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聊斋

　　“很多东西都打听不到，我刚才所说的这一些，也是听一些，和我们西门家，有生意往来的游商说的。”
　　“到底是真是假，就谁也不知了。”
　　西门莫话落，季东明也是心神一动，原来此方世界，竟然是聊斋世界。
　　不过聊斋世界真有这么乱吗？按照西门莫所说，这方世界的混乱，显然还要超过，季东明之前遇鬼之时的预料。
　　整整七八个国家，都因为大旱化为了鬼域，这该死多少人，那些寻常的妖魔鬼怪，那些仙佛或者是修仙者，可能懒得去管，但他们不至于，连这种亡国之事，都置之不理吧！
　　整整七八个国家，就算全部都是弹丸小国，这一众人口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不下几百万人吧！
　　一次死这么多人，都没有人管，就算这个世界上人口在多，繁殖能力在强，也根本不够死吧！
　　不过季东明此时还是太弱，季东明仔细感受过，他体内邪神种子的力量，以邪神种子此时的力量，即便是他全力出手，想要截断一条，三四百里的寻常江河，至少也需要，五六个弹指，这样的实力别说是对上仙佛了。
　　就算是那些大妖魔，或者是寻常天兵天将，只怕季东明都难是敌手，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季东明还不想，也不敢贸然去探索。
　　因此这于这件事情，季东明也没有深思，人在实力不够的时候，知道太多的事情未必是一件好事，而等到实力足够的时候，以往很多想破头都想不通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了解了。
　　“西门兄说的也有理，人心比鬼毒，只要还有人存着鬼域心思，这世上的妖魔鬼怪，始终都只会增多，难以有穷尽之时。”
　　“而想要让天下之人，个个都人心向善，只怕是比斩尽天下妖魔鬼怪，都还要难得多。”
　　“我等一介白生，在这大势之下，想要自保都尚且艰难，更遑论是做些什么了。”
　　“只是我辈读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求一个念头通达，大事是庙堂之上，那些达官显贵，要去考虑的事情。
　　“季某是没有，这个能耐去想了，但但凡力所能及之事，季某还是要做的。”
　　季东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银子，一边向着附近，卖包子馒头的摊位走去。
　　在阳谷县内，大面积长时间的施粥，季东明是没那个财力的，不过这条街上，总共不过八九十个流民。
　　只是请他们吃一顿饱饭的话，对于季东明来讲，还是不难的，虽然这么做还是救不了他们，不过有生之年能够吃一顿饱饭，相信也能减少他们不少怨气。
　　而见季东明的动做，西门莫也同样从身上掏出了银两，和季东明一起，买下了附近所有的包子馒头，又差店家给这些流民送了过去。
　　“季兄倒是好心肠，对这些流民也如此心善！这点倒是让西门自愧不如了。”
　　买完吃食之后，这时西门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西门莫这翻话，倒也不是对这些流民，有什么偏见，只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穷人跟达官显贵一直都是十分分明的，有钱有势之人，可能对一条狗，一只猫发善心，甚至是对蚂蚁发善心，但却极少有，对乡下泥腿子发善心的，更别说是这些乞丐流民了。
　　他刚才和季东明说得，自己两人好似兄弟一样，也不过是客气而已。
　　毕竟西门家和季家，同样都是阳谷县的大家族，两家也有不少商业上的往来，西门坚和季无忧关系也不错，至少表面关系不错。
　　他和季东明也是同一个学院的，并且都是最优秀的学生，将来都有不小的希望，能够高中入朝为官。
　　都是老乡，而且还有不小的利益牵扯，将来说不得还要互相扶持，西门莫自然是话捡好听的说。
　　反正季东明既没跟他抢过女人，也没赢过他银子，说两句好听的话，又不花他银子，他又何乐不为。
　　实际上，季东明虽然的确和西门莫从小认识，但两人的关系，也就比寻常朋友，稍微好上一点，远远达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不过对于季东明，西门莫自问，还是挺了解的，季东明的学问的确不错，不愧才子之名，尤其是一首劝农诗，和悯农诗，更是读的朗朗上口，没有少被士林中人称赞。
