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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工程中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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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开标会在粮食局二楼会议室如期举行,由建设单位的主管副局长刘世龙主持,下边分别有三名城建系统来的评委。来参加开标会的单位就和牛志木说的一样,一共有三家。看来,牛志木掌握的信息还是比较靠谱的。
  
  其中的一家也没有工程承包资质,准备的资料也没有密封,直接被废标了。而另外的郊区建筑公司,来头不小,为首的叫包勇强,行间号称是“包公子”,后边跟着两个留着烫发头、戴着墨镜、满脸横肉的年轻人,是他的随从。只见他穿着长长的呢子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嘴里叼着粗粗的雪茄,翘着高高的二郎腿,不断喷出的蓝色烟雾,在会议室的上空慢慢环绕,显示着他的“志在必得”。
  
  这位“包公子”有来头,在忽林河市地界上,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他爹包真,是郊区包洼河村的村长,一路靠打打杀杀过来的,据说他的手下还有人命案,不清不白。在改革开放后,靠着自己在村里的权力,强行承包了几百亩的土地,开始搞肉牛养殖。后来,见倒腾煤炭来钱快,就又买了五辆大卡车,搞起了运输。但村里人都知道,说是搞运输,也是连偷带抢,加上手里有钱了,便硬是带着几十号人,把镇上的一个集体煤矿霸占了。这事,连镇长也敢怒不敢言。用包真的话说,“咱手里有的是钱,不行就动硬的!”现在,自己开着煤矿,见搞建筑来钱也挺快的,就注册了一家建筑公司,交给儿子包勇强来经营管理。
  
  那时,村里谁家银行里存有几千块,就号称“万元户”了,在村里就是有钱人了,但包真家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村里传出来的谣言有鼻子有眼,说包真家原本也很穷,但他娘有一天夜里做梦,梦见家里的地上长了棵摇钱树,那树上不时摇下来的钱和元宝,都是金黄金黄的,数都数不过来。然后,然后就有了包真的现在。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包真一路的发家史,做儿子的包勇强,那看得是清清楚楚,可以说是每个毛孔都沾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所以,从小包勇强就是被别人捧大的,目中无人,骄横无比。
  
  从小长在忽林河市的牛志木,很小时候就听说过包真这个名字,也是惧人家三分。所以,今天在开标现场,他见是“包公子”亲自到场,不免有些怯怯的,恭敬地点头和人家示意。而二后生不明就里,中规中矩地坐在那里,等着评委评定。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评标,二后生他们准备的材料中,施工方案最合理,进度计划安排的也比甲方要求的提前了十五天,而工程报价,建设单位委托做的标底预算是210.80万元,二后生他们报的208.50万元,包勇强报的是320.60万元,相比之下,二后生的报价最接近标底预算,而包勇强的远超标底。
  
  当评委宣读评标结果时,二后生他们的“忽林河市第三建筑工程公司”顺利中标,二后生和牛志木激动万分,跳起来拥抱,互相击掌庆祝。但坐在旁边的包勇强这下不干了,非说“评委你们泄露了标底,你们串通一气了!”从小被众星捧月的包勇强,哪里受得了这口气,一怒之下,也不管甲方不甲方了,直接让手下把会议室给砸了,并且指着刘世龙的鼻子开骂,“你个混蛋!你连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
  
  而刘世龙脸红得像个灯笼似的,乖乖地耷拉下了头,他自己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也不吱声。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刘世龙和包勇强之间,一定不清不楚。但开标结果就是正式的结果,这是评委依据相关标准评定出来的,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不是谁横,就能改变的。
  
  大闹评标会场的的包勇强,还觉得撒气不够,恶狠狠地瞪着眼珠子,离着不足半米远,用右手食指指着二后生的鼻子尖儿,“你小子别想好干了!等着瞧,后边有你好看的!”说着话,带着另外两个“狠角儿”,扬长而去。临出门时,还不忘将会议室的门跺了个窟窿。
  
  可能有人会问,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嘛?的确,在“八三年严打”期间,包真这帮人,为避风头,的确老实了一阵子。然而,随着商品经济的搞活,一切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人们为了攫取利益,可谓不择手段地搞,地方上出现了不少“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现象。为了政绩,很多地方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便导致了行业内的混乱。
  
  第一个大项目顺利中标,对于二后生来说,本来是件天大的好事,这其中与他辛苦工作、认真学习研究是分不开的。原本,他和牛志木都商量好了,一旦中标,就要带上双方的家人,到饭店里好好庆祝一番。但眼前刚刚出现的这一幕,打算庆祝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而且包勇强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在他的心里,也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前路未卜呀!”
  
  为预防万一,出了开标现场,二后生没有先去饭店,而是去了附近的邮局,往王湾子村发了一封加急电报,电报是发给栓栓的,上面只有六个字“速带工人来忽”!
  
  饭桌上,有曹德云夫妇、梦兰,还有牛志木的父母,以及一些亲朋好友等人,大家聚在一起,祝贺两位年轻人旗开得胜,首个项目就顺利中标。牛志木更是欣喜若狂,不停地夸赞二后生标书做得好,下的功夫足,“郭哥,你真是我的亲哥哥呀!这些天实在辛苦你了,来,弟弟敬你一杯。”说着话,牛志木端起大大的一杯白酒,和二后生的酒杯碰了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哥,这么高兴的事,你怎么不喝呀?连堂堂的‘包公子'都败于我们的马下,以后,忽林河的建筑市场,就是我们的天下。我们该热烈庆贺才是呀!”
  
