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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罗霄英雄传 / 第160节

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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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仓可储粟三十万石。向章推陈出新,先经官办,立法未善,谭文卿中丞命绅董之。
  常平遗法有穷时,官样文章出有司。
  
  今日积储三十万,无忘城陷绝粮炊。
  光绪五年八月下旬,谭钟麟入京述职觐见,两宫太后勉慰有加。谭公感激朝廷不以谏坛弹劾苛责;两宫则宽慰,汝之行事,朝廷悉知,勉尽乃心,勿畏多口。词垣翰詹,多未经历练,好持官吏短长,胸中并无泾渭,譬如张佩纶所劾,声称抚臣于奏折内“哓哓置辩,语多失当,恐开骄蹇之渐”,终属求全责备,毕竟张佩纶阅历甚少,不知地方事务之艰,然朝廷如何不知,是以谕“该抚向来认真办事,特予优容,不以摺内语句,苛以相绳”。说的谭公五内感铭,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也。数日之内,先后觐见三次,撤帘垂问,询及新疆善后,琉球事宜,东南沿海防务等,谭公均有所对。原来这年初,日本将大清藩属琉球国王尚泰强制流放东京,改琉球为冲绳县,琉球国使臣向清廷求援,中日矛盾大有升级之势,东南沿海自是首当其冲,谭公来京后,两宫太后以谭公老成明敏,抚镇海关为宜,八月廿九日,圣谕命浙江巡抚梅启照来京另候简用,调陕西巡抚谭钟麟为浙江巡抚,以刑部左侍郎冯誉骥为陕西巡抚。彼时巡抚多加兵部侍郎衔,为显恩宠,特加谭公为兵部尚书衔。
  
  谭公写信托陕西巡抚标派人护送家眷赴杭,京中好友又有一番应酬,工部尚书翁同龢等同年挚友宴请回请自在分内,尤其刑部尚书兼署礼部尚书潘祖荫,因大盂鼎等事对谭公很是感激,也为郑庆庄的病逝感伤良久,不必多表。且说谭公九月底陛辞出京,十一月初二日于拱宸桥畔登岸,依稀能见杭州十余年前风貌,只是更显热闹繁华,当即旅居客栈,着人通知梅启照。次日,杭州知府龚嘉侨,抚标中军参将唐湘远将巡抚关防、盐政印信、王命旗牌、文卷等送来,当即设案遥拜领命上任,原来梅启照自圣旨到后,早就着手,一俟谭公到来,完成交接,便要启程入京,接风饯行,又忙了两日。谭公搬进巡抚署,再两日家眷及谭钟钧同行抵达,谭公谢过护送千总兵丁等人,与家人互叙数月别情。李氏腹部高隆,已将临盆,好在路上安稳,并无差池,各自安排妥当,刘氏当年服侍谭公、颜氏知杭,还算熟悉,少不得引众家眷游览一番名胜古迹。
  
  眨眼已是腊月十四夜,谭公将《兼兵部尚书衔谢恩折》誊抄毕,又阅了一通王闿运的信件,已是三更时分,双目困乏,竟伏在案上睡着,忽而见一华服老者进屋,倒头便拜,谭公询问,答曰乃道县何凌汉,谭公大惊,原来何凌汉乃是嘉庆进士,官至户部尚书,早在道光二十年即已去世,谥号文安,其长子乃是自己长辈何绍基,也已于同治十二年病逝苏州,左公还曾赠有挽联,如今来拜自己,如何使得?连忙起身欲跪倒还礼,却赫然警醒,原来身体已由案几滑倒,方觉乃是一梦,正恍惚间,才听见内堂嘈杂一片,似有婴儿啼哭,心念一动,不顾腿脚麻木,奔向后堂,只见刘氏正在后堂指挥下人收拾,见到谭公,连忙道喜,说是添了一个少爷。谭公进来,见李氏躺在床上,闭目睡去,钟氏以红绸裹了一个襁褓,正在摇晃,婴儿方止住啼哭,乌溜溜的眼珠四处乱看,谭公看的欣喜,接过来抱了一会儿,李氏醒来,欲要坐起,谭公忙止住,李氏问孩子名字,谭公思筹了一番,方道:
  
