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浡泥

　　“舰队下一站去浡泥。“郑和对铁牛说，“浡泥与中国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的王室还有华人血统呢！”
　　“哦？那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铁牛一听顿时兴趣来了。
　　“洪武年间，太祖爷派了一位姓黄的总兵出使浡泥。黄总兵到了那里之后，不仅帮助当地人民发展生产，还多次领兵赶跑了侵略者。国王非常仰慕中华文化，又很欣赏黄总兵的才能，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俗话说好事成双，国王的弟弟也娶了黄总兵的妹妹，兄妹俩一为驸马，一为王妃，这在南洋传为佳话。有了这层特殊的关系，我们两国之间的贸易繁荣，人员往来也很频繁，浡泥是南洋诸国中华侨最多的国家。”王大人对这段历史也很了解。
　　“后来呢？”铁牛小时候养成的好习惯一直没忘，听故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多提问多夸奖，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觉得乏味。
　　“后来那位黄总兵被浡泥国王册封为‘麻那惹加那’，即一字并肩王的意思。他曾经率领一百多人的使团来中国朝贡，可惜在访问期间不幸病逝，后来以君王之礼葬于南京。”郑和赞道，“这是目前为止海外华侨所取得的最高成就了。”
　　铁牛笑道：“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桩轶事，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对浡泥顿时有了很多好感。
　　目的地到了，浡泥国王早已在港口等候，看到威武的铁牛王时感慨不已，“中国人杰地灵，果然名不虚传。”
　　郑和同国王进行了友好坦诚的会谈，双方签署了一系列合作协议，两国的友好关系由此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晚间品茶时，郑和说道：“如今有很多华侨在浡泥生活，作为巡阅使我应该去慰问一下同胞，给他们带去祖国的问候，帮他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我真的不希望再出现像吕宋那样排华辱华的事件。”
　　铁牛点头同意，“应该的，给他们多带点东西去。”
　　郑和早就让人调查清楚了，华侨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唐人村，距港口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他们来浡泥的时间少则两三年，长的已经超过了二十年，凭着中华民族特有的勤劳与智慧创下了一份殷实的家业，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一切风俗习惯还是按照中国的传统。
　　两艘宝船乘风破浪往唐人村而去，郑和此行带了很多家乡的特产，有豆瓣酱、梅干菜、腐乳、火腿等等，当然也少不了祖国的美酒佳酿，准备得如此充分，应该是很早就有了这个计划。
　　第二天清晨，火红的朝霞中出现了一个小岛，岛的东面还有一个深水码头，宝船可以停靠。岛上有很多身穿汉服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就是唐人村，同胞见面凭直觉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同为炎黄子孙，身体里流淌着龙族的热血，这份亲切感无论多远的距离都隔阻不了。
　　华侨们看到祖国来的亲人都是激动不已，郑和将衣物、油米、特产一一发放给每个家庭，大家开心得就像过年一样。
　　“所有人都来领了吗？”郑和问村长陈伯。
　　“还有一户人家没有来。”陈伯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
　　“他是不是有事走不开呀？如果是这样，那我派人送到他家里去。”郑和考虑得很周到。
　　“不是的，因为他没有住在这里，还住在山区的老唐人村。”陈伯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华侨们刚来浡泥时，是住在离此处五十里外的山区。那时候他们都不富裕，住在山区可以打猎充饥，还有充足的木材取暖，虽然交通不便但可以节约一大笔开支。积攒了一些钱后，他们才陆续搬到这里建立了新的唐人村，还建了这个码头出海做生意。
　　“没来领物资的是刘伯，他和我同一年来的浡泥，我们是同乡，关系也很好。刘伯的儿子几年前出海时遇上风暴不幸遇难，老两口非常伤心，就一直住在山上不肯搬过来。我劝过很多次，他们却总是不听，还跟我说在山上住习惯了，在这里看见大海就会想起死去的儿子，只会徒增伤感。我知道他是不想麻烦我们，劝了几次之后也只能由得他了。”陈伯很无奈。
　　让两位老人家孤苦无依地住在山上，这也太不像话了，郑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陈伯笑道：“郑大人请放心，我们都很关心他，每个月都会给他送些东西去，生活不成问题。”
　　郑和的心情这才好转，“你马上安排一个人带路，我们现在就去看他，祖国不会忘记任何一位华侨。”
　　听了这番感人肺腑的话，陈伯激动得老泪纵横，转头叫了声，“小华，你过来。”
　　人群中跑过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长得很是精神。“这是我的儿子陈中华，你就叫他小华吧！”陈伯介绍说。
