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赛塔德的第一课

　　“……赛塔德的文明发展，因能力者的存在，少数方面达到甚至超过海萤星现今技术，如空间传送技术、医疗技术等。但，总体上类似于海萤星的中古和上古时代的混合。”
　　“所以，总有某些小家伙，自以为王八之气附体，随便发展点工业技术，或者造点枪炮，就可以称霸这个世界。”
　　弗纳尔嘲弄地裂开嘴角，唇上两撇修剪工整的小胡子跟着飞舞起来。
　　“今天是你们在赛塔德的第一课，作为你们的老师，我要先把你们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统统扫光。免得你们出去丢海萤星的脸，更丢我这个老师的脸！”
　　“首先，你们要牢牢记住，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和海萤星完全不同规则的世界，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从零开始。你们以前学的物理和化学知识基本上都要推倒重来，所有物理公式和化学元素表大多都对不上。”
　　“赛塔德世界的物质、元素和生物种类和海萤星差别太大了，少部分相同，但绝大部分对我们来说都是未知的，只能以海萤星类似的东西来命名。打个比方，类似黄金的物质，赛塔德这边也有，叫凡金，储藏量非常大。所以，如果一个国王用金子铺满宫殿，只能代表他穷。”
　　“赛塔德的常用金属大致上分为黑铁、凡金、红铜、灰钢，没有银。凡金和红铜硬度不够，主要用于装饰。黑铁是最廉价的硬金属，黑铁淬炼成钢，坚硬度和柔韧度已不比海萤星当今的尖端合金差。而储量稀少的灰钢更远超现代合金，是海萤星当前没有的金属。”
　　弗纳尔顿了顿，看看下面学生的表情，发现大家都一脸吃惊的表情，满意的接着说下去。
　　“赛塔德世界没有‘电’这个概念，更准确地说是除开自然闪电和法术能力，没有人为产生电的可能——因为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发现任何具有明显磁性的物质。”
　　“也许你们会说，没电也没事，我有一颗‘蒸汽朋克’的心，大炮巨舰一样征服世界。”
　　“抱歉，在赛塔德，没有蒸汽动力，没有内燃机！因为这里没有石油、煤、天然气、可燃冰等能源。就算你用木材和昂贵的魔法材料作为燃料，这里的水加热后蒸汽量极少，压力和温度也不够高，产生不了足够的动力。”
　　“在赛塔德也没有热武器时代！这里没有类似火药的物质，唯一可代替的物质是魔法火晶。可惜做出来的子弹不仅贵得让你开一枪就破产一次，威力也只比普通的弓弩强一点点。对初级能力者具有一定威胁，对中级以上能力者几乎完全不起作用。”
　　“在赛塔德，不要想着什么大炼钢铁，发明新的合金。原住民矮人是天生的冶炼高手。而且在当前技术条件下，最优化的大规模炼钢法——平炉炼钢，已经由我们海萤星人类提供给原住民。还有上百冶金专家在不断协助原住民研究改善金属配方。”
　　“在赛塔德，不要想着发明什么玻璃，因为这世界大量储藏的各色水晶比玻璃更透明纯净、硬度更高、成本更低廉。”
　　“在赛塔德，不要提什么水泥。这世界早有了，叫石泥，石头烧成粉制成的。但只作为黏合剂使用，因为这世界的石头比水泥坚硬多了。”
　　摸摸小胡子，弗纳尔面无表情，继续打击下面的学生。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赛塔德的时间大约是海萤星的两倍，重力大约是海萤星的三倍。那么我再告诉你们，这里的物质普遍也比海萤星密度更大，更坚硬更重。因此，也不要想什么飞艇、热气球之类的，没有古代地精的反重力炼金法阵，任何飞行器都上不了天。”
　　“镜子、望远镜、香皂、牙刷、陶瓷、钟表、抽水马桶……这些都已经出现了。老实说，我们海萤星人类进入赛塔德世界前后已经有四千万人以上，还有上万各行业的专家学者们一直在做相关研究，能够发明创造的新事物不会太多了。”
　　“当然，只要你认为你比四千多万人和上万专家更有能力，或者更幸运，也不是没机会马上就成为大人物的。呵呵……”
　　随着嘲笑声，他的两撇小胡子又开始上下舞动，削瘦木然的脸顿时生动起来。
　　“作为老师，我给你们个忠告，不要以为自己是命运之子，想一步登天。还是老老实实学习和修炼，达成初次觉醒已是你们的幸运，而如果能够二次觉醒，基本上就可以做人上人了。”
