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朔月

　　余轻寒浑身发冷。他实在是不想再和那些东西搭上任何关系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啊？”余轻寒埋怨他。
　　“帮你撑面子。”小黑老实巴交地回答。
　　“。”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万一老师就是想玩点刺激的呢。”小黑安慰余轻寒。
　　“反正到时候我要是被吓出了什么好歹，我就停你两个月猫粮。”余轻寒恶狠狠地说。
　　第二天在学校，芸姐看到余轻寒和邹阳后，向他们笑了笑，过来摸了摸邹阳软乎乎的猫耳朵。
　　“她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邹阳很紧张。
　　“不会的。”余轻寒头都没抬一下，“在芸姐这种女孩子的心里，她只会想我什么时候会对你图谋不轨。”
　　周六，余轻寒醒得很早。他从被窝里把还在呼呼大睡的小黑拎起来：“小黑！醒醒！”
　　“怎么了德国人打过来了吗？！那我们快投降！”
　　“...说什么呢。”余轻寒无语。“我是在想今天晚上的事情。”
　　“那没事了。”小黑倒头继续睡。
　　余轻寒却很是不敢放下心来。从小就和那些东西交往深切，自己当然明白自己对它们的恐惧，如果今晚芸姐真是要去医院做一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他必须要提前调查清楚那个医院里有什么。
　　他噼里啪啦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关键词都输进了搜索栏，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只有一篇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关于两年前在荔枝湾广场的一宗跳楼案。
　　荔枝湾广场是最近几年修起来的大商场，但因为先来后到，没能在市中心占据黄金地段，不得不搬到有点偏远的三环以外，但名气还是实实在在地做出来了。
　　至于什么名气，大家都心照不宣。
　　荔枝湾广场其实是整个市最大的商场，服装，饮食，娱乐，书城，生活家居，应有尽有，它和市中心的地下商场，就是最大的两个牌面。可惜荔枝湾广场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就是因为前年发生的跳楼事件。据说那人从13楼一跃而下，摔得血肉模糊，尸首各异，甚至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人的头在哪。
　　而那个无头人的尸体，就一直放在市中心医院的太平间里，无人认领。
　　余轻寒浑身一哆嗦。
　　这个无头人，会和芸姐有关吗？
　　芸姐今晚去医院的目的，会是为了它吗？
　　鼠标不经意移过电脑的任务栏，跳出了今天的日期。他一瞥才突然发现，今天是四月初一。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初一不一样，每月的初一还有种说法叫“朔月”，是一月之中月亮最弯的时候，甚至无法看见。
　　朔月，是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一天。朔月夜，是朔月阴气最重的时分。
　　余轻寒怎么想怎么觉得鸡皮疙瘩起一身，好像在他的心里，那个可爱漂亮得如同邻家大姐姐一般的叶芸，已经突然变成了披头散发，双眼空洞，伸着滴血指甲要来吸他精气取他狗命的女鬼。
　　越想越恐怖的他关掉电脑，觉得这应该只是个巧合。但他起身出门买菜，都甚至觉得天色暗了一点，身边又开始出现了盯住自己的目光。
　　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是被鬼吓死的，是被自己吓死的。他这样告诫自己，才甩开脑子里的那些烦杂念头。
　　中午吃饭，他向小黑说起这件事。
　　“诶你说神不神奇，两年前我正好就在那附近流浪，而且就是两年前，我突然感受到了混沌的灵魂力量，才苏醒的。”小黑略显惊奇。
　　“那这么说，跳楼的那个人万一是被混沌给...”余轻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能吧。”小黑一口否定。“说不定他当时刚好凑过去看热闹呢。”
　　“不说这个。今晚的事我觉得不太简单，至少，要提防那个无头人。”
　　“问题不大。”小黑信誓旦旦地说，“头都没了，它难道还拿脚来咬我？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那行吧。”余轻寒嘴上这么说，但依然一下午都悬着一颗心，甚至晚饭都只吃了一点点。
　　下午七点。
　　“该走了。”门口传来小黑的声音。
　　“哦——”余轻寒拖长了声调，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市中心医院，当然就在市中心，虽然那无头人诡异异常，但城市中心有阳脉加持，而且行人多，阳气重，余轻寒安慰自己不要被自己的无端猜想给吓到。
　　挤出地铁口，几番辗转终于看到了市中心医院宽敞的大门。门边站着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的芸姐，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男人。
　　余轻寒邹阳快步走去，芸姐终于看到了他们，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你们来了。介绍一下，这是轻诡灵异社的副社长，商子墨。”
　　芸姐身边的男人伸出手，握了握余轻寒和邹阳的手。
　　“冒昧问一句，你是副社长，那么，贵社的社长为什么没有来？”
　　“没来？怎么没来。”商子墨哈哈一笑，“我旁边不就是吗？”
　　余轻寒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受到重创。
　　叶芸竟然是灵异社的社长？
　　“真...真是看不出来。”余轻寒勉强咧嘴一笑。“老师果然...兴趣广泛。”
　　“看不出来吧。”芸姐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真的和一般的女孩子感兴趣的东西不太相同。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找另一半。”
　　“其实我也有过，只不过...”
　　“分了吗？”余轻寒问。
　　“不，他出了车祸。”芸姐垂下眼睑。
　　“...我多嘴了，老师。”
　　“没事。”叶芸抬起头，“他当时出了车祸以后，被救护车迅速移送到了医院，却没能抢救过来。他是唯一一个懂我，包容我的人，我们本来可以非常幸福，可惜旦夕祸福，谁都无法预料。”
　　“他就在这个医院停止了呼吸。”叶芸指了指身后的医院。
　　“之后，虽然他已经火化，睡在了地底，但我总是能梦到他，梦到他还在医院。”
　　“老师，很抱歉打断一下。”邹阳开口，“老师的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叶芸顿了顿，说出了一个余轻寒和邹阳意料之中的时间。
　　“去年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