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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醉论江湖醒折花 / 第三十一章 大善人秦先生

第三十一章 大善人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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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不会害他们。
  我喜欢年轻人,由衷喜欢。他们总是充满着无限的活力,总能创造无限的可能性。这个世界应该是他们的,也必然是他们的。
  可惜我如今已然四十又八,再蹉跎几个春秋,就要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了。若非如此,我定要与这群年轻人一同驰骋江湖,追名,逐利,追日月光华,追似水青春!因此,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年轻人,在我看来,只要他们还四肢健全,还头脑清醒,就能绽放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芒。
  今天,我有幸认识了四个这样的年轻人。遇到我,是他们人生路上的一件幸事。
  在其他人看来,这四个人无非强盗贼人,可在我看来,他们一个比一个有潜力。最小的女娃,在同龄人还躲在父母温柔的襁褓中时,她已经开始闯荡江湖,单从她喝酒的豪爽模样,还以为是什么幼龄女侠呢!再看那个时刻伴在她面前的小伙,初见有些羞涩怯懦,可看他背着女娃奔袭千里的毅然决然,没准将来会是个济世为怀的大侠呢?第三个年轻人,处事不惊,瞻前顾后,颇有些征战沙场的大将之风!第四个呢,就更了不得了!强敌云集,他自岿然不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奉先,关圣再世,也不过这般吧!
  我可不是要巴结拉拢这几人,只是我心头确是如此想的!
  所以,我决不能容忍,这些将来的江湖翘楚,怎能沦落到这般田地呢?他们什么都不缺乏,有魄力,有胆气,有能力,却只缺少一样东西。
  而我出现的目的,就是要改造他们,成全他们。
  怎么改造呢?
  第一步,吃好喝好。
  我带他们到我的别院时,已经天黑了。我的家在镇外的田垄上,深居简出是我的风格。家里除了我,还有我的发妻陈氏和七岁小儿。到家后,我先是让内子帮着照料好那女娃。然后一同准备了些菜肴。这一路逃亡,想必他们已经饿疯了吧。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我坐在他们旁边,微笑着说:“吃吧,想必你们也饿坏了。”
  未来大侠已经在咽口水了,正准备下筷时,未来的大将军却拦住了他,说:“掌柜的,你对我们的良善我们怕是已经无以为报了,怎敢再劳烦您。”
  你看,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这是在提防着我呢。
  我也不怪他,入得江湖一日,桀骜不驯的虎都要成惊弓之鸟,更何况他们。
  “没什么大碍!萍水相逢,缘分使然,正巧我也饿了,大家便一并吃吧!来!”我把发妻和小儿一并交到桌前坐下,先动筷,再饮酒,继续说:“快吃,别客气!这人间饭菜,吃的便是烟火气,等会烟火气散了,就无味了。”
  见我们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那未来大将军也放下了警惕,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果然,他们还是饿的。
  “诶,这位小兄弟怎么不吃呢?”我看着那奉先关圣二世。
  他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地说:“不吃不吃,这饭菜不香,闻之无味,食之肯定也无味。与其倒了胃口,还不如饿着算了。”
  好生挑剔的人啊,有点意思。大将军看不下去了,怒瞪他一眼,说:“阿斗!你怎么说话呢!掌柜的好心收留我们,还让我们共餐,你反倒还不识抬举了!”
  原来这关圣二世叫阿斗,跟二爷还真有些联系。
  “我本来也不需要他收留,我是随你们来的而已。”阿斗耸了耸肩,向后挪了挪,不再看让他倒胃口的饭菜。
  “掌柜的,您千万别生气,我这兄弟就这脾气。”
  如果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把这阿斗臭骂一顿然后踢出家门了,可我不会。
  “不打紧,既然这位阿斗小兄弟不愿吃,我也绝不勉强,人之有别,理所当然。”我和声和气地说,“还不知道几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杜逢春,这位叫程翌,他叫阿斗,里面躺着的叫冬儿。”
  我抱拳说:“那我们就算认识了,我姓秦,你们若不嫌弃,就叫我秦叔吧。这位是拙荆陈氏,还有犬儿子耘。”
  小杜颇有礼仪地起来,躬身致谢说:“秦叔,您是我们的恩人!”
  我赶忙站起,搀他起来,说:“哪里的话,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如果说这小杜在为人处世方面的造诣令我也有些惊讶的话,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更年轻的小程。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看来是真的饿过头了。
  内子温柔地关怀道:“小兄弟,慢点吃,别噎着了。”可小程根本听不进去,还是拼命地把饭菜往嘴里塞着。
  这让小杜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岔开话题说:“秦叔,想必酒馆里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听见了。可为何你还要苦苦地追上千里将钱袋还于我们,还收留我们呢?”
  没等我开口,内子就笑着帮我解释说:“他这人便是如此,说得好听叫行侠仗义,难听点就叫多管闲事。”
  我接着说:“实不相瞒,我未曾学过武功,也未曾闯过江湖,可我对于这江湖,久有向往之心,故此才开了个酒馆,好结实些江湖过客,听听这江湖事。”
  “那您不怕我们真是些穷凶极恶的窃贼吗?”
  我笑道:“我虽不懂江湖事,但我却阅人无数,是神是鬼,三言两语间我便能有所判断。看你们衣衫褴褛,疲态尽显便知你们途中不易,看你们大张旗鼓便知你们涉世尚浅,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应该也是被逼走上这道路的吧?”
