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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罗霄英雄传 / 第148节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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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说到,谭钟麟雇马车经直隶南下,在开封度岁,访了两日旧僚,复起行往西,同治十一年正月十八日过潼关入陕,谭公着意民情,车行渐慢,廿六日方至西安省垣,关中情形,果然疮痍未复,远远不及当年光景也,遂暗自立志,定要勤勉理政,以解百姓困杼。到了府衙,才着落起居杂事,打算次日再报新任巡抚,却未曾想翁同爵先一步到来,谭公见他一身素服,知道有变,原来上年腊月廿四日翁同爵、翁同龢之母病逝,翁氏兄弟均请守制,旨曰:陕西巡抚翁同爵丁忧,以仓场侍郎邵亨豫署陕西巡抚,邵亨豫未到任以前着谭钟麟暂行护理。故而翁同爵早在等候谭公,一听谭公抵达,即将批回折件送来观看,自己则着手返京。
  
  初来乍到,不识一人,骤然间要掌一省,一时竟有千般头绪,虽说只是暂护,但邵亨豫尚在京城,交割完事务再来至少还须一月,自己责无旁贷。谭公思索半夜,于次日一早先访臬司英奎,议其暂为署理藩司,继而召齐巡抚署、布政使司两处衙门,说明情况,又忙了些迎来送往的琐事,二月初一,署西安府知府李慎,巡抚标中军参将陈照台将王命旗牌关防文卷送来,当即设下香案,朝京师方向叩首领命上任。
  
  饶是谭公干练,加之前两日多方请教,也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渐渐定下心来,却又没有具体事务着手,看看日已偏西,便叫了六名差役,出署往南走来,这两日忆起三十年前初来西安时,即经钟楼出永宁门,遇见汉回争执,彼时回人号称八百余寺坊,百万人口,而今据所阅文报,自同治八年岁末,两千余回军骑兵攻入陕西,次年初因战不利而退回甘肃后,除省垣内孑余两万多外,全省已无回人踪迹,时过境迁,无比感慨,不觉已到城门附近,就看见一群人正在争执,一方正是回民衣饰,连忙大声制止,双方见谭公身后跟了差役,知道是官,便各自站到两边,默声不语,谭公走到中间,问道:
  
  “你等为何争执?”
  两边又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谭公摆手道:
  “好了,好了,你等如此说法,怎能听得清,这样,你先说。”
  手指处,乃是一名头领模样的城门守卫,只听那人道:
  “大人,您也知道,自打这回回起事,已经十来年了,都是限制他们出城的,最近上头叮嘱,说是抚台老爷、藩台老爷都新上任,所以一定要看住他们,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咱们都是依命行事,谁也不会故意难为他们不是。可他们非要出城,咱又没有两个脑袋,怎么能够答应呢!”
  
  谭公看那回人的领头,四十来岁,隐隐有点面善,只见他虽带了帽子,衣服倒有几分汉人模样,心想莫非恰好遇上了温氏兄弟?稍候还要确认,便问道:
  “既然守卫都是依命办事,你们又为何无理取闹,为难他们呢?”
  “哎呀这位官老爷,俺们也不想难为守卫大人,可是这城门都禁了十年了,俺们平时就靠做点小吃生意,这不让出城经营生意,生活难过,俺们忍忍倒也罢了,可是不知咋了,打从上月,连出城葬人都不许,咱们坊内有位老人到真主那里去了,呃,就是死了,阿訇已主持了丧礼,本来要三天内埋葬的,可这都半个月了,还不许俺们出去,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我平时总说汉人好话,管城门的大人也认识几位,所以就被他们请来讲理了,可是怎么都讲不通,官爷说这是无理取闹吗?”
  
  谭公见守卫不再说话,知道所说属实,便点了点头,对着那群回人道:
  “今日天也晚了,我看这样,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出城安葬可以吗?”
  那回人领头者道:
  “官爷说的话能作数?明天一早守城大人们再不放我们出城该如何?”
  
