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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碎月如割 / 第二十章 西出阳关

第二十章 西出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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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三月,立春,教我练刀的师傅已经下山了,临走留下一句有缘自会重逢,无缘相忘于江湖。休息的时候我还是会一个人上山练刀。
  每天我还像往常一样爬到达摩洞在洞外的立雪亭练刀然后拍腿打坐,我们的武僧院是在少林寺的后山脚下,少林寺在前山脚下,刚好上山都能够到达达摩洞,偶尔会看到前院的和尚,穿着相同的僧服。
  武校也马上要开学了,我和老七很久没有下山,那天我便领着老七一起去山下的登封市里转转,登封市的主要收入除了旅游,就是这来自全国各地学武的人来到这个城市的吃穿用以及每年的学费了。从事武术相关行业的人占比最多,藏龙卧虎,要是哪天山脚下卖早点的大妈突然起兴给你露一手铁砂掌拍碎碗口大的鹅卵石也不要惊讶。
  来登封一年了,身上的钱省着花省着花的也花的所剩无几了,我和老七一人买了一双练功鞋,吃了顿卤煮,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两个武校打群架,我和老七站在街角远远的看着,穿着蓝色衣服的是鹅坡,穿着红色衣服的是塔沟,听旁边的老大爷说,起因就是因为两个人在买早餐的时候起了冲突,然后打了起来,随后人越聚越多,,早餐的桌子椅子已经变成了打群架的工具,豆浆,包子,油条撒了一地,已经有好几个人脑袋开了瓢躺在了地上,我们看了一会,警车从远处呼叫着开了过来,老远的拿着手持喇叭喊着根本不敢进来,两边的人扶起自己这边的人往回走,看到这我和老七就走了,听同学说有次在郑州拍电影的时候我们武校和禅武学院也打过,师傅在私下就说,自己学校的人在外面被欺负了,就要上,不管你熟不熟,打完了自然有我们收场。
  冬季过后天气回暖,山上的雪开始融化,一万物开始在春雨的滋润下复苏,我喜欢喜欢在这样的季节穿着雨衣淋着小雨走在山涧小路上,看着草木焕发生机,植物在春雨中的复苏肉眼可见,树林中有着很重的一股树油味,枯木逢春,
  同学都回家过年后,我仍每天坚持登上练了一冬天的刀。马上到了开学的日子,放假回家过年的学生也逐渐开始回返,同寝的人回来的时候都带来了一些家乡的土特产,陈育宁回来的时候送了我一小包枸杞,让我每天晚上泡水喝,开学后我们都到了红腰带,包括万年留级生的小胖子,没过几天,张波也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张波的大哥张小木,张波的表哥从学校走的时候就是黑带了,回来的时候还是在黑带班,在黑带班有很多玩的很熟的朋友,那天晚上熄灯前,张波领着一群人来到我们宿舍里来找我,陈育宁从床上跳下,秃鹰和孔明也都站起来堵在门口,我也站起来往门口走,艾晓木站在门口指着我说“就是你欺负我老弟了?”
  “你也不问问什么原因?“我看着他说。
  ”我特么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谁敢欺负我老弟,你敢打我老弟?今天你跪在这跟我老弟道个歉,让我表弟扇你两巴掌,这事就算了。“张小木仰着头说。
  我听完就笑了。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你笑你吗呢“说着张小木便要冲过来打我。
  陈育宁挡住了张小木,大喊“你们干嘛呢?这是在宿舍,你们想被师傅知道吗?如果你们要打,我就去喊师傅了。“
  张晓木指着我说”你等着,早晚有你挨揍的那天。“
  ”我是被吓大的“我瞪着眼回答,
  针锋对麦芒。
  
  开学的第二年开始着重练习腿法和兵器,总是听说传承千年的少林武术在民国时有多少消失在军阀混战的大火里。这里面有一定六根未净却又站错队的嫌疑。少林寺自身也有纷争,每任方丈圆寂,庙堂里反纷争总会暗流涌动卷入其中的的可不止是出家人。
  开学不久后,有过一个日本电台的采访,我们集体在塔林里练拳,他们拿着摄像的设备在四周拍,日本电台的人走后不久,又是一个香港来的剧组要去甘肃拍大电影,来武校挑人,总共挑出了五十六个学生,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张晓木放话说只要我敢去,就可以把我打残,我平生最不喜欢听别人的威胁,在那个年轻气盛的年纪也只会有针锋对麦芒。因为曾感受过一次的软弱所遭受的便是以后变本加厉的欺辱。这也是人之常性。除非甘愿如此,苟且偷生。
  我没有退缩,和我以往的性格一样,迎难而上。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身傲骨,不服输,不低头。
  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张晓木就指示着张波挑衅我,在火车上用脚踩着我的座位,在那里打牌,双方未说几句便开始动手,带队的师父也在那节车厢上,冲过来把我们拉开,我的头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张波的鼻子也被我打出了血,我浑身有着无数的脚印,都是被他们的人踹的。
  事实证明由于我的能力不够,不但没有帮到老七那个小男孩,而且还害了自己,有些事即使是不对的,或许也不该多管闲事,这世道不就是本该如此吗。
  在你没有绝对可以碾压对方的实力之前,不自量力的打抱不平只会是一个笑话。
  火车一路开往甘肃敦煌,火车还没到达敦煌,便能看到这西北的独一份的豪迈,火车两侧的黄沙戈壁。地处这片河西走廊的黄河在黄沙戈壁的衬托下更显沧桑,就像一个常年居住在边关看了无数场刀兵杀伐的老沧桑老人,在这里望向关外草原已有千年。不时能看见有人坐着羊皮筏子渡河。这种古老的渡河方式在这片黄河流域传承依旧。一下车到达敦煌就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边塞气息,想起那一首首荡气回肠的边塞诗。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处,汉武帝时,派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北驱匈奴后在此设立敦煌郡。后称阳关,唐代边塞诗人王维的那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所说的阳关就是敦煌了,在中国古代多个王朝这里都是三面面朝疆域边界,曾有西汉张骞由此向西出使西域三十六国,有大唐玄奘由此西行求取真经。有历代诗人画家在此留下足迹,更有历代将士由此拒匈奴于关外。
  