　　郑和拍了拍小华的肩膀，赞道：“中华，嗯！好名字。”随即调派了三十名水兵，准备了油米衣物等物资朝刘伯家出发。
　　铁牛又让丁大力带了一个药箱，老人家年纪大了，顺便帮他们检查一下身体。
　　“郑大人，山路崎岖只能步行，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小华善意地提醒。
　　郑和哈哈大笑，“我们都是军人，区区几十里山路算得了什么？”
　　小华牵着一匹骡子在前面带路，虽然驮了两大筐东西，但它的脚步依然稳健。“以前我去看望刘伯时，都是用骡子把物资驮过去的。山路难行马不好使，骡子最适合走这种山路了，耐力好力气又大，是我爹专门从祖国带回来的，有了它我轻松了很多。”小华也是个健谈的人。
　　队伍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羊肠小道上，一面是悬崖峭壁，另一面就是万丈深谷，好在小华熟悉路况，带着大家在山中转来绕去，这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披荆斩棘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山谷。
　　小华兴奋地说：“穿过这条山谷，再翻过一座山就是刘伯家了，每次走到这里我都会去一个山洞休息。郑大人，您的意思呢？”
　　郑和也有些疲惫了，看到大家都是满头大汗，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好提议，“好吧！我们都去休息一会儿。”
　　众人跟着小华来到一处平缓的山坡，目光所致到处都是一些风化的大石，显得非常荒凉。乱石丛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三十多人进去还有坐的地方，的确是个休息的好场所。
　　小华把骡子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给它喂了把草料又灌了一竹筒水，然后让它去洞外休息，这一路最辛苦的就是它了。
　　大家吃了点干粮，体力都恢复了不少，郑和起身说：“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水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往洞外走去。这时，头顶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连地面都震得颤抖起来，然后便是碎石四溅，砸得洞壁“砰砰”直响。一块碎石飞过来溅到丁大力胳膊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站在原地，先不要动。”铁牛抢先一步走出山洞观察，只见一块大石掉在洞口不远的地方，已经摔成了大大小小几十块。
　　真是好险啊！要是早出去那么一会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有人心中都是暗自庆幸。
　　忽然，山坡下的骡子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叫声便戛然而止。小华爱骡心切第一个跑了下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很多老鼠，都是一尺来长，密密麻麻地爬在骡子身上。
　　其他人也纷纷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毛骨悚然，两三百斤的骡子瞬间便被老鼠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些老鼠眼睛发红，嘴角流诞，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导致狂性大发。“大家马上进山洞。”铁牛当机立断，“这些老鼠很危险，可能会攻击我们，做好战斗准备。”
　　水兵们都是身经百战，听到命令后都把武器拿了出来。铁牛在洞外搬了十几块大石堵在洞口，做了个一米多高的掩体，又让水兵把送给刘伯的衣物撕成一条条的，把所有缝隙都堵上。
　　“千万不能让老鼠进山洞。”铁牛神情凝重。
　　果然不出所料，老鼠吃了螺子后表现得更加亢奋了，一只体型足有其他老鼠三只那么大的巨鼠站了出来，口里“叽里咕噜”地一通乱叫。铁牛听得很清楚，它正在给老鼠下命令，“山洞里面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人类。他们以前经常欺负我们，现在是我们报仇的机会了。”
　　鼠群得到命令后如潮水般涌向洞口，水兵们毫不示弱地用弓箭还击，虽然箭无虚发，但老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携带的利箭都用完了，可它们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老鼠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洞口，马上就有几十只爬上了掩体。水兵们用刀横劈竖砍，坚决捍卫着自己的阵地。
　　铁牛一边用掌风将老鼠扫出洞外，一边冥思苦想，老鼠为什么会发狂呢？虽然它们的名声很坏，什么东西都敢吃，但主动攻击人类却很少见，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心中烦闷不已。铁牛大吃一惊，以他现在的修为理应心无旁骛，古井无波才对呀！怎么也会受到外界干扰呢？
　　难道是地震的前兆？是了，一定是这样，铁牛终于明白了。在地震前动物都会有异常的反应，老鼠生活在地底离震心最近，所以首先能察觉得到。地震的威力巨大，就连铁牛也不能避免，何况是小小的老鼠呢！
