一怔，自己平时爱去何地？也不及多想，回道：“小人平时就住在柳府，闲暇时爱去村里酒馆喝酒。”
　　柯元吉看向正在陪同的柳正光和村正，两人都点点头，一时不明所以。柳正光开口道：“柳二无儿无女，为我柳家喂牛多年，平时就睡在牛棚旁的小屋，为人老实，之前从未有过差错。”
　　柯元吉摆摆手，道：“我不是怀疑柳二，只是随口问问”
　　一旁的柳二松了口气，不由得想到，捕快老爷不会是怀疑熟人作案吧？柳二脑子快速的思索起来，难道是酒馆中有人借着喝酒之际，跟自己套近乎？自己怎么想不起来谁的嫌疑大呢？再说这些人都是村里的熟人，真要说最可疑的就是村里的痞子柳癞子了，这小子平日里好吃懒做，到处偷鸡摸狗，常跟自己蹭酒喝，难道是这家伙？自己是不是每次酒多了就把东家的情况告诉了这家伙很多？
　　柳二越想越是后悔自己平日里喝酒误事，如果真是柳癞子偷的牛，那自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这就等于自己给偷牛贼通风报信，不知道是否算得上同伙了——正在胡思乱想当中，发现那位柯捕快等人已经要离开牛棚，往外走了。于是，柳二回过神来，决定还是闭口不言，多说总是没甚好处。
　　村正以为下一步柯捕快要去村里的酒馆，但是自己打着几人去了酒馆后，柯捕快看了眼门外的那块破烂招牌，连门都没进，继续在村里溜达。好吧，虽号称是酒馆，但是也就是个杂货铺子，胡乱的摆着两张桌子，给买货的人歇脚的，要是有人打了酒，在这里就喝——比如牛倌柳二，那卖杂货的还会附送一些下酒小食。
　　村正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就跟着柯捕快等人四处晃荡，村里人都是熟识的，看到这五位身穿衙门捕快衣饰的外人，都很快知道是来破丢牛案的，后来走着走着，几人身后远远地就缀上了一群儿童。等他们讲上青村都走了个遍，柯捕快就示意回去了。
　　天色将晚，村正却发了愁，一时不知道将乡里下来的柯捕快安排在哪过夜。村里是有公所的，但是闲置已久，平日里村正自己都甚少去，没自家办事方便，再说村里大家都是熟人，乡下人也不讲究个排场。想来想去，村正便把自己想将柯捕快等人安排到柳有山大户家过夜的想法说了。
　　不料，柯元吉摇摇头，问道：“村里没有公所？”
　　“有倒是有的，只不过闲荒已久了，条件捡漏，不好让诸位大人歇息。”村正满脸尴尬，有些无奈地说。
　　“无妨，只要有床、凳之类即可，不用打扰乡领。”
　　见到柯元吉态度很坚定，不像是口中谦虚，柳广省只好吩咐自己婆娘，赶紧的带人去将村公所打扫一下。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请柯元吉等人用晚餐，知道晚餐后，送到村公所后，告辞出来才出了客气，擦了擦汗，才发觉自己浑身疲惫不堪。
　　一连几日，刘定山都没能堵门成功，这小角色甚为狡猾，远远地站着，不到辰时钟鸣起，也不靠近学府大门，连同那日结盟的另外七家小童也有样学样，谁都知道，小爵爷躲着风头，自己没头没脑的凑近跟前，万一被刘定山看着不顺眼，得那殃及池鱼之祸就不好了。于是这一小帮众都远远地躲在数十丈外，就等那辰时到来。
　　太保姬凤山身为太子师，也不能每日都道太学府来上课，有事不能亲至的时候就由助学代授，一帮学子们对太傅老师那是噤若寒蝉，着助教也同样不好说话，辰时一到，谁也不敢喧闹。因此，小爵爷的无赖战术前三日倒是大获成功。
　　《孟经》六篇为魏国学子开篇之学，自是同陈国不同，念在小爵爷插班生的实际情况，太傅安排他从基础学起。墨家文化受上古夏禹影响，“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悦，厚葬靡财而贫民，（久）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