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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国传奇之穿越三国 / 第三十八章、除夕之夜

第三十八章、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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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除夕,刘思成感到有些心烦意乱,因为他马上就要赴樊城去拜见佳佳的伯父。对于此番见面的结果,刘思成不得而知,故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为了平复心情,刘思成决定走到院中吹吹冷风,让自己的头脑冷静冷静。
  此刻已是戌初时分,院落之中静谧无声,刘思成抬头仰望夜空,看到天边挂着一弯残月,清冷中透着一股淡柔,仿佛流水一般,穿过竹林的枝叶,映照在院中的积雪上,将其点缀得斑驳陆离。
  忽然间,从西厢房中竟然传来了一阵争执之声。西厢房是婷婷的闺房,刘思成一时好奇,便凑上前去探听究竟。
  只听婷婷在屋内大声抱怨道:
  “英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些破损的绸裤扔掉便可,你无须费心劳力拿去修补!”
  原来婷婷争执的对象竟是月英。
  随即便传来了月英的回应声:
  “婷婷,其实这些绸裤只是裆下有所磨损,只需……”
  未等月英说完,婷婷便抢白道:
  “英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身上并不缺钱,如有所需买新的便是了,又何须缝补呢?”
  “可是……”月英劝说道。
  “好啦,英姐!我困了,请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婷婷不由分说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然后将月英推出屋外。
  月英站在门廊上无奈地摇摇头,怀抱着修补好的绸裤正欲离去。
  见此情景,刘思成主动迎上前来,柔声问道:
  “英姐,这是怎么啦?”
  月英叹了一口气,向刘思成展示刚刚缝补好的绸裤,心有不甘道:
  “我替婷婷缝补好磨损的绸裤,可是她却不愿意试穿……”
  原来婷婷喜欢骑马出行,因而必须上着单衣,外罩箭袖直裾,腰系革制蹀带,下穿绸裤,以为骑装。
  不过绸裤裆下因为经常摩擦的缘故,所以极易磨损。婷婷每次都将轻微磨损而泛起毛边的绸裤扔掉,然后重新购置新装。月英向来提倡生活节俭,觉得如此所为甚是可惜,但婷婷又不愿穿着缝补过的绸裤,因此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
  刘思成仔细打量了一番月英缝补好的绸裤,发现她在绸裤裆下细心地缝上一圈羔羊皮用以加固,甚至为了让两者色泽一致,还漆上了黑漆。
  回想起不久之前月英的所作所为,刘思成不禁自言自语道:
  “原来英姐前些日子在调配漆树汁,就是为了此事呀!”
  一想到月英一针一线辛勤劳作的模样,刘思成便心有不忍。于是他从月英手上一把拿过绸裤,然后温言道:
  “英姐,劝说婷婷一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保证让你满意!”
  言罢,刘思成对着月英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自信。
  月英欣慰地点点头,柔声答道:
  “好吧,那便有劳你了。”
  说话间,月英朝刘思成略微欠身,然后转身返回主屋去了。
  自感重任在肩的刘思成于是解履登上门廊,抬手轻扣婷婷的房门,柔声呼唤道:
  “婷婷,劳驾开门!我有事找你!”
  从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未几,婷婷慢慢悠悠地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刘思成手中的绸裤,不禁秀眉微蹙,面色不悦地质问道:
  “找我所为何事?”
  只见刘思成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用轻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婷婷,此事以后就不必隐瞒了。”
  “隐瞒何事?”婷婷一脸狐疑道。
  “自然是隐瞒你对英姐的好意啊。”刘思成摆出一副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柔声说道。
  “啊?”婷婷以惊讶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男人,随即反问道,“你能看出我对英姐的好意?”
  “嗯,那是自然!”刘思成温言道,“因为你心疼英姐为你过分操劳,所以才不让她为你缝补绸裤,反而甘愿花钱购置新装。”
  其实刘思成故意如此所言,目的就是伪装成自己与婷婷观点一致,以此换取婷婷的信任。与婷婷相处日久,刘思成自然了解对方的品性,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婷婷外表神秘甚至有些尖酸带刺,但是内心却是炽热如火,心地善良。
  果然婷婷闻言脸色逐渐舒展开来,她叹了一口气,对着刘思成说道:
  “你能明白便好,请你帮我劝劝英姐吧,让她无需再为此事过分操劳。”
  “没问题!”刘思成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让你看看一样东西!”
