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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澳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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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船指挥室,郑和指着航海图对王大人说:“上次航海经过这里时,我无意中听一位渔民说,他在躲避暴风雨的时候渔船漂到一个新大陆,好像是传说中的小爪哇,当时我就想去看看,可惜天气恶劣未能到达,这也成为我心中永远的遗憾。原本以为要抱憾终生,想不到机缘巧合之下又来到了这条航线,我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王大人,我有个提议,那就是由我和铁牛王去新大陆,你按既定路线去爪哇,有什么事情就飞鸽传书互通讯息,你的意见呢?”
  王大人说道:“一切听从郑大人的安排。”
  “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重逢。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后我们又可以把酒言欢,畅谈人生。”郑和与王大人挥手道别,舰队一分为二朝各自的目标前行。
  也不知在海上颠簸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前方终于出现了陆地。水兵们都非常兴奋,吃了这么久的咸鱼腊肉,嘴里都长出了水泡,总算可以去岸上打猎,采摘新鲜的水果蔬菜了。
  铁牛自告奋勇前去打探情况,如无异常再用响箭通知郑和,丁大力点了五十名水兵一同前往。
  小分队顺利来到陆上,放眼望去树木郁郁葱葱,林中野花遍地。走了四五里路,前面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大家兴奋地喝了几口水,满怀希望地顺着小溪朝下游走去。
  忽然铁牛举起了右臂,水兵们停止前进迅速卧倒在地,这是他们的训练科目之一,在陌生的环境中就应该时刻保持警惕。
  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大野猪从林中奔了出来,估计有三四百斤,长着一对很长的獠牙。它在草丛里东边一拱西边一撬,嘴里还不停地哼着歌,吃饱后又跑到溪边喝起了水。
  丁大力拿出弓箭射去,“嗖”的一声正中它的脑门。野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四肢蹬了蹬就不动了。
  “不错,大有长进。”铁牛赞道,经过他的调教,丁大力的箭术和刀法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今天有猪大肠吃了。”水兵们兴高采烈地走过去,准备拾取自己的战利品。
  忽听一声箭响,从对面树林里飞出一只木箭,深深地插在野猪腹部。林中响起了欢呼声,一大群人冲了出来,赤着上身,穿着兽皮做的短裤,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围在野猪旁唱歌跳舞非常开心。
  水兵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这头野猪是我们先射中的,可他们却这样疯狂庆祝,好像就是他们的功劳。
  竟敢抢我们的东西,是不是想找打呀?丁大力心中极为不爽,我们不去欺负别人也就算了,哪能让别人来欺负呢?
  水兵们都是怒气冲冲,这口窝囊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大家稍安勿躁。”铁牛双手一伸,将愤怒的小伙子们拦在身后。
  见到这么多全副武装的陌生人,那群人大吃一惊,匆匆忙忙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水兵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钢刀,寒光闪闪冷风袭人,顿时把对方的气势压了下去。
  铁牛一看他们的装备顿时乐了,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中国都用上了火器,可这些人手中拿的却是削尖了的木棍,竹子做的弓箭以及木制的V型飞镖,竟然没有一件是铁器。这些不都是原始人的狩猎工具吗?难道我们穿越回过去了?铁牛不禁哑然失笑,命令水兵们先把武器收回。
  那群人见状也把武器稍稍垂向地面,但还是一脸的警惕。一个身材魁梧,彪悍至极的大汉走了出来,头上戴着漂亮的羽毛,脖子上挂着一大串动物的牙齿。他打着手势问丁大力,“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虽然口音有点奇怪,但还是能听懂。
  “我们来自中国,航海经过这里就到岸上来打猎,刚好打到了一只野猪。”丁大力指了指地上的猎物。
