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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才说上这么两句就想不开了？”
“不想坐实了自己废物的名头，就像个男人一样，挺过来。”
陈青野骤然睁开眼睛，仿佛听见老头子就在身旁呵斥。
茫然四顾却未发现任何异常，少年赶紧沉神于体内，压下心中杂念，体表赤红之色悄然消退，天地玄气虹吸入体，开始不断锤炼筋骨皮肉。
柱香时间过去，十四年日夜苦修，终成游山伏虎。
少年跳下铁砧子，绕着周围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迹，心中却始终感觉刚刚两声呵斥绝非幻觉而已。
不再多想，少年脱下身上被灼烧出许多小洞的破衣，丢下山崖，又重新背起铁砧子向着铁匠铺小跑而去。
他要在锻子叔起床之前赶回铁匠铺，做回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少年。
回到院中少年将铁砧子放回原来的位置，转了转角度，与原先丝毫不差，又从井中打了些凉水把身体擦拭干净，最后轻车熟路的钻回被窝。
少年躺在床上思绪纷飞，想着些乱七八糟的鸡毛蒜皮，慢慢睡去。
“喔喔喔……”
天色渐渐清明，第一声鸡鸣后，外号锻子的男子在床上坐起身，替还在熟睡的少年掖好被角，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他走到院子中摸了摸多年相伴的铁砧子，望着远处的青山，怔怔失神。
“锻子叔！”
小院外响起一名少女的脆声呼喊，来人是造访铁匠铺的女子中，为数不多专门为了陈青野而来的。
少女年纪不大，却早已有了娉婷袅娜的气质，一双眸子顾盼流转间，十分沁人。
“小宝驹还没起呢？今天镇上有修行者来查根骨，我特意来喊他。”
“是春妹啊，小宝驹昨日插秧有些累，还在睡着，你自己去里屋唤他吧。”
男子打开院门，对着栅栏边踮起脚的少女温和笑道。
“好嘞，叔，这是我爹下河打的鲫鱼，让我带给你炖汤，可鲜。”
春妹原名叫谢小春，是小镇里唯一和陈青野亲近的同龄女孩，常常来铁匠铺这边玩耍。
少女放下手中稻草串起来的河鲜，径直往里屋里去，显然这不是第一次来叫陈青野起床了。
“小宝驹，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春妹一巴掌拍在床沿上，娇笑道：“你个大懒虫，还不赶快起床，镇上孩子都去测试根骨了，去晚了可就赶不上趟了。”
陈青野抬起头，眨了眨惺忪睡眼，有些疑惑道：“测试根骨？”
“不是只有县城才能测试根骨吗？”
少年赶紧穿衣服下床，将床铺整理好，与锻子叔打了声招呼，便跟春妹出了门。
“我听大狗哥说，皇帝下了诏书，今年神水国内各大学院都要大举招生。”
春妹跟在飞奔的少年身后，气喘吁吁道。
“大狗哥和牛弟，还有镇上的孩子们，天没亮就去了。”
“小宝驹，你慢点跑，我早饭都没吃，这会儿可饿着肚子。”
陈青野脚步不停，转过头道：“春妹，我先过去，你慢慢走，回头我请你吃糖人。”
少年说完，不等春妹说话，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
只留下春妹一个人气的直跺脚，嘴里啐骂道：“哼，臭宝驹！”
“谁稀罕你的糖人！”
可少女脸上哪里有一丝恼火，分明全是笑意。
——
古河镇，青石巷。
长长的巷道里簇拥着不下百余人，多是十八岁以下的少年男女，最小的孩子才六七岁年纪。
“李元苟，十六岁，根骨极佳，宜剑修。”
一声唱和伴随着钟鸣，从巷道深处传散开来，顿时引起诸多议论。
“李元苟？不就是老李家的大狗子？”
“是啊，那小子居然能落个极佳评，看来是祖上积阴德了。”
