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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肥马逐轻尘 / 第二十节 设擂比剑曲江头

第二十节 设擂比剑曲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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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乃京师首善之地,亦为政治、文化中心,不仅今日有“北漂”,自古即如此。
  星拱北斗,辐辏云集,各色人等,都往京师扎堆。人多口众,物价腾贵,人一多各种各样的治安问题也就多了。更不要说在长安东西两市,来自天南海北的异国胡番。
  经历了夏天,又到了秋天。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承载着沉甸甸的希望。
  比如秋收、秋狩、秋闱、和大寻。大寻就是查账,商户和管事们向主家汇报半年的经营状况,秋后算账就是从这来的。
  这里就要说到大唐的纪年方法了。大唐采用的是颛顼纪年法,百姓有四个大节:春节、上元、中元和下元。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谓天官赐福,地管赦罪,水官解厄。
  天官上元节是天官帝君的诞辰,皇帝作为天子是要普天同庆的。这是春节过后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也叫元夕、元诞和花灯节。
  中元节是祭祀祖宗的节日,下元节国家祭祀阵亡将士、已故重臣。道观做道场,民间则祭祀亡灵,并祈求下元水官排忧解难。
  下元节是秋决的最后日子,所有死刑人犯过了这一天还没被“立决”就不会死了,监禁终身。商人们也凑热闹,在这一天盘点全年的生意情况,也是生意死活的决断。
  张涣的生意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库里堆满了金银丝帛。楚国公姜皎家的来人根本就不查账,看着库房都堆不下的财货激动的把胡子薅下来不少。
  生意好了也不是没烦恼,附近的商户看的眼睛都红了。有姜皎的牌子在倒是不敢当面放肆,背后的小手段就层出不穷了。
  早前几个游侠出面在当铺当了一件家传宝贝,一件品相一般的宝剑。当期是三个月时间到了后人没来,最近却又有了出手了有上门索要说是‘传家之宝’。
  万年县是不敢管这个官司的,因为这把宝剑牵的归属问题太敏感。于是两下里一直无法大成一致,每日有不少游侠前来滋事搅扰。他们也不进院子,就在附近比剑厮打,客人一看这刀光剑影的哪敢上门。
  裴秀波因为刚在长安落脚的时候很是惹了不少麻烦,现在总算有生活保障了自然想处这口气。
  游侠们最讲名声脸面,既然滋事搅扰那就直接出手比剑。一来是教训教训那些人,刚好也能报私仇输了的人永远离开长安。
  话说长安游侠分三类:一类就是庶子、赘婿、逃犯这些讨生活的,有当杀手的有给权贵帮闲的也有欺行霸市狠行州郡的。
  第二类是仗义直行的长安”冷娃“他们大多会点武艺,算是没落武官之类的。他们求得是名气声望,攀附在世家权贵家中打杂希望有一天能建功立业。
  第三类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豪门阔少,比如汉武帝。没当皇帝的时候就在长安街面上和人斗鸡斗马打架,他在游侠中还算是混的不好的那种,经常被打的鼻血横流满身是伤。
  游侠之风也不是大唐独有的,反正打汉朝那会儿就开始盛行,刘彻、刘钜还有李世民三兄弟,一个个都是封王拜将的人还在长安的街头厮混。这个是真实有据可查的,所有有样学样李家的王爷们大多都是游侠出身。
  比如李治的赛马,李范和李哲的斗鸡还让王勃写了著名的《檄英王鸡》,比如本朝的岐王李范和陈王李珪。
  他们的争斗是朝堂政争的延续,表现出来的就是谁的权贵子弟数量多、势力大,谁就更有话语权。大多数的普通游侠是没办法加入他们那个圈子的。
  现在裴秀波就是遇到的第二类的,他们自视不凡就喜欢和权贵争斗出头。
  双方约定在曲江池的东边,闲置的一片空地上比武决斗。当然,不是要命的那种决斗,而是谁走谁留远遁三千里的那种。
  张涣有些担心,这些游侠也不是个个都是草包,万一有个刀剑无眼的意外恐怕划不来。国人凑热闹的习惯真是由来已久,乌压压的一片围满了周围。