  大家都没太注意二后生的表情,都在忙着碰杯,说着恭喜的吉祥话,夸赞他们后生可畏,前途似锦。尤其是牛志木的父亲牛通,也觉得儿子从煤矿里辞职辞得对,算是接受了他现在所从事的工作。而牛志木的妈妈,脸上更是乐开了花,不断地夸赞自己的儿子“聪明能干”。只有挨着二后生坐的梦兰,看着他闷闷不乐,觉出了异样,觉得爱人心里有心事。但整场酒席,梦兰没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往二后生盘子里夹着菜。
  
  饭前,二后生也特意叮嘱了一下牛志木,让他不要把今天开标现场发生的事,都说出来,免得家里的大人为自己担心。他尤其担心的是岳父曹德云,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生经历的风风雨雨太多了,还患着糖尿病,自己不能再给他添堵了。
  
  王湾子村这边,因为二后生拍的是加急电报,栓栓当天就收到了。他觉得其中事关重大,一定是二后生那边有啥情况要发生,不得拖延。于是,他赶紧召集平子和六虎,做了简单分析后,三人分头去召集人马,定在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镇上坐第一班长途汽车,然后再赶往二百多里外的张哈市赶火车。
  
  三人没有和乡亲们多说什么,只说二后生的新项目下来了,催大家赶紧出发。在通知完本村的人以后,三人有骑自行车的,有骑马骑骡子的,顶着大黄风,走了多少里路,在下午三点多,总算是全部通知到位了。大家都忙着在打包行李,安顿着家里的媳妇和老少,和亲朋好友说着告别的话。其中有好多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既激动,又忐忑,但对城市的向往,却都是相似的,“这次可要出去开开眼界了!”当然也有个别,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觉得心里没底,犹豫了,个别的还打了退堂鼓。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家里有赶着马车送的,也有骑自行车送的,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有的人听村里出过外工的人说,火车上的“削李(小偷,当地土话)”很多,担心带的盘缠路费被偷了,就让媳妇或妈妈把它们都缝在贴身裤衩的内侧,觉得这样就安全了许多。为了路上省些钱,不少家里都是连夜烙的白面饼子、煮的鸡蛋,还有家里腌的酸菜,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这些人当中,只有二根子带的盘缠最多,别人大多数只带了四五十块,而他却带了足有二百多,他嫌家里拿的干粮太寒酸,他要到火车上买着吃。
  
  上午九点时分,大家都如约赶到了镇上,也正赶上第一班长途汽车进站。栓栓、平子和六虎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46人,也不算少了。他们也分析了,如果自己在外面干得不错,人们听着家信来,后边还会有不少人,前赴后继地赶来的。
  
  由于很多人是第一次出门,为了严肃队伍纪律,防止人员出现意外,栓栓、平子和六虎临时组成了一个管理小组,各自分工,有负责买车票的,有负责盯人、防止到处乱跑的,还有在火车上值夜班的。
  
  长途汽车上,因为基本上坐的都是他们这一帮人,大家群情激昂,有说有笑,无限地憧憬着未来。可到了火车站,大伙却都傻眼了。售票和候车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两个人之间,连个钻过去的缝隙都没有。栓栓和平子在搜集钱买火车票,好多人听着家里老人交代给的话,“银子不能露白”,不便当众从裤衩里往外掏钱,就找个旮旯角儿,背转旁人,解开裤腰带,一张一张地往外掏,和抓虱子似的。
  
  票买好了以后,是当天下午四点的。大家还算守纪律,就席地坐在随身带的行李上,掏出家里给拿的干粮,也舍不得买水喝,就着酸菜,就直接开始啃了,从高空看上去,就像是渔家的鸬鹚在吃食一样。不时地,还有人交换着,互相尝一下对方家里主妇的手艺。
  
  到下午三点时分,广场上的人一下子更多了,说什么口音的都有,栓栓带的这帮人,都互相紧跟着,生怕走丢了。三个人在清点着人数,就在即将要开始检票时,六虎发现二根子不见了。这可把他急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情急之下,栓栓和平子组织大家检票进站,而六虎带着一个乡亲,在广场周围四处寻找。原来二根子耐不住新鲜感,偷偷跑到旁边一处台球案子旁,看人家打台球了。
  
  挨了一顿训,二根子灰溜溜地跟着回来了,但还是不时地回望那绿色的台球桌子和那花色的台球,恋恋不舍。
  
  不管如何,大家算是全部安全地进了站,上了开往忽林河的长途列车,那里有二后生安排人来接站。而让大家最感叹的是,那绿绿的火车,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一样,一眼望不到头,足有上百米长,而且特别高大、宽敞,好多人种了一辈子庄稼,火车还是第一次亲眼见,都觉得新奇极了,不时地这里瞧瞧,那里瞅瞅,一副“三号(土话,意指没有见识的农民)进城”的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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