……
小镇居民对剑修之流不太了解，但是清清楚楚的“根骨极佳”四字却明白的很，对于目前为止唯一得到极佳评的大狗子，既有眼红，也有艳羡。
根骨之分，也不过才五等，由高到低是极佳，佳，普通，差，极差，至于有些天才的根骨被称作天生道骨，则不在五等之列。
陈青野虽然知道根骨极佳之评，已经属于不错的水准，却不明白到底达到什么程度，只是在巷尾静静观察，不急于上前测试。
两个时辰过去了，小镇中的孩子已经测试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包括陈青野，春妹，还有与二人亲近的牛弟在内的五人。
期间不过一位十五岁的女孩获得根骨极佳的评价，两个更小一点的男孩获得佳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以下。
虽说根骨普通之人也有细微的修行资质，不过终究有些得不偿失，非大富大贵之家可耗不起那份钱财。
那负责宣布结果的唱和官望向几人，和蔼笑道：“几位小道种，不知谁先来试试啊？”
“我来！”
年纪最小的牛弟，只有十岁，一直表现的畏畏缩缩，十分惧怕那用来测试根骨的骨石，需要将整个手臂伸入骨石，会产生轻微的疼痛感。
这时候却突然勇敢起来，亦步亦趋走向骨石，捋起袖子后还是有些害怕，于是回头望向几人。
陈青野与春妹对其点了点头，示意不用害怕。
另外两人中，年纪稍大的少年也露出和煦笑意，只有少女始终脸色冰冷，并不理睬。
牛弟心安几分，也不在意少女的冷漠，闭着眼睛将手臂伸入骨石，紧皱的眉头似乎有些痛苦。
“张铁牛，十岁，根骨佳，宜武者。”
唱和官敲响身旁铜钟，宣布出骨石测试的结果。
“我……我……居然获得了佳评。”
张铁牛喜极而泣，恭敬接过唱和官递来玉牌。
“张铁牛，恭喜你获得进入道一院修行的资格，如果准备好了，就请三日后拿着玉牌来道一院报道。”
十岁的张铁牛顾不得道谢，慌忙与众人告别，转身就往回家的方向跑去，看样子是去给爹娘报喜了。
“下一位是谁。”
“我来。”
那名年纪稍大的少年走出人群，与陈青野几人点头致意，便开始了测试。
“叶苏，十七岁，根骨极佳，宜道士。”
唱和官同样宣布结果，递出玉牌。
叶苏点头谢过，又与几人挥手道别，就此离去，并无太多情绪波动。
“下一位。”
场间只剩下陈青野，谢小春与冷漠少女。
三人互相看了眼，谢小春无奈出列，先行测试。
“谢小春，十四岁，根骨佳，宜傀儡师。”
有些惊喜的谢小春同样谢过唱和官，不过并未离去，只是退到一旁，安静等待陈青野的测试结果。
少年并不着急测试，只是暗自分析着骨石测试根骨的原理。
很显然这些测试的孩子中，有少数人早已踏入修行，可能修为胜过自己的都有一两个，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骨石对于根骨测试结果。
冷漠少女双手环在胸前，见陈青野久久未曾上前，冷哼一声，走向骨石开始测试。
“白寒山，十四岁，根骨极佳，宜剑修。”
白寒山接过玉牌，既不与唱和官道谢，也不急着离开，仍然抱着双手在一边等待，心中想着：你有种今天就别测！
“小宝驹，就剩你了。”
春妹拉了拉出神的少年，后者回过神来，对着春妹歉意一笑，又朝唱和官行礼道：“老先生，如果错过今日，我可否三日后去道一院再测根骨？”
“自然可以。”
唱和官笑着点头。
“谢过老先生，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希望改日去道一院再行测试。”
陈青野说完，便转身朝巷口走去，春妹虽然有些不解，却也不多问，只是默默跟着少年离开这里。
两人走后，白寒山傻眼了，这你也能忍得住，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