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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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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天还未大亮,早早的老许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梦中惊醒,拖着疲惫的身躯,老许穿戴好衣物打开了后院大门。
  虽说作为酒楼的掌柜,早上还是比较清闲的,有媳妇管着,店里伙计们早已一切准备妥当,老许也不用刻意去做很多事情,昨晚和媳妇一直商量到深夜,今天起得迟了点。
  门外是一副慌乱神情的老李,昨天还调侃自己来着,迷迷糊糊中听他说明来意,老许才清醒了一大半,原来,老李年迈的老父昨晚没能撑过去,早上去看的时候已没了气息,前天还在村口的老槐树旁边晒太阳来着,不应该啊,怎么说没就没了,挺突然的,老许惋惜道,安慰了老李一番,虽然平时没少和他斗嘴,但是那都是些小打小闹,事情还得分场合的,老李此次上门说明来意想借用些桌椅长凳,毕竟小户人家平时也就那么一两张,遇到红白喜事亲戚朋友太多的话就得东拼西凑了,还好有很多,当时酒楼一层地方小,摆不了太多的桌椅,由于做了很多,如今剩下的都在库房扔着,碰巧小二从后厨出来透气,老许就安排了小二带着老李去库房拿东西。这些事情也不用跟媳妇商量,老许说了算。
  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看来要下雨了,入秋之后的第一场雨。
  还和平时一样,老许回去洗漱打扮了一番,不多久就站在了专属于自己的小摊后面,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气,在考虑需不需要支一个简易帐篷,万一下雨就不好整了,只是当看到对面原属于老李空荡荡的摊位后,思绪万千,心想反正街上和店里没什么人,干脆一咬牙早早收摊去老李家帮忙算了。
  此时媳妇也从店里出来,老许过去说明了下情况,该汇报还是要汇报的,媳妇大事小事分的清楚,转身进了店里,不一会拿了一些钱出来,说先给老李家拿点,等顺利送完老人最后一程了再说,老许也不用多说什么,镇子不大,但好在人们都团结和睦,小事一起帮,大事一起扛,媳妇的脾气心性老许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清二楚,虽说平时老往钱眼里掉,外加欺负自己,可本性不会坏,商人逐利,也得看什么情况。
  老许走后,媳妇转身回到了店里,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儿子许西正拿着糖葫芦往外跑,于是拦住开口道:“吃饭了没?也不多穿点衣服,这天马山都要下雨了还出去鬼混,记着早点回来。”
  许西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扭头道:“知道啦”,说完一溜烟没影了。
  天气不好,大早上的店里也没什么人,小二和伙计都在昏昏欲睡,老板娘看到了也没把他们喊醒,叹了口气走进柜台之中。
  离青霞镇不远的山坡上,在第一滴雨水降落到地面之前,许西小跑进了庙里。前脚刚进,后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站在门口看着远方,如波浪般的雨幕之中天地间一片灰蒙,万物沉寂,除了冲刷的雨声,没有别的声响了。
  回过头来看到范毕珠已经在大厅中央升起了柴火堆,于是走了过去。
  屋顶那几个破洞早已被俩人修好,里面原先残破不堪,倾倒在地上的神像被移到了屋子中央,虽然许西不知道怎么移动的,四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原先被掩埋于地下的大块石砖也露出了本来面目,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这么一看这庙还行,大门一关,井井有条,只是除了那个神像跟前和他等高却只剩一半的残破香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眼看小滑头走了过来,毕珠也没说什么,这几天帮了自己不少忙,还挺感激他的,给他拖过一个原先埋于神像之下的坐垫,毕珠曾缝补洗涮好几遍,凑合着用吧,看着递过糖葫芦并一脸讨好模样的小滑头,她轻叹一口气,早跟许西说了不用每次来都带东西,哥哥的便宜道长师父临走之前留下了很多足够兄妹俩吃喝几天的食物,不饿,每次许西来都会缠着要她讲故事,虽然俩人年龄相仿,可经历的却是天差地别,一个从出生到现在没走出过青霞镇,连学塾都没进过几天,另一个则很小就跟哥哥俩人在外漂泊,吃了不少苦,也见过不少人,生离死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什么的已经麻木到习以为常。
  只是一想到哥哥范无咎,她不由的又担心起来,前几天还和许西俩人偷偷跑去野人谷找来着,只是地方太大没找到,原先打算今天也去,只是天公不作美,只能等雨停了之后再做打算。期望着哥哥能突然冲进庙里,像平时那样,带很多好吃的东西。