　　“对了，作为探索者前辈，我个人私下还有个忠告，”他把双臂撑在讲桌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家，神情严肃。“除了名字以外，不要轻易把有关自己的编号、海萤星的真实身份和地址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和你们认为的朋友。至于原因，你们自己去想！”
　　“好了，今天上午第一节课就到这里为止，明天继续。”弗纳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最后10分钟，自由提问时间。要提问的先举手。不要问无聊的问题，我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
　　早憋慌了的学生们刷地举起一大片手臂，密密匝匝宛如一片小树林。弗纳尔叹了口气，两撇小胡子有气无力的搭落下来，随手指了指一名靠前的学生。
　　“老师，既然赛塔德有这么多未知的物质和生物，为什么在海萤星上从没听说过，不能运回去进行研究和使用吗？”提问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
　　弗纳尔闻言勃然大怒，眉梢高高吊起，张嘴想要骂人。看到提问的是个女孩，再看底下学生一脸期待答案的样子，怒气不由消退大半。不悦地问：“难道你们在基础培训的一年里，都没有学过‘银辉虫洞’的相关知识？”
　　两百多个学生齐刷刷地一起摇头。
　　“该死，我本该想到的，该死的保密法则！”弗纳尔低声嘀咕着，生气地对学生们说：“这是第一个蠢问题，我希望是最后一个。”
　　“我只说一遍。你们刚通过‘银辉虫洞’进入赛塔德，应该明白，从海萤星进入‘银辉虫洞’只能是生命体，除此之外一切物质都会分解消失。智慧越高的生命体进入的成功率越高——别问我为什么，现今科技还无法分析解释，这个规律是通过无数实验总结出来的。”
　　“而从赛塔德返回海萤星，能通过这边‘银辉虫洞’的只有意识体，连身体都不能。同样别问我为什么！下一个问题。”
　　这次站起来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棕发男孩，“老师，请问，除了修炼，还有什么方法能提升觉醒的几率？比如一些特殊的方法和技巧？灵药或者修炼宝地之类的？”
　　“这个问题还算有点深度。”弗纳尔满意的一笑，突然又板起脸，“但同样没意义！我承认是有一些所谓的秘法、灵药等东西，对觉醒有一定帮助。但这些基本都掌握在原住民高层的手里，海萤星人类几乎接触不到。而且据我猜测，这些方式也提升不了多少觉醒几率。不然也不会出现赛塔德各大王国大部分皇室和贵族仍是普通人的情况。”
　　“一切根源在于身体和精神力的适应度问题。你没觉醒，或者能力没有达到某一阶段，服用灵药你身体根本支撑不住，秘法你也使用不了”
　　“至于修炼宝地，你想多了！要说宝地，你们现在所在的‘神迹之岛’就算是一个宝地，有银辉母神留下的‘银辉虫洞’——赛塔德这边叫‘神之门扉’。辉能异常浓密。但又有什么用？你没有觉醒，身体里根本吸收不了多少辉能，只会白白流失！”
　　“而且，有‘银辉光穹’在，赛塔德整个世界到处充满辉能，随便哪里都足够你修炼一辈子了。就算是赛塔德能力者中的顶尖人物，也没听说需要什么修炼宝地的。”
　　在棕发男孩失望的表情中，弗纳尔话风一转，“不过，作为前辈，我可以给你们点小小的建议，你们人人可以做到的提升觉醒几率的方法。当然，这些方法没有经过官方证实，只是探索者们私下总结的一些经验，听不听随便你们。”
　　“第一，尽量接近赛塔德原住民的行为和思维模式。譬如圣修士和圣武士之类的神能者，就需要信仰虔诚；战士之类，需要有英勇无畏的心；法系能力者，需要丰富的知识、分析力和专注力。”
　　“第二，尽量多参加激烈的战斗。据探索者们总结，生死一线的战斗中最容易突破自身潜能。”
　　他眯了眯眼，给了学生们一个“你懂的”眼神：“关于后面一条建议，走出这里后我是不会承认的！你们自己相信，死了也别怪我。”
　　在堂下一片哄笑声中，弗纳尔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下课！明天上午要来听课的请早。不愿意来的不强求，没有任何惩罚，一切全凭自愿。”
　　说完，也不理学生们的起立敬礼，迈开瘦长的腿径自离开了。
　　赛塔德新纪元63年3月18日上午，安贝儿进入赛塔德世界的第三天。在寝室里经过一天的休息，身体略微恢复后，这是她上的第一堂常识课。众多前所未闻的信息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既兴奋又疑惑。坐在教室里，久久出神。
