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两败俱伤

　　第八十一章两败俱伤
　　杀了李唐宾，朱珍不可能不慌，这不是普通小卒，这是老板的心腹爱将，杀了他对老板怎么解释？
　　说实话，朱珍虽然很想杀李唐宾，但绝不是现在这种场面。
　　既然杀了，朱珍也没办法，那就只得想办法向上面报告。
　　朱珍立刻派使者八百里加急朝汴州送信说李唐宾因为谋反才被自己所杀。
　　报告首先送到敬翔手中，被他暂时压住。
　　敬翔是知道朱全忠脾气的，怕他一怒之下失去理智马上发兵，而逼反朱珍把局面搞的一时不可收拾。
　　直到晚上，敬翔才从容不迫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朱全忠。
　　朱全忠的确非常震惊，当即就摔烂了一地家具。
　　朱全忠信任朱珍，但对方只能算是自己的高级打工仔。李唐宾才是他的心腹。
　　现场那么多吃瓜群众，朱珍这招恶人先告状哪能瞒天过海？他不过赌的是自己在朱全忠心中的地位，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朱全忠如果还需要他，自然顺水推舟，捏着鼻子吃这个哑巴亏。
　　但朱全忠不是这种人，他决定处分朱珍，不容许功高震主欺上瞒下的人物出现。
　　敬翔于是再为他谋划和平解决此事。
　　朱全忠假装相信了朱珍的报告，还派人逮捕了李唐宾的妻子、儿女，然后派使者到前线安抚朱珍。
　　这样，朱珍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地。
　　军营上下才算安定下来，继续打扫卫生搞面子工程好迎接大老板的视察。
　　七月，朱全忠按计划前往萧县。
　　离萧县还有几十里，朱珍就带领大家前来迎接朱全忠大驾。
　　迎接他的是朱全忠的满腔怒火和冰冷的枷锁。
　　霍存、葛从周、徐怀玉、牛存节等十几位大将跪地为朱珍求情。
　　这反而起了反作用，身为老板，讲究的是平衡之道，都站在朱珍一个战线，让朱全忠更是愤怒。
　　朱全忠扔起枕头、茶杯一股脑的向这些人砸去，大骂道：“朱珍杀李唐宾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救？”
　　众将无言，狼狈而退。
　　朱全忠排除众议按擅自杀人罪将朱珍处决。
　　这样，朱全忠的左膀右臂朱珍、李唐宾相继死于非命。
　　曾经他们是亲密战友，但世事无常，淡漠了友情，到最后他们成为仇敌。
　　一位主帅、一位大将，他们的死让朱全忠也损失惨重。
　　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不可取代的！失去他们，地球照样转动，朱全忠的事业照样不可遏制。
　　‘天下第二’王彦章、王彦童、朱友裕、谢彦章、高季兴等年青小将也在逐渐成长。
　　人才，什么时候都有，就看伯乐是不是会用。
　　七月十七丁未日，朱全忠抵达萧县，任命亲兵队长庞师古代替朱珍做都指挥使，让他全权负责两军战事。又让霍存顶替李唐宾配合庞师古，两人接替朱珍、李唐宾成为自己新左膀右臂。
　　这是朱全忠给自己亲信一个机会。
　　庞师古是朱全忠的铁粉，跟随老板左右当了这么久的亲兵队长，对朱全忠的话是言听计从，更是发展到了凡是朱全忠做出的决策，他都坚决维护；凡是朱全忠的指示，不论部队身在何方，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细思极恐，这两个‘凡是’让他以后尝到苦果。
　　兵无常势，朱全忠不是万能，所以也会犯错，庞师古坚定不移执行错误决定的结果肯定是后果不可想象。
　　有朱全忠这尊大佛现场盯着，庞师古很想表现下，积极动员部队准备对徐州展开进攻。大军走到半路，不料因为滂泼大雨不得已又返回过萧县。
　　作为老牌节度使，时浦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双方陷入僵持阶段。
　　在两军相持中，时间来到十月，进入冬季。
　　朱全忠不想一直在萧县耗着，于是开辟第二战场，派庞师古去上颖县攻打孙儒。
　　这个十月，青州传来平卢节度使王敬武病逝，部将拥立其十六岁的儿子王师范任留后的消息。
　　混乱年代，每一位节度使的更替都是重磅炸弹，一不小心就会导致一场动乱。
　　消息传到平卢辖区，只有棣州（今山东阳信南）刺史张蟾不买账，拒不承认黄毛小子王师范的领导地位，并打报告给朝廷，请求另行委派节度使。
　　唐昭宗也正有光复朝堂的意向，于是派出太子少师崔安潜充任平卢节度使。
　　作为崔姓门阀的代表之一，崔安潜是个能人，这点不容否认。他以前担任忠武节度使时的作为、治理西川的政绩、及配合王绎担任剿匪副司令的行为都可圈可点。可以看出，唐昭宗的人选没有什么错误。
　　七年前王绎从剿匪总司令位置被田令孜撸了，崔安潜也从副总位置被降为东都留守，期间因为支持过襄王李煴的临时政权，犯了立场不坚定的原则性错误，所以顶着个太子少师的闲职坐冷板凳到现在。
　　瑕不掩瑜，唐昭宗还是让崔安潜走马上任。
　　坐了几年冷板凳的崔安潜骤然得到这份重任，难掩喜悦之情，当下老夫聊发少年狂，写了一首《报何泽》：