  “我叫西尼,是毛利族的首领。”大汉不以为然地说,“你说这只野猪是你们杀死的,我可不这样认为,因为它在你们射中的时候可能还没有死,甚至有很大的机会逃走,是我补上一箭才杀死它的,所以猎物应该归我们。”
  想不到这家伙虽然装备落后,好像未经教化的野人,但说起话来却是有板有眼,居然把抢夺说得这么有道理,水兵们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西尼是我们的酋长,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怎能让人耻笑呢?毛利人生气了,又将手中的武器对准水兵,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意思。
  铁牛走上去说道:“西尼是吧!我们中国历来有谦让的美德,你说野猪是你射死的,那就归你们,就当交个朋友。”
  西尼感受到了铁牛的善意,连忙让手下放下武器,笑道:“对!我们是朋友。我们毛利人最好客了,我请你们到我们部落做客,一起享用野猪肉。”
  铁牛愉快地接受了邀请,让人通知郑和下船。丁大力回到沙滩放了一只响箭,没过多久郑和便带着一群水兵来了。
  “这是我们的首领郑和大人。“铁牛介绍说。
  西尼与郑和热烈地拥抱了一下,一名强壮的毛利人扛着野猪在前面带路,大家一起朝毛利族部落走去。
  “刚才你的手下说你们来自中国,请问中国是在哪里?是一个很大的部落吗?”西尼很好奇。
  郑和答道:“中国在这里的北边,也靠近大海,在几千年前就统一了所有的部落,组成了一个非常团结的国家,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所有水兵都是一脸的自豪,当然也包括铁牛。说也奇怪,每次向外国友人介绍自己的祖国时,铁牛心中就会自然而然的生出这种热血沸腾,骄傲无比的感觉,这不是炫耀,也不是看不起别人,而是对祖国母亲发自内心的热爱。
  西尼向往地说:“如果能去中国看看,那该有多么幸福啊!”
  “中国对所有的朋友表示欢迎。”郑和说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澳洲,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毛利族是这里最强大的部落。”西尼骄傲地说。他看了看水兵们明晃晃的刀枪,又瞅了瞅自己手中的木箭,瞬间脸就红了,显得极为不好意思,“当然,不能和中国相比。”
  郑和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澳洲啊!我还一直把它当做小爪哇呢!回去后一定要写在航海日记里。”
  小溪一路汇集泉水,到了下游就变得很宽敞了,形成了一条两三丈宽的小河。河边有很多简陋的木房子,屋顶用树枝和芭蕉叶遮盖,毛利族就生活在这里。这个部落一共有六七百人,男人狩猎,女人带孩子。
  “我们的勇士回来了。”
  “西尼,这次又打到了什么猎物?”
  刚走进部落营地,一大群人就欢笑着围了上来。
  西尼高兴地说:“这是中国来的朋友,现在把好吃的都拿上来献给我们的贵宾。”
  女人们用芭蕉叶包着野果、蜂蜜、昆虫放在地上请客人享用,男人们早已用贝壳做的刀将野猪开膛破肚,切下两颗圆圆的东西双手呈到郑和与铁牛面前。
  “别客气,趁热吃。”西尼热情地说。
  郑和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却不得不强忍恶心将那颗东西塞进嘴里,胡乱咀嚼了几下便吞下了肚子。丁大力赶紧递上水袋,郑和大喝了几口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铁牛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赞道:“味道不错啊!”
  “这是我们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西尼一脸真诚,随即又大声招呼其他人,“大家开始吃吧!”
  于是所有毛利人都拿着一块生肉吃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咀嚼,嘴角还流着血水。
  水兵们婉拒了主人的好意,推辞说:“我们不饿,你们先吃。”
  郑和微微摇头,叹道:“茹毛饮血,这不就是原始人吗?”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外人到过这里,外界的文明也没有传播进来,别说像火器、铁器这些高级货了,就连做饭用的火种都没有,所以生食也就在所难免了。
  西尼又兴致勃勃地向郑和打听了更多关于中国的事情,听得他是目瞪口呆。
  这时,一个毛利妇女跑到西尼面前泣不成声地说:“西塞忽然昏倒了,是不是死神来了?我该怎么办?”
  西尼面色大变,“我儿子生病了,我要去看看他,你们继续吃。”急忙跟着妇人朝家里跑去,他的房子可算得上是豪宅,不仅面积大,屋顶还有很多羽毛装饰。
  铁牛也跟了上去,“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那就多谢了。”西尼不是傻子,这些中国人见多识广,说不定还真有办法呢!