  各路英雄豪杰汇集,十王宅的贵人们也来了不少。张涣算是他们最顶级圈子的自己人,不少金吾卫、左右武卫的低阶军官也过来捧场。
  “在下姚广忠向阁下领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向裴秀波说道,然后拉开一个短打架势。
  “请”裴秀波也不多说,也亮出工架。只见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的开打了,那姚广忠敢打头阵确实是硬茬子。
  两人打的有上百个回合不分上下,拆卸躲避、走马下腰、纵腾起落诸般手段一一施展。
  裴秀波到底不是以拳脚功夫见长,两人搏斗间,只见那人趁裴秀波转身跃起的一瞬间,长身探臂拿住他的小腿也是转身下沉一肘击向了他的侧腰。
  裴秀波反应不急,硬挨了这一下不由开口闷哼一声,已经受了不小的伤。那姚广忠倒是个磊落汉子,得手之后往墙角一避不再出手。
  张涣大惊赶忙上去扶助裴秀波询问伤势,裴秀波一脸无奈地说:“我太大意了,没想到还有这等路数的市井游侠。”
  “阁下手段也是高妙至极,我这一路拳法是家传武学算是占了兄台的便宜了”。那人听见裴秀波的话急忙客气的说道。
  “兄弟客气,这一套拳脚功夫绝非泛泛,河东裴秀波今日却是心服口服”。人家客气裴秀波也很有风度光棍的认输。
  “本来今日不该我出头露脸,只不过在江湖中,人人都有落难之时而一时困顿也难以避免,还请阁下稍作计较,不当之处请勿怪罪”。
  张涣点点头,这些事情确实是人情世故社会风气。不是不可以缓颊,但今天这件事不是那么单纯,争的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张涣不吱声,不代表别人也能接受这个结果。
  “在下沙洲能昌仁善使大刀,今日前来为裴少兄站脚不知哪位前来赐教”。一个四十许的长大胡人军汉径自上台,对台下说道。
  台下有些杂乱的声音顿时响起:“拿来的胡小看我关中好汉吗?”“这可是个硬茬子”“这能昌仁不就是豆卢军的第一刀客吗?”“沙洲的长吏,五品官呢!”“豆卢军的杀才也敢在我万年县逞强”.....
  那人也不在意把额头一扬说道:“不错,我就是沙洲豆卢军的能昌仁。我们这些军中汉子喜欢一口唾沫一个钉,即是早有约定自然是千金一诺,今天就算泰山倒了也不能悔弃信义。”
  台下又有一个孩童声音响起:“汉人和胡人风俗不同,我大唐向来不恃强凌弱,更没有那等富不仁的奸诈商人!”
  顿时场面一静,这小子大吹法螺‘恃强凌弱’这个大罪名说的没人接的住。
  旁边的贵公子骑在马上脸上乌青一片恨恨地瞪着他,那小孩顿时领悟到自己站错了阵营脸上一片通红。
  “河西骑士难道哪个不是好汉子,能动手的就不用废话。没什么好说的,若是谁胜了自然是谁说了算”。那能昌仁明显看出了什么,也不在这上面纠缠直接约战。
  “某京兆高陵李嗣业向能将军讨教了。”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青年军士,只两步就跨上高台,惊的众人一愣。
  这台至少离地六七尺,从他站的位置到台前还有两丈多,可见这身手多么强悍。
  “你使的什么兵器,莫不是想空手接某的大刀吧?”能昌仁脸上阴云一片,大概是没想到这个青年空手也敢上台。
  “不敢,不敢。某的兵器他重恐坏了将军兵刃,并非有意空手上台”青年尴尬的解释。
  “你使的是什么兵器?说出来某看看能不能应付的住。”能昌仁还是比较实在的,没有太多的弯弯绕。
  李嗣业语气诚恳的说道:“某自幼气力强大,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当了兵长官没柰何就送我一根狼牙铜棒重有半担。”
  台下惊愕一片,“我的天半担重,莫说单手使狼牙棒,就是让某双手也挥不动几下吧”。这半担就是五斗,差不多要有后世六十二斤重。
  那能昌仁说道:“不妨事的,你我既然都使重兵器不妨取些木棍替代,不然恐怕把这太子给弄塌了。”
  马上就有贵人的随从寻摸过两根胳膊粗细的短棒过来,分别递给两人。
  两人接过短棒试也不试,直接当做大刀使将了起来。只见李嗣业势大力沉出招变招之间舞的木棒怪声连连气势骇人,那能昌仁确实不是浪的虚名之辈,到来倒走顺去顺回。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少年只怕是使出了八九分的功夫而那能昌仁不过是见招拆招而已。