　　四十九年前及第，同年唯有老夫存。
　　今日殷勤访吾子，稳将鬐鬣（qilie）上龙门。
　　崔安潜一生写过的诗肯定不只一首，但这是崔安潜流传至今仅存的一首。不愧是诗之国度，身为文化人没有不会写诗的！
　　抒发完激情后，崔安潜先到棣州和张蟾汇合，商量怎么把王师范从位置上揪下来？
　　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那是非用武力不可的。
　　针对青州归属，就看姜是老的辣还是后生可畏？
　　他们都小看了王师范的能力和手腕！
　　王师范性情温和，严谨好学，属于年少老成的典型。他和镇州王镕一样正属于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唐昭宗志向不仅是青州，还朝苏州伸手。
　　朝廷拒绝了钱镠的申请而任命给事中杜孺休为苏州刺史。这自然引起钱镠的不满，对此，他在自己权力范围内任命苏州主持实际工作的沈灿为制置指挥使，准备把这空降司令架空。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还是看谁笑到最后吧。
　　作为牺牲品，杜孺休踏上不归途。
　　杜孺休的确是个牺牲品，他八月份上任后不久钱镠就指使沈灿干掉了这空降司令。而沈灿干掉杜孺休的当天就碰到杨行密部将李友攻城，没有准备下被赶回了杭州。
　　钱镠一个气愤沈灿丢了杭州，二个就杜孺休的死要向朝廷交代就准备卸磨杀驴推出沈灿当替死鬼。沈灿听到后急忙跑去孙儒那寻求政治庇护，让钱镠很烦。
　　钱镠的确很烦，苏州这边应对完，杨行密又派手下田頵进攻常州。
　　这一文一武两条进攻路线让钱镠烦恼无比。文的还好，武的是来势汹汹！
　　田頵用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边挑战一边挖地道。这是‘刘窟头’擅长的招术。
　　双方你来我往的厮杀很好的掩饰了挖地道的动静。
　　这样白天边骂战、作战边挖洞，晚上休息。不久后的一天半夜，田頵部队幽灵般出现在常州制置使杜棱的寝室里。
　　蛇无头不行，田頵这招正中对方七寸。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市长’杜棱成了阶下囚后，常州失守，田頵三万部队镇守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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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宗两步棋下完，然后给自己改名李晔，准备召开祭天典礼。
　　如果说泰山封禅是帝王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耀，那么祭天典礼就是帝王彰显自己地位的重要形式。
　　祭天典礼一般在十月，就是在郊外空旷地点排上丰盛的贡品给上天并表演些节目给所谓的神灵看，以求对方赐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排场隆重而奢华，流程繁琐而庄重。
　　中国帝王最早的祭天典礼起源于上古时期，最后的典礼终结于袁世凯，其过程比整个封建朝代史还长。
　　这不仅是皇帝和文武百官的节日，也是普通罪犯的节日。
　　因为最后的重头戏是大赦天下。
　　既然是节日，肯定要有与之匹配的服饰。
　　按照旧例，朝廷中的中尉、枢密都要身穿大襟分开的衣衫跟随皇帝左右，其材质用料绝对不会寒酸。
　　这种服饰唐僖宗还在时就已经做好，但唐昭宗觉得料子有些陈旧，样式有些跟不上潮流。勇于革新的他就命令礼部重新制作新式礼服，这次连宦官也可以佩戴法剑、仪服陪同李晔一起参与节目全过程，见证这伟大时刻。孔纬、御史、礼官一致认为不妥，也没有说服唐昭宗。
　　更换礼服心态好懂，但让太监参与这点其实是很令人费解的，唐昭宗很憎恶太监，却又怎么让太监参与祭天荣耀？
　　十月二十一日己酉日，祭天大典在唐昭宗的主持下顺利进行，并大赦天下。
　　生活需要仪式感，皇帝的生活更需要。
　　唐昭宗的诚心祭祀没有换来国泰民安，倒是破费不少，这让财政紧张的大唐政府赤字又严重了一些。
　　仪式需要量力而行！
　　这点唐昭宗并没有意识到，他意识到的是宦官的危害性。
　　因为受到过太监（田令孜的鞭打）的虐待，唐昭宗是十分不待见太监。而身为从龙首功的太监杨复恭又不知道藏拙，仗着功劳经常干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时不时的让唐昭宗那敏感的神经又抽动几下。
　　也因为此，唐昭宗在政事上都是与宰相们商议。
　　这点和唐僖宗是截然相反。
　　在中国朝代史上，大家会说这是正常现象，属于一种进步；在晚唐的发展史，这不正常，这种进步触犯了宦官集团的利益。
　　唐僖宗目前信任的宰相有孔纬和张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