  说话间,刘思成径直步入婷婷闺房,婷婷对此也未加阻止。
  话说这是刘思成第一次步入婷婷的闺房,免不了上下打量一番。屋中陈设与自己的房间大体一致,不同之处在于梳妆台上的器物明显多了许多。而且屋内还摆放着一个造型精致的铜制衣熏笼,内燃精炭,撒上散香,即可取暖又可熏香,可谓一举两得。
  刘思成径直走到几案旁,然后将手中绸裤置于其上。婷婷不知刘思成此举是为何意,遂疑惑道:
  “你这是何意?”
  刘思成用手指着绸裤裆下之处,明知故问道:
  “请看这条绸裤与平常之物有何不同?”
  婷婷顺着刘思成手指方向仔细打量一番,惊呼道:
  “这竟是……”
  “没错,裆下处缝制了一圈羔羊皮,此乃英姐的创举。而且为了让颜色与绸裤保持一致,英姐还特意为其调制黑漆。”刘思成耐心地解释道。
  婷婷闻言默然无语,聪慧无比的她自然能看出月英付出之大。
  刘思成其实心知,婷婷不愿穿着这条绸裤除了心疼月英为之操劳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其不符合当时审美。当时着装讲究面料相同,而经过月英缝补后的绸裤虽然更为耐穿,但却不符合审美规范,故而婷婷才会如此抗拒。同样身为女子的月英又岂会不知婷婷的小心思呢?故而她才潜心调制黑漆,让缝补的部位尽量与原面料色泽相同,如此一来也就看不出缝补后的痕迹了。
  “你可知实用便是一种时尚吗?”刘思成主动打破沉默道。
  “此言何意?”婷婷疑惑道。
  “我就拿车舆来举例吧。”刘思成语气平缓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汉朝成立之初,以乘马车为尊,坐牛车实乃无奈之举。不过及至当下,牛车又因其平稳舒适,被天子所喜,故而士人出行又开始流行牛车。所以我才会说实用便是一种时尚。就拿这连裆裤而言,此物原本来自胡人,被上层士人所轻视。不过自从赵王灵王胡服骑射以来,连裆裤也逐渐被人所接受。如今上层士人田猎之时,又有哪个不身着此裤?
  “同理,如今这绸裤的款式因过分追求面料一致而牺牲了实用性,由此观之,这种流行款式将来必会发生改变。既然如此,何不让自己走在时尚的前列,做引领时尚的第一人呢!”
  婷婷听罢眼睛为之一亮。刘思成适才所言完全抓住了婷婷追求时尚的小心思。
  只见婷婷伸手拿起几案上的绸裤,急声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引领时尚?”
  “没错!”刘思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一方面是英姐手艺高超,另一方面则是实用性与美观做到了完美兼顾,如此神来之笔又怎能不引领时尚呢?”
  婷婷听罢,缓缓放下绸裤,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凝望着刘思成,口中惊叹道: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笨蛋吗?为何你竟能如此明白我的心思?”
  刘思成眼见婷婷如此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岂料婷婷突然伸手用力掐了一下刘思成的手臂,痛得他叫出声来。
  “叫声如此凄惨,看来我不是在做梦!”婷婷松开手,叹息道。
  刘思成心中暗骂婷婷下手依旧不知轻重,不过鉴于自己打不过她的事实,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忽然间,婷婷竟对刘思成展颜微笑道:
  “谢谢你!谢谢你能够懂我,也让我不至于辜负英姐的心意。这条绸裤我便收下了,明日我会亲自向英姐道谢。”
  此番乃是刘思成首次听到婷婷向自己道谢,仿佛一股暖流朝自己袭来,瞬间冲淡了隆冬的寒意。
  看着婷婷脸上甜美的笑容,刘思成突然发觉此刻的她竟然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没想到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刘思成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什么?”这句低语不幸被婷婷听到,她赶忙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刘思成闻言一惊,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方向。
  “哦……今晚的天气真好!”
  “不是这句。”婷婷紧咬不放,面色狡黠,仿佛瞄准了猎物的狐狸一般。
  “今晚的星光真灿烂!”
  “也不是这句!”
  “今晚的饭菜真好香!”
  “更不是这句!”只见婷婷轻蔑地一笑,反问道,“算了,你坦白吧。你暗恋我是不是?”
  “不,不是!”刘思成一下子涨红了脸,赶忙出言否认道。
  “别装啦!”婷婷得意道。
  “我才没有……”刘思成咬死不承认。
  眼见自己如今身处窘境,刘思成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死婷婷,早知如此就不该表扬你!
