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屋漏偏逢夜雨

　　第十七章屋漏偏逢夜雨
　　自从叶思恒出事之后，姑丈接连病了好多天。虽说由各个大队长照着农技班的指导看天气开工，但我去田间地头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毕竟吃饱饭是天大的事，耽误不得。
　　生产部原来规模庞大，人数众多。姑丈听了我的建议后，做了两个调整。他和倪文商量，把加工厂划拨到机工部，然后成立四个村的四个生产大队，大队下面再设置生产小队。是的，就按照上世纪土改之前的农村管理模式；当然各大队之间的种植作物、农机设备等生产计划和物资由生产部统一协调，总之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现代化改造，使之更适应社区的生产关系。
　　比如，育秧工作就由湖滨大队的第一小队执行，因为他们所在的区域最方便引水，是社区里育秧最合适的地方。此时我疑惑的站在秧田边上，秧田面积不小，只是里面的秧苗感觉怪怪的。秧田旁边的田垄上，青草碧绿茁壮而茂盛，虽说秧苗也有茁壮的，但是看起来远远不如青草的长势，这还是精心栽培的秧苗么？还不如说是被鸡爪刨过的草地。
　　湖滨大队长是湖滨的原住民周波，生产部的渔业队撤销编制，他回村里担任了大队长。周波正带着几个社员清理水渠，我走过去后才发现他们脚边放着几个塑料桶，桶里居然有不少泥鳅和黄鳝。周波看我向桶里张望，就笑着说：“老大，要不要带几斤回去？”
　　这玩意我喜欢吃，不过家里又不烧饭，算了。我招手让他上来一下，他弯腰在水渠里洗了手，又在水里荡了荡脚上的泥巴，走到我身边问我：“老大，怎么了？”我开玩笑说你们怎么也叫我老大，咱们是社区，你们应该叫我主任。
　　我继续说：“我刚才看了秧田，感觉不对劲啊。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周波扣着指甲缝里的黑泥，说：“你说的秧苗不发芽是吧？”他望了一眼前陈村那边，说：“这是我们都知道，闹了个大笑话。”然后他解释说杂交水稻留的种不会发芽，以前都是到种子商店买的，每年都要买种子。然后这次一开始搜集的种子不够，于是朱燕就把别人家里找出来的水稻混一起拿来育秧了；结果就这样，外面搜集的发芽了，混进去的没发芽。
　　“还有这种事？”我惊奇的问。
　　“老大，不会你也不懂吧？”他笑着问我。
　　“我还真不懂，原来杂交水稻不能自己留种。呵呵，吃过猪肉还真不一定就知道猪有四条腿。”我感觉自己完全是门外汉，看来以后要少插手农业的事。“那怎么办？秧苗不是不够了吗？”我继续问。
　　“没事没事，我们这不是种两季么？这季少种一点还有下季，不影响今年的计划产量。对了，叶部长还另外安排了多种一些土豆玉米，这样即使水稻产量低了还有杂粮补充。”
　　算了，我还是走吧，越问越显得我无知。
　　进入五月份，气温升高的很快，差不多我都怀疑夏天已经来临。一大早就闷热的很，天上万里无云，空气中也感觉不到风的气息。很多小孩已经耐不住高温，纷纷穿着短裤背心出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多了很多白花花的大腿，大姑娘小媳妇都取出了夏装——早几天倪霞就提醒野战连要准备带一些衣服回来了。
　　午后的阳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更是让人昏昏欲睡。吃饭还是在大食堂，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回家自己烧饭了，反正柴米油盐酱醋水电气都不缺，只要辛苦干一段时间，家里的基本设施都能从总务部兑现。
　　正当人们担忧这个夏天会难熬之际，天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那是遮天蔽日的乌云，从东向西席卷天上的一切，蓝天和烈日。转瞬之间，狂风突然在寂静的空气中诞生，开始猛烈的拍打着窗户，剧烈的摇晃着大树，狂暴的推向地面上的一切。闪电之后，是撕破天幕的巨响，在雨层中往返不绝，仿佛数千斤液体炸药同时爆炸；然后，暴雨倾盆而下，其中还夹杂着硕大的冰雹。
　　我站在大前门的集装箱门口，短短几分钟眼前的田野就被白色的雨幕吞噬，雨滴和冰雹击打在箱体上，发出哐哐巨响，不绝于耳。那一刻仿佛躲在铁桶里然后外面有人不断敲击铁桶，让人无处可逃。有几颗冰雹被风刮进箱内，在地上弹了弹然后消失在角落里；冰雹只有玻璃球大小，但是很密集。
