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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忽鲁谟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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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宝船,郑和早已备了一壶好茶在等候,“快来,刚泡好的铁观音。事情圆满解决了吧?我到官府去了,他们总算给了我几分薄面,答应派兵去救人,我想他们应该不会骗我。”
  丁大力兴奋地说:“铁牛王出马,哪里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呢?官府派去的人只需打扫一下战场就可以了。”绘声绘色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听得郑和大呼过瘾。
  “郑大人,如果你去了教主肯定会乖乖地束手就擒,根本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丁大力适时地拍了一句马屁。
  这句话还真是受用,郑和开心地笑了,“明天我们去会见国王。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郑和一行人抵达了皇宫,国王感激地说:“郑大人,谢谢你们为我除去了这个心腹大患。今早地方官员来报告,说作恶多端的魔教被铁牛王连根铲除,听到这个好消息我饭都多吃了一碗。”
  郑和笑道:“为朋友排忧解难是我们中国的传统美德。陛下,你太客气了。”
  在友好的气氛当中,宾主双方就国际国内的大事进行了深入坦诚的交流。正谈得开心,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陛下,大事不好了。刚才我带着王子在花园里玩耍,忽然从天上飞来一只大鸟把我撞倒在地,把王子从摇篮里抓走了。”
  国王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他年过半百才有了这个孩子,把一岁的王子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爱,听到这个噩耗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哈哈哈!”天空中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铁牛跑到门外一看,原来是只秃鹫,爪子上抓着一个红色的包袱正往远处飞去。
  “包着王子的包袱是红色的吗?”铁牛问道。
  宫女点头说:“是的。”
  铁牛二话不说,跳过一丈多高的宫墙朝秃鹫飞走的方向追去。
  秃鹫的身体很大,双翅张开有两三米长,飞行速度当然也不会慢。
  铁牛在地面紧追不舍,三年的金牛功可不是白练的,刚才这一阵追赶翻过了五座山,又趟过了两条河,至少跑了一百多里路,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劳,反倒是心里的压力更大些。铁牛自出海以来经历过很多场硬仗,却以这次最为凶险,万一秃鹫爪子一松把王子丢下来,那自己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于事无补,幸好王子已经睡着,要不然他的哭喊声惹恼了秃鹫那就麻烦了。
  奔跑在起伏不平的原野上,远处浩瀚的大海映入眼帘,可秃鹫却忽然失去了踪影。铁牛大吃一惊,加快脚步追了过去,原来是到了悬崖边,峭壁上分布着很多洞穴,底下就是波涛汹涌的海岸线。
  看到了,在那里!铁牛兴奋不已,秃鹫在悬崖下把翅膀伸直,身子如离弦之箭朝最大的那个洞穴俯冲而去。
  铁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畜牲回到巢穴,说不定就会……他不敢往下想了,看到山崖边有一大堆藤蔓,想都没想一把抓住就往悬崖下跳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子贴着峭壁急速下滑,大概下去了十多丈就听到“啪”的一声响,铁牛先是往上一弹,然后又更快地往下坠落,原来藤蔓到了尽头硬生生地崩断了。
  眼看就要坠入万丈深谷,铁牛急中生智,铁角往悬崖上狠狠地刺去,岩石自上而下划出一道绚丽的火花,急速下降的身体这才逐渐缓了下来。沿着峭壁小心地往下滑了四五十丈,铁牛把角深深地刺进石头中,双手用力抠住岩石缝隙,身子便稳稳地停在半空,距离秃鹫的洞口只有两三尺远。
  洞中一片安静,王子到底怎么样了呢?铁牛心里惴惴不安,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万一惊吓到那个畜牲,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洞中传来,“那个臭婆娘怎么还不回来呀?自从上次吃了一次人脑后,它就觉得比猴脑好吃,每天都在怀念那个味道。今天我好不容易抓了个小孩回来,等了这么久都不见它的踪影,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回来得狠狠地教训它一顿。”
  “唉!还是别说它了。”秃鹫长叹一声,满是无奈,“这就是个泼妇,每次我还没开口它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家无宁日。为了这个家,我还是继续忍吧!趁现在时间还早先睡上一觉,等它回来再共进晚餐。”不一会儿,洞中就传来了雷鸣般的呼噜声。
  王子现在还是安全的,铁牛激动地差点流出了眼泪,刺耳的呼噜声此时竟如天籁般动听。“睡吧!睡得越沉越好。”铁牛心里想着,悄悄地探进洞去。
  “咦,是谁在我家门口?”空中又飞来了一只秃鹫,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长得很丑,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只母的。“哈哈,原来是头水牛,晚上有新鲜牛排吃了。我记得厨房还有半包孜然粉,今天刚好派上用场。”铁钩般的长嘴毫不留情地朝铁牛后脑啄去。
  想偷袭我?门都没有,铁牛左手稳住身子,右手往后一挥。
  母秃鹫见势不妙赶紧躲开,可凌厉的拳风还是扫在它的翅膀上,空中扬起了漫天的羽毛。它哀号一声逃入洞中,怒气冲冲地叫道:“死鬼,再不出来帮忙你老婆就要被别人打死了。”
  公秃鹫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浑身一颤,赶紧爬了起来,心想不就是睡会儿觉吗?也用不着这么凶啊!不对,它不是在凶我,好像是被别人打了。这可不行,自己的脚趾头只能被自己踢破,绝对不能让别人来割破,这婆娘再不讲理也轮不到外人来多管闲事,一定要连本带利打回来。
  公秃鹫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见老婆抱着翅膀坐在门口呻吟,这可把他急坏了,现在公多母少,找个暖被窝的相当困难,何况当时自己还花了不少聘礼呢!“媳妇,你没事吧?”它关心地问道。
  “你还在磨叽啥?快去替我报仇,就是外面那条水牛。”
  “水牛?你不是在逗我吧!这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它是怎么来的?”公秃鹫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骗你啰!你出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母秃鹫火了。
  “我这就去,这就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就去找隔壁老王出手。”母秃鹫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又是那个该死的老王,公秃鹫肺都气炸了,每次都被这婆娘捏住了自己的软肋,只得陪着笑脸说:“我这就去,你别生气。我给你准备了人肉叉烧,要不你先去吃点?”