  ※※※※※※※※※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今日便是除夕之夜,刘思成在动身之前免不了一番装扮。
  不久前,由佳佳出资为刘思成精心备下了一套新装,黑貂裘、上等蜀锦所织广袖菱纹直裾、锦带宝玉、鹿皮饰玉歧头履。佳佳如此所为,是要让刘思成装扮成一个富家公子模样。
  此时,刘思成正在铜镜前反复检查着自己的着装,可是无论如何总觉得不甚满意。
  正当刘思成手忙脚乱之际,月英推门款款而来。见此情景,遂主动提议道:
  “还是让我来帮你整理吧。”
  刘思成闻言自是喜不自胜,于是他转过身子,对月英感谢道:
  “如此便麻烦英姐了。”
  只见月英凑近刘思成身旁,从头到脚为他细细整理了一遍。在月英的细心装扮下,刘思成自觉增色不少。
  “好了,如此可满意?”月英轻拍刘思成的手臂,柔声问道。
  看着铜镜之中,自己英姿焕发的模样,刘思成登时心情大好。赶忙执起月英的双手,由衷感激道:
  “太好了!英姐!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月英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随后她还贴心地向刘思成嘱咐了一些礼节事宜,刘思成自然是虚心听讲,牢记于心。
  末了,月英向刘思成提出一个请求。
  “思成,请你帮个忙可好?”
  “好啊!”刘思成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英姐但讲无妨。”
  “请你帮我转告婷婷,今晚我们一家去家父府上共度佳节,邀她随我们同往。”月英吩咐道。
  “嗯,好的。”刘思成点头应允。
  “不过,若是她执意不去,就勿要勉强了。”说到此处,月英一声叹息,心有戚戚焉。
  “婷婷孤身一人,若是不与你们同往,又当如何?”刘思成追问道。
  月英摇摇头,甚是无奈地回应道:
  “我也不知。去年她就未与我们一道过节。或许她自有安排吧。”
  刘思成自言自语道:
  “她能有何安排?”
  因为婷婷此时并不在草庐中,所以月英才会央求刘思成外出寻觅婷婷踪影。
  答应月英之后,刘思成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依照刘思成对婷婷的了解,没花多少功夫他便在附近的竹林中寻到了婷婷的踪影。此刻婷婷身旁还站着一名男子,此人就是那位叫做周义的年轻后生。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刘思成并未急于现身,而是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二人的动静。
  周义目光灼灼,主动开口道:
  “婷婷,感谢你当初救了我,还帮我疗伤,并细心照顾我。”
  原来婷婷竟然有恩于周义,看来这小子是来报恩的。刘思成思忖道。
  “不必客气,你以前不是已经谢过了吗?”婷婷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周义听罢,似乎有些难为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坦言道:
  “婷婷,其实在你照顾我时,我便已经喜欢上你,只不过当时我未有勇气向你表白心意……后来我伤愈之后,也曾回来找过你,但你却搬走了……如今我们能在此地重逢,实乃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我决定向你表白心意。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今晚与我共度除夕之夜可好?”
  婷婷听罢,表情先是一愣,身体不由得略微向后退了半步。
  原来周义竟然暗恋婷婷,怪不得那日的辩论会上他一直紧盯着婷婷,看来是想在婷婷面前表现一番。刘思成思索道。
  “抱歉!”婷婷摇摇头,果断回绝道,“今晚我照例与孔明一家共度除夕,所以不能接受你的邀约。”
  说罢,婷婷不等周义开口,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周义一人呆呆地矗立于寒风中,满面风霜。
  事实便是如此残酷,周义的表白并未得到婷婷接纳,他失恋了。
  想哭就哭吧,没什么了不起……刘思成在心里哼唱道。
  眼见婷婷已经走远,刘思成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婷婷,向她转述了适才月英所言。果然婷婷借口有事要办,并未应下月英的邀请。
  一方面婷婷拒绝了别人的邀约,一方面她又不与孔明一家共度除夕,婷婷如此所为竟是为何?刘思成心中大惑不解。
  正当刘思成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婷婷的声音再度将他拉回现实。
  “刘思成,你今晚可是要去田府赴宴?”婷婷询问道。
  刘思成点点头,以示肯定。
  只见婷婷一脸狡黠之色,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你小子可别太早回来哟。”
  “让我别太早回来……你这是何意?”刘思成疑惑道。
  “无他。”婷婷揶揄道,“你在田府中多住几日也是无妨!”