  小杜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沉吟片刻后才抬头说:“不瞒您说,我们岂止被逼无奈,简直是山穷水尽。我们四人本是沧州一盈尺小派的同门师兄弟。我们抱着弘扬门派之心,前往朗州学艺。无奈我们这弹丸小派本就箪瓢屡空,更别说负担我们四人的盘缠。我们也想过许多谋财之路,可学艺之事不容耽搁,再加上我两个师弟年纪尚轻,无甚经验。百般无奈,最后做这偷鸡摸狗之事了。”
  我感慨地叹气,说:“这世道看起来风清弊绝,实则早已沉疴宿疾,也难怪你们会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世道之过,而非人之罪。”
  小杜面露悲伤,终于完全放下戒备,抱拳说:“秦叔,小生先前对您多有戒备,只因像您这般良善仁义之人实属罕见,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还望您见谅!”
  “人之常情,我怎会怪你。”我说。
  小杜又叹气说:“说到底,致今日这般后果,也是我之过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带着大家做这般鸡鸣狗盗之事,尤其是我那冬儿师妹年纪尚小,就要遭受此等罪孽。”
  我劝解他说:“千万别把万千罪恶都揽在自己身上,我想你内心也只是为了让师兄弟们不再受苦,好心办了错事。不过还好,你们还未到悬崖峭壁,孤身无援之境地,浪子回头,还不算晚。”
  被我这么一说,小杜几乎要哭起来,说:“秦叔,多谢体谅!”
  我微微一笑,说:“在我看来,你们会踏入歧途,除了行将无路,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愿闻其详。”
  “在你们身上,还欠缺一样东西。”
  “不知所缺何物?”
  “信仰!”
  我绕了大半圈,就是为了说出这两个字。人无信,则飘无根基,心无所居;人不仰,则不见青天,不可一世。这道理,又有几个年轻人能明白呢?
  听到这话后,连小程也不再胡吃海塞,放下筷子好奇地看向了我。
  对于他们有此兴致,我非常高兴,继续解释说:“现今,刀剑杀戮随处可见,途有饿殍已是人间常态,世人为何浮躁不堪?皆因无信,不仰。”
  小程匆匆忙忙咽下嘴里的碎饭,问:“您所说的信,是不是信天子,信道,信佛,诸如此类?”
  我说:“为何不可?信天子,即信王道,信王道者,安分守己;信道者,阴阳调和,无治无为,却也戒骄戒躁;信佛者,更是济世为怀,大慈大悲!这天下能人智者,侠客义士,无不有所信,仰高山,仰景行。也真是因为这些人,才让这世道不论沧桑变化,仍能保有正义之魂!”
  每每跟人说到这里,我都感慨万千,虽不能像这些人一样以天下为己任,但我衷心希望这江湖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人。
  否则,我也不用被困在这衰草寒烟之地,如尘埃般落定,又飘去,无人问津。
  我感伤之间,小杜似明白了些什么,说:“秦叔,今日得听这番话,当真醍醐灌顶!”
  小程似也有些开窍了,问:“那我应该信佛,还是信道?还是信王道?”
  听闻此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要找到己所信仰谈何容易,这世上谈信仰者岂止千万。可多数人只信不仰,不仰则不敬。所仰望的灵,他们则信,不灵则不信,那些看上去虔诚拜佛之人,又有多少不是怀着一己私心,盼佛显灵呢?”
  小程有些着急,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事还真急不来,讲求缘分,缘分不到。信与不信,仰与不仰,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哪怕我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似乎是知道了一个冰冷可怕的现实,小程竟然急得有些眼红,低声说:“那岂非毫无办法了……我真的不想这事情再发生一次……”
  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小杜也有些感伤,想来是因为叫冬儿那女娃吧。
  我只好安慰道:“这样吧,这几日你们先待在这,等那女娃伤势好点,我带你们去个地方,也许能帮到你们。”
  话一说完,我马上看到两个年轻人眼中投射出不同程度的光芒,这真是件好事。这星星之火,是希望之火。唯一没有光芒射出的,是阿斗。
  “这位阿斗小兄弟,也一同去吧。”
  阿斗说:“不去。”
  小杜劝说:“去吧!你最需要信仰!要不然老是用那些混账手段,这也就是对着我们,对着别人,你早就死了一万次了,你必须得有信仰才行!”
  阿斗又说:“不去。”
  “阿斗兄弟,我带你去的地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而且,那里的饭菜估计会合你的胃口。”
  第三道光芒终于投射而来。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烧了你屋子!”
  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种交谈方式,我艰难地保持住笑容,说:“我们萍水相逢,因缘相聚,我以善意相待,你又何故要这般对我?”
  阿斗以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说:“很简单,因为你不可能躲得开我的石头。”
  我很难再保持笑容,哑口无言,这小子竟然还在思考着这事情。
  所幸小杜出来打圆场说:“秦叔,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就是这么不识好歹!你不管他就是了,他爱去不去。哎,我这做师兄的,也管不了他了。”
  我摊摊手,强装出微笑,说:“无妨无妨。今日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还是等那女娃醒了再说。”
  阿斗不说话了,靠在墙根准备睡觉,我也不好去管他,只好由着他了。小杜和小程也分别前往各自的床榻休息。
  收拾好碗筷后,妻儿也去睡了。
  我却独自坐在桌前,在烛火下静静地看着那阿斗。
  看来我还真有些低估他了。对每个人的准确判断一向都是我引以为傲的事情。小杜的警惕,我看在眼里,对于那套什么师兄弟啊学艺的说辞,只怕是胡邹乱编的。小程的焦虑,我也看在眼里,到他这个年纪,正是开始明白责任感的时候。
  可重新审视这阿斗,我却感到有些模糊了。不管脑海中浮现什么样的想法,好像都没办法准确地去刻画他的棱角出来。
  突然,眼前的阿斗似陡然间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吹灭了烛火。
  好一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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