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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醉论江湖醒折花 / 第三十八章 烂醉的老鬼

第三十八章 烂醉的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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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坡上醒来到现在已经第三天了,一心教也损失惨重,并没有追赶过来,我们便如常上路。现在想起前几天的经历,我仍心有余悸。
  好险,若非疯狂的阿斗,我们此刻已经沦为一心教的傀儡了。
  (哈皮:没良心的,我呢?)
  虽成功脱险,可想起来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
  程翌和冬儿被操控也就算了,他们毕竟涉世甚浅。我就不应该了,我在这江湖上闯荡也有些年头了,竟也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住。不仅差点完全沦为一心教的附庸,甚至还险些出手打伤同伴。幸好我打不过阿斗,否则,这将是我永恒的梦魇。
  如果我杀了阿斗,那么心里必然认定他为叛神,我想要逃脱一心教就更加不可能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操纵呢?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也许程翌他们也在思考,所以大家在路上都没怎么交流。
  这件事情的源头在于那个姓“秦”的。(这王八蛋是不是姓秦都说不定!)在我们危难之际,他出手相助,给我们提供免费的食宿,伤势治疗,这无疑是为了让我们放下戒心。这一步他成功了,成功得很彻底。我一开始还有所抵抗,后面便完全放下戒心了。
  随后,他给我们抛出了一个概念,信仰。
  什么是信仰?
  信,该信什么?仰望,又该仰望何物?
  人为什么要有信仰?难道这真的是我走上歧途,这么多年仍旧碌碌无为的根本原因吗?
  他成功将这些原本可能就不存在答案的问题根植在我们脑海里,由此让我们发散出了更多的谜团。
  然后,他便为我们引入了一心教。
  说实话,初次进入到那山洞里的时候,我的感受让我自己也有些纳闷。虽然我的身世让我从小便失去家的概念,可我并不知道,原来我对于家的需求竟然如此之大。也许每个人对于家庭的需求都一般吧。
  里面那些人表现得与这个江湖判若两样,这江湖冰冷残酷,唯利是图,能者为上,可这山洞里的人虽也都来自五湖四海,却对人彬彬有礼,温和友善,真的像是久别重逢的家人一般。
  也正是在这种氛围之下,没过多久,我便融入到了他们的融洽氛围当中。
  相信这也是一心教招揽门徒的第一道门槛。阿斗不愿意跨入这个门槛,所以他并不在一心教的纳入范围之内。
  阿斗是怎么做到的?他难道对家的感觉并没有什么需求吗?
  我真想好好问问他,不过想想又算了,这事问起来至少我觉得挺丢人的。
  我们成功融入集体后,他们便开始对我们进行新一轮的洗脑,方法便是口号和仪式。我也曾听过分门别类的口号,见过各式各样的祭祖、祭天仪式,可我从未察觉,原来这两者对人产生的作用如此立竿见影!
  起初几次,我并未觉得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慢慢地,做的次数多了,喊的口号多了,再加上一点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人之本性,就变得自然而然了。等了解了一心教的创教故事之后,便更加笃信自己所念叨的口号,所遵守的仪式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真是让人觉得可怕!
  我不知道江湖还有没有其他这种类似的教派,这种教派里的人武功并不高,也没什么高手坐镇,但却有一批又一批的人为之赴汤蹈火,矢志不渝!
  这该是何等炉火纯青的驭人之术!
  首先浮现在我脑中的一个词是欲望。
  人在预备做一件事时,大多不都是欲望驱使吗?下海经商是意欲求财,拜师学艺是意欲扬名,就连我跟随阿斗,解救冬儿,不也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吗?难道说,这驭人之术的核心所在就是欲望?一心教看穿了我们对于未来和孤独的恐惧,对关怀和前途的需求,满足了我们的欲望,就这样轻松了驾驭了我们?
  可就算是欲望驱使,也远还没到为之奋不顾身的地步吧。跟随阿斗虽也是利益需求,可如若阿斗要我做些有损自身的事情,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吧。那为何在一心教,我便愿意为了一个弥天大谎去奋不顾身呢?!
  看来,最终的答案,还在那两个字中。
  信仰。
  无信不仰,跟信而仰,于人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就在我极力寻求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时,前方出事了。
  我一抬头,便看到前方的程翌和冬儿都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而他们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在他们前面的阿斗停下了脚步。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一个丰饶恬静的小镇。小镇依河成街,店肆林立,咫尺往来,皆须舟楫。阿斗的前方是镇上比较繁盛的路段,街道旁是一家豪华的双层酒楼。
  此时,在酒楼正门旁的墙根前,正有三五个大汉在围殴着某人。正是这般状况让阿斗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招来了熙来人往的行人围观。
  这些大汉虽然都不是什么练家子,可一个个魁梧黧黑,体壮如牛,又岂是常人能够消受的。而定睛一看,那个被殴打的人偏偏个四五十有余的中年人,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还醉醺醺的。狂风吹过都近乎散架,何况这些壮汉力拔千钧的拳头。
  其中一个壮汉怒骂:“我让你不要脸!让你不要脸!没钱,学人家喝什么酒!喝什么酒!”
