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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真可惜……资质极好，可惜被废了……”
“啧啧，这样坚强的毅力全宗能找到几个？真是太可惜了……”
“少废话！”坐在太师椅的白衣青年低吼道，折扇微微一摇，似女人般精致的五官上涌现出一丝的恼意，“本宗只问你们，能不能救他。”
几位围在床边的长老紧绷着脸，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躺在紫檀床上的男孩只有十二、三岁，呼吸声急促而缓慢，时有时无，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飘荡在狭小的府宅内。
“禀告少宗主。”当中一位手持拐杖的白须老者微微颔首，“此子已无力回天，就是用芳草露和龙涏香做药香也只能吊他几个时辰的命。”
“除非……”另一位长老似有所悟地吱喏了一句。
“除非什么，本宗讨厌把话说到一半。”白衣青年翘起二郎腿，直直地盯着他。
“本宗玄技阁有一门禁忌功法，传言属性在五行之外，脱离了正常的修行轨道。只是这禁忌之力太过逆天，曾经就有人修炼过这功法后来被反噬变成凶蛮。”
“那就让他修炼这部什么禁忌功法，反正就算不修炼也是一死……希望渺茫的废物也好过毫无生还的废物。”少宗主兀自轻扬嘴角，“剑不磨怎么知道它的锋芒。”
白衣青年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上，缓缓摆动着折扇。
“是—”府宅群响这单调的回音。
虚空之间爆发出洪荒般的潮涌澎湃力量，记忆的碎片在混沌间重新整合，白衣青年似笑非笑的面孔瞬息间破灭融入在深蓝色的苍穹中。
“呼—”脑袋回荡起一个声音，噼里啪啦炸响在神经中枢间，剑冥的瞳孔微微一睁，一道狭小的细缝破晓黑暗。
原来是个梦。
剑冥轻轻地吐着气，胸膛微微起伏，额前有些许微凉的汗珠紧贴着肌肤，他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身旁的冰渊剑，一种熟悉的寒意涌入体内，但此时的命门却熊熊燃烧，恍若永生不灭的邪火。
剑冥淡淡一笑，没有想到自己又会做噩梦，噩梦的感觉多少年没有回味了。
“冥。你醒了？”
寒夕面无表情地小声问道。
“小夕？你不用去食府干活吗？”剑冥愕然，此时的寒夕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原来脏乱不堪的脸也光洁如滑，白皙的五官恍若皓月般耀眼，朴素的衣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仿佛瀑布长河倾泻而出的青丝垂到肩上。
“冥，我……”寒夕执著地盯着剑冥幽暗的双眸，清淡的体香紧贴着剑冥的鼻息，“美吗？”
“当然。”剑冥的脸微微一侧，像是有些尴尬地脱口而出道，双目眺望窗外，灿烂的金阳已高挂九重天，“我睡得一些晚了，得赶紧起来了。”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提醒骤然间使寒夕回神，寒夕抿住嘴唇像是有些惆怅，也不顾一头雾水的剑冥道：“我带了些吃的，今天食府轮班不需要我，有两个内宗弟子被罚在食府做杂役。”
“好的。”剑冥迅速起身，顺势提起冰渊挂在背上，抓起桌子热腾腾的肉包，直接塞在嘴里，“我走了。”
剑冥凝望空寂的西山府邸，脚尖脱离地面漂浮在空中，真力外泄鼓作动力推动剑冥前行，虚空一顿，整个人爆闪而出。
玄技虚影步是每个乱魔宗弟子都必修的基础玄技，支出真力少提速快，美中不足的是不能维持太久。
几个瞬息间剑冥已轻轻落在了王三发的府邸前，静寂地聆听着门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眉头微微一蹙，一道锐利的剑气噌噌刷出。
“啊！谁……谁？”惨痛声打破了王三发呼噜声一统天下的局面，吼声暴动，“谁偷袭老子？”
“我。”剑冥淡淡道，一个轻盈的转身，“听你睡觉太吵了。”
“混蛋啊—”愤愤的声音回荡在剑冥的耳畔，“你会不会用剑气啊？这么没有准头，你划到我眉毛啦！”
“少废话。”剑冥的双眸微微一眯仰视着灼热的斜阳，指间不安地弹着冰渊的剑鞘，一声尖锐的鸣声长扬，“修行基础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来外宗这么多年咱们俩都没上过。在内宗考核前必须恶补一下。”
“是你又不是我没上过。”王三发从府邸不满地钻出头来，嘀咕着，“没见过你这么多年从来只是接任务和单独苦修的人。”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会了。”
“哼。你不会响应那群老东西体智德美全面发展吧。”
“不。”剑冥轻声道，“我破镜了。”
仿佛远古莽荒的巨雷劈到王三发的天灵盖，王三发痛苦地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雪：“天啊！”
天啊！天啊！天啊！……
——我的王啊。
——你的王座封尘太久了。
——你的咒语在苍茫大地上奄奄一息。
——所以请复苏。
——子民在坟墓里注视着你。
王三发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你居然破镜了！天哪，我打不过你了……”
“你怕不是……昨天睡傻了吧？”
“不。”剑冥嘴角微微一斜，“你本来就很傻。”
“喂！死胖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别睡了！”
“啊啊！别拉我耳朵，我没睡，我冥想呢。”
“冥想个头，给我走去上课去，要迟到了。”
…………
…………
宋心凝自从晋级到星脉境就很少来乱魔宗大堂参加修炼基础课，记得六岁刚刚进入宗门时自己几乎天天都到，听几门简单的吸元、吐元、换元法，几个外宗长老雷打不动地像念天书般念叨着授课，抬眼可以望去几万名乱魔宗弟子正襟危坐地盘坐在席位上。
下暴雨时的授课很可怕，苍老的长老在执事的搀扶下缓缓地谈吐着，几万具恍若没有呼吸的躯壳沉寂地掩埋在悸动的雨中。
从小出生大世家，又是内宗长老之子，没有吃过别人的苦，顶着天才光芒的她，对这群野蛮生长的野草似乎一无所知。
广袤无垠的魔宗大堂，寂静的人海中在长久的憩息中发出爆鸣般轰炸。
“是宋师姐。”
“天呐，精英殿候选人中排名第八的宋心凝！”
宋心凝浅黄色的装束，佩戴着一柄花哨的礼仪剑，轻撩额前的青丝，礼貌地浅浅一笑。
大世家的成员，从小就学会保持这种谦卑的笑容。
“师姐好。”喧嚣的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在场的大多外宗弟子，顺着声音瞥到在杂乱的人海中脱颖而出的青年人，一脸讶然。
姚崇。外宗弟子排名榜第二，据悉近期修炼突破不小，被视为樊虎第一假想敌。
姚崇身长七尺，面目清俊，黝黑的肌肤下覆盖着一双阴邪的瞳孔，在白色浪流中并不显得突出，但是善于迎合逢迎，在宗门倒也颇为吃香，所占资源几乎与樊虎旗鼓相当。
“你好。”
宋心凝应酬似的晃了晃手，纤细的小手缓缓抬起，简单地与姚崇握了一下手。
耳畔的尖叫声还在继续，拥挤的潮流中白色斗笠轻轻发出一身轻蔑的噗嗤，轻攥白色青年的衣角：“白锦，你猜我们暴露一下身份，这些宰渣不会亢奋至死吧。”
“没有，必要。”白色青年头也不回，扬手轻按白色斗笠，“嘘。专心听课，没有听老师说修行要寻其本源吗？这或许就是瓶颈的所在。”
“等一下。”白色斗笠爆发出一声欣喜的呼唤，音线轻颤，“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