  说罢,未等刘思成来得及开口,婷婷便转身离去,一副自得意满的模样。
  看着婷婷离开的背影,刘思成心中甚是疑惑,他总觉得今日的婷婷很有古怪。也许只是自己神经过敏吧,婷婷本就是神秘莫测。算了,眼下首要之事还是去田府赴宴。
  一阵北风拂过,只见刘思成一手按住额前的头发,一手扶住发髻上的小冠,生怕刚刚整好的发型被风吹乱。就这样,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思成急匆匆地赶回草庐,静候来人。
  中午时分,一名田府家仆驾驶一辆牛车来接刘思成上路。
  牛车平缓,刘思成端坐其中,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衣着发式显得凌乱。毕竟此番初登田府,于他而言可是一件大事,他可不想让筹划已久的佳佳感到失望。
  一路无话。樊城与襄阳仅一江之隔,不过与襄阳相比,樊城的规模却要小了许多,街道不如襄阳宽阔,也没有襄阳那么繁华。不过身处城中,刘思成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节日气息:
  各家各户的大门上都挂上象征吉祥喜庆的大红灯笼,红通通地煞是好看。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味,与祭祀先祖的祈福声混合在一起,描绘出节日的喜庆。
  不时传来的奏乐声,更是一首节日的交响曲。
  刘思成的思绪瞬间又回到了现代。
  每逢过年之时,步行街上一定是人山人海。
  电视节目上一定是那些迎春的晚会直播。
  夜空中一定会是五彩斑斓的烟火。
  这一切都似乎好远,但又极近。
  此时,耳畔传来一阵牛鸣,但见牛车在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前停了下来。刘思成透过车窗,看到了“县令府”三个大字。
  “到了,刘公子。”赶车的家仆轻声提醒道。
  刘思成闻言,躬身下得车来,然后随手整理了一番衣冠。府门前,早有一名家丁迎上前来,为刘思成引路。
  穿过大门,绕过影壁,刘思成紧跟着家丁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之外,而佳佳早已立在门廊前迎接刘思成的到来。
  佳佳此时身着赤色广袖云纹直裾,头挽垂鬟分肖髻,戴镶宝石凤蝶金簪,耳饰镶玉蝶形金坠,略施粉黛,打扮得甚是艳丽。
  眼见刘思成到来,便笑盈盈地迎上前去,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刘思成一番,满意地夸赞道:
  “打扮得还不错嘛!”
  言罢,佳佳主动牵起刘思成的大手,将其引至屋内。此时大屋之内已经是亲友满堂,但见正中端坐着一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玄色蜀锦广袖如意纹直裾,头戴镂金嵌玉小冠,显然便是一家之主。
  大厅之内富丽堂皇,四周遍置半球形铜制熏炉,上覆镂空山形盖,内燃精炭,撒上散香,故而大厅之内香气环绕,温暖异常。
  虽然仅仅是一个县令府,不过其内设华贵已经远超刘思成所想,看来田氏家族的积蓄颇丰,并非完全依靠俸禄过活。
  此时,只见佳佳松开刘思成的大手,乖巧地走到中年男子身侧,然后轻声唤道:
  “伯父。”
  田县令朝佳佳点点头,然后目光移至刘思成身上,语气威严地问道:
  “你所说之人便是他?”
  “正是。”佳佳向刘思成招了招手,呼唤道,“思成,你过来。这位便是家伯父。”
  刘思成闻言赶忙趋步走到田县令身前,然后向其躬身施礼道:
  “拜见明府。”
  因为此乃刘思成首次与田县令见面,故而不敢称呼他为伯父,而只敢称呼他的官职,以示恭敬。
  田县令上下打量了刘思成一番,虽然刘思成刻意装扮成贵公子模样,但田县令此时却是眉头紧锁似乎并不满意,随即劈头问道:
  “你现身居何职啊?”
  “在下现今在家躬读。”刘思成如实答道。
  “那令尊身居何职啊?”田县令又问道。
  “家父乃是布衣之身。”刘思成坦言道。
  田县令面色一沉,口中哼了一声,随即侧过身对着佳佳严肃道:
  “佳佳,我不同意你与他来往!”
  “为……为何?”佳佳诧异道,“就因他不为官?”
  田县令一拍桌案,丝毫不顾及刘思成的脸面,厉声说道:
  “对!他既不为官,也无名气,凭何与你来往!哼,依我所见,他不过是一个无才无能的寒门子弟罢了!”
  刘思成闻言眉头一皱,他心知门第之见乃是当时的社会现状,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趋势只会越演越烈。即便如此,他依然决定反击。只见刘思成先向着田伯父拱手行礼,然后慷慨激昂道:
  “明府此言差矣!难道无才无能仅仅是一个照面便可知否?难道不为官,不出名就是无才无能之辈?在下不敢苟同。舜未发际之前,只不过是一名在历山耕田的农夫。姜尚未发际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在渭水垂钓的渔翁。蔺相如未发际之前,只不过是一名宦官手下的门客。此皆为旷世之大才,但在未发际之前皆是默默无闻。所以明府怎能以为不为官,出不出名来判断一个人有无才能呢?是金子终究会有闪光之日,在下便是一块不怕火炼的真金!”