  听到这话,即使周围有出于同情想要上前帮忙的人也却步了。
  这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常有一些落魄的乞丐和酒鬼跑到酒楼里吃霸王餐,蹭三两酒。
  可阿斗不这么想。
  至于他到底怎么想的,我要到后面才知道。
  这时,那醉汉也被逼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旁边拎起一个废弃的酒壶,一把砸到壮汉身上,然后拼了命地往外爬,边爬还大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快报官啊!”
  壮汉更加恼怒,继续破口大骂:“我今天非宰了你个死皮赖脸的!”
  壮汉伸手想要把醉汉提回来,那醉汉不知哪来的腾挪功夫,双腿一翘,竟一下躲开了,然后继续匍匐着向前爬。接着,就撞到了阿斗的腿。不得不佩服他的酒瘾,这般状况之下,他还紧紧攥着一个酒瓶。
  醉汉抬起头,痛苦不堪地对阿斗说:“这位小兄弟,你救救我啊,救救我!我快要死了!”他抱着阿斗的腿几乎要哭了出来。那群壮汉嘲笑了两声,朝阿斗这边走来。
  阿斗愣愣地看了看醉汉,然后躬身一把拎着醉汉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壮汉们停下了脚步,皱紧眉头,其中一个说:“这位小兄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醉汉与阿斗面对面笑了笑,以为见到了救星,回头冲着壮汉们冷笑一声,说:“怕了吧!我这兄弟练过金钟罩,武功盖世,不想死啊赶快逃吧!”
  一个壮汉说:“你他娘的吓唬谁啊!小子,你要多管闲事连你一块打了!”
  那醉汉又面向阿斗,嬉笑着说:“小兄弟,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他朝阿斗打了一个酒嗝,醉意浓浓。然后,阿斗朝着他脸上给了一拳。
  醉汉晕倒在地,阿斗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酒瓶。
  壮汉一看,大喜道:“小兄弟,仗义!这人出了名的没皮没脸,常来这附近蹭吃蹭喝,打极都不怕,烦死了!多谢了!”
  阿斗却并不领这个情,面不改色地往前走了几步,对那壮汉说:“打他有什么意思,来,打我!”
  那壮汉们反倒是愣住了,面面相觑,然后捧腹大笑,说:“小兄弟,我打你干嘛啊?你又没欠我酒钱。”
  阿斗说:“不干嘛。要么你打我,要么,我打你。”
  壮汉极其不解地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阿斗说:“因为你们看上去很能打。”
  到此我才明白,阿斗并非要去帮谁,他只是皮痒了。
  想必他是觉得与一心教,我和程翌打架并没能让他痛快,所以要找几个能打的来打一架吧。
  那群壮汉笑得更厉害了,而就在他们笑得正欢时,阿斗突然冲过去,一拳就把最前面的一个壮汉打飞了出去。
  一个壮汉目瞪口呆,惊呼:“臭小子,找死!”
  然后,这些壮汉就跟阿斗打了起来。
  可他们又怎么会是阿斗的对手呢,三拳两脚之后,没费什么功夫,阿斗就把他们挨个打倒在地。甚至乎他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完整的酒瓶。
  壮汉们挣扎着爬起来,各自捂着胸口的疼痛,踌躇不前。
  “小子!你有本事别走!”
  阿斗轻松地点了点头,说:“我等着。”
  丢下这句豪言壮语,也算是找到台阶了,壮汉们不再逗留,转头回到了酒楼里。
  阿斗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失望。
  那醉汉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双颊红润,踉跄着走到了阿斗面前,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后背。
  阿斗回过头看着醉汉,他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阿斗手里的酒瓶。
  那醉汉目酣神醉,喜眉笑眼,期期艾艾地说:“小兄弟,你把那酒给我。”
  阿斗说:“为什么要给你?”
