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气经

　　这些宫女年纪轻轻便被皇帝赐给亥公子，如今也不过十七八，见得不多，知识却广的吓人，说起话来胆大包天，嘴上功夫比男人还生猛，绝不是嘴上没毛的男孩可以驾驭。
　　我吃不住她们的调笑，借口饭菜不够，便逃去了膳房。
　　膳房里的火候被先前几个皇帝带来的宫女控制得很好，锅里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我取来一个勺子，装了两辆餐车，推着转入外院。
　　我把一辆餐车送给了侍卫队，这些士兵从下午到来后便没有吃饭，皇帝正吃到兴头上，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还得继续守备下去。
　　刘内侍对我送来的饭感激万分，他指挥手下将这些饭菜分发下去，十人一组，轮流用餐。
　　那些士兵饿着站了一晚上，饶是平时训练有素，当下也有下吃不消。现在吃到了热腾腾的年夜饭，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立刻变得明朗起来，他们不再像一开始一样无视我们，看向我的目光也带了许多感激之色。
　　刘侍卫塞给我一块玉牌，说：“这块玉牌上有我的名字，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宫里找我。”
　　我收下玉牌，推着另外一辆餐车回到侧房，把一道道菜摆上餐桌。
　　亥公子带来的宫女已经和太子府的家臣以及赵官人混熟，她们拉来几张桌子，和我们原来的餐桌拼到一起，十几个人围坐下来，拉着家常，说些宫中的趣事，欢声笑语不断。
　　那位领头的宫女名为黄鹂，十分活泼，人如其名，说起话来像是一只黄鹂唧唧喳喳，清脆悦耳，不仅说话大胆，行为举止也豪放非常，此刻正坐在我身旁，一手拿一只鸡腿，一手拿着一壶酒，坐姿豪迈，胸前的衣襟松松垮垮，神秘的沟壑若隐若现。
　　“苏公子的手艺真好，咱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要不是看在莲华姐姐的面上，咱真想把苏公子绑了藏到咱家府里，天天给咱做饭吃！”
　　此言一出，便引来众女的笑声，孙大娘和黄大爷也跟着笑个不停，我低头喝酒，故作不觉，赵官人则一脸羡慕嫉妒的看着我。
　　“别说苏公子做饭的手艺，就光是这张俊美的脸，妾身怎么看都不会烦！”另一个刚喝了几口酒脸就开始变红的宫女娇声细气地说，又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我面不改色，伸出筷子想要夹一片红烧肉，却被赵官人毫不客气地抢过去塞到自己嘴里，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
　　“苏公子可靠脸吃饭，红烧肉交给赵某便可。”
　　我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了那片上好的五花，心里怅然若失。
　　这时，几个宫女从座位上跳下来，嚷嚷着要和我喝交杯酒，赵官人掩面痛哭，莲华一脸鄙夷，黄大爷已经喝到劲，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孙大娘则和身旁地宫女讨论布料、纺织。
　　零点的钟声敲响，皇城里有人点起了烟花庆祝，新的一年就在这热闹声中，不知不觉的来了……
　　正月里，皇城到处热闹非凡，今天这里有赏灯会，明天那里又要开庙会，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才刚吃完年夜饭两三天，莲华已经拉着子都公子逛了好几个庙会，他们二人每次出门前都会乔装打扮一番，子都公子打扮成有钱人家的公子，莲华扮成他的小媳妇，这女人，简直不要脸。
　　我只有初一那天与他们一同去逛了庙会，这里虽说是皇城，但热闹程度远不及现代，可玩可赏的也就那么几样，关键是莲华这厮，一进庙会便拉着子都公子窜入人群，全然不顾还有我这个人，街上的人都是拖家带口，只有我孤零零一人在街上晃荡，实在可恨，于是那次回来之后，我便打定主意绝不和他俩一同出去。
　　姬无双初一之后便再也没来找过我，听将军府的杂役说这家伙去了皇城里那家新开的青楼，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
　　太子府里的人，出去玩的玩，探亲的探亲，只剩我一人在家，我也乐得清净，便开始参悟刚刚获得不久的《武藏经》。
　　现在我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开姬无双给我的《武藏经》，一字一句的认真阅读。
　　“武藏经第一卷，藏气经。”
　　“人有五气，谓之金、木、水、火、土，五气更立，各有所胜。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
　　“五气又谓之喜、怒、哀、乐、欲，空于五气，则五气朝元。”
　　“炼气有顶上三花，胸中五气，武者亦然。运气与呼吸之间，藏气于心，不发则已，一发惊人。”
　　“藏气与心，可壮大自身气血，可隐匿气息，保全自身，又可暴起杀人，是与人决斗，或者藏伏暗杀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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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过杆头，我合上《武藏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朝厨房走去，准备给自己做点午饭。
　　《武藏经》第一卷《藏气经》，内容非常多，小到修行的基本动作，大到如何爆发气血，一击杀敌，方方面面，面面俱到，我花费一中午，才看完这一卷。
　　《藏气经》的基本动作要领很简单，无非是屏息凝神以及招式之间变换时的呼吸之法，已经掌握《蛟龙闹海》以及《无名剑法》的我掌握起来易如反掌。
　　可“藏气于心”，就有些难了。
　　气，看不见，摸不着，究竟什么是气？如何才能控制自己体内的气？如何才能完全隐匿自身的气？气血的爆发又该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我心头，以至于饭菜也变得无味。
　　也许是精神太过专注的缘故，我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挖了一勺子的胡椒面，便当做米饭，一口吃了下去。
　　这一口下去，我的口、鼻、眼立刻遭了殃，我呛了几口，粉末状的胡椒面便从嘴里呛到了呼吸道，鼻涕、眼泪淌了出来，火辣辣的胡椒面好似一团火，顺着我的喉咙钻入胃里！
　　我剧烈的咳嗽，从椅子上掉到地下，我顾不上脸上的鼻涕眼泪，也顾不得地上的土沾到自己的新衣服上，一心只想找到水喝。
　　我狼狈的爬到水缸边上，用木瓢舀了一大勺，张大嘴，就往脸上浇去。
　　冰凉的水冲进胃里，和火辣辣的胡椒面互争高下，分庭抗礼。
　　也许是天可怜见，也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在这一热一凉的交锋中，竟感到一股股源源不断地热流涌入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好像是腹中出现了一团漩涡，不断将热气洒向身体各处。
　　气！这就是气的流转！
　　一阴一阳谓之气，相生相克永不息！
　　我激动得站起身，一口胡椒面，一口凉水，然后原地施展起《藏气经》中的运气招法，一拳，一脚，身躯扭转，筋肉拉伸，吐纳咽津，只觉身体原来越热，经脉、血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我运功，操控这股“气”滋润全身的筋脉血肉，运行几个周天后，筋肉开始出现酥麻地状态，这是身体在告诉我自身的气血已经到达顶峰，不可再提升气血了。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反馈，我立刻按照《藏气经》中所述，运气收功，将刚刚炼出的气血压缩，存放于心脏心室中。
　　我直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我挥了几下拳，感到自己的力量增大不少，拳风也更加凌厉。
　　靠一勺胡椒面和一瓢凉水领悟阴阳，领悟气的奥妙，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压下心中的欣喜，我已经触摸到那条虚无缥缈的道，如果长生真的存在，那么我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如果迷雾之后仍旧是迷雾，那么我还是会选择修行。
　　《武藏经》，也许真的是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