  二三十回合之后李嗣业明显开始焦急,进攻受阻之后后续攻势乏力了。能昌仁果断变招抢攻连连,李嗣业被动招架也是险象环生。好在他的力量确实是不小,打了半天也没漏出一点疲态。
  俗话说的好“大刀看口,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两人的身法看上去都不相上下,那能昌仁突入其来的左手架刀格开,又是一个左手格开李嗣业手臂,反手将木棍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圈。李嗣业紧紧捂住左臂,蹬蹬蹬退后三步。
  台下裴秀波小声对张涣说“刚才的这一下这若是真刀左臂已经不在了。”
  果然,李嗣业丢下短棒垂头丧气的认输了。能昌仁也不多说扔下短棍环顾施礼一圈,下台回到那贵族身边去了。
  这一场比斗下来四周众人都心中凛然,虽说李嗣业输了但他的那股子霸王扛鼎的雄浑气魄震撼人心,能昌仁赢的也是技高一筹,不愧豆卢军第一刀客的美名。
  半晌那群游侠儿中间上来一个长须汉子,只见他手中也不拿什么兵刃,步履矫健眼神犀利。
  那人上得台来对着张涣等人说道:“某是曲江薛畅长安投壶射箭无人不知,今日以微末小计请教了”。
  张涣最近一段时间从刘逸等人那也曾听说过这汉子。曲江薛氏只有一家——平阳郡公薛仁贵家。
  这薛畅就是薛仁贵的孙子薛讷的三公子,目前在羽林卫中任偏将。能在御林军任职的都不是易与之辈,家门高第说也是文武风流之人。继承家族骑射绝技,在长安城里投壶、射箭也是无人不知的高手。
  很明显又是一个替张涣站台的,台下静了片刻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书生走了上来。
  “我乃越州黄公望,擅长飞石、投壶。家中寒微曾以石子射杀海鸟为生,越州人称弹指神通的黄氏便是我家。今日愿以微末之技,领教将军投壶绝技。”
  台下小声窃窃私语,大体是没有几个听说过他名号的。那些纨绔贵子马上开始起哄,又有人高声发笑:“麻雀不知天高,哪里来的野小子,不好好念书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又有人说:“投石和投壶完全不同,怕是他把人家金壶打破了赔不起人家”。
  “是极是极,这穷酸泥腿子不好好回家种田捕鱼跑到这来丢人献丑。”一个矮个子的游侠,在人群后面大声起哄。
  那黄公望一个潇洒的转身,手指间一抹白光转瞬之间如流星一般激射而出,那方向却是朝天而去。
  众人抬头之见那石子,在起哄那人头顶高空方向力尽,又从天上快速下坠直直地落下,不等那人闪避在那人脑袋上咣当一声脆响。
  “哎呀”一声痛叫从起哄那人嘴里发出。台上台下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黄公望风轻云淡的甩袖昂首长身而立。
  裴畅同样也是震撼至极,于是他脸色发白的说:“阁下手段实在匪夷所思,某自愧不如。”说完也不等众人反映径直疾步下台去了。
  刘逸满脸通红、张涣也心中若有所思、裴秀波更是脸色难看。
  那之前说话的小孩又突然插口说话:“几位都是长安好汉,从今往后当思虑周全不可盘剥过甚。”
  他旁边的锦衣华服公子赶忙解释:“此事不过是应为区区一把不知名的剑而起,我愿出面替那苦主双倍赎回。请各位给在下一个薄面,此刻就算是了断了这番公案。”
  人群中游侠们也感觉讪讪,买卖生意讲究的是钱货两清,过手两清。此时他们又来纠缠,又让旁的人出头替他们拿钱赎买,实在是说不过去。
  张涣心中其实也清楚,事大事小恐怕也过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但是其中是非曲折是必须当众搞清楚的,他也不能立刻就出面妥协下来。不然买卖今后该如何是好,谁都有样学样,典当根本经营不下去。
  那苦主此刻也无法可想,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各位父老乡党,某家也是京畿人士。家中祖辈在刀口上吃饭,子孙不孝无法收住宗族家业,某自己不争气葬送了家传之物本来无话可说。但男儿在世但有一线机会谁愿意崽卖爷田被人戳脊梁骨,还请少兄高抬贵手,某愿意多出一些。”说完之后有些惴惴不安,估计还是囊中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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