　　忽听“哎哟”一声，铁牛转头望去，原来是小华的手臂被老鼠咬了一口。他痛苦地捂住伤口，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爬上掩体的老鼠越来越多，后面还在疯狂地涌来，怎么办呢？铁牛紧锁眉头，自己要想全身而退一点困难也没有，可这里还有三十多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们抛下。
　　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不能自乱阵脚，铁牛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把粮食丢出去让它们吃。”
　　几个水兵赶紧把三四袋米面都丢了出去，老鼠见到吃的就去抢夺，进攻的势头稍微有所缓解，但这点东西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很快便吃光了，就连口袋都没有放过。
　　“弟兄们，冲啊！”老鼠又兴奋地冲了上来。
　　“把衣服脱了，用火烧它们。”铁牛果断地下令。
　　水兵们雷厉风行地执行着每一条命令，一件件燃烧着的衣服纷纷往洞外丢去。这里已经堆满了老鼠的尸体，油脂加上毛发，大火烧得更旺了，形成了一道三四尺高的火墙，焦臭味弥漫了整个山洞。
　　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只要火灭老鼠就会卷土重来，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敢说出来。衣服都拿来烧掉了，水兵们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浑身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老鼠的，虽然有些狼狈，但人人神情坚毅，眼中充满了自信。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一定要坚持下去，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郑和赞许地看着这群小伙子，笑道：“早知如此那些粮食就不应该丢出去，我可不想做一个饿死鬼。”
　　小华忍不住“扑哧”一笑，都这个时候了郑大人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随着这声笑，紧张得如同寒冰一样的气氛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丁大力笑着说：“还有一桶菜油没有丢，大人如果饿了就去喝一点吧！”
　　水兵们哄堂大笑，好像这里不是危险的战场，而是在家里的炕上闲聊唠嗑。
　　铁牛看着小华流血的手臂，关切地说：“小华，你过来。我给你上点药，以免感染。”
　　人都要死了还怕什么感染呢？小华毫不在意，但看到铁牛一脸真诚也不好意思拒绝。
　　铁牛打开药箱翻开上面的一堆草药，当他看到箱底一袋药品时，顿时欣喜若狂，忍不住大笑起来。
　　郑和不解地问：“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笑得如此开心？”
　　“我们有救了。”铁牛兴奋地拿着那包药给大家看，“这是寒食散，是治疗伤寒病的。”见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连忙解释说，“它还有个名字叫五石散。”
　　五石散在中国那可是大名鼎鼎，不仅受到名人雅士的追捧，就连皇帝也喜欢服用。郑和久居宫中，对它当然是了如指掌。水兵们也不陌生，现在京城有一股潮流，很多达官贵人喜欢在聚会上邀请这些水兵给他们讲故事，无外乎就是航海途中的一些奇闻异事，讲到高潮时便会拿些五石散出来助兴。大家都知道这个药有很大的副作用，少量服用就能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过量吸食甚至会危及生命。
　　铁牛把仅存的那桶油提了过来，加入五石散搅拌均匀，又把水兵们的头盔聚集在一起，倒入加了“佐料”的油，三十个头盔全部倒满后还剩下了小半桶。
　　“老鼠现在狂性大发，这五石散一吃那就是火上浇油，它们不自相残杀才怪呢？”铁牛胸有成竹地说。
　　这时，外面的火苗已渐渐熄灭，老鼠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铁牛把装满油的头盔先丢了几个在洞口，其他的便四处抛了出去，又将油桶精准地抛在巨鼠身边。
　　这些菜油乃山茶果所榨，油香四溢芬芳扑鼻，老鼠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呢！纷纷上前抢食，场面一片混乱。
　　巨鼠身体强壮吃得最多，吃了几口后忽然狂叫一声，将旁边一只老鼠按在身下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个倒霉的家伙被咬成了两段，尸体很快就被同伙吃掉了。
　　发狂的巨鼠冲入鼠群见鼠就咬，所有吃了五石散的老鼠也全都倒戈相向，纷纷朝身边的同伙咬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鼠群惊慌失措，四散逃窜，刚才还漫山遍野的老鼠刹那间如海水退潮般逃得无影无踪。
　　爬上掩体的那些老鼠就不足为惧了，大家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消灭干净。
　　水兵们相视而笑，这是出海以来最为凶险，最匪夷所思的一场战斗，但还是取得了胜利。
