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朝——洪武大案1

　　明朝洪武年间，丞相胡惟庸擅政乱权，朱元璋为保大明基业稳固，暗中采取行动，命检校监视胡惟庸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很快，胡惟庸罪状陆续被检校秘密举报。洪武十一年（1378年），朱元璋下令臣子上奏书，中书省不必先知道，用以控制丞相的权力。虽然制度实行后，朱元璋心里还是不踏实，感觉胡氏党羽众多，对其朱氏子孙有害。
　　都督佥事毛骧看出朱元璋的心事，他暗中提议，胡惟庸喜好奇石字画。其亲信中书省参军曹庚仇正四处打听奇石珍宝。皇上可借献宝一事大做文章斩除胡惟庸。朱元璋大为高兴，毛骧更早已备好了做过手脚的“宝物”。二人深知曹大人机敏谨慎，没有来头的宝石卖家，他不会轻易与其交易，所以还需设一个局。正巧当时朝廷中书舍人云大人曾是江南巨贾，商业人脉广。于是，朱元璋立刻召云大人询问珍宝行家。
　　话说云大人，名云启功。他本是应天城一个富户，以丝绸生意发家并在江南地区颇有名气。洪武初年，明朝定都后国库紧张。云启功是个明白人，就将家产半数进献，朱元璋龙心大悦。于是，分给云启功中书舍人一职。云启功谨慎处事、为人中庸。此时，在朝中胡惟庸淮西一党渐成气候时，他突然被皇上单独召见，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一番闲话后，朱元璋询问：“云大人，你在江南一带曾是鼎鼎有名的富商。你可有认识的友人做珍宝生意？”云大人不知朱元璋用意，想了想，说道：“臣年轻时曾与一人合作过丝绸生意。此人在泉州颇有名气，他尤擅经营海上贸易，如，珍宝、香料、药材等。呵呵，臣后来发家也不得不说是仰仗了这位蒲氏友人。之后，臣入朝为官与蒲氏渐少联系。加上朝廷下了海禁，臣只是听说蒲氏与其子在泉州口岸开了个风雅居酒楼，平日做些珍宝奇玩的交易，据说生意很是红火，各地商贾名流皆以去此交易为荣。”
　　云大人提到这位昔日友人不无得意，然而朱元璋听到蒲氏二字，不由眉头一拧。不过，眼下对付胡惟庸要紧，朱元璋便说道：“云爱卿，朕现在欲委你重任。”云大人一听，心里一个咯噔。
　　“云大人听令。近日，丞相胡惟庸举办淮西同乡会。中书省参军曹韦仇正为其搜寻天下宝石。朕密令你速带‘图谋造反证物－马踏日月飞石’售予巨贾蒲氏。然后散播宝石消息引君入瓮。”
　　云大人顿时面如土色道：“那，那蒲氏父子岂不难逃干系？”
　　朱元璋冷笑道：“朕若没猜错，这泉州蒲氏父子应是叛宋降元的蒲寿庚一族。当年朕开国后，下令对蒲氏一族重判，想必这蒲氏父子凭财力保了性命。如今，他们父子二人为朝廷除害，算是将功补过。”
　　云大人连忙磕头道；“皇上，不可，不可啊。臣与蒲氏父子曾一同经商。蒲氏为人英勇正直，臣钦佩其性格。且他们父子二人如今也只是恭敬地做买卖，未曾做过坏事。若以此计，他们将陷杀头的大罪啊。臣，臣不能答应。”
　　朱元璋脸色一沉，说道：“难道你要违抗朕的旨意不成？此乃朝廷秘事，朕既然都详情告知于你，你自己好好惦念一番。一会朕会派人将你女儿云娘接进宫来，待事情办妥后再还于你。来人，将云娘带入宫中，‘宝物’交与云大人。”
　　云大人爱女如命，只得叩首道：“臣，臣遵旨。”
　　三日后，泉州风雅居酒楼来了一位衣衫褴褛之人。他说，“店家，我有一宝物，你们可收？”商人蒲有德将来人迎进了后室。来人很快将宝盒打开，顿时间四壁辉煌，只见一宝石圆润如珠，透出一道红色暖光。来人又拨弄了一下宝石，竟见宝石缓慢转动分成晶莹透明的两瓣。“确是宝物啊。”蒲有德惊叹，他也不疑心其他，当即收购了宝石。
　　很快，求宝心切的曹大人喜闻泉州蒲氏商人有一稀世宝石，可散发日夜星光、百里通明。于是，他立刻领着一队人马赶到了泉州，并将风雅居酒楼封锁了起来。
　　见曹大人的人马气势汹汹，手握刀剑，蒲有德亦知来者不善。
