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照片

　　自从那天从地下室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中，警方到底在地下室有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林晨三不得而知。他这两天下课回来都会不经意间路过女生四号宿舍，然后再宿舍门口逗留一阵，然后才返回寝室。
　　文清，董蔷，相信警方不久就能找到凶手的线索，你们放心，凶手应该很快就能被抓到了。
　　寝室里，江涛的腿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长时间站立或者走动还是比较困难，林晨三替他给学校请了假，所以这三天，他基本就是在寝室里玩电脑度过。
　　方凯一直没有回来过，而且打电话也一直关机，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他和李肖晓一起腻歪了三天？不可能啊，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偶然间在学校食堂碰见在这里就餐的曾龙，林晨三将方凯的事情给他提了提，曾龙点点头，他说回通知附近辖区派出所以及S大的保卫科帮忙留意下这个叫方凯男孩的行踪。
　　后来一只没有等来关于方凯的电话，江涛拍了怕林晨三的肩膀：“放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林老大，你不用这么紧张。”
　　
　　林晨三点点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脑子里满是文清和董蔷的尸体，他看了看方凯的床铺，一个念头突然从心里冒了出来。
　　你说，方凯会不会是下一个？
　　林晨三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用手锤打着脑袋，想要把自己这个想法赶出大脑。
　　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的江涛，回头看了看正在捶打自己的林晨三说到：“林老大，怎么脑袋疼吗？”
　　“没有，最近心里老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可能是方凯连续几天没有回来的原因吧。”
　　“别担心了，他肯定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呢，那么大一个男人，难道还有什么意外不成？”
　　江涛话音未落，寝室大门突然被人踹开。门口站着的正是方凯的女朋友李肖晓。只见她怒气冲冲地冲进寝室，四处张望，然后又跑到阳台和卫生间去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这什么。
　　“方凯呢？”李肖晓皱着眉头林晨三。
　　林晨三摇摇头：“这几天一直没回来啊，我还以为和你在一起呢。”
　　李肖晓抄着手，嘟着嘴巴说：“没有，都几天不接我电话了，他真的没回来过？”
　　“没有，就那天他说陪你看电影过后就一直没回来……奇怪了……”江涛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表情。
　　“看电影？我什么时候和他去看电影了？”
　　林晨三把手机里方凯最后发给自己的短信拿给李肖晓：“诺，他说陪女朋友……不就是陪你吗？”
　　李肖晓结果手机，疑惑地看着，眉头越锁越紧。
　　“真是胡扯，老娘这几天从来没去看过电影，这个方凯到底是陪谁去的……肯定是在外面认识别的小姑娘了。”李肖晓越说越气，隐隐听得出来话语中带着哭腔。
　　“告诉方凯，这件事不给我解释清楚，以后就不要见面了……”说完一甩头，掩着面跑走了。
　　江涛摇了摇头：“这个方凯，真是看不出来，学校里有一个了，还在外面鬼混……”
　　林晨三摇摇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别人不敢说，但是方凯是那种随便沾花惹草的人吗。这两天我一直以为他和她女朋友在一起所以没回寝室，但是这么看来事情有些蹊跷了。”
　　方凯本身就是一个寝室宅男，除了和女朋友约会，基本上在学校的规律就是三点一线，寝室，食堂，教室。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躺在床上看小说，所以一般来说不会轻易外出。即使要出去，他也会事先给林晨三等人打好招呼。但是似乎文清案发生的第二天，自己就没看见过他了。打电话也不接，发的短信也是敷衍了事，到最后直接关机。
　　一切看来都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
　　林晨三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想起那写满字的报纸。可以想象，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某个人发狂般在报纸上写着道歉的话。他当时应该怀着一种什么心情？
　　极度的歉疚和压抑。
　　再结合方凯消失的时间，又想起报纸上出现了自己地名字，结合曾龙说过，那个凶手一定认识自己。林晨三突然在想，莫非方凯就是那个凶手？
　　
　　从情感上，林晨三不接受这种想法，这比刚才自己觉得方凯遇到不测更加难让人相信。
　　但是方凯莫名奇妙的消失，而且时间上来说又刚好那么凑巧……
　　林晨三又仔细回忆文清遇害那天晚上，自己回到寝室时方凯已经在寝室了。当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左右，假设他真是杀害文清的凶手，那么他是完全具备时间杀害文清后，在九点二十前回到寝室的。
