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魅的警告

　　“谁！”莱因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体内的血液加速流淌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尽管莱因的声音虚弱无力甚至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半悬的手被冻的僵硬就这样停在离契书不过一掌的距离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
　　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女声，听起来和莱因差不多大，可离谱的是在这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向自己发出这个不可思议的质问。
　　单薄的衣服下被冻得僵硬的肉体突然被一个柔软的躯体抱住，那是一个低了莱因半个头的少女，她就这样毫无阻隔的贴在莱因的后背上，在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与恶魔几乎一模一样的阴冷之气，莱因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一个过肩摔试图将这鬼魅般突然出现的少女摔倒在石崖上。
　　可惜莱因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所以他未能成功只是从她的秀发上划了过去。
　　不过此时少女的外貌却显露在了莱因面前，那双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眼睛上长着长度适中的睫毛，那是一双让人百看不厌的眼睛像极了贵妇脖颈上带的珍稀猫眼石。
　　她的体态像穿梭在熏烟城街巷屋檐的猫一样灵活且柔软，黑紫罗纹裙随风飘荡着，齐肩的短发上扎着两颗发着黑紫光芒的头饰，若有若无的刘海遮掩着额头像一颗眼睛似的纹饰。
　　这种独特的气质却使得她看上去不像一个走丢的邻家乖乖女，她像鬼魅一样出现并用一双让人猜不透的幽深瞳孔望着莱因，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她像一个隐匿在黑夜中的灵活刺客一闪而过，在莱因心底却迸发出了无边的恐惧，那张看不见骨头的脸颊温润白皙到没有一丝瑕疵，甚至没有一点红血丝，像极了莱因以前在熏烟城看到的精致布娃娃，那曾是他童年的噩梦。
　　她像冰雪一样幽静深远，苍茫古海，一眼万年~
　　……
　　“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少女笑咯咯的伸出柔滑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她是什么意思？她从何而来？少女的突然造访对即将决定自己命运的莱因而言是个未知变数……
　　少女似乎看出了莱因内心的恐惧与疑惑，她笑了笑缓缓走向莱因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她那双充满诱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莱因轻抬脚尖把身体倾向莱因的耳朵。
　　“那你就死定了！”
　　死定了？少女轻柔的音色在莱因的内心反复的回响着，他内心好似一片镜子般宁静的湖泊，此时此刻哪怕是轻如一片羽毛飘落也会激起层层的涟漪，这种敏感让莱因更加深刻的感受到恐惧的滋味，那是一种仿佛置身于极地三万尺寒冰的苍茫肃杀。
　　她的告白如此轻语像一滴雨露跌落湖涧无声无息，可莱因却恐惧到了极致。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在这种时候哪怕风吹草动都叫他惶惶不安如鲠在喉。
　　少女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灰暗的无趣，她走到莱因一旁余光扫过契书伸出指尖轻轻划了划，“你不知道吧？这个想和你缔结契约的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呢，它是一个嗜血的大恶魔！”
　　“……”
　　莱因自然在心中十分清楚后果，但在他的内心自己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相比之下这个被圣庭统治下的破碎与罪恶充斥的彼方世界早已不值得留恋，在莱因的内心他发誓要变得强大无比，变得比在圣奥利亚看到的泰坦恶魔更加强大，他发誓要让圣庭，那个他曾经的信仰从彼方世界消失！
　　“你要知道契约后你存在的意义么？”少女的表情凝重起来，“恶魔将夺走它想要的一切，这份天生的贪婪与嗜血将从此让你不断为它寻找供它吞噬的灵魂，这样恶魔就能度过来到这个世界的虚弱期，可当它不再虚弱你的灵魂也将会随时被贪婪的吞噬。而失去在这个世上作为媒介的你，恶魔也将被迫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再次等待新的契约者，如果是这样那你还要这样做吗？”