　　此时萧琪应该在实验室那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时她应该被吓到了，可是我无法出门。“咔啦……轰轰……轰”又是一声巨响，电灯熄灭了。
　　慢慢的，雨收云散，阳光重新普照。空气异常清新怡人，但是地上一片狼藉；路上、地里、草丛里，到处都是冰雹，雪白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刚发芽的土豆，枝茎被拦腰折断，叶子七零八落散落四周；水田空荡荡没什么损失，但是秧苗估计彻底完蛋了。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停电了。
　　电是什么？电是现代文明之光。正因为有电，我们才进入现代文明，之前都是近代文明。有电，我们才能用手机，我们才能有电扇，我们才能用电烧饭，我们才能用冰箱储藏食物。
　　冰箱，冰箱，冷库里的猪肉怎么办？工厂里的设备怎么办？与这些相比，农业损失都是小儿科了。末世爆发三个多月，电力供应一直很稳定，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电会离我们远去。事实上，任何设备失去人类的维护，终究会变成一堆废铁。即使今天不停电，也终有一天会停电。
　　我茫无头绪的走向社区大院，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都指向最差的结果：文明倒退。然而，此时的我还没意识到更大的危机正在迫近；身后一辆汽车，汽笛响个不停，我恼火的回头，正想破口大骂之际，汽车一个急刹停在我身后，光哥跳下汽车，向我奔来。
　　“老大，老大……”
　　他回来正好，我们该商量一下没有电该怎么办。我没意识到他的紧张，他也没意识到我的烦躁与不快。我等着他说下一句，但是他嘴里始终只有老大两个字。很快，开车的倪健也从车上下来，他开口说丧尸，丧尸。此时光哥缓过魂来，说：“很多丧尸过来了，数都数不清，很多很多。”
　　我不明白丧尸也什么可怕，我们见过的丧尸、杀掉的丧尸还会少吗？我不解的盯着他，三大天王之一的光哥居然为了丧尸紧张成这样？倪健似乎明白我的心思，他说：“叔叔，好像全双林的丧尸都往我们这边来了；婺林公路上，密密麻麻的，向社区这边走来。”
　　我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看倪健，又看看光哥。全双林？太夸张了吧，那可是十几万丧尸。光哥已经冷静下来，他再次告诫：“几万，起码几万；两条路上，全部都是。”
　　这时，又一辆汽车从湖滨村方向疾驰而来；一个急刹之后，叶飞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着：“好多丧尸，表哥，怎么办？”这下，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又将面临一场活人与丧尸的血战。这场血战，我原计划是武装部练兵完成后，由两个连轮流外出清理，与丧尸的战斗，将在我们划定的战场和我们设定的时间开展。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丧尸迫近我们的社区，我们不得不提前应战。
　　“叶飞，你们卫戍连负责湖滨村到溪南村这一段。现在马上回去布防，我会让湖滨村居民协助。对了，湖阳村全部撤入社区。”叶飞确认后回到车上，绝尘而去。
　　“光哥，我们回大前门，倪武还在那边。”我想上了倪健的车，但是还得调头，索性对倪健说：“倪健，你去训练场把野战连的人集合起来，带到大前门。”然后和光哥一起跑步回到大前门。
　　倪武和几个班长等候武装部办公室。我突然想起傅玲说的两口气的事情，我对倪武说：“倪武，你要带天时地利两个班出去。这样子啊，你去嫂子那里带一半炸药走，到外面的村子里隐蔽起来。现在马上就出发。”
　　这个任务对倪武来说有点为难，他们要灵活使用手中的炸药，对指挥者判断能力要求挺高。还好，王胖子虽然动手不行，但是脑子还算好使，希望他们能减轻社区防御压力。这时，大前门对面的三石乡已经有大量丧尸扑过来，前锋已经越过婺林公路，距离大前门不足百米。密集程度还行，至少倪武他们开车出去问题不大。
　　“光哥，溪南村到雅溪口这段，就拜托你们了；我会让溪南村和小湖村协防。”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倪健带着野战连的人回来了。我拍拍光哥的肩膀没说什么，就带着倪玖的人和班回到社区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