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祖龙现世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歧安还以为是在梦里，他不敢相信鹿呦呦竟然三言两语就挽救了他们的命运，徐福不再杀戮掏心，裹挟着众人向着鹿呦呦所指的方向飞去。
　　从徐福扭曲的嘴角和包扎处不断扩大的暗黑晕痕来看，歧安知道他受的伤很重，可这样羸弱的徐福也不是他能对付的，天级的一击在他的印象里可撼天动地，可为什么这徐福凭着血肉之躯生生挨了那一下还不死，那可是神剑嵇古的全力一击，他想不明白！
　　“祖龙是什么？”飞行的途中，歧安问身边的鹿呦呦。
　　“祖龙就是秦始皇，后人称他千古一帝。”
　　“秦始皇……”歧安似乎有一点印象，可也仅限于此，“我们现在去哪？”
　　“秦始皇的陵墓，引他到了那，我们就没用了，只好……”鹿呦呦稍稍顿了一下，“见机行事了……”
　　“你要记住，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歧安郑重地拉了拉鹿呦呦的机甲，“呦呦，答应我！”
　　“我当然知道，你也应该知道我知道！”
　　这时，鹿呦呦对着徐福说：“前辈，到了，下面就是祖龙陵寝。”
　　在空中悬停，徐福狐疑地望着下面，全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娃娃，你确定？我的耐心快没了，如果这里不是，老夫马上掏了你的心！”
　　歧安透过监视屏，仔细看着下面，只见成千上万的大肚子飞鹰残骸层层叠叠堆到了一起，高高矮矮的各级机甲大都缺胳膊少腿，机甲上的图标大部分都是共和国的敌人，更有上个世纪的飞机、坦克等低级武器掺杂其中，这里俨然是个武器垃圾场。
　　“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么？”鹿呦呦指向垃圾场的中央，巨量的钢铁垃圾覆盖了那里，“那下面就是祖龙的陵寝。”
　　徐福再不多话，带着众人降落到钢铁垃圾山前，他立在那里，伸指弹出一个彩球，不断伸缩的小球竟然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层层钢铁，钻了进去。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歧安注意到，徐福脸色溢出欣喜的神色，“果然还在！”低语声中含着压制不住地兴奋。
　　徐福亮出背后的双翼，他口中喃喃低语，随着话音落地，缓慢扇动的七彩双翼竟然慢慢变大，转眼间，双翼已变成三十米长，薄薄的双翼上七彩绚烂流动，彩光映照在徐福身上，他身上竟然添加了一道神秘气息，庄严地让他看起来好像神佛，如果歧安不知道他是一个吃人心脏的魔鬼，他会认为此刻的徐福就是个圣人。
　　随着翅膀的扇动，道道飓风吹出，如山一般厚密的钢铁垃圾层层被吹开剥离，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一座土丘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奇怪的是，几百吨的钢铁垃圾在飓风面前轻如蚕丝，可这土丘上的细密沙土，竟然一粒也不动！
　　土丘的彻底浮现，让徐福再也不能压制他的激动，歧安注意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深深的皱纹在舒展，狰狞兴奋的徐福躁动不安。
　　徐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似乎在平复他的心情，最后他终于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山丘，被七彩光幕裹挟的众人只好随着他跟上。
　　“安子，这老怪物到底想干什么？”关幕问。
　　“不知道。”歧安也想知道答案。
　　“真他妈的憋屈，还不如痛痛快快死在福冈，总好过被这老怪物牵着，我们就是他的补药！”李蝶的声音里掺杂着恐惧和愤怒，“麻杆，老娘可先说好，这老货要是想掏你的心，门都没有，立刻给我自杀！”
　　歧安先是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关幕接着说：“好……好吧，媳妇。”
　　李蝶听出了关幕的不干脆，她怒骂：“瞅瞅你那尿性，老娘现在就他妈的掐死你！省得你给我丢人现眼。”
　　“大蝶子，先稳稳再说，”歧安劝，“我们未必没有机会，是么，呦呦？”他心里明白生存的希望有多渺茫，可总要给李蝶和关幕一个安慰，更是给自己。
　　“是的。”鹿呦呦回，“我们还剩下十几个人，我对他总算有点用，他就是要吃心也还轮不到我们。”
　　几句话的功夫，徐福带着众人已到了山丘的中部，他停在那里竟激动地不能自制，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颤抖的幅度更大了，当他蹲低身体，把手放在脚下的土地，丝丝微光沿着他的手掌扩散，一瞬间，整个土丘都弥漫着幽暗的蓝光。