  “好!有骨气!”想不到刘思成一番慷慨陈词之后,田县令的态度居然有所改观,“看来是我小瞧于你,不过最好你能在短期内用实际行动证明你适才所言!若是不然,我不会同意你与佳佳来往!”
  “诺!”刘思成拱手回应道。
  “请入席吧!”田县令摆手道。
  或许这便是第一关考验吧,好险……刘思成暗自捏了把汗。佳佳也偷偷地伸出大拇指,以示赞扬。
  当然这也只是第一关考验,心如明镜的刘思成又哪能不知,刚才田伯父只是一时为自己的慷慨激昂所慑;若是自己不干出一番成就,单凭自己与佳佳所谓的意气相投必定难成正果。
  不过此皆后话,眼下还是应付宴席之事要紧。
  接着,刘思成便与佳佳二人分别入席。汉代实现分餐制,故而每人都是分席而坐。
  刘思成因为辈分最低所以坐于靠近门边的右侧末席,而佳佳则主动将自己的席位迁至刘思成身侧。
  此生之中,刘思成从未与如此众多陌生人一同吃饭,在酒席间的表现难免有些局促。尽管菜肴十分丰盛,但是他总是提不起兴致。
  不知怎的,刘思成开始暗自担忧婷婷的状况。婷婷说她有事要办而未与孔明夫妇一道同行,又拒绝了周义的邀约,这一切莫不是另有隐情吧?难道婷婷此刻正独自一人在草庐中过节吗?虽然刘思成想不出婷婷如此所为的理由,但是一种不安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升腾。
  一旁的佳佳眼见刘思成正在发愣,遂开口询问道:
  “怎么,可有心事?”
  “没,没有。”刘思成内心有愧,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佳佳盯着刘思成的面庞,追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的脸上一片茫然?”
  刘思成挠挠头,向佳佳解释道:
  “这个嘛……因为我初来贵府有些不习惯。”
  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刘思成内心中对于婷婷的牵挂,自然不会跟佳佳言明。
  “果真如此?”佳佳疑惑道。
  刘思成点点头,以示肯定。
  内心中,刘思成努力提醒自己要把关注点放到佳佳身上,不应总是想着婷婷。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总是无法消除心中的忧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事重重。
  最终,刘思成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无言的煎熬。他下定决心,宴罢即刻返回隆中。
  当他向佳佳请辞时,佳佳的脸上满是失望之情。
  “眼下天色已晚,你不如留在府中过夜,等明日再走吧。”佳佳恳求道,“放心,府中不缺客房。”
  说罢,佳佳抬起手来,指着西边几处厢房,然后对着刘思成负手一笑。
  “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必须去办!”刘思成摇摇头,拒绝了佳佳的好意。
  “何事如此紧急?”佳佳闻言心有不悦,她耷拉着俏脸追问道。
  “这个嘛……三言两语很难说清,反正很急便是了。”刘思成强辩道。
  佳佳眼见刘思成如此执着,也不再一意挽留,只能无奈地回答道:
  “好吧……你便从府中牵走一匹快马吧,也省得你一路劳顿。”
  刘思成摆了摆手,回绝道:
  “这倒不用了,你只需借我一块府中腰牌,让我能够叫开城门便可。”
  佳佳闻言立马解下自己的腰牌,双手递给刘思成。
  “我的腰牌给你,你出城之时只需报上家伯父的名号便可。”佳佳略微思索,又询问道,“或是我让家仆驱车送你一程如何?”
  刘思成小心翼翼接过尚留有佳佳身上脂粉香气的腰牌,然后系在腰间,摆手拒绝道:
  “不必了,我一人回去便可……”
  突然间,佳佳猛然拽住刘思成的大手,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刘思成双眸,柔声祈求道:
  “思成,夜已深,兼之一路奔波,你难道真的不能留下吗?”
  此情此景,刘思成很想答应佳佳所请,但无奈心中对婷婷的牵挂早已超过了一切,他只能默默地回应了一声。
  “不了。”
  听罢,佳佳垂下头,满是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不复多言。
  之后佳佳亲自将刘思成送至府门,朝他挥手告别。
  “再见!思成,一路小心!”