　　“老鼠发狂是地震的前兆。”铁牛忧心忡忡地说，“郑大人，小华，你们坐到我背上去接刘伯一家。其他人马上返回唐人村，通知所有村民上船转移，以防不测。”
　　水兵们虽然又累又饿，但丝毫不敢耽搁，没有什么比同胞的生命财产更为重要，听令后马上行动。
　　铁牛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刘伯的家。小华介绍了郑和与铁牛的身份，又把要发生地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位老人家上了牛背坐在郑和与小华中间，铁牛又马不停蹄地返回唐人村。好久没练长跑了，这一趟跑得可真是尽兴，常人需要三四个时辰的路程他半个时辰就赶了回来。
　　唐人村还是像往常那样平静，村民们不慌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原来报讯的水兵还没有赶回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地震这回事。
　　小华来到村口敲响了树上的大钟，钟声嘹亮响彻全村，不一会儿村民们便拿着大刀长矛，锄头扁担汇集到了这里。以前经常有海盗前来抢劫，只要听到钟声，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幼都会拿着武器出来围剿，正因为他们团结一心，才有了今日唐人村的繁华。
　　郑和往高处一站，大声说道：“同胞们，这次不是打海盗，而是要发生地震了，所有人立刻登船撤离。时间紧迫，家里的东西也不要去收拾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宝船已在码头做好了准备，人们井然有序地登船。这时丁大力他们也赶了回来，时间刚刚好。
　　陈伯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人。
　　铁牛问道：“有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一个姓张的村民回答，“早上我看见李四去放羊了，可能是离村太远他没有听到钟声。”
　　“要不就别等了，不可能为了他一个而牺牲我们这么多人啊！”人群中响起了一句牢骚话。
　　郑和义正言辞地说：“不行，大家同是中国人，应当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对！我们不应该抛下他。”
　　“一定要等他回来。”
　　村民们挥舞着拳头，群情激昂。
　　“我真是个混球，怎么这么自私啊！”发牢骚的那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看着这些可爱的同胞，铁牛心潮澎湃，中国有这样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人民，还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不能战胜的呢？但是让这么多同胞身处险境确实是不理智的。“郑大人，你们先走。”铁牛叫道，“张大哥，你带我去找李四兄弟。”
　　张大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带你去。”
　　铁牛驮着张大哥朝村外那座山上跑去，一路上他不停地大喊：“李四……李四，你在哪里？出大事了。”
　　从林中奔出来几十头山羊，一个中年汉子紧跟在后面跑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说：“张三，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来了海盗？老子跟他们拼了。”
　　张三笑着说：“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先上来再说，我慢慢告诉你。”两人坐好后铁牛转身朝海边跑去，宝船开出不远很快便追上了。
　　看着众人一脸担心的表情，张三李四却是无比的兴奋，刚才坐在铁牛王背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实在是太刺激了。
　　宝船回到港口，郑和安排村民们住在船上，一切生活所需全由舰队供应。
　　过了三天，派去打探消息的渔民回来了，胆战心惊地说：“唐人村山崩地裂，洪水泛滥，好像是发生了地震。我们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又过了两日，天气晴朗，就算是再大的地震过了这么多天也应该没事了，郑和率领三艘宝船赶往唐人村，这次多了一船的生活物资。
　　村民们各自回到家中一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只有少数几栋房子有些轻微的开裂，修补一下就没有大碍了。
　　铁牛驮着固执的刘伯刘婶回家，经过上次灭鼠的那个山洞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整条山谷变成了一个平地而起的湖泊。铁牛绕了一大圈路才回到刘伯家，发现山上所有的房子都倒塌了，也许此处就是地震的中心，渔民口中所说的唐人村应该就是这里。
　　铁牛笑道：“刘伯，你还是回海边和乡亲们一起居住吧！”
　　“好吧！我听你的。”事已至此，刘伯只得答应。
　　郑和将一船的生活物资全部发放给了村民，又捐出一百两银子替刘伯修了一所房子，所有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之后这才离开唐人村。
　　宝船渐行渐远，华侨们聚集在一起，目送着祖国的亲人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