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

　　（十七）
　　邱富贵打来了电话，。
　　“村里有大工，小工吗？”邱富贵问李大龙。
　　“没有人，都出去干活了。”
　　“你去劳务市场给我拉两个大工，三个小工来。”
　　“劳务市场工资高。”
　　“没办法，往来拉。”
　　“拉去都九点钟了？”
　　“九点钟了也往来拉。”
　　“行。”
　　李大龙去劳务市场，拉了几个大工，几个小工，赶紧往工地上去。车进了山坡地，路边有一段田里全种植着枸杞树，枸杞树长势也好，不到两年的枸杞树，都以开花结果，枝条垂下来，一绺一绺的，有的已挂满红果，树身背不动沉甸甸的果子，都用木干支撑着，怕压倒。再往前面，大都是玉米，有一条水渠横在前面，拐弯顺着渠坝走，乱石路面，沿山坡通到前面去，只能通行一辆车，李大龙开车行驶在渠坝上。前面就是工地，幸福村一排排房子整齐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矗立着，政府给盖的房子，土地是沙土，没有石头，也不是白浆土。周围都是新盖的砖瓦房，红砖红瓦，前后左右都是硬化路面，干净整齐，已住上了人，都是从山里面搬迁来的移民，有车辆行人出入。
　　来到工地，邱富贵站在房顶上面监工，看见李大龙拉的人来了，让大工上房顶上来，粉两边墙沿。李大龙还有事，开上车就往回走，他知道邱富贵肯定会让他晚上来再把工人拉回去，他不说，自己也假装不知道，他一辆车拉不下这么多工人，也许下班时有顺便车把他们带回去，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干自己的事情去。
　　赶了回来，谢子栓在厕所顶上做防水，喷灯坏了，他和另一个工人坐在那里犯愁。李大龙赶紧去修喷灯，修理铺都不会修喷灯，因为是危险东西，里面有汽油，稍不慎就会着火。所以，没有人会修喷灯。李大龙去借喷灯，没有人愿意把喷灯借给他，不是说坏了，就是说弄丢了。好不容易借了一个喷灯，谢子栓说他妈病了，赶紧回去，骑摩托车走了。一会儿，二姐打来电话说：“大龙，谢子栓妈住院，家里也没钱？”
　　“你在哪里？”
　　“我和你姐夫在医院里。”
　　“你来广场这里等我，我去取钱给你。”
　　“好的。”
　　李大龙取了钱，来到广场，给二姐打电话，二姐从远处走过来。
　　“二姐夫没有来？”
　　“没有，在医院伺候他妈。”
　　“得的什么病？”
　　“心脏病，动不动就范了。”
　　“再没有人在医院里？”
　　“他妹妹也在医院里。”
　　李大龙掏出钱递给二姐。
　　“你给这么多干什么？”
　　“先拿着花，住院费不够了打电话，二姐夫的工资以后再算。”
　　“那我先去医院了，还等着交医疗费。'
　　“你去，我还有事。”
　　李二秀走了，李大龙心里很沉重，谢子栓就靠受苦力挣那几个钱养活一家老小，他妈有病，挣的几个钱又没有了，这日子过得也够苦的了。谢子栓也能受苦，可靠受苦能挣几个钱？还骑着八十年代的老摩托，一个能打能接的老手机，什么手艺都不会，挣一个，存一个。存到银行的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取出来。也不去学驾照，怕花钱，只知道种地。做生意，怕掏钱；种菜，怕卖不掉，怕这怕那的，没有一点主心骨，二姐也跟上受罪。
　　邱富贵打来电话，让李大龙下午的时候再去把工人接回来，没有车，李大龙说行。
　　“老何，蹲台上面的隔断怎么还没有定？”李大龙给老何打电话问。
　　“我给打电话，厂家说好今天来拉隔断尺寸的，”老何说：“我给打电话问一下。”
　　“行，大理石啥颜色？”
　　“技术员一会儿说黑色，一会儿说黄色，说局长还没有确定。我明天去问局长，问清楚了再说。”
　　“那好吧。”
　　狗养的，一点都不急，看等到什么时候？啥都问局长？局长说了算，看问到什么时候？公共厕所翻新成两个月的托，过来过去的人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看你翻新到什么时候？那个猪脑子局长，到底有多么忙？你确定个颜色，让我们赶紧干完，让大家上厕所。公共厕所可不是小事，成几个月的托，老百姓会怎么想？政府做事托拉，不干脆利索，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托吧！看能拖到年底，算有本事！
