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或许我是废物

　　樊虎微微一愣，巨臂上青筋暴起，吼道：“老子没让你们应话，谁让你们应话的？！”
　　赤金色面具齐齐晃动摇摆，镶着赤玉珠的剑鞘密集的发出强烈的摩擦声，一个声音在摇晃：“老……老大，我们没有……啊。”
　　“是我。”剑冥头轻轻一抬，“我说的。”
　　食府狂暴似沸腾起来，几十柄清冽的剑刃蓦地出鞘，寒光死锁着胖子身旁的苍雪少年。脸上透出的病态苍白折射出惊悚的寒光，五官还保留着男孩的童态，颓然的头发在风的搜刮中骤然慷慨激昂。
　　十七岁的年龄尚在发育的关键期，少年的个子只有六尺多，相比九尺的巨汉樊虎，显得有些娇小。
　　“哼—”樊虎冷冷地盯着不远处的剑冥，庞大的真力迅速凝聚，近乎恐怖的狂暴肌肉隆起，骨骼转动的声响轻轻扬起，就连赤金色的鬼魅面具覆盖的面部也急剧变化。
　　玄技—狂神躯体
　　樊虎怒目铮铮地正视着剑冥，嘴角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咧嘴大笑道：“怎么，是不是怕我了？”
　　星脉境！
　　对面的少女齐齐一怔，尤其是嵋悦，刚刚心头的灼热怒焰缓缓平息，神经清醒地运转分析。
　　十八岁的樊虎跟别人不一样，乱魔宗大多数人专修剑，也只有少数人修炼其他兵器，例如刀、斧、戟、盾等，可像樊虎那样专修肉身的奇葩在内宗也是极少数。
　　偏偏他有一个精英殿十大龙旭之一的哥哥，占据了来自内宗的修炼资源，十六岁就打败了前外宗首席弟子邵逸春，那时的他也才不过武炼境巅峰，一只手废了邵逸春的半条星脉。
　　“我不想打架。”
　　“那由不得你，我必须一雪前耻。”樊虎的瞳仁闪过一丝清冷的杀意，“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
　　像一只狂热的猩红狮子，俯视着面部冰霜的野狼，野狼的双目里幽绿的光芒直直投射到狮子狰狞的面孔。
　　轰——
　　只是一个瞬息，九尺的躯壳倏地迎面砸来一拳。
　　剑冥的头微微一斜，破坏力极强的拳风在耳畔阴狠地怒号。没有动用真力，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但一拳下来足以将病怏怏的剑冥破碎。
　　吼！
　　狮子仰天长啸，无数道拳风汇聚而成拳海，爆裂的地面咻咻爆射出几道剑气。
　　“我操，臭流氓，我忍你很久了，你当老子不存在啊？”王三发一吼，真力凝成的密集的细小剑刃将绳子撕裂，肥硕的身姿爆发出蛮牛般的巨力，地板上剑气流海一口气吞住了樊虎。
　　爆破的声音倏忽间响动，剑气流海像是被强行撕开，剑气憩息片刻，瞬息间轰然炸开。
　　“死胖子，关你什么事？”樊虎咬牙切齿地朝他怒喝，该死的，从刚才自己运用真力断了他的十几根骨头却在顷刻间骨骼全部复位，这个死胖子他就看出了没那么好对付。
　　剑冥的脚尖轻轻踮在一段断裂的木板上，背上的深蓝色剑身一闪而出，剑柄稳稳地着在主人的掌心，流动的绚烂寒光吐息出冰冷的寒芒。
　　“你不是要一雪前耻吗？”剑冥轻声道，“来吧，来吧。”
　　王三发一脸不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嘀咕道：“为了这么个家伙，又去折磨你自己的身体，剑冥活该你身体越来越差。”
　　野狼清冷地盯着挑衅的狮子，凛冽的眸光湮灭着零度的寒意。
　　“好。”樊虎冷冷一笑，面部肌肉大块隆起，真力以自身为核心向四周延伸扩展，交杂着灼热气息的土块爆裂而出，无数菱形土针徐徐地从剑冥的周边刷刷涌出。
　　“我……我要……”九尺的躯体骤然膨胀了一圈，近乎疯狂暴烈的瞳孔不住地颤动，恍若蛮荒的原始战神带着骇然的杀意，“碾碎你。”
　　真域—荒莽领域
　　剑冥的瞳孔微微紧缩，幽暗的光里透着一种嗜血的寒意。
　　咻—
　　樊虎的脚下倏忽间爆射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深蓝色剑气，瞬息间突破了薄薄的真力护体，锐利的剑气与僵硬的肉体上摩擦洒出赤色的火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艰难地在樊虎的肉体上响动。
