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绿新把最后几批学生问卷回收了，关键环节，王爻下去亲自蹲守。
　　晚饭后，秦总带王爻和小钱出去玩，换了个地方，“比你们头次去的那里还高档。”……一小时后下楼，秦总已经坐下面等好大会了，王爻心里暗笑他，“老年人，肾虚！”王爻正递号牌给小哥，见他瞪圆眼直直地朝外看，王爻一扭头，几个警察进了大厅，王爻惊慌地“啊”了一声，小哥镇定地看着，不说话，吧台服务员也很淡定，连伸手拿对讲机的动作都没有。王爻转身对秦总说：“幸好我们下来得早。”他淡淡地笑笑说：“没得事。”
　　问卷账号打包发给运营商，第二天他们回话：“又有很多绑不起。”消息接二连三过来：“头次让重新填号的，还是很多绑不起。”“咋回事？？”王爻第一时间电话打过去，秦总的回答是：“那……可能是家长不想登记嘛。”“但你们说了要争取他们填啊。”他干笑两声说：“家长不求配合，也没法啊。”王爻额头上沁出汗珠，他控制住情绪，拉过小钱悄悄问：“你一直在下面，他们取问卷发问卷，当时让你跟到起，到底是啥情况？”小钱吸口烟淡淡地回答：“前面几批去了，后头就没去了，反正他们都做熟了，我就没管了。”王爻一团火再压不住了，“没管了？那你在下头干啥子？”他差点骂出声来，最后时刻憋了回去。
　　他跑到运营商那边，技术人员抱怨：“报过来的号好多不对，有的连格式都错的。”王爻隐隐感觉问题严重，理了理思路，找小钱要问卷原件，“在出租屋里，有些在绿新公司。”他一路小跑到出租屋，翻出来，有头几批的，还有一部分最近期的，打开，正反面看，没发现啥问题。
　　突然，他猛地想起了啥，在几批中分别抽几张出来，摊在桌子上，对照着。小钱不知道他要干嘛，惊疑又忐忑地问：“看出问题没？”王爻粗声地让他闭嘴。他拨通老马电话，再走到阳台上小声给老马说，老马沉默了一会，给他重要提醒：“你对下笔迹，看有没问题。”王爻几个箭步窜回桌前，他头皮开始发麻了——有几张问卷的字体、笔迹走向真的很相像。但这是不同的班级啊，怎么会？他再仔细看同一位置，有些字的结构，最后一笔笔画的方向，长短轻重都那么一致。
　　他严肃地质问小钱：“这些问卷拿来时你有没看出有啥问题？”小钱脸上滚动着好几种表情，“没发现啥子问题啊。”王爻捏了捏拳头，带他赶到绿新办公室，把储藏间和角落的问卷抽出来，越来越多笔迹可疑的问卷，有的整个年级、班级的问卷都像同一个人，或者同两三个人的笔迹。
　　面对王爻的质疑，老秦、金总，绿新公司的人是坚决不认的。刚开始，王爻跟秦总还扭不过面子，到后头，他提醒自己：公司的利益是首先要维护的。他抽了几张出来，当着他们面拨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不知道这事，再打，有两个家长说看见小孩带回来了，但自己没填。
　　秦总脸上一贯的烂笑没有了，脸色灰青着不说话。金总起身点烟，背对着王爻问他：“咋个会这样呢？”说话明显也泄了气。
　　老马下午赶过来，双方各执一端，越扯越僵。
　　关键时刻，绿新最后让了一步，承认这部分工作没做好，继续找原因：可能是学生没带问卷回家，问了家长账号回学校后找同学统一填写；也可能是大人说小孩自己填……“有一定可能，但不可能都是这种情况！”老马强调。
　　最后，问题已经出了，“现在怎么解决？”
　　双方最后协商，有问题的，乙方保证真实地重新发放收取信息，已经绑定的甲方签字验收认可。
　　“狗日的，太奸猾了。”从绿新出来，老马脸色难看得要吃人，王爻也一肚子气。王爻作为区域负责人，首先承担责任，小钱作为驻地具体执行人员，也难辞其咎。
　　小钱进屋和老马谈了很久，“谈啥子呢？”王爻突然一惊，“他会不会把那些事都抖出来？”小钱出来了，跟王爻告别。王爻既吃惊，也无奈。
　　项目组紧急开视频会议，老马、肖总都黑着脸，这次被绿新耍惨了，他们应收的二期费用暂扣一半。内部人员，王爻负主要责任，具体怎么处罚等通知。
　　王爻承认自己有责任，窝着火，一个人留在下面补救。
　　问卷又陆陆续续地收回来，王爻跟绿新的一起整理移交，有些开通了，有些依然没用。没用的就找原因，排除确实家里没装宽带或学生家在外地等原因，也有家长确实不同意的，其它不真实的又开始第二轮补填。
　　关在屋里一整天，弄完这些事出来，天已经全黑了，王爻坐在街边吃小面。饭后出来转路的人悠闲地来来往往，王爻心里窝火，自己成了民工了。吃完回宾馆，没小钱在，也简单了。一晃三四天，总算料理完，效果好坏就这样了。
　　本来没心情去上舞蹈课，但坐了一天，浑身不自在，看看时间逼近，王爻决定还是去。班上新来了个女生，个儿挺高，穿着紧绷绷的牛仔裤学基础动作，看上去有点滑稽。王爻正在看，李畅敲了下他肩膀，诡异地笑了笑说：“又在……？”“啥子？”王爻瞪了她一眼，她憋着笑走开了。
　　下课，王爻正等出租，阿雄过来了，出租半天不来。“今晚状态不好啊？！”阿雄心细，“嗯嗯……”王爻伸手捋长裤，里面短裤皱到一块了很不舒服。“怎么啦？”“这舞蹈裤紧身的不舒服，跳舞时里面裤子总是打皱。”王爻随口说。“我也是，你穿的三角的还是？”“三角的。”男人嘛，啥都可以说。“我也穿的三角的。”他大声说，王爻“嗯”了一下，突然间发觉阿雄都快贴在自己身上了，旁边一个女的意盯了他俩一眼，挪开了。阿雄还在直直地看着他，他开始汗毛倒竖，车来了，他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