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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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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子被大火烧成废墟,一脸惨色的王家父子带着人马沿着官道投奔高家去了。任大人脸色淡然,仿佛只是捏死了几只蚂蚁,并未放在心上。带着人往西面而去,一行人速度飞快,不久后来到一座驿站内。
  驿站大堂之内坐着二位道人,皆有出尘之气,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几碟小菜。一人身穿白袍,背负一柄长剑,一人身穿破旧灰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二人见任远到来,问道:“可曾查明?”
  “禀剑尘大人,王勇那贼子果然狡猾,一直躲在王家镇,不过在昨日已经离去,现不知已经去往何方?属下无能,迟去一步,又让那贼子走脱了!”
  “无妨,此人甚是狡猾,一直出没于青玉府青木府两地。谁也不曾预料到他居然躲在此地上百载,棋局已成,这次他是躲不过了!也不知上头为何如此重视王勇?让我等奔命百载。”
  “启禀大人,我还有一事相告。”
  “但言无妨。”
  “王家镇已烧。”
  “可有五族之人?”
  “王家镇长与青山郡高家结亲,我等放他去了。”
  “嗯!”
  棋局布成日,火烧王家时,情绪淡漠之人,累积得多了,也会发火的,闲棋一步,有用最好,没用也无所谓。
  “青山郡高家乃帝京高家分支,我等虽不惧,却无必要徒生事端。既然他等无事,其余人死就死了,若能将王勇激出,也不用我等多费手脚。你且去帝京,传我命令,接志远前来青山郡,与我汇合。”
  任远领命出门,往东而去。
  剑尘伸手,拿起茶壶,给灰衣道人续满,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此次任务耗费我等上百载光阴,修为不得寸进。我下次应劫之日不足五十载,若无山上相助,多半是身死道消。此次行动,不得失败,宗门为此布局十多载,还得劳烦王兄将这封书信送往青木府,交给府主苏靖,他自会配合我等!”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灰衣道人。灰衣道人接过书信揣入怀中,喝完杯中茶水,出了驿站大门,破空而去。
  剑尘目送灰衣道人远去,忧心忡忡,叹道:“修道难,两百年一灾,五百载一劫。若侥幸度过,则离那无灾无劫的长生境再进一步,如若失败,则身死道消,连轮回也入不得!世人皆言神仙好,神仙也非无烦恼啊!”
  言毕掐一手诀,背后仙剑飞出变大,御剑往青山郡去了。
  万里之外,一座城池如巨龙盘卧此地。一眼望去,不见其宽,不辨其长,尤为壮观。黑色的城墙高上百丈,站在城墙下抬头观望,给人无尽的压抑之感。城墙上守卫森严,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士兵身穿重甲,手持长枪,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城门如若巨龙之口,宽七七之数,高九九之数,暗藏玄机,每日吞吐百姓不知几何。街上人来人往,偶尔会路过一辆马车,富丽堂皇,街上百姓也都习惯了,并不在意。
  天恩街上,剑府之内,雕栏玉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花圃中百花争艳,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一少年手握诗书,立于假山旁,摇头晃脑,念完一首,直呼好诗好诗!
  少年名为志远,是一孤儿。据义父剑尘说,他在雪地中捡到他时,早已冻僵,不只是哪家大人如此狠心,将他丢弃。胸前有一块玉,上有志远二字,故起名志远,未曾有姓,若是哪日能找到他亲生父母,再把姓氏加上去,方得完整姓名。
  年幼的志远感动不已,说要一生陪在义父身边尽孝,既然父母丢弃了他,他也不需父母,有义父足以。每每言及于此,剑尘皆大发雷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可不仁,身为人子,怎可不孝!
  志远感动,暗暗发誓,有生之年,哪怕刀山火海,也要报答义父养育之恩。自他懂事以来,剑尘如慈父一般,对他爱护有加,有求必应。七岁那年,剑尘召他来到书房,入书房后,剑尘左手左手持书,右手持剑,问道:“为父左手为治国之策,右手为杀敌之术,你选一样,用心修习,日后皆可名传天下,受世人敬仰!”
  志愿抬头,问道:“何为治国之策?”
  剑尘指着墙上巨大的地图,开口道:“我青国三十二府一百二十八郡,皆在其上,幅员辽阔,百姓不可计数。然世人愚昧,多不开化,手中既无一技之长,腹中又无半分才气。所以需有人引导,种五谷,设书院,兴水利,布医馆。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天灾人祸,此为治国!”
