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穿心果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有一个孩子。
　　“爷爷，我知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快点告诉我吧，木偶人怎么样可以有孩子？”我不再管脚疼不疼，急不可耐的问。
　　“办法一直都有，只是过程有点艰辛，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爷爷本不想让你受这份苦的。”
　　“我不怕我不怕，爷爷，快告诉我吧！”我用极其热切的眼神盼望着爷爷给我希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迫切的需要去拥有一个孩子，到底是想让哥哥和妈妈满意，还是我自己急于想摆脱现实的束缚。
　　也许，在我心里，一直就有一颗叛逆的种子，使我总不安于现状，总想打破现有的规则，我从小淘气，不按部就班的学习，经常偷看爷爷的藏书，每次被发现被罚我都无所谓，所以向来安分守己的姑姑总是看我不顺眼，而我从不计较他们怎么看我，我只要爷爷认可就好。
　　爷爷常说我生性纯良，性格坚韧，是棵好苗子，只是缺乏锻炼，几年前能答应给我重组让我去历练，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对于要一个孩子的事，爷爷肯定早就想过了，他知道，我一旦付出真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有所畏惧。
　　只是爷爷这般的优柔寡断倒不像他的行事风格，我环顾周围熟悉的一切，然而，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静静的等着，等着爷爷告诉我，我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苏杨，你知道穿心果吗？”爷爷没有直接说孩子的事，转而问我。
　　“穿心果？”我不解的摇摇头。听着这名字，就有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那是一种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果树，树不是很高，枝叶也不茂密，远看就如一棵枯树般，只有到达树旁，才能看清楚它的真面目，树上常年结着果，果实如心形，有一个小小的箭头从心形里长出来，就如一支箭穿过心一般，由此得名穿心果，穿心果成熟了是黄色，未成熟的是青色，但树上常年都有成熟了和没成熟的两种果子，每摘下一颗成熟果，它立刻会长出一颗青果，生生不息。”我一边听爷爷说，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着穿心果的模样，想象着悬崖峭壁上几近枯萎的树和生生不息的果，那个场景就是想象一下也足够让我震撼。
　　“有穿心果树的悬崖峭壁，气候就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那里时而酷热时而寒冷，时而飞沙走石时而白雪皑皑，但都是自然环境，只要稍微忍耐也就能习惯。不过要爬上那光秃秃的悬崖就不容易了，因为没有人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至少目前去过那里的看到的情况都不一样，没有规律可言，全靠运气。”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我甚至很少看到他在我面前有过这样的表情。
　　我以前从没听说过穿心果，也不知道在我们果树里，还有一种这样的果实存在，爷爷现在跟我说这些，我猜可能这个穿心果跟我们木偶人要孩子有着莫大的关联。在不明白情况的时候，我唯有静静等爷爷继续说，此时，我的耐心出奇的好，再没有像以前一样不停的催促爷爷快说快说。
　　不过爷爷并没有让我等太久，只是稍微眯了一会就睁开了眼睛。但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很落寞，一种让我看着特别难受的落寞，他似乎想让我能顺利得到穿心果，又似乎并不想让我去领略那奇异地方的艰苦。然而，爷爷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接受这些困难的灌溉，最终是无法成为真正的领袖者的，所以，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脸上的落寞也一扫而光。
　　“苏杨，爷爷跟你说，你要记住，穿心果是认人的，如果你有缘，能够到达穿心果树旁，你只能摘第一眼就看到的那颗成熟的穿心果，不能东挑西捡，一旦你左顾右盼心神不定，你就会陷入茫障，别说摘取穿心果了，连能顺利出局回来都得耗费半条命，甚至有可能倾尽一生在茫障里纠结再也回不来，这是爷爷知道的唯一一种情况，其他的都靠你自己了，你想为你哥哥生个孩子，那穿心果就是你必须要得到的，但并不是做领袖者必须的考验，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没什么可考虑的，爷爷，我一定要去，既然我选择了和哥哥在一起，那么融入他的生活就是我必须要做的改变。只是成为领袖者，爷爷，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吧，我知道自己不合适。姑姑经常说我为所欲为，不守章程，恃宠而骄，我想也是的，她没说错，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虽然可以几百年的活着，可是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在人间，虽然寿命短暂，但他们有真情，有爱，有欢乐，我喜欢那里。”我不想隐瞒爷爷我对外面世界的感情，这里对我来说唯一的寄托也只有爷爷。
　　“领袖者的事情慢慢再议，你既然决定要去，爷爷支持你，得到穿心果后，你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便会实现。爷爷希望你如愿以后，能安心过好那平凡的日子，不要见异思迁，丢了初心。也不要郁郁寡欢，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知道了，爷爷。”我能理解爷爷此刻的心情，但我不能留恋，哥哥还需要我，妈妈还指望我能给她一个孙子，我唯有跟爷爷别过，本来想多跟爷爷说点什么，此时此刻，确说不出来。
　　爷爷从他的书屋里拿出一张大图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穿心果树的详细地图和注意事项，我大概看了一下然后就小心点收进口袋，朝爷爷鞠了一躬。
　　“孩子，好好去吧，祝你好运。”爷爷慈祥而有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顿了顿脚步，终归没有回头。
　　“苏杨，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姑姑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传进我耳朵，我装作没听见，大步离开了这个生长了近百年的杨梅林。
　　我一路跋山涉水，在茂密的树荫里颠簸，按着地图的指示寻找着穿心果所在的悬崖峭壁，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在路上，没有了爷爷和哥哥的陪伴，孤独和无助曾多次袭击了我，我想过返回去找爷爷也想过直接去找哥哥，但理智还是使我一路前行，我不能回头。
　　还好，一路上除了天气的无常以及山路的崎岖外，并不像唐僧取经一样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唯有自己心里的寂寞无助才是最大的困扰，对我来说，只要能战胜自己的懦弱就算是莫大的欣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实在累的走不动了，便给自己定了个目标，爬上这个山坡后，就休息。于是，我竭尽全力登上了前面这个不算高的山头，当我喘着粗气到达顶端准备一屁股坐下休息的时候，眼前瞬间一亮，四周豁然开朗，前面不再是成片成片的树林，没有了树荫的笼罩，我看到了蔚蓝的天空，看到了裸露的石头与大地，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耸立的空空如也的一大片山崖。我居然已经到了森林的尽头，靠近了穿心果的悬崖峭壁了，惊喜来的太突然，我已经顾不上累，拔腿就朝前面的空地跑。
　　然而，无论我怎么跑无论跑的多快，对面的峭壁看起来还是那么遥远，距离丝毫没有改变，我不禁回头望了望，森林的尽头已经在身后很远很远了，我迷失在这广阔无垠的戈壁般旷野上，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此时的我就如一只蚂蚁落在一口热锅上，就算拼尽全身力气，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到达彼岸。看着近在眼前的天涯，那种挫败和无力感霎时吞没了我，我才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