　　而董蔷遇害的当天，自己给他打电话，按照平时对他的了解，就算当时他无法接听，随后看完电影也一定会回一个电话过来。况且还遇上江涛遇袭这么大一件事，他似乎都无动于衷。当时没太多想，现在细细想来，感觉方凯身上的确存在很多疑点。
　　当晚他并没有和李肖晓在一起，那他是和谁在一起？
　　江涛终于在电脑前写完了他地东西，将一张白色地纸片放在了书架上，然后对林晨三说到：“林老大，我今天去看看我女朋友，晚上就不会来了。”说完，提着一个黑色地口袋就准备出门。
　　“江老二！”林晨三喊到。“你背后的衣服怎么那么脏？”
　　江涛回头一看，只见他蓝色的体恤背面有一大片绿色的污渍，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
　　他脸色变了变说：“不管他，从新换一件就是。”
　　说完他急匆匆地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换上，将原来的那件衣服直接扔垃圾桶了。
　　“这就不要了？你可真奢侈。”林晨三摇摇头，觉得有一点可惜。
　　江涛离开后不久，林晨三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有个陌生号码给自己发来一张图片。
　　林晨三将图片放大，从拍照着的角度看来，取景点当时应该在某个河岸边上，在那个比较模糊的照片中，似乎有个人正在河里拼命挣扎。
　　有人落水了？
　　林晨三看了看那个短信，发件人是一串不像电话号码的数字，似乎是网络短信。
　　这个人没头没脑地发来这么一张照片，到底是想说明什么？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S市滨江河畔，这里是河道处的一个浅滩，一个老头提着钓竿经过，他看了看岸边几个捉鱼的小孩，好奇的问到：“小朋友，抓了几条了？”
　　其中一个孩子直起身来，有些沮丧地摇摇头：“一条都没抓到，这些鱼太狡猾了，抓鱼好难啊。”
　　老头将肩上的折叠凳支开放到地上，然后将背包里的工具一一排开，他边弄边说：“你们这样是抓不到的，来来来，跟着爷爷我学钓鱼吧。”
　　几个男孩子也是累了，听到老头的话陆陆续续地走上岸。老人绑好了钓竿发现，走在最后的那个男孩盯着不远处的芦苇从，迟迟不肯上岸，似乎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老头见状连忙扔下鱼具，高声喊到：“孩子，千万别往那边去，那边可不比岸边，那里水深着呢。”
　　男孩指了指前方说：“老爷爷你骗人，你看，那个哥哥不是在里面游泳吗？”
　　老头疑惑地走到小孩跟前，循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短袖的男生面部朝下，趴在水里一动不动，外露的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惨白。
　　老头手里一哆嗦，连忙扔下鱼竿，抱起水里的小男孩，匆忙回到岸边。
　　“你们乖乖地回家，爷爷请你们吃冰淇淋！”
　　在打发小男孩门离开后，老头又独自走到芦苇从前，用手里地钓竿对着那个“人”轻轻地戳了一下。
　　那个人犹如一个微微肿胀地气球，伴随老人钓竿轻轻戳动，轻轻转了一个身。
　　一张惨白地脸顿时出现在老人面前，老人慌忙地跑上岸，哆哆嗦嗦地从外套里面连忙掏出手机，颤抖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响起时，曾龙正在办公室里召集大家开会，为了S大的案子，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了，眼睛里面满是血丝。
　　
　　由于S大属于重点大学，所以市局相当重视案件地侦破情况，上午局长才拿着几张打印纸脸色难看地来找他，说是目前S市的几家主流媒体都在盯着S大的进展情况，甚至有人在网上公开质疑S市警方的办案能力。迫于压力，局长只能在市长面前立下军令状，称一个星期之内一定会将案件水落石出。
　　既然局长已经在市长面前定下案件侦破的最后期限，所以他只能给曾龙施压，要求他无论如何，无论什么办法，都必须在一周之内将案件的调查结果交到局长办公室。
　　局长离开后，原本计划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下的曾龙只能打起精神，将小杨等人召集起来，重新分析S大学凶杀案的细节。
　　“这所废弃的医院经过调查，是我市曾经的一家精神病医院，据相关记载，这所医院在1986年曾经发生过一次严重的火灾，院里很多病人和医护人员都在大火中丧生。在这大火之后，这所医院就被废弃了。后来S大学按照市政规划在南阳区进行新校区的建立，而那座废弃的医院当时一同划入学校用地范围内。
　　根据S大学相关领导讲述，S大后花园那一片区域本来是学校作为宿舍二期工程进行规划的，按照设计方案，S大学应该在那片区域修建三栋宿舍楼，一栋活动中心。但是在施工队进场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施工方临时提出加价，校方不同意，于是施工方大闹一番后便决定不再继续进行施工。宁愿赔偿学校违约金也不再接这份合同。
　　后来处于其他原因，本来计划修建宿舍的资金被学校调拨用于其他校园扩展项目，于是这个后花园就一直空在那里。”
　　听完蒋璐的汇报，曾龙在贴满照片的磁性板上画了一个圈，然后说：“也就是说，这所废弃医院在S大学建校时就有了，只是由于校方将其用铁丝网拦住，禁止学生出入，所以很多S大学生都不清楚里面还有这么一栋建筑。”
　　蒋璐点点头，接着又打开另外一份报告：“S大学宿舍区分为两个区域，男生宿舍区和女生宿舍区。两个区域内分别各有四栋房子，两个区域均成口字形排列，而男女宿舍区域间，有道围墙将其隔开。从教学区过来，男学生和女学生各有两条路径通往自己书舍区。”
