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亮夜未央

　　第十九章天亮夜未央
　　“啪啪啪”几声掌声响起。
　　“呜…呜….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感人的场面了，好深的男女情，好重的同门友谊啊。让我感觉到了本真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啊。呜….呜…..。”
　　常行道豁然转身，持剑掐诀如一具炮弹般狠狠朝对方射去，边大怒道：“别假惺惺了，魔头，纳命来。”
　　“咦，这都被你发现了。”九转真人轻松荡开对方攻势边装作惊讶道：“哈哈，我就喜欢看见这样感人的场面，你看，为了欣赏如此感人的画面，我愣是没有打断你们。我是一个好观众吧？哎，我就是太善良了，轻易就被感动，咦，想跑？”
　　九转真人本以为对方还会上前拼命，没想到常行道虚晃一剑，转身发动御剑飞行诀朝远方就想脱离战场。
　　常行道知道自己即使送命也拉不了对方垫背，不如趁对方大意时逃离。这样可以通知师傅或公子此地情况，避免对方犯险；也可以前去寻觅道侣，了解对方伤势。
　　御剑飞行要比同等级飞行灵宝启动更快，速度也更快，但因为要消耗自身法力，所以不能持久，一般修士不是为了逃命或很急的事不会采用此法。
　　看到已经腾空而起的常行道，九转真人抽出噬魂小剑冷冷一笑，“想跑？跑的掉吗？”
　　“刺”
　　黑色噬魂小剑拖着一条黑色尾巴朝常行道电射而去。
　　常行道御剑已经飞出十几丈，但噬魂小剑后发先至眨眼就到背后。听得后面劲风刺骨，常行道两手空空，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飞移数尺，让噬魂小剑斩落一截衣带擦着胸前衣襟飞过。
　　此刻万分凶险，稍不留心就要被射个洞穿。常行道在空中一个踉跄，脚踏飞剑差点摔下，吓得心中直呼侥幸，如此也惊出一身冷汗。
　　可惜他站稳身形还没来得及庆幸，前方一个黑点又迎面刺来，速度丝毫不减。
　　噬魂小剑，不见血不回。
　　常行道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勉强侧身运起法力举手一抓，想抓住它。
　　‘刺啦’，常行道条件反射下的动作根本抓不住噬魂小剑，让其从拳头缝隙中溅起一串血珠穿过。
　　噬魂小剑一见血，便不再追击敌人，朝九转真人飞回。
　　右手几根手指直接被削断，五指连心下，常行道痛的一声闷哼，再也驾驭不住飞剑的方向，整个人连带飞剑在空中上下歪歪扭扭划了几个圈便如断线风筝般一头栽下，‘哗啦啦’压断一大片树枝没入山脚丛林中。
　　“呱呱呱”，一林飞鸟惊起冲天而起。
　　筑基期的安全高度不过五米，即使剑修也不到十米。常行道不过普通灵修，这下是摔得七荤八素，衣服被树枝挂成布条，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浑身骨头散架一般半天起不来，飞剑也落到几米开外的树下。
　　最绝望的是右手断指处还在滴答滴答不停淌着血。
　　常行道乃是心性坚定之辈，当下强忍痛楚，左手打开储物袋，取出仅有的一枚‘寒香丸’服下，然后又取出两粒‘止血丹’，一粒服下，一粒捏碎洒在断指伤口处。
　　止血丹仅此两粒，至于其他皮肉伤，也顾不得了。
　　寒香丸专治修真者内伤，还可补充法力，属于二品灵丹；止血丹顾名思义用于修士外伤出血。
　　寒香丸效果很好，须臾常行道便觉有些法力，然而断指伤口只是出血慢了些却还是没法止住。
　　没办法，只有先抓紧离开这，逃到城里才有生路。
　　迅速的做完这些事，常行道想着，左手拾起飞剑刚想离开，回头一看，顿时绝望。
　　丛林中，一道身影如大鹏般凌空滑翔，迅速接近，须臾已到三丈开外。
　　对方一手捏着柄黑色小剑，一手指若兰花，在空中翻出几个优美的手势，再轻轻一弹，随之数道法力从指尖迸出灵蛇般飞向常行道……
　　“思婉、孩子你们可曾安好？永别了！师傅，公子永别了！……”
　　一行浊泪滑落，常行道死。
　　透过黯淡的林，天，亮了。
　　
　　青云山背后另一处丛林里，高思婉从痛苦中睁开秀目，便发现一旁歪首气绝的徐求道。
　　那张年轻的脸眉头紧皱，面目扭曲着，可见生前经历过强烈的痛苦。胸前一个血洞，血液已经流尽粘结在一起。
　　高思婉还没来得及哀伤师弟的死，蓦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下身传来。
　　“啊”，怕敌人搜寻发现，高思婉银牙紧咬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高思婉要生了，经过长时间心神消耗，羊水已破，胎气已无法用法力控制，她能感觉到下面孩子想迫不及待的钻出。
　　再不出来，孩子必将夭折。
　　四野无人，高思婉只得忍痛退下已成血衣的下裳，伸手一探，就发现一双柔嫩的小脚。
　　“啊……”，高思婉发出一阵低低的惨呼。有身体的疼痛也有心理的绝望。
　　孩子竟然脚先出来，如果是平常还可以运用法力保住性命，如今自己也是油尽灯枯，法力将近干涸，孩子夭折已成必然。
　　“不…..”高思婉眼神涣散，想运起残余法力保住孩子心脉抓紧生出，无奈力气越来越弱。
　　“我一定要保住孩子，保住常家最后的血脉……”
　　下了决定的高思婉，脸上骤然涌现一股圣洁的光辉，眼神突然凌厉，然后举起长剑朝自己腹部划去……
　　十几分钟后。
　　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打破山林的寂静。
　　剪断脐带，用尽最后一点法力打开储物袋给小孩裹上早已准备的襁褓，高思婉已经没有丁点力气。
　　婴儿脸上尚有血迹，眉目未开，还是丑丑的一团，看不出像谁。
　　“你的父亲是常行道，但他时常说自己喜欢读书，向往儒门，为你准备的名字就叫行儒。孩子，你以后就叫常行儒吧……”
　　“行道、行儒，听起来真像兄弟......真希望你父亲能看到......”