　　少女舔了舔嘴唇，她的眼神中很期待莱因接下来会如何选择呢？
　　“那我就把它养到很强但杀不了我的地步！”莱因思索着说道。
　　“你以为那是由你决定的么？真到那天你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少女眼中莱因的天真更像是一种黑色幽默，这令她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像枯骨被风吹动发生碰撞时的声音，那急促的笑声更像是气息即将断绝的人强行用无力的声肌发出的窒息式的声音。
　　莱因不知道的是，这位神秘少女之所以出现就是被他这个濒死之人的灵魂吸引却又意外的发现了这个“有趣”的地方，但这个唾手可得的猎物却让她不愿“吃掉”。
　　如果可以她真想多与莱因说一会儿话逗逗这个可爱的男孩儿，但这阴冷深邃的黑色海水正不停的狠狠拍打着这座已经布满裂痕即将断裂垮塌的石崖，更何况即便莱因不与恶魔契约那以他的现状也看不到明天的阳光。
　　……
　　“无论如何我是死定了？”莱因苦涩一笑，笑中又有一种释然。如果说左右都是死那么选择与恶魔缔结契约融为一体也是一种无奈的唯一选择，对此时的莱因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比摧毁圣庭洗刷仇恨更加重要的事情。
　　家人与爱人的惨死和他为此所要忍受的孤独和痛苦，他发誓要让教皇与他的圣庭为之陪葬在那之前他决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
　　“没想到你挺坚持的么，我们还会再见的记住了，我叫幽……”
　　少女终是失去兴致不再拖沓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轻盈，如同镜花水月般随着一阵刺骨的冷风消失在这片激荡的涟漪中不复存在，尽管她身体里的可怕存在对此并不满意……
　　“幽……”莱因在嘴里碎念着这个鬼魅临走时轻声吐出的名字，这是怎样的能力？莱因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近乎是神明才有的能力，他吃惊的望着空洞的虚空，那凭空消失的鬼魅。
　　那种眼神，那是对力量的无限渴求以最原始的、发自内心的、最为压抑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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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的仪式
　　黑色的崖壁不断的被狂风掀起的海浪拍打着，不断有细碎的石子滚落，摇曳的石崖看起来随时会崩溃。
　　莱因的手悬于半空已不知道有多久，契书那头肯定为那少女的突然出现而恼怒，她的话让莱因的内心或多或少的产生了波动，不然他不会一直悬而未决！
　　虽然恶魔在与莱因缔结契约前双方的心并未互通，但此刻却又都在琢磨对方的心思。
　　恶魔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最凶残、阴险、狡诈、恶毒、嗜血、贪婪的存在，而且它并非没有思维，虽然没人能真正了解恶魔的内心所想，而关于恶魔记载的古籍却又少之又少，没有人会想到这种已经消失彼方世界不知道多少纪元的恶魔居然再次从传说变为现实……
　　“为什么，选择我？”莱因的话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环顾四周危险而喧嚣的环境和他们之间的停滞，两者一吵一静间时间仿佛停止了。
　　莱因的人生就像在一条十字路口不断的要求他做出选择，没人能保证每一次都选对。
　　恶魔所在的世界在契约前无法与莱因交流，它只能通过增大契书的光芒来示意莱因，这是无声的信号……
　　“好吧！我决心以我的身躯为你在这个世界找到寄居之地，让你脱离那烈火与绝望的地狱，那么作为回报请给予我应得的力量，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自己的心愿，那作为回报我的灵魂便交予你同意么！”
　　……
　　唰！
　　一道冲天的红光直勾勾的洞穿了刚刚把手放到契书上的莱因，灼灼的鲜血从疯狂跳动的心脏伤口处不断喷涌而出。
　　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束缚的无法动弹，像蜘蛛网上的虫子一样失去自由，剧烈的痛楚令莱因的面庞变得狰狞而扭曲，原本平静白皙的秀气少年被鲜血笼罩，看上去肌肉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收缩。
　　他全身剧烈的抖动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光的那一刻，莱因终于从痛苦的挣扎中失去了所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