　　手机响了，是邱富贵打来的。
　　“你来了吗？”
　　“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就去，”李大龙问：“才几点钟？就回家不干了？”
　　“中午饭吃了就干活，早早回去。”
　　“下午不行也六点半回家，哪有这个时候回家的？”
　　“计划一天的活也干完了，让回家。”
　　“等会儿，我过去拉。”
　　“你那面进度怎样？”
　　“局长忙得很，大理石颜色还没有定。”
　　“其它呢？”
　　“我问老何了，老何说慢慢干，他干的时候，我去看他顶子是什么颜色？大理石是什么颜色？就照什么颜色的干。”
　　“把日他妈了！”邱富贵气的说完，挂了电话。
　　你都不知道啥颜色？问老何呢？老何跑上去问，办公室的人员都说见不上局长的面，他能得很？只有邱富贵行，姐夫小舅子一见面，问什么颜色的好，确定下来，你给我们一说，我们各干各的，早干完了。拐弯抹脚的，下面人跑上去，跑下来，跑来跑去瞎耽误时间。那又骂老何去了？才好呢？你两骂，我才高兴呢？
　　李大龙不情愿去拉，远的很，这些干活的的，早上拉了去，下午拉回来，让半夜拉回来才好呢？我就迟迟去，黑夜拉回来，气死他们。这些现世宝，干活有专车接送，多牛逼，害的我早上早早起来，油加上，拉了去，下午再去拉回来，又费油又耽误时间。而且，路上车又那么多，万一出个事怎么办？邱富贵不知道咋想的？找几个大工让住下干活，即能干出活来，又不麻烦人，安全也重要，天天往来拉，路又远，何苦呢？李大龙想不明白。他该忙的忙完，就赶紧去接人。车开到半路，邱富贵打来电话，问李大龙到哪里了？
　　“在路上。”
　　“我用皮卡车拉工人往回走，人多，工人都挤在上面，你往来来，我往回走，迎一迎。”
　　“好的。”
　　李大龙驱车往前赶，傍晚的时候，正是回家的高峰时间，大车、小车、摩托车一个跟着一个，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迎面的车也很多，压的大龙不能往前开，跟在大车后面，心里急，也没有办法。往右也不能超车，往左也不能超车，这个速度，邱富贵非急坏不行？心里一定在骂李大龙故意不去接工人，玩心眼。两车道，前面慢，后面跟着长长一大串车辆，路窄，车辆展不开，冲不过去，前面慢，后面跟着慢，只能慢慢开。这时，手机响了，邱富贵的电话。
　　“你到哪里了?"
　　“往前开着。”
　　“往回开，我看见你的车开过去了。”
　　李大龙赶紧掉头往回开，看见邱富贵的车停在路边，车上的人都往下跳。他开过去，停下来。李大龙打开车门，小面包车一下塞满了工人，都超员了，他害怕路上遇见交警。
　　“再不要上人了，超员，交警挡住罚款的，”李大龙对他们说。
　　“好了，好了，不要上了，车门关了，”有个工人说。
　　“还有一个没有上来？”另一个工人说。
　　“不管他，他跟邱富贵算账要钱呢？”那个工人说。
　　“赶紧走，让他算去，”另一个说。
　　“哪辆车上还能坐人吗？”李大龙问。
　　“能行。”
　　李大龙看到一个工人在皮卡门前跟邱富贵算账，不管他了，赶紧走，开车走了。
　　路上，他问车上的人：“你们都住下干活，跑来跑去多累？”
　　“有的工人住下，有的不住，回家，”一个工人说。
　　“你们住下，又安全，又不拖累家人，不然，天天五点钟起来，老婆孩子都起来为你们做饭。一个人干活，全家人都不消停，还不如住在工地上干活，管饭，又安全，家里人也放心。”
　　“工地上早上没有人做饭，谁吃饭自己做去？”
　　“没有开灶？”
　　“只中午吃一顿饭，有个做饭的，早上，下午，自己做饭去。”
　　“怎么能这样呢?饭都不做，还干什么活？”
　　“就是。”
　　这时，有个工人的手机响了，声音很大，车里的人都能听见。
　　“咋还没有回来？”女人的声音。
　　“在路上，车堵的很。”
　　“好，我做饭。”
　　工人出来干活，天一黑家里就担心，生怕路上出什么事情了？提心吊胆的，赶紧打电话问，听到声音了，才放下心了，安全着呢。要是打不通，大家都会想象的到家里人会急疯的。另一个工人的电话也响了，都是同样的话。李大龙知道，工人急，他不能急，一车人呢?得为他们的安全考虑，慢慢开，不怕慢，只怕站。把他们送到劳务市场，他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