  “既是男丁,之前本有打算,起名宝璐,只是方才赫然一梦,或有寓意,李文安公乃三湘先贤,不可唐突,或因寐前阅王壬秋之函,感其才华而入梦也,既如此,此子暂起名为延闿,取延续壬秋才华之意,宝璐则作为族名以用,至于字,就用祖安吧,感念何文安公也,至于叫来是否顺口,以后也可再改,老夫当年就自己改的名字呢。”
  钟氏、李氏、刘氏一致点头称好,谭公将延闿交给李氏,叮嘱一番,才回卧房,思忖何文安公梦中来访之事,直到五更时分,方睡过去。在省官绅闻讯自然来贺,尤其胡光墉,才从外地回来,亲自送了一份厚礼,又攀谈了半个时辰,约好来日宴席方去。门外忽报余杭章浚来贺,谭公不由皱眉,原来前番杨昌浚路过西安,说起杨乃武一案,深怨章浚之欺瞒,当时杨乃武重刑巫服,编造自仓前钱宝生药铺买砒霜交葛毕氏毒死葛品连,但仓前镇并无钱宝生,仅有一药铺老板姓钱,名钱坦,县令刘锡彤为做成铁证,除令师爷陈湖对钱坦威逼利诱外,还请时任县学训导章浚写信,劝钱坦大胆承认,决不拖累,如不承认,有杨乃武供词为凭,要加重治罪。因钱坦与章浚同为仓前人士,深信章浚,才做了伪证,钱坦随后病逝,章浚书信反成翻案铁证,最终导致一名巡抚、一名学政(已升至礼部侍郎)、两名知府、两名知县、三名候补知县以及涉案仵作、门丁等近百人受牵连治罪,浙江官场一时风声鹤唳。章浚本因谭公缘故,与杨昌浚关系颇佳,此时却累及上司,自己也被革了训导之职。谭公本以为章浚当无脸来见,没想到如今却靦颜立于门外,当即面色铁青,往外走来,心中早想好一些辱骂之词,谁知还没待出口,就见章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还有一个孩子,也作一深揖,跪了下来,谭公看时,那孩子最多十一二岁,却生的眉额凸起,双目炯炯,嘴唇紧抿,显是一副刚毅之貌,心下一动,又怔了一会儿,已然忘了辱骂之语,再想措辞,却没了方才怒气,只好长叹一声,道:
  
  “楞香兄,故人重逢,何必如此,还请起来说话。”
  章浚犹自匍匐在地,不肯抬头,却见那孩子抬起头来,跪直身子,朗声道:
  “家父深知所作所为,辜负大人厚望,无地自容,只是片刻不敢忘却当年耳提面命之恩,今番来贺大人喜得贵子,无颜以面目相见,只请大人纳了薄礼,我父子即回。”
  谭公见他虽童声犹在,话语却从容有度,铿锵有力,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人才,当下欲搀起这孩子,他却不肯起身,谭公只好作罢,温声问道:
  
  “你这孩子,何不起来说话,你告诉老夫,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平日是谁教你读书?”
  那孩子仍是跪直,从容答道:
  “父亲有罪,犹在伏地,儿子岂敢起身,回大人的问话,小子名叫章炳麟,今年十一岁了,平时跟随外祖父念书。”
  谭公知道章浚娶海盐庠生、名儒朱有虔之女为妻,当下释然,遂对章浚点头道:
  
  “楞香兄,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何用?惟愿老兄今后以此为鉴,多做善事,莫再有违天良,方能安心也。唉,看令郎如此懂事,也算欣慰,门前人来人往,老兄如此行为,甚不好看,快些起来,堂内叙话罢!”
  说着来搀章浚,章浚方抬起头,脸上已满是眼泪鼻涕混合尘土,谭公不由苦笑,命人打水净面,折腾了一阵,方在堂内落座,谭公对炳麟甚感兴趣,问些简单经史典句,竟对答如流,良久,章浚才讪讪道:
  “犬子本名学乘,字枚叔,取枚淮阴(枚乘)之雅,之后在下一时糊涂,行了那无耻之事,更想起中丞大人当年谆谆告诫,后悔莫及,遂为犬子改名炳麟,乃学中丞之正直无阿,坚定果敢之高义,而鉴其父之耻事也,只是唐突大人名讳,万望见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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