  “再见!佳佳,早点休息!”刘思成朗声回应道。
  回程的路上,刘思成心中满是不安,总觉得此番所为亏欠了佳佳。回想起适才佳佳失落的神情,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折返回去的冲动。不过既然已经跟佳佳道了别,折返回去终究不好,而且尚有一事正牵动着刘思成的内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下定决心,那就走到底吧。刘思成不再犹豫,一路紧赶慢赶返回隆中。
  好容易赶到草庐,时间已过丑初,远远看到院内尚有亮光。难道婷婷此刻尚在院中?刘思成寻思道。
  为了给婷婷一个惊喜,刘思成猫着腰,蹑手蹑足地摸了进去,如同做贼一般。
  果然,婷婷点着一盏竹篾灯笼,独自一人垂腿坐在院中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个小炭炉,上置一个陶缶,内盛米酒。婷婷正手持漆耳杯,望着夜空自饮自酌。
  此时的婷婷头挽飞仙髻,戴葵花形嵌宝石金簪,垂珍珠耳珠,略施粉黛,身披一袭白貂裘,上着白色齐腰襦衣,下着赤色长裙,脚登圆头履。与平时梳独髻,戴小冠,未施粉黛,一身骑装的打扮截然不同,显得女人味十足。
  隐隐约约中,刘思成听到她竟在自言自语。
  “姐姐,不知你此刻可好?遥想曾经相聚的时光我心中便甚是欣喜,可如今你我却天各一方……满天的星斗啊,不知你能否将我的祝福传给姐姐呢……刘思成,你出来吧!别躲躲藏藏啦!”
  刘思成闻言一惊,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却仍被婷婷所察觉,看来婷婷的功夫果然了得。
  “哦……Hello!婷婷……”刘思成缓步走到婷婷身旁,朝她摆手打招呼。
  婷婷放下手中耳杯,口中嬉笑道:
  “你为何竟在此处?夜已深,你为何不留在田府过夜?”
  “我是担心你才提早回来的!”刘思成回应道。
  “此话当真?”婷婷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然后拱了拱手,“如此说来,本姑娘便要多谢你啦!”
  刘思成眼见婷婷如此反应,心知她并不相信自己适才所言,遂正色言道: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适才并无虚言!”
  婷婷并未答话,而对着刘思成回以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继续自饮自酌。
  刘思成见此情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刚才听闻你一席话,终于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原来你拒绝英姐邀约竟是因此……你不想因宴席间觥筹交错的热闹气氛,勾起对姐姐的思念之情对吧?有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节日气氛越浓,这种思念之情就越深。”
  话一出口,婷婷轻蔑的眼神随之消失一空。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口中忿忿而言道:
  “我的心情他人根本无法了解……我讨厌过节!”
  “我能了解!”刘思成坦言道,“因为我与你有过相似的经历。”
  婷婷吃惊地望着刘思成,呢喃细语道:
  “你与我有过相似的经历?”
  “是的。”刘思成点点头,向婷婷谈起自己的过往,“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家父家母尽在外地谋生,而家中只余下我一人。每每过节之时,他们能够抽空回来与我一见实属不易,最多只是在城中的食肆吃上一顿便饭,翌日一早他们又得匆匆忙忙地离开。于是在我的印象中,过节就是匆匆地会面又匆匆地别离,毫无真情可言……”
  “是吗?”婷婷闻言叹息道。
  此时,婷婷的脸上显露出淡淡地忧愁,刘思成想不到向来要强的婷婷也会有这般神情,不免心有戚戚焉。
  “谢谢你!”婷婷突然言道。
  “啊?”刘思成闻言一惊。
  “谢谢你为我忧心,并且提早回来陪我!”婷婷侧过身子,深情款款地望着刘思成,面带笑意。
  婷婷此举大出刘思成所料,他甚至不敢正视婷婷的目光,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
  “坐下来喝杯酒吧。”婷婷拍了拍身侧,让出部分坐垫给刘思成,向其柔声说道,“天气很冷,喝酒可以祛寒。”
  此言一出,刘思成遂觉得确有几分寒意,于是裹紧了衣袍紧挨着婷婷坐下。