　　劝农诗和悯农诗，都是六十年前，大兴王朝的一代名相秦伦所著。
　　不过这位名相的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而是实打实的反名，秦伦出身寒门，说是寒门其实都抬举他了。
　　秦伦祖上虽然也是耕读传家，甚至还出过一位举人，但传到他这一代，就只剩下一间破屋，和几亩下等田了，也就比一般的雇农要强上一些，其父母也都跟农民无二，必须要努力耕种，才能维持一家人所需。
　　这样的家庭，想要支撑秦伦读书科举，自然是比较艰难的，秦伦也只在一些，没什么人去上课的，老秀才开的私塾门口听课，然后翻来覆去的翻着家里那几本，祖上留下的旧书。
　　这种情况下，秦伦别说是想考举人老爷了，就算是想考秀才，都不太可能。
　　但在秦伦十四岁那一年，他却是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机遇，那一年秦伦老家因为洪灾欠收。
　　朝庭的赋税也收不上去，便有衙役下来强行征收，没钱便拿东西甚至是拿人抵债，更有甚者甚至连牛都不放过。
　　当年秦伦见衙役牵牛，一众村民拼死相护，也走了上去，跟衙役据理力争，并且还做了一首诗，言及天下农民之苦，和这个衙役之恶。
　　此举恰好被，一位游历至此的，告老还乡的朝庭大员所见，此人也是少有的，能体恤农民之人。
　　见此情景也对秦伦极为欣赏，资助其上学，并且又花费时间，亲自为其讲学，在秦伦二十岁那一年，果然中了举人，被那位朝庭大员，收为了弟子。
　　之后秦伦更是在三十岁那一年中了进士，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和那位大员留下的人脉，秦伦更可谓是平步青云。
　　劝农诗还有悯农诗，就是秦伦三十五岁时，在大西府做知府时，一日宴饮之时所做。
　　前者劝农民努力耕做，后者叹民生多艰，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中更有对其父母，幸苦耕做将其养大的感叹。
　　但秦伦当时一顿饮宴，至少要花费数百两白银，足够好几户人家，二三十年，差不多也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而他宴饮所用之金银，全部都是民脂民膏，这倒是颇有些，拿着父母辛苦打工的血汗钱，在KTV听里，唱着老父亲的味道。
　　在秦伦五十五岁那一年，他已经坐到了亚相，时年秦伦老家明幽府发大洪水，本来这种情况，朝庭顶多发一两万两银子意思一下。
　　但因为此地是秦伦老家，户部为了巴结他，却是拨出了七万两银子。
　　兴修水利，周济灾民，但洪水爆发以后，幽府却是死伤无数，无数良田被淹，就连秦伦家的祖坟，都被大水淹没了。
　　这一切皆因这七万多两银子，竟然被人截去了六万两。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先是由户部一位侍郎顶了罪，后来秦伦六十岁的老父，颤颤巍巍的上了玉华城，以父告子，这件事情才真相大白。
　　引为一时笑谈，这世上贪官污吏无数，但也很少有，连自己老家都不放过的，甚至不少贪官污吏，见自己老家受难，还会自掏腰包，秦伦之事可称奇葩。
　　但秦伦的劝农诗和悯农思，却一直在大兴国流传，并且被奉为经典。
　　季东明虽然不像秦伦那般，也不像其余富家公子，将乞丐流民看得猪狗不如，但他背颂研读这两篇文章，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以季东明的出身，自然也是无法理解，这些乞丐流民的痛苦的。
　　平常心情好时，就随手扔个一两锭银子，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得住，心情不好之时，虽不至于拿这些乞丐流民出气，但也不会多看一眼，虽说季东明这种习气，在一众富家公子里，已经不错了，但还是让西门莫，有些看不上眼。
　　这也是他们两人两家，相交这么多年，季东明和西门莫却始终是普通朋友，无法推心至腹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