  许西这人就是犟,来的话说了别拿东西了,非每次都来给拿吃的,递给自己不接还不行,那小滑头左手举累了右手举,两手都累了歇一会继续举,不拿都不行,能举一辈子。
  虽然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可是,她却知道一天有多难熬。
  看到毕珠拿过糖葫芦之后,许西憨憨一笑,便围着火堆伸出双手取暖,乖巧的等待着,老规矩,毕珠得拿好故事等价交换。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望着门外的雨幕一时半会不会歇,毕珠添了一点柴火之后开始了她的故事。
  几年前哥哥十岁,她八岁,书生还在,那是个干旱之年,沿途他们看到无数当地人如潮水一般前往山头,书生说他们是在举行某种祭祀,祈求上天能降下甘霖。走两步就要跪拜一次的人群之中有个衣着打扮华丽的小姑娘,特别的与众不同,与周围格格不入,年纪差不多和她相仿,也是七八岁的样子,可是脸上却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安静的坐在被几个大汉抬着的木板之上,母亲在人潮后面撕心裂肺的撕喊痛哭着,书生拉着兄妹俩远远的驻足观望,那一年很多地方都不见一滴雨水,地面干涸龟裂,炽热的阳光下,一切都变的病恹恹。
  当时书生看了一会就摇头拉着他们离开了,哥哥问发生了什么,书生却说别问,小孩子家懂什么,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当时都站在远处遥遥观望,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仿佛对此见怪不怪,看了一会也都叹气相继离开,跟上大部队,继续未知的前程。
  后来在兄妹俩人软磨硬泡外加半个红薯的诱惑之下,枯瘦的年长老人见周围没人终于说出了实情。
  这一带的人很久很久就有一个传统,风调雨顺之年作物大丰收,人们会拿着五谷和三畜家禽去祭拜龙王爷,就是你们那天看到的庙宇,以祈求来年龙王爷还能继续护佑着这里的风水,可是人嘛,总有怠倦之时,连续几年十几年下来家家膘肥仓满,谁还信什么狗屁龙王爷,早忘得一干二净,可真正某一年大旱来临,连续几年田地颗粒无收,人们就坐不住了,也不找找自身原因,加上当地上了年纪有话语权或者是有些势力的长者为了平息民愤,只能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先是家家户户筹集为数不多的牲畜粮食,中间狠狠的抽掉几成,然后装模作样的前去跪拜祈求,日后下雨还好,如果还是大旱的话,无钱无势的穷苦人家就掺了,你们路途中所看到的小女孩就是被献祭给龙王爷的,你们俩年纪还小,老夫也不能讲太详细,那是一幕连父母都毫无办法的人伦惨剧,面对群情激昂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人群,单薄的一家几口如同湍流中的一叶浮萍,除了无奈交出还能有什么办法,今年是你,明年是他,大旱连年不退,无数的家庭破碎,丧了生机,以后长大可千万不要这样,老者无奈的摇头而去。
  书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伸手抚摸着不知听懂没有的兄妹俩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此后过了没几天,天降大雨,如同现在外面那样大,除了他们兄妹两人所在的这支逃难人群在匆忙找着遮蔽风雨的地方之外,沿途所有看到的人群无不在雨中执手相庆,看到哥哥的落寞神情,甚至于旁边躲在犄角处的人们来说,丝毫没有因为这场大雨而透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或许人人心中都在为那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感到惋惜,毕珠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此每次下雨,毕珠都会想到那一幕,哥哥也一样,相顾无言,在兄妹俩人心头是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天气昏暗,火光倒映着两张小脸,平时特欢快的许西也沉默许久,盯着火光半天不语,看来是听进去了,毕珠看着坐在对面的小滑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同样是少年,为何却有不同的命运,有的人家鼎铭玉食,出门前后无数仆从下人相拥,要啥有啥,还不知足,有的却食不果腹,头上片瓦不遮,衣衫褴褛,炎炎夏日还好,最怕就是隆九寒冬,能否看得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种奢望。
  许西虽说家境殷实,却以前常常如同浪荡子一般,怪不得父母老是无奈摇头叹息,这几天听毕珠讲了很多路途上的所见所闻,一下子心境似乎成大不少。
  晚上早点回去好好陪着父母,明天去学塾先生家里道个歉,不能浪费家里的一片苦心不是,扭头看着雨幕愣愣出神。
  昏暗的庙里,两个十多岁出头的少年少女,一个盯着火堆,一个看着天幕,半晌无言,身后整洁的墙壁上拉着两道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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