　　这是一间开阔的石殿，布置简洁，与海萤星几十年前的教室很相似。同样有讲台、讲桌，一面大大的黑板。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长桌。
　　两百多名学生正陆续离开课堂，大部分是与安贝儿同龄的少年少女。少数一些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听说是从社会上特招的探索者，各有特点和专长。
　　在这间教室里的都是西洲联合体势力的学生。想来也是，西洲和亚林两大势力毕竟存在不同的利益和想法，各自势力的学生分开培训也很正常。
　　“安贝儿，在想什么？走了，下午还要上训练课呢。”轻柔地推搡打断了她的沉思。
　　这是安贝儿的邻床室友，也是安贝儿进入赛塔德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麦格，小个子，性格开朗，眼睛里总是充满笑意，让人心情愉悦。
　　随着麦格走出教室，来到铺满石板的宽阔街道。安贝儿觉得浑身如被巨石重压的感觉有一些缓解，但还是四肢乏力，身子沉重。
　　一个人影从后面接近，迅速擦过她们身侧，又飞快离开。安贝儿吓了一跳，突然感觉手里多了几张纸。转眼一看，麦格手上也有。
　　“别跑！小子，说了不准在这里发传单！”喊声从身后响起。安贝儿愕然回头，几个高大的卫兵正分开人群急奔过来，越过她们向前面的人影追去。
　　那个人影瘦小灵活，如游鱼般在拥挤的人流中左穿右插，很快跑得没影了。
　　几个卫兵追之不及，骂骂咧咧的原路返回，一路嘀咕着：“小子，别让我再抓住你！”、“这家伙都成老油子了，抓了四次了还不悔改。”、“下次非关他小黑屋不可！罚金也得翻倍！”
　　安贝儿忍不住失笑，秀气的眉头弯成了一道新月。她低下头，看清手中是几张粗糙的淡黄纸张，印着黑色的文字和图案，部分地方还使用红色填描。
　　最上面的纸上有个大大的红色标题——
　　德林寄体托管公司，给你的寄体一个安全温馨的家！
　　下面一排小字，写着什么“对你寄体的关怀，我们无微不至！”、“五星级服务，收费低廉”、“全球连锁，赛塔德各大城市均有分公司”。
　　另外，还有一排较大的红字——我公司还提供寄体运送服务，只要联系我们，高效专业的运送小队即刻抵达，全面保障你寄体的安全！
　　都是些什么啊？只觉一股荒诞诡异的气息从纸上扑面而来，安贝儿忍住心里的古怪感，继续翻阅下面的纸张。
　　后面的几张纸内容比较单一，都是什么“荣光公会招新，待遇优厚”、“赛塔德之巅，打造世界第一公会”、“亚林少年团欢迎新人入会，热血兄弟聚义，仗剑踏马江湖”……
　　怎么更觉得古怪了？安贝儿困惑地摇摇头。
　　“别理会这些论七八糟的东西！准是一些沉迷拟真游戏玩得脑子有病的家伙。”麦格一把抓过安贝儿手上的纸，扔进街边的铁皮垃圾桶里。
　　她们向不远处的宿舍走去。一路上，无数学生从街边一间间教室里涌出，如河水般流淌，融入街头密集的人潮之海中。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让安贝儿有种置身于海萤星商业街的感觉。
　　整个“神迹之岛”漂浮在菲尔纳特大陆塞尔多夫帝国塔德尔加行省约3000米高的上空。浮岛分为五大区域，长年居住着二十多万人。其中，仅西区和南区对所有人开放，其它区域只允许特定人群进入。
　　中部是神殿区。各大神殿神职人员和神殿卫队共约5000人，驻守在中部的小山上，围合保护小山之顶的母神殿和“神之门扉”。
　　东区是赛塔德世界各国军营，和通达各国首都的传送法阵区域。共2万人原住民军队大都驻扎在此，一部分驻军分散在各区域和沿岛城墙上，负责日常安全守卫。
　　西区属于新世界探索者基地，是海萤星所有探索者的管理机构，还具备银行、交易集市的功能。同时各国及各神殿都有人员驻扎于此，招揽探索者。还有一些正式探索者，因原寄体死亡重新进入，这些人不会参加学习，在此适应一段时间后就会离开。
　　“神迹之岛”北区属于官方、军方和特殊人员。
　　“神迹之岛”南区是人数最多的区域，所有学生和社会选拔的探索者都将在此进行两个月的培训学习。一批批进入，又一批批离开，始终保持了十多万人口。
　　据说，每天有超过5000海萤星人类进入“神迹之岛”，其中约3000人在“神迹之岛”南区这些教室里进行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