  婷婷随即抬手用木勺从陶缶中舀酒,盛满整个漆耳杯,然后向刘思成颔首示意。婷婷居然将自己的漆耳杯让给刘思成,刘思成见状也不推脱,举杯一饮而尽,米酒的劲头瞬间漫遍全身,寒意顿时全消。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煮酒的香气。
  刘思成望了一眼身旁的婷婷。或许是由于酒精的缘故,她的脸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如此近距离地坐在婷婷身边,刘思成的心跳陡然加速……
  “刘思成。”婷婷忽然开口叫道。
  “啊……何事?”刘思成一惊,急声道。
  “之前我曾因瞄准镜一事用刀威胁过你,你恨我吗?”婷婷眼光迷离柔声问道。
  “当然……”刘思成话刚说了一半。
  “啊?”婷婷冷哼一声。
  “不恨!”刘思成赶紧改口道。
  “是吗?”婷婷狐疑道。
  “是的。所谓‘婷婷刀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刘思成调侃道。
  “是吗?既然如此,我此刻便成全了你可好?”婷婷作势拨出匕首,狡黠地笑道。
  “不必了!我只是一句戏言罢了。”刘思成急声道。
  婷婷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将匕首收回怀中。
  好险啊!看来以后与她说话千万要小心。刘思成暗忖道。
  突然间,婷婷脸色一沉,黯然说道。
  “抱歉,思成!是我不好……”
  刘思成很惊讶婷婷居然主动跟自己道歉,赶忙支支吾吾回应道:
  “不,你不必在意。”
  婷婷凝望着刘思成,叹息道:
  “其实我因为一个很重要的理由,所以不得以出此下策。”
  “是何理由?可是因为和平会?”刘思成追问道。
  “可以说是,也不完全是。”婷婷嘴角一扬,回应道。
  “请你告诉我,若是我已经泄露此事,你真会干掉我吗?”刘思成继续问道。
  “会!”婷婷脱口而出。
  刘思成闻言不禁黯然神伤,想不到自己与婷婷的交情竟然还是难逃一死。
  “不过,我会因你之死而悲痛万分……”婷婷补充道,神色甚是凄然。
  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刘思成默然无语。
  “你为何拒绝周义的表白?”不知怎的刘思成竟然问出这个问题。
  婷婷闻言微微一笑,然后凑近刘思成耳畔柔声说道:
  “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愿吗?难道你希望我答应他?”
  刘思成没想到婷婷的回答竟然将自己牵扯其中,面色不由得一红,赶忙否认道:
  “我……我才没有呢?”
  “生气啦?好吧,别生气啦,让我告诉你原因吧。”婷婷顿了顿,感慨道,“其实我从未对地上男性心跳加速过……”
  地上?婷婷的用词甚是奇怪,就好像她不是地球人一般。刘思成寻思道。
  “果真如此?”刘思成侧过身来,盯着婷婷,口中疑惑道。
  “嗯。”她点了点头。
  “你从未对男性心跳加速过……”刘思成猛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惊呼道,“难道说你好女风?”
  婷婷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其实我对地上女性也未曾有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刘思成心中一凛,惊呼道:
  “莫非你竟是天生无爱?”
  “怎么可能?”婷婷白了刘思成一眼,继续说道,“不过,现如今我开始对某人产生了非比寻常的感觉……”
  “某人是谁?”刘思成追问道。
  婷婷轻拍一下刘思成的手臂,嬉笑道:
  “你竟如此急于知晓答案?还说你不暗恋我?”
  刘思成一时语塞,只得狡辩道:
  “谁,谁暗恋你!我才不想听你的情史呢?”
  “看你着急的模样明明就是想知道!”婷婷嬉笑道。
  “我才没有呢!”刘思成大声抗议道。
  “好啦,我告诉你便是了。那人是……”婷婷深吸一口气,却是在故弄玄虚,“今晚的月亮真美!”
  “别玩了,婷婷!”刘思成催促道。
  “今晚的星星真多!”
  “快说呀!”
  “今晚的……”
  “喂!”刘思成打断婷婷的话语,“别再玩了!”
  “嘻嘻,生气了吗?你先承认我厉害,我就告诉你答案。”婷婷嬉笑道。
  “好啦,好啦,你厉害行了吧。快说啦!”刘思成催促道。
  “刘思成!”婷婷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喝一声。
  “干嘛?”刘思成不明白婷婷为何突然呼唤自己,满是不解之色。
  “真笨!”婷婷笑骂道。
  “喂,休要骂人可好?”刘思成抗议道。
  至那以后,婷婷美目微闭,一直缄口不答。
  “你别想用沉默蒙混过关!”刘思成追问道。
  “真笨!”婷婷又骂了一句。
  刘思成突然眼睛一亮,抬手指向自己,惊呼道:
  “难道你说的那人是我?”