  醉汉说:“你要是把这酒给我,我就跟你打一架。”
  阿斗的眼里冒了光,所有围观的人要么哄堂大笑,要么惶恐不安,唉声叹气地离去。更甚者,已经准备去禀报官府了。
  这醉汉无异螳臂当车,别说打架,阿斗现在猛然吹口气都能吹倒他。这哪里是打架,这是屠杀。
  可阿斗不在乎这些,反倒笑了起来,说:“好,就跟你打!”然后顺手一抛,把酒给了醉汉,退后一步,说:“来吧。”
  那醉汉接过酒瓶,如鱼得水,二话不说先一饮而尽。他弃了酒瓶,已是神魂颠倒,然后满口胡言:“半斤不当酒,一斤我扶墙走,一斤半嘛,墙走,我都不走!恩,好酒,好酒!”说完,他就迷离地笑了起来,醉态酩酊,摇摆不定。
  阿斗没好气地说:“你走不走不重要,打不打才重要。”
  醉汉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这里人太多了,随我来,就我们两个。”
  醉汉朝旁边一条没人的巷子走了过去,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阿斗不管这些,径直跟着那醉汉走了进去。其他人都不敢前去探究,只好在原地等待。
  两人进了巷子里之后便如消失了一般。
  一开始众人还对结果抱有很大的兴趣,虽然大多数都在盼着出人命。可渐渐地,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两人再出来,很多人开始觉得这两人不过是骗子,故意用这套伎俩来掩人耳目,其实早就逃之夭夭了。于是,围观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开,只剩下我们三个还在等着阿斗。
  阿斗不会就这么跑了吧?应该不会。
  可这醉汉又有什么本事能纠缠阿斗一个时辰呢?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他们出来。连冬儿也忍不住跑过来有些伤感地质问我:“你说阿斗哥哥是不是走了?”
  我也只好摇摇头,告诉冬儿担心。事实上,阿斗会不会就这么溜了,我也不清楚,因为至今日我都还摸不透这个人的行事方法。莫非他说服了醉汉带他去朗州,就毅然决然地弃了我们?
  终于,巷子里有人出来了,是阿斗。
  阿斗来到我们面前,看他的样子十分兴奋,不过脸上却多了些淤青。莫非这醉汉是扮猪吃老虎,真能把阿斗打成这样?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怎么回事?那醉汉呢?你没打过他?”
  阿斗冲我笑了笑,扬了扬手,说:“走吧,别问了。”说完他已经当先走在前头,走着走着还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低声说:“有点意思。”
  我们只好也不再多问,随着阿斗继续向前走。
  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斗一路上都未再提起。不过从他的状态来看,他应该对这场打斗十分满意。
  只不过又给我添了更多的疑问。到底阿斗身上的什么品质让他能够躲过一心教的欺瞒,而我却不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论心计,我比阿斗更加缜密,细腻;论能力,我比阿斗更懂得隐忍,更顾全大局;就算是论武功,我的轻功也不弱于阿斗,真要打起来,打不过,我也能跑得掉。可偏偏救我的人却是他,这作何解答呢?他不过就是个四处寻衅,崇尚武力的狂热之徒,愣头青罢了,难道我还真的不如他?
  不如。
  走着走着,我开始有些想明白了。
  阿斗有信仰吗?
  武力吗?弱肉强食吗?
  我越想越开朗,感觉那个答案在不断地向我逼近,直到途中,程翌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这阿斗兄弟是不是一直都是如此?”
  我豁然开朗,原来答案一点都不难。是啊,阿斗一向如此,他跟人打架有他自己的目的,他不需要告诉别人,别人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人本就不相为谋。
  在一心教的山洞里,他能为了活下来委曲求全,对自己拳打脚踢。他不在乎,他只是要活着,这是他的准则。他对鹿先生说过,谁打赢了,就要听谁的,这话,他也曾对会友镖局的人,甚至对我说过。
  自己的准则,这是信仰吗?
  如果是,那我有吗?
  我的准则是什么?
  也许不管我的准则,信仰是什么,有一点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被自己所操纵,总好过被别人操纵吧。
  也许这并非答案,但却让我释然了。我,冬儿,程翌甚至包括其他的一心教徒会被说服,信仰所谓的真神,岂非正是因为我们在这江湖飘荡,多多少少都有些摇摆不定。摆在我们面前的永远不止一条道路,我们在路口不断地犹疑,徘徊。阿斗却不然,他认定了自己的准则后便果断地选择被自己所操控,再无二心。
  一个把灵魂交给自己的人,别人怎能夺走?
  我释怀地笑了起来,看着程翌。想必他也应该明白了吧。
  正因为如此,阿斗与那醉汉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必知道,他也不想让我们知道。因为他有他的准则,他不需要得到我们的评判,他不会给自己动摇的机会的。
  虽然路途上多了这些插曲,但总归不是坏事,阿斗给我们都上了一课。
  我加快脚步,跟上阿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前路漫漫,我还在摇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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