　　其子蒲钧昊怒喝：“你们身为朝廷官员，岂可肆意胡来强行索要？”
　　曹大人却堆笑道：“呵呵，想必你就是鼎鼎有名、博古通今的蒲大少爷吧。谁说我们是要强取宝物。我可是带了重金来购买的。”
　　说着，曹大人便命人将几锭银子扔在蒲氏父子面前。然后，他说道：“请蒲大少爷把宝物交出来吧。”
　　蒲钧昊拔剑而起，道：“岂容你胡来。”
　　“不可。”蒲有德赶紧呵斥。他沉着脸交出了宝石，曹大人取到宝物立刻扬长而去。
　　这一日，胡惟庸宅邸热闹非凡。淮西集团的同乡一一到来。一时间，胡宅门前车水马龙，热闹不已。胡惟庸得意洋洋地看着登门拜访的官员。其实，他自己打着小算盘。自他相权被控制后，他也隐隐不安。于是，他想出了拉人下水的妙策。在他看来，法不责众，朱元璋总不能把大臣们都一网打尽。同乡会正是个好办法，同乡同声相和、同气相求。
　　天色渐晚，曹大人终于来了。见曹大人迟迟才到。胡惟庸很是不悦。曹大人窃笑道：“大人，臣有一宝物进献。不过，劳请丞相大人领诸位大人进内堂观赏。”
　　“哦？哈哈哈，来，来，来，曹大人大厅请。”胡惟庸立刻大笑起来。
　　此时，大厅里觥筹交错，下人正在报着随礼的名单。“中书省郎中刘大臣随礼白玉翡翠一对、吏部尚书鲁大臣随礼金玉锁一副、礼部左侍郎章大臣金丝被一套……”胡丞相满意地听着。
　　“这，这，中书舍人云大人珊瑚石一个。”胡惟庸一听，立刻斜眼看了看云启功。其他大臣们都抿嘴而笑。
　　“对了，你们说曹大人这次会送什么？他可是胡丞相身边的红人呀。”
　　“刚才听管事的说，膳后我们要一起进内堂看一看曹大人送的宝物。”此时，大臣们都在议论曹大人的贺礼。
　　待宴饮唱和之后，胡惟庸迫不及待道：“请各位大人随老夫进入内堂一探宝物。”
　　进了内堂，只见正中花桌上放着一个紫檀盒子。曹大人待大臣们落座后。他得意地两手一拍，内堂的灯笼都熄灭了。一时间屋子一片漆黑，正当大臣们都不明所以时，突然，室内通透明亮如白昼。只见，花桌上开启了一个宝盒，宝盒内有两瓣水晶球正散发着绚丽的彩光。它们缓缓旋转着，然后竟合二为一，先是白色的光晕，之后化出粉润的光芒，使得漆黑的室内仿佛成了仙境。在光芒照射的墙壁上，竟还能看见婀娜多姿的美人跃舞飞腾。之后，粉润的光芒又转瞬为紫色，突然出现了星月的图案。
　　“从，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宝物啊！”大臣们纷纷咂舌惊叹，连胡丞相也都看傻了。曹大人很是得意，他介绍道：“此乃日月星辰石。夜间百步之内可照见四周。且随时辰不同变色。”说着，只见“日月星辰石”在黑暗中发出如皓月般美丽的光亮，一时满堂喝彩。
　　这边，云大人抖索着站了起来，他端着酒水佯装醉步靠近宝石。立刻有大臣说道，“哎呀，云大人，你怎么把酒水洒到宝石上了。”
　　正说着，突然有几位眼尖的大臣大叫起来。“快看，宝石上有图案，宝石上有图案。”
　　“图案，什么图案？”曹大人忽然一个寒颤。
　　“什么？”胡丞相也是一惊。
　　“太清晰了。”众大臣纷纷看着宝石。只见被酒水洒过的宝石上面显出一幅图案。两轮晦暗的日月上是一匹威武凛冽的草原骏马。
　　“是，是，马踏日月”。众大臣惊呼。
　　“什么，马踏日月？”胡惟庸瞬间洒落酒杯，他大骂道：“曹韦仇，你，你……”
　　顿时间，胡丞相宅子乱成了一片。曹大人瘫软在地。雪白的亮光中，宝石上赫然显现着一匹威风凛凛的草原骏马双蹄踩踏在日月上。日月合字正是“明”字。这寓意，怕是无人不晓。原来自明朝开国以来，虽然打败了北方草原的蒙古骑兵。这些被迫退居回草原的蒙古人仍旧沿袭了大元朝的统治制度与明朝时战时和，长期据守着长城以北的广大地区，对明朝边防始终构成威胁。此时，胡惟庸在大庭广众下聚集朝中大臣观赏“马踏日月”，这岂不是要造反？见此景象，大臣们都怕惹祸上身，跌跌撞撞着向宅外奔去，他们惊慌中互相推搡，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