　　蒋璐接过曾龙手中的笔，在黑白上画了两个方块，中间用一个竖线隔开。然后接着说：“学校后花园位于学生宿舍区和社团活动楼的夹角，三个地方呈三角形分布。从后花园正门出来后，前面是一条Y字形的岔路，一边通往男生宿舍区，一边通往社团活动中心。原本这里因该有一个摄像头，但是据学校说这个摄像头三年前就被施工方损坏，一直没有维修，所以无法调阅相关视频。而男生宿舍区和社团活动中心倒是各有一个摄像头，但是由于学生出入数量太多，进过几天排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曾龙问到：“死者文清生前行动轨迹能不能够看到。”
　　蒋璐点点头，在投影仪上播放了几个视频片段，一边播一边讲解着：“女生宿舍区如果要通往后花园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穿过男生宿舍然后走男生宿舍这条路来到后花园。另外一条路则是从女生宿舍区前往社团活动楼，然后从这边来到后花园。”
　　“那文清选择是哪条路？”
　　“她选择的是经过男生宿舍楼，这样走的话，要比另一条路近大约十分钟的路程。”
　　这是男生宿舍楼前往后花园路口的一个监控，通过监控画面，曾龙等人清楚地看到文清正抱着一个箱子微笑着朝着后花园走去，在视频里面她还短暂停留了片刻，似乎和谁聊了几句。由于监控画面有限，无法看到那个和她说话地人是谁。
　　“这个人是谁？”曾龙问到。
　　蒋璐摇摇头：“不清楚，其他摄像头没办法拍到那个角度，应该是死者认识地某个男生吧。”
　　曾龙点点头，示意蒋璐继续说。
　　“根据走访调查，死者文清每天都有到后花园地习惯，据知情人称那里经常有流浪猫出入，文清到那里去就是去喂食这些流浪猫的。”
　　曾龙点点头：“这个我之前也听说了，也就是说，五月十八日晚上，文清按照平时的惯例带着猫粮去喂食流浪猫，然后被人带到后花园然后杀死……”
　　曾龙说完这句话，稍稍停顿了几分钟，然后继续说：“死者文清作为一名大一学生，社会关系非常简单，根据我们走访她的老师和同学，他们都表示文清生前并没有与人有什么矛盾，而且似乎也没有感情纠纷，所以说仇杀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小。而且根据尸检结果来看，死者生前并没有遭到侵犯，虽然不能排除未遂的可能，但结合现场请况分析，这种可能性也比较小……至于劫财……死者当时身上并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所以这方面的可能性也不高。”
　　听完曾龙的话，整个会议室里议论纷纷，其中有名警察提问：“曾队，那么按照您的分析，凶手之所以杀害被害者动机会是什么？”
　　曾龙想了想，然后说：“根据第一、第二起被害人的情况来看，凶手都曾今将被害者（女性）带到废弃医院里，而且都取走了被害者身体的一部分。我想这部分被凶手取走的部分对他来说应该有特别的含义。但是现在线索有限，没办法进一步分析凶手的意图，但是我觉得可以围绕这些遗失的肢体展开调查。”
　　分析完毕后，曾龙立刻安排任务：“蒋璐负责和S大保卫科联系，带一组人员去重点排查死者当天18点-23点凡是出现在男生宿舍区，前往后花园或者社团活动楼方向去的人员，主要是塞查在男生宿舍区摄像头里出现过，却没有在社团活动楼里出现过的人员。
　　杨威（小杨）带一组人员，负责各个宿舍楼，包括教职工宿舍，进出楼道的监控，主要寻找那些晚上十点以后才回到寝室的人员。
　　我和老钟两个人负责去掌握S大后花园门锁钥匙的归属情况，看看到底多少人持有进出后院园大门的钥匙。”
　　各组人员领命后，立刻根据各自的任务开展工作。曾龙脱下警服，换了一身便服，正准备离开，突然怀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是S市西关分局的电话，曾龙一只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掏出一只烟点上。
　　“喂……老李……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钟副队站在门口，看着曾龙神情凝重，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据西关区刑侦支队的李超说，滨江河下游的湿地公园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初步勘查是一名S大的学生。他们在死者身上找到一封遗书，内容似乎和S大学凶杀案有关，这样老钟，你先去S大继续了解钥匙的事情，我赶到西关区去看看情况。”
　　半个小时后，曾龙赶到了发现尸体的滨江河岸，此时尸体已经被运送上岸。西关分局的刑侦队长李超此时正在和法医交流着什么，看到曾龙走了过来，连忙招呼到：“老曾！”
　　曾龙递给李超一支烟，点燃，然后问到：“什么请况？”
　　“死者名叫方凯，男，21岁，Y市XX县人，S大电子系大一学生。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尸体被人在滨江河下游的湿地公园的芦苇从中发现。初步勘查死因为溺水，但溺水原因还在调查，不过初步结论是自杀。“
　　“自杀？"
　　李超递给曾龙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手机。“我们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了这个手机，刚刚技术处的同事对这个手机进行了简单维修处理，发现手机里有一个备注着遗书的文档。根据其内容来看，这名死者很有可能就是S大凶杀案的疑凶。”
　　李超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掏出手机给曾龙发了一个标题为“遗书”的WORD文档。
　　“这就是我们从死者手机里面找到的遗书，刚才技术处的发给我，我现在转发发给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