  “那何又为杀敌之术?”
  剑尘指着地图,再次开口,“世间有四国,我青国土地肥沃,地势平坦。东有燕国虎视眈眈,南有赤国年年征战,北为韩国如芒在背。修杀敌之术,排兵布阵,可领万千将士,征战四野,建功立勋,保家卫国。”
  “那义父修治国之策还是杀敌之术?”
  剑尘摸摸了他的头,笑了一笑,道:“义父修道,多立于朝堂,却也杀敌四方,不过你并无此根骨,无需考虑。”
  小志远沉默了,他也想像义父一样修道,却是不成,只得另选出路了。思索半刻后,小志远开口道:“既然义父多立于朝堂,那我便选治国之策,也能为义父多少分担一些。”
  剑尘哈哈大笑,抚掌笑道:“你能由此孝心,吾心甚慰!也罢,从今日起,你可入学堂,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待你学业有成,便前去参加科举,考入朝堂,助为父一臂之力,退下吧!”
  从这天后,小志远怀揣义父的希望,进入学堂,刻苦学习。三年后,天生聪慧的小志远已经能熟背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更是倒背如流,学业小成,成为帝京中小有名气的小神童。
  从此弃掉四书五经,专攻治国之策,闲暇时分,则舞文弄墨,将胸中无限才气尽书于纸上,其诗多豪迈大气,其策皆立意新颖。
  一册四国论,联韩夹赤,驱燕吞韩,将大气魄,大胸襟展现得淋漓尽致。传到青帝处,青帝读完,也赞道:“此子胸有沟壑,为百年难得之才!朕之青国人才济济,何愁不兴矣!”
  从此名气大振,远出剑尘意料。
  志远又读完一首,忽见丫鬟匆匆跑来,正要训斥。丫鬟禀告道:“公子,青司任大人前来,说是大人有令,要您前去接令。”
  志远也顾不得训斥丫鬟,心中一喜,已经两年没见过义父了,听到义父消息,连忙匆匆往大堂而去。
  大堂中,任远正在坐着喝茶,见志远匆匆赶来,起身拜见。
  志远一到,顾不得坐下,上前拉着任远的手,问道:“义父在何处?何时回京?”
  任远道:“公子莫急,我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剑尘大人之命,带你前往青山郡与大人汇合。”
  志远又是一喜,义父办差,从不带他。从小到大,剑府成了困住他的一方天地,出门亦有护卫陪同,始终不得自在。这次义父相召,前去青山郡,必是有一番大事要办。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十载,终是可以施展手脚,帮上义父了。
  也顾不得招呼任远,就要往后堂而去。任远苦笑,拉住志远道:“公子莫急,我还要前往青司交差,明日鸡鸣,我来府上,接公子一同前往青山郡。”说完便告辞离去。
  深夜,志远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心中盘算,此次前往青山郡,定要拿出毕生所学,帮助义父漂漂亮亮的办完此事,好叫义父刮目相看。思索良久,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鸡鸣十分,任远准时达到剑府,志远也早已收拾好行囊,二人出了府门,骑上烈马,往城门而去。出了城门,志远回头看着帝京,心中豪迈顿生。等此次任务完成,定要参加科举,高中状元,入得那百丈深墙,看看整个青国最神秘之地,究竟有何光景?能引得世上无数大好男儿,抛头颅,洒热血,不惜性命,也要入内。
  赶路的日子总是枯燥,但从未出过帝京的志远却觉得十分兴奋。纸上得来终觉浅,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也!志远感慨。
  每逢名山大川,怪地奇景,志远都会驻足观赏,偶尔作诗一首。如此一来,赶路进度自然大大延缓,一月之后,终于进入青山郡。
  傍晚,青山郡府内,一片欢声笑语。天上下起大雨,却不影响府内载歌载舞,郡王设宴,为从帝京远道而来的剑尘义子接风洗尘。剑尘却不在,据郡王而言,剑尘清晨出门去了,临走前有交代,若志远前来,且在郡王府稍作歇息,待他归来。
  桌上珍馐美味,场中美人身穿薄衫,偏偏起舞,郡王坐在主位,朝志远敬酒。
  “早闻公子大才,胸中自有沟壑,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杯酒,老夫代我郡王府上下敬公子。”
  志远举杯回应,抬头饮尽。众人轮番敬酒,向来苦读之人哪能招架得下,却不好拒绝,最终不甚酒力,入房歇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云歇雨收,日出东方,一道剑光落地,剑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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