　　吱吱嘎嘎的声音从脚下传出，像是几万年不曾开合的门，让歧安诧异的一个开口出现了，一条斜斜向下的通道吹出阵阵阴风，风里隐约有金戈铁马的低鸣传出。
　　徐福深深吸了口气后，一步踏了进去。
　　数不清的堂皇壁画装饰着通道的两壁，题材各异的画栩栩如生，有歌舞在流动，战争正杀戮，土地孕育丰收，首领弯下他的膝盖臣服，帝王祈告上天，所有的壁画都有一个共同的主角，他擎宝盖，头戴珠冠，身着丽服，驭龙架华车，威严如天神，上达天宇，下临诸方大地，最后的壁画上只有他一个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笔直倾斜的通道在这里转平，万古不灭的长灯静静地燃，徐福的脚步越来越快，一道泛着赤红的纯金大门挡住了他的脚步，几千颗圆润的珍珠镶嵌在门的上部，歧安不难猜想，这些散漫布置的珍珠代表着天上繁星，两条大河流过用各色宝石象征的大地和高山，门的正上是一圈红艳的细珊瑚，那应该代表着太阳，歧安想，红日中心，一个帝王立在其中俯瞰大地，九只三足乌绕着他飞舞。
　　徐福伸手从自己右臂上的伤口蘸了鲜血，抹在门环上，同时嘴里喃喃低语，十二米高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向里打开，在门开的那一刹那，歧安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药香。
　　几百米长的通道在眼前出现，通道的两边每隔三米都站着一个手持金戈的金甲武士，徐福看向两边武士雕像的时候，眼里却出现了惊异，每一个武士的脚下都画着一圈奇怪的符文，他看了好一会那符文，最后发出嘲弄地嘿嘿冷笑就大步向里走去。
　　走在通道上，徐福先是缓步而行，待离那高高的王座只有几十米的时候，他弓腰屈步急行，快要到宝座的时候，徐福急急跪在地上向前爬行，大声泣说：“陛下，罪人徐福来了，陛下，徐福来晚了！陛下，徐福有罪啊！”
　　“徐……徐……福？”嘶哑如破锣的声音，是那王座上的死人发出的。
　　歧安本以为那是死人，从他进门的那一刹那，远在几百米之外，他就注意到了，高高王座上，那枯瘦干瘪的黑东西挨着扶手坐在那里，裸露在外的皮肤是黑褐色，一顶华丽的王冠压的它佝偻弯曲，那浓郁的药香就是从它那里散发出来的，死人现在开口说话了。
　　徐福连连叩头，“臣死罪！臣死罪！罪臣辜负了陛下圣望，万死难赎己罪！”
　　“抬……头……”粗嘎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种锐利和不容置疑。
　　到了这时，徐福才第一次敢把头抬起来，足够那‘死人’看清他的面容时，他立刻垂下脑袋，眼睛看着身前的地面，难过地说：“陛下，罪臣来晚了！”
　　“不……晚……”声音里有深深地讥讽和怒意，“东西……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它的喉咙里，最后它只能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东西到手了！东西到手了，陛下！”徐福还是跪在那低着头，身体不敢动一分，“可否即刻给陛下服药？”
　　“呈……给……朕……”
　　闻听此言，徐福立刻从左手的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他双手捧起，高举过顶，给那死人观，歧安看到，一颗小小的海蓝色透明心脏跳动在徐福的手里，心里有幻影在挣扎，那幻影一会变鱼一会化鸟，它四处冲击着心脏的壁膜，高高顶起心脏的筋肉，却始终不能突破藩篱。
　　“好……徐卿……好……”‘死人’一双大眼里闪着贪婪。
　　徐福微微抬头，用余光上看‘死人’，“陛下，老臣服侍陛下用药？”
　　‘死人’艰难地微微点头。
　　徐福慢慢站起，躬身退后三步，才敢站直身体，“陛下圣体目今违和欠安，必先以精血补养，方可服药，”他一指歧安众人，“这些都是老臣带来的补品，容臣放肆，要让陛下见血。”他走向离他最近的鹿呦呦和歧安，同时伸出了他的黑爪，手爪上闪着七彩。
　　鹿呦呦在歧安徒劳地发作之前说：“前辈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为前辈找到祖龙陵寝，前辈即放过我们！”
　　“约定？老夫是说过，娃娃，不过老夫要失信了，于陛下圣体相比，老夫的名誉又值几何？乖乖放弃抵抗，老夫不会让你有一丝痛苦！”
　　鹿呦呦转向宝座上的‘死人’大喊：“始皇陛下，难道您不想知道，自您之后大秦的命运么？扶苏公子上郡自缢，赵高李斯矫诏拥胡亥窃帝位，陛下建立的大秦只二世而亡，难道陛下不怨恨么？！”
　　徐福脚步渐进，手上闪着冷寒的七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