  “放心,本官说可以就可以,对了,你可以告诉本官名字吗?”
  “禀官爷,小的名叫温纪国。”
  “温纪国?你可知道耀县有个寺沟堡?”
  温纪国一怔道:
  “寺沟堡?那是小的过去住的村子。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官爷竟能知道这个地方?”
  “你可是兄弟四个?”
  “本来是四个,不过老二归真十年了,现在只有兄弟三个了。”
  “哦…竟是这样,哪!先让他们都回去,准备丧事,你跟本官回衙去,本官还有话要问。”
  温纪国迟疑道:
  “这…”
  “哈哈,你是怕本官害了你吗?不会,本官认得你,何况这么多人作证,本官怎么可能害你呢?”
  “好吧,”转身对旁边一位回族老人说了几句,都是回语,也听不懂,之后就见那群回人往北走了,温纪国道:
  “官爷说认得小的,小的怎么记不起了?”
  谭公微微一笑,先不答话,转身对那头领道:
  “去告诉你们管事的,让他今晚到布政使衙门去见谭抚台,说有事要同他商量,快去吧!”
  那人闻言打量了一眼谭公,又看看后面肃立的六名差役,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低声答应着去了,谭公方携起温纪国的手道:
  “你忘了也不奇怪,老夫见你还在三十多年前,那时你才十岁,老夫在你家住了许久,还教你们兄弟识字来着,你还想得起来么?”
  
  温纪国恍然大悟,有点语无伦次的道:
  “啊,原来你是那位,那位谭公子,啊不,是谭老师,不对不对,是谭大人,记得您是湖南人,怎么说话听着不像?”
  “哈哈,老夫在京城待了多年,后来又去了几个地方,说话口音已经四不像了,走走,咱们别站在这了,先去我那儿,老夫之前正愁打听不到你们兄弟的下落呢,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你且跟我来。”
  说着头前带路,就往衙门而回,直惊的那几名城门守卫目瞪口呆,谭公也不理会,且说一行人皆往北来,谭公路上问询眼下回人落脚,基本还是在几个清真寺周围聚居,生活困苦无比,急需官府给条生路,谭公听的连连点头,心中已有打算。不觉来到布政使衙门,谭公虽护理巡抚,但思忖时间不会太长,故而也没搬动,好在两署即在一墙之隔,倒也方便,到了内堂,才吩咐落座看茶毕,就报知府李慎与巡抚标中军参将陈照台等在门外听命,知道守卫已经一级级报上来了,连忙请进外堂,客套一毕,先问了些回民的情况,大抵与温纪国所说不差,只听谭公道:
  
  “李大人既主政大府,缘何不顾百姓死活?海内百姓皆朝廷赤子,回回独非也?岂能不予生路,任其困厄矣?”
  “启禀抚台大人,此政乃之前定下,履行已有十载,而至今回事未平,凤翔、汉中二府毗邻之外省秦州、阶州等处仍有回叛出没,往西巩昌、兰州二府正在交战,尤其河州一处,马占鳌等军势头正盛,咱们陕西一省,还算不上绥靖,下官等怎敢擅自更改旧章?”
  谭公点了点头,思忖片刻,方道:
  “话虽如此,然此一时,彼一时也,前年左爵帅即已奏报朝廷,陕甘战事,剿抚并使,不论汉回,只论良莠,仁育义正之怀,早已昭然,我等何须因循守旧,致使数万回民,苦居一城,生计无门也?”
  “大人教训的是,可此番汉回结隙过深,又难辨良莠,倘使回民任意出城,难保各处团练寻衅仇杀,拘之省城,亦是保全也。”
  “嗯,此乃权宜之计,本官入秦之前,曾聆皇上、太后教诲,此次任事,必要打破僵局也。想我陕西一省,经此劫难,人口损折近半,缘何惨烈至此?无非积仇过深所致,汉回种族攸分,婚姻不同,气类各别,状貌亦异,致使回民纵想安定者,既苦头目之逼迫,又畏汉人之报复,故而唯有死战一途,十年兵戈、疾疫、饥饿而死者,十过其九也,实回民千余年来未有之浩劫矣!而我汉民,伤亡数目较回民尤甚,倘彼时华州伐竹之事,汉民略为大度,官吏不做偏袒,则不致开战,之后张侍郎(张芾)抚绥临潼,若不为回民所戗,致使流言四起,何至如此场面?今后诸位再遇汉回讼案,务要秉公剖断,不分汉回,只论区直,方可略有挽回也。再者,今后我陕省之内,若再有仇杀事件,无论汉回,一律严惩不贷也!”
  
  李慎与陈照台等齐声领命,谭公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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