　　血红的海也在樊虎紧贴肉身的地方瑟瑟发抖，无数道被剑气划伤的小血口止不住地流淌。
　　嗤笑的战神在血色的花瓣绽放间剑气破灭，无数道细小的伤口瞬间愈合，樊虎修炼的本来就是外宗最霸道的功法霸体，治愈能力与防御能力在自身的真域内也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逆诀·吞噬。”
　　樊虎的脸色蓦地大变，凶残的巨兽在地底下复苏，银色的印记在樊虎的脚下转动，深不见底的深渊缓缓睁开了亡者的瞳仁，虚空间瞬息爆发出无数道锐利的剑芒。
　　真域叠加是等境界或境界相差不大的真者相互间搏斗的技巧，最终的结果唯有一方的真域吞噬另一方的真域或者双方的真域共同玉碎毁灭。
　　该死的，这家伙刚才施加如此多道剑气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施展真域。剑冥这家伙的真域可以吞噬或者削弱对方真域的属性力量。
　　如果是五行之内的真域樊虎自然不惧对方，可剑冥这个怪物修炼的功法本身在五行之外，如果不是境界远高于对方自身的真域只能有被啃噬的份。
　　“混蛋！”樊虎的真域倏地光芒爆溅，属性之力骤然增强了数倍。
　　“快住手。”嵋悦脸色微微一变，目前这里能阻止这场内斗的只有她一个人，除了樊虎她在这里的境界是最高的，资质也是最深的。按理来说乱魔宗虽然一向提倡团结对外，宗规也明文规定弟子比试当以点到为止。
　　可是这里是外宗，被魔之领域誉为“野兽放逐场”的乱魔宗外宗，每年为了争斗仅有十三个的内宗名额彼此厮杀掠夺，宗规仿佛现在早已一纸空文的仙魔法则，在外宗宗规早就被孰视无物。
　　樊虎已经动了杀意，就算一向好脾气的剑冥收手，也阻止不了这场野兽间的掠食。
　　“啊啊啊——”精神状态濒临崩溃的樊虎恍若失控的狮子在狂啸，就连眼神也逐渐混沌失迷，身体像是一座油尽灯枯的机械，奋力作最后的搏斗。
　　锤炼肉身本身就像淬炼一件兵器，一旦力量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自身的武元就会崩溃，那么对方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干尸。
　　剑冥的剑尖下浮动着一个个小型的剑气玄阵，寒入骨髓的痛感在樊虎的四肢不断缠绕，像雪谷的巨寒蟒蛇步步地啃噬着热的躯壳。
　　“起。”
　　脚下的真域随着剑气玄阵的流转爆出刺破耳膜的爆炸，真域在迸射的火浪中灰飞烟灭，碎成无数片晶片，灰烬中像是有魔神的怒号，阴郁的情感涌入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冲洗掉残留的人性。
　　剑尖轻轻一挺，几乎直取樊虎的咽喉，星脉境界的真力护体显得破碎不堪，狂风扫荡间却从天而降一股毁灭般的威压，禁锢般地锁住真域中的二人。
　　“剑冥，见好就收。”
　　黑袍老者站在人群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无数张阴惨的面孔在老者温柔的语调下颓然地瑟瑟发抖。
　　“或许我是废物，在失去冰渊剑的结果下我连外宗的一个杂役都打不过。或许你说的都对……”剑冥低声地朝着樊虎的耳膜道，“可是我依旧可以打败你，至少你不能驾驭冰渊这样强大的力量。”
　　王三发漠然地矗立着，身上的白袍颤巍巍地发抖。
　　“执法长老。”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错愕的，讶然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的颤动，食府上下陷入了庞大的天地威压，是近乎窒息的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