　　带着笑，用尽余力，高思婉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婴孩衣服上写下常行儒三个字，又拿出一块刻着常字的玉佩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抱着婴儿让其小嘴贴近自己的胸前。
　　婴儿已经很饿，带着泪珠很欢快的吸吮甘甜的乳汁。躺在泥土上，浑身是血的高思婉努力侧盯着怀中的婴儿，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一刻也不舍挪开。这种注目礼对眼睛负担是很重的，慢慢的，慢慢的，眸光黯淡，高思婉眼皮如千斤般再也没法睁开，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再未睁开。只有左手依然紧紧搂着孩子让他安心吸吮乳汁，一点也未放松。
　　透过昏暗的林，天，大亮了。
　　
　　
　　城隍庙的早晨，温馨而和谐。
　　沈元睿已经练了好一段时间的剑法，自从听说是爹娘练过的剑法，沈元真也拾起根木棍有模有样的舞弄起来。不过是否标准，连沈元睿都不知道，那就别提指点妹妹了。沈元真努力练了半小时，就开始准备两人的早餐。
　　和昨日一样，一把灵米掺入普通大米煮成稀饭，若有剩余还可以留到中午。
　　一边照看着火苗，一边揉着脸上的红包，沈元真皱了皱眉。
　　说是不找，两人晚上还是在街上寻了一个多时辰的邋遢老者，但走遍大街小巷，问遍来往行人，都说没有看到。
　　不得已两人带着一身汗渍返回破庙，这时天已将近亥时，沈元睿实在没精力就偷了个懒没再教妹妹写字、读书，两人匆匆冲了个澡便睡了。
　　但昨晚睡的很不踏实。
　　担心邋遢老者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最晚蚊子、跳蚤又出现了。
　　夏天有蚊子不奇怪，奇怪的是前段消失了一阵子，昨晚蚊子、跳蚤突然就来了。仿佛集体到远方做客返回般，把兄妹俩咬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晚上就听见此起彼伏的拍掌声。
　　真怀念前几天啊，每晚都睡得十分安稳、踏实，没有一只蚊子，草堆里也没有一个跳蚤。
　　昨晚真是一种折磨。
　　即使这样，兄妹俩还是坚持固有的习惯，天微微亮就马上起来锻炼。
　　沈元睿常说：“爹娘说了，人要成功，就应该坚持几个良好的习惯。”
　　早起、读书、锻炼身体都是。
　　早起克服你的惰性，读书丰富你的涵养，而锻炼身体就是让你能长久的克服惰性、丰富涵养。
　　没有好的身体，前两条都是虚幻。
　　蚊子从哪天消失？又是从哪天出现的？沈元真揉着身上东一个西一个的红包苦思冥想着，以至于沈元睿用树枝轻轻敲了她几下头才惊醒过来，抓住树枝就反击过去道：“哎呀，哥哥，说了不能敲头的，会把人打傻的，你又敲人家。”
　　沈元睿隔开对方的树枝顺势又轻敲了她一下，戏谑道：“我看你已经傻了啊，火都快熄了，也不拨弄一下加根新柴？想让哥哥我喝夹生米汤么？”
　　“啊”，沈元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加了两根新柴，再挑了挑火堆，让火苗大点。
　　“哥哥，我再想昨天蚊子、跳蚤的真多，让我一晚上没睡着呢？你看我脸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包，又痒又痛的。”
　　看着妹妹小手在脸上比划来去，沈元睿笑道：“这有什么？包治百病，叮叮咬咬，健健康康。再说，夏天没有蚊子、跳蚤还叫夏天吗？那是冬天！冬天可不好，冷的很，我是宁愿被蚊子咬，也不愿过那冬天的。”
　　“哥哥，你有没有发觉，前段时间就没有蚊子咬我们的？”
　　“哦，有吗？那又如何？前段时间或许他们吃饱了没咬我们，现在饿了，自然又找上我们了。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他们的食物，哈哈。”
　　沈元真翻了翻白眼，无语道：“哎，哥哥，你真是神经大条。”
　　看着妹妹一脸红包，沈元睿也有些心痛。走近妹妹，揉了揉对方鸡窝似的头发，道：“小脑袋不要多想，现在我们就是要多读点书，多学点谋生手段。等上午我去夫子那学习回来给你买瓶消肿驱蚊膏涂上，晚上睡觉就可安稳些。”
　　“如果太贵就不要买了，哥哥你自己脸上、胳膊上都是包，比我还多，你也要涂些。另外，哥哥，你再买把篦子来吧，我们俩的头发都快有虱子了，好难受的。”
　　“嗯，这个必须的，人的形象很重要，满头虱子夫子和他的学生们也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