  来到屋内,只见兽皮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呼吸急促,小脸胀得通红。铁牛一摸额头正发着高烧,把了脉后心中有数了,安慰道:“不用着急,我有办法治好他。现在我让郑大人回去取药。”
  西尼大喜,抓住铁牛的手说:“如果你能治好西塞的病,那你就是我们毛利族的大恩人。”
  来到屋外,铁牛对郑和说:“那小孩得的是肺炎,这是传染病。你们先回去,再帮我准备一些药材,我让西尼去取。”说了十几种药材的名字,都是清热解毒,宣肺化湿的药。
  郑和带着水兵返回宝船,吩咐丁大力把药材放在海滩,西尼马上派人取了回来。
  铁牛拿来一小块兽皮在水中浸湿又拧干,然后敷在西塞的额头上,这里连布也没有一块,只能拿这个将就了。
  “西塞的病是吃了生肉引起的,因为生肉含有病菌,没有经过高温消毒就直接食用,病菌就能轻易地进入人体,让人生病甚至是死亡。果子狸身上携带着大量这种病菌,你们这几天是不是吃了它的肉?”铁牛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西尼惊讶地说,“前两天我们的确抓了一只果子狸,西塞说好吃就多吃了几块肉,但是我们也吃了,怎么没有事?”
  “果子狸的肉不是很多,只有部落里有地位的人才能享用,西塞是你的孩子,他肯定有资格吃,是吧?”铁牛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当然,他是毛利族未来的首领,怎么可能少了他的份?”西尼一脸的骄傲,“除了我,还有三个长老,都是最强壮的猎人。”
  “这就对了。你们是大人,抵抗能力强,当然会没事。但西塞只是个孩子,怎能抵挡住病菌的侵害呢?幸亏发现得早,否则麻烦就大了。”铁牛详细地解释,“如果没有猜错,你们部落经常有人得这个病,我没说错吧?”
  西尼神情黯然,“不止是我们毛利族,澳洲所有的部落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人能活过五十岁。我们都把它当做死神,因为只要得了这种病就没有人能活下来。”
  铁牛不禁感慨,没有文化是多么可悲呀!其实这种病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避免,高温消毒就是其中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病,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向他解释吧!
  铁牛在地上找了一块干燥厚实的木头,又在西尼头顶上拔了几根羽毛,严肃地说:“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个步骤你都要看清楚,这关系到你们部落的生死存亡。”
  西尼连连点头,“好的,我会记住的。”
  铁牛双手一搓,手中的树枝在木头上飞速转动起来,很快就钻出了一个小孔,然后逐渐变黑冒出了青烟,再转动几下竟然产生了一丝火星。他右手轻轻一晃,火星溅到柔软的羽毛上燃烧起来,拿了几根枯枝搭在火苗上,火就越烧越旺,终于形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西尼望着铁牛魔术般的表演,惊得瞠目结舌,“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火,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和标志。”铁牛笑道,“你去拿一个装水的东西来。”
  西尼回屋取来一个大海螺,这是毛利人把肉吃了留下来的壳,虽然不是理想的熬药容器,但勉强能用。
  铁牛把药材倒进海螺又加满了水,把它固定在两块石头中间,下面用文火慢慢地熬,煎药的同时又让西尼去找一些扁平状的石头回来。
  西尼现在对铁牛是言听计从,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一百多人出去找石头。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铁牛把柴退了出来,将一根粗大的木头埋在闪着火花的炭灰里,“这叫保存火种,为的是以后可以继续使用。”
  经过几次物理降温,西塞的体温有所下降,额头也没那么烫了。铁牛等药凉了,托起他的头将药汁灌入口中。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毛利人回来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摆满了一地,还顺便猎了一头小鹿回来,正在兴高采烈地分肉。
  “既然大家都回来了,那我们就继续吃饭吧!”铁牛选了一块又扁又平的石头在河水中清洗干净,然后架在两块石头中间。将炭灰拨开,那根木头已被碳化变得乌黑,表面还闪烁着丝丝火星,铁牛轻轻吹了几口气,火星变得明亮起来,又加了几根枯草,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加了几根大柴后,石板很快就烧得滚烫,铁牛用两只木箭夹起生肉一片片地摆在石板上,“滋”的一声肉片被烤得卷了起来,油脂流出,肉香四溢。
  西尼大为震惊,吃肉竟然还有这种方法?以前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铁牛翻动肉片开始烤另一面,瞟了一眼垂涎三尺的西尼,心里不禁好笑,“想吃吗?”
  “想……想吃。”西尼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傻笑道。
  “想吃就拿着吃啊!还等什么呢?”铁牛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做菜给别人吃,西尼的面子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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