  在敦煌城的不远处的三面有塔克拉玛干沙漠,蒙古草原,可可西里阿尔金山脉。
  到了敦煌,在城内拍摄了几天之后我们坐着大巴车去了敦煌城外一个叫阿克塞的地方,临近阿尔金山在戈壁滩上扎营,每天训练骑马,为拍摄大场面的骑军冲锋做准备,那天晚上我从帐篷出来出去想要去营地外面上厕所,被张小木看到叫了几个人和张波一起堵在了那里,然后张小木让我与张波单挑,其实我知道他的意思,让张波打我一顿,我不能还手,可是如果我今天怕的连还手都不敢,就会放大他们心里的恶,不会有什么就此了事,只会有变本加厉的伤害。没准今天我站在那里不还手,最后也会被他们围殴打残,而且我学武的那种心境也会为之打碎。
  我没有不还手,反而一拳一拳的砸在张波的脸上,张波被我打的狼狈不堪,张小木的黑腰带同学见状直接扑过来就是一套拳脚,我被打的连连后退,随即一群人全都冲了过来。我又接连挨了一顿拳脚,身上有淤青,嘴角已经渗出血迹。我起身向后躲,捡起地上一根扎帐篷的地钉,朝着张小木的肚子按了上去,张小木捂着肚子蹲在那里,我赶忙向后退。然后站在那里静待他们下一步动作,其实我当时想把他们全都放倒,惹急了便杀,结果他们不敢上了,扶着张波和他哥回去了。
  后来惊动了领队的师傅,拿着马鞭抽我,让我给家里打电话,我说没有,与张波等人玩的好的狗腿子威胁着说要将我如何如何,我说你要么就直接动手,要么就别说一些吓死人的话。
  之后我被领队的教头送到了公安局,公安局通过系统调查了我父母的资料以及联系方式。公安局打电话后,父亲说找不到没听过过那么个地方,母亲说有病身体不舒服来不了。
  再打电话,都成了关机,张小木的长辈通过官场的身份一直在活动关系,最后一个地钉扎在肚子上从轻伤鉴定为了重伤。几个人在出事以后口供就已经达成一致,矛头直指于我,我的供词与他们相反,一个月内公安局以各种方式诱供,十七岁的我如何能明白供词的几字之差结果会差之千里,又怎会知道在没有监护人陪同下,可以拒绝提供供词。
  按照对方的一致供词我们是在比武,而我气不过才捡起地钉暗算张小木。检察院下了通知说是要起诉我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到十年。十年?我有几个十年?别说什么当初想要参军衣锦还乡的想法了,十年过后我还能干些什么?我在看守所接到通知,不知所措。我感到很可笑,他们围堵我一点的事情都没有,而我反击却成了一名罪犯,一个被打而反击的人了重伤害的案犯。而真正想要伤害他人的人还在外面逍遥自在。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权势面前,那么渺小。当年刚到登封练武时那股气吞万里如虎的势一刹那烟消云散。手上的手铐脚下的脚镣面前的铁窗在那一刹击垮了我。
  多年后当我看到昆山龙哥当街砍人被人反击杀死时,网络的舆论终于让那个反击的人成功走出那扇铁门,以正当防卫的身份,而没有让对方背后的势力运作成为又一个悲剧。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只是可惜,那时候,互联网远没有如今的样子,
  
  还是多年后,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视频,两个美国人,老头因为对方的车占了自己的车位,让那个青年挪开,青年非但没有挪车,反到把老头打倒在地。老头随即掏出手枪将青年人射杀,最后法官判定老头为正当防卫。
  在那段日子里,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时常坐在那里又哭又笑。心里上的煎熬让人彻夜难眠,我这些年拼命的奋斗,与天争,与地争,就是不愿庸碌一生,可却总是不能挣脱命运的枷锁。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蹲在角落里发呆,用力的抓着我的脑袋。管教民警就会在大喇叭里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别搞事情。
  那样的日子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月亮挂在铁窗边上,当你真的去感受孤独,感受人生低谷的时候,你才知道,原来你真的一无所有。面对权势,就像是一个随意踩碾的蚂蚁。我感触很多,觉得自己像个螳臂挡车的笑话。一夜白头。
  少年未及冠,浩然离故乡。朝晖沁晨露,夕阳山苍茫。趟河两万五,小舟过大江。夜半铁窗望月光,我生为何来,大梦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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