  “别说是人肉,我现在吃龙肉都没胃口。”母秃鹫咬牙切齿地说。
  看来明天要去找老王好好谈谈了,敢挖我的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公秃鹫怒气冲冲地飞了出来,果然见到一头水牛趴在洞口上方鬼鬼祟祟地朝洞中偷窥。它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老婆没有骗我,它说的都是真话,这也证明它还是喜欢我的,把老王搬出来只是当一个挡箭牌。
  公秃鹫非常狡猾,知道铁牛身在半空全靠双手在支撑,于是伸出利爪朝他的手腕抓去。“我的铁爪连木头都可以撕碎,只要被我抓中肯定会摔下山谷,那时就有新鲜牛肉吃了。”它越想越兴奋。
  铁牛右手用力,从岩石上掰下一块石头反手砸了出去,石子快如流星精准地击中了它的头,公秃鹫脑袋开花朝山谷坠落。
  铁牛对着洞口果断地跳了下去,两只手刚好攀住洞边的岩石。母秃鹫早就埋伏在这里,长嘴狠狠地啄了下去,满以为可以把水牛的头打开一个窟窿,却听见“当”的一声好像啄在一块铁板上,嘴角都裂开了,疼得它直跺脚。
  铁牛双手往上一攀,上身已经探进了洞内,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
  母秃鹫翻着白眼说:“水牛,我们又没有招惹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铁牛怒道:“你们这两个畜生,居然抓小孩来吃,我不消灭你们天理难容。”手一用力就把它的喉咙捏碎了,往后一甩丢下山谷。
  红色包袱静静地躺在洞边的角落里,小王子还没有醒来。铁牛可真是服了他,外面打得天昏地暗他却还在酣然入睡,这小子不得了啊!处变不惊很有大将的风范。
  铁牛把包袱咬在嘴里,两手抓住岩石往上面爬去,虽然此处离山顶有几十丈高,但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终于爬上了悬崖,铁牛把王子放在地上,发觉嘴里有点湿还有一点咸,是下雨了吗?抬头一望,太阳高挂天气晴朗,再看看包袱下面,居然湿了一大片。原来是小王子撒尿了,犯了错的他丝毫不知悔改,咧着小嘴正笑得开心呢!
  铁牛哭笑不得,埋怨道:“小兄弟,我拼死拼活地救你,你却送泡尿给我喝,太不厚道了。”马上他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童子尿是大补的,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皇宫里,数次昏厥的国王再次醒了过来,含泪问道:“铁牛王回来了吗?”
  郑和安慰道:“你不用担心,铁牛王一定能把王子救回来。”话虽这样说,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秃鹫在空中飞,铁牛王本事再大也只能在下面干着急,而且飞行途中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看来小王子是凶多吉少啊!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铁牛爽朗的笑声,“快给小王子喂点东西,他可是饿坏了。”
  国王激动得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一把抢过铁牛怀中的小王子,左看右看发现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感激地说:“谢谢你,铁牛王,你不仅仅是救了他,还救了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我已经决定好了,在适当的时候去中国朝贡。”
  郑和心中狂喜,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啊!原来这次访问忽鲁谟斯并不只是加强商贸关系那么简单,还带着一个政治任务。波斯民族向来桀骜不驯,忽鲁谟斯国王还生活在波斯帝国纵横欧亚的美梦之中,对遥远的中华帝国不冷不热。这让中国皇帝很是不爽,说道:“远者犹未宾服,命郑和执玺书前往。”这是一个绝密的任务,同时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今天与国王的首次会谈就差点不欢而散,郑和正在为此烦恼,想不到一只秃鹫的出现竟然扭转了局势。
  国王如此真诚,郑和与铁牛都开心地笑了,总算不辱使命。
  郑和又来到了法拉赫的店里,这次一共买了十张漂亮的地毯,老板感激铁牛的恩情,只收了很少的钱。郑和把最大的那块塞给铁牛,“我是无功不受禄,老板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拒绝。”
  铁牛欣然接受,虽然自己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但也不是傻瓜,放着这么好的波斯地毯不用,难道真去睡稻草吗?
  “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法拉赫神情黯然。
  “真的不能。”丁大力坚定地说,“我的理想是跟随大明水师把友谊之花传遍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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