  “终于明白啦。”婷婷白了刘思成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不会吧!”刘思成的面色霎时变得通红。
  “虽然我在地上交了很多朋友,但她们之中并无一人真正了解我的内心。除了你……”婷婷注视着刘思成,坦然相告,“所以我开始对你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就因如此?”刘思成自言自语道。
  一瞬间,刘思成感应到了婷婷的内心,传递而来的是一种寂寞中略带一丝忧伤的心情。
  这是刘思成头一次感应到婷婷的内心,不免感到一丝诧异。
  此刻婷婷的心境,刘思成完全能够理解。虽然她的洞察力极强,还经常帮助别人解开心结,不过婷婷自身的心结,也需要别人来开解。但是周围之人却视而不见,反而误以为婷婷事事通达,无需他人开解。
  这种寂寞并非无人为伴的忧愁,而是无人知心的孤独。就如同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怎么也找不到心灵的港湾。
  刘思成在婷婷身上找到了二人之间的共同点,她与曾经的自己一样,正在努力找寻心灵的“绿洲”。恐怕她自言自语时提及的姐姐,就是她的心灵“绿洲”吧。或许如今还能加上一个自己。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婷婷心中的“绿洲”,刘思成不禁有一丝欣喜。婷婷是自己的“绿洲”,与此同时,刘思成也希望自己是她的“绿洲”。
  “你果然暗恋我!”婷婷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着实将刘思成吓得够呛。
  “我……我哪有!”刘思成矢口否认道。
  “若非如此,你为何这般表情,面色通红,呆若木鸡?”婷婷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嬉笑道。
  “这……脸红皆因我酒后开始发热,发呆皆因我在思考问题!”刘思成强辩道。
  “果真如此?”婷婷一副轻蔑的神情,“你可别误会适才所言哟。我的意思是,我把你当作知心朋友,并不表示我开始喜欢上你,请你最好别有非分之想!”
  “我哪有!”刘思成大呼道。
  不知怎的,刘思成心中竟然涌上一分失落。
  “谢谢你。”婷婷突然说道。
  婷婷的情绪转化太快,一时间让刘思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让我重拾信心,我原以为在地上找不到知心朋友了呢!”婷婷笑道。
  此言一出,让刘思成心生疑惑。今日的婷婷与以往判若两人,不知是否乃是酒精作用的缘故。刘思成暗忖道。
  说话间,婷婷为自己盛满酒,举杯高呼道:
  “我要为此多喝几杯!”
  “喂,婷婷,你之前已经喝了不少!就别再喝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刘思成劝说道。
  话音刚落,伸手就要去夺婷婷手中的漆耳杯。
  “我高兴,不要你管!”婷婷用手臂护着漆耳杯,不让刘思成靠近。
  “少喝点啦!”刘思成苦劝道。
  “我不要!”婷婷吐了吐舌头。
  刘思成抢夺酒杯不成,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注视着婷婷。
  不知是婷婷之前喝得太多,还是她原本酒量不济,没几杯下肚,婷婷就开始语无伦次了。只听她口齿不利落地呢喃道:
  “刘思成……我不行了……请你抱我回房……晚安……”
  说罢,便一头倒在刘思成怀中睡得一塌糊涂。
  看着婷婷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刘思成只得发出一声苦叹。
  只见刘思成一把抱起酒醉不醒的婷婷,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腹诽道:
  天啊!这家伙怎会像死猪一样沉!看来她真该去减肥了!
  刘思成未及解履,径直将婷婷抱回屋中,轻轻地置于卧榻上,然后将她的头饰耳珠尽数卸下,再细心地替她盖上被子。
  此刻,婷婷酣睡不醒。谈到睡态,刘思成很奇怪婷婷竟然不说梦话,也不磨牙,更不流口水。她睡得很安静,表情很安详。熟睡中的婷婷,丝毫看不出一丝刁蛮任性的模样,反而显得女人味十足……
  就在刘思成端详婷婷睡姿之时,她竟突然坐起,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刘思成拦腰抱住。两人的脸蛋相距不足一指,刘思成清晰地感受到从婷婷鼻孔中呼出的气息。
  “还说……你没有暗恋我……”婷婷支支吾吾地呢喃道,“你的心跳……好快……”
  “哪,哪有!”刘思成闻言,羞得面红耳赤,连忙否认道。
  “你坦白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爱上我了……若是如此……你可愿意接受我的一切……”婷婷呢喃道。
  “这个嘛……”刘思成犹豫了。
  “到底是与不是……”婷婷催问道。
  “我不知道……”刘思成摇了摇头,不知所措。
  的确,此刻刘思成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好,我帮你做决定……”婷婷柔声道。
  言罢,婷婷竟猛地贴了上来,亲了刘思成一口。
  刘思成始料不及,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没想到自己的初吻竟是……虽然只是嘴唇的轻微接触,但婷婷的余温尚在……虽然只是一瞬,但绝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
  心中顷刻间涌上来千百种不同的滋味,刘思成分辨不清。但有一种味道他无比清晰,那便是甜蜜……
  嘴唇好甜……
  “你可做好决定啦?”婷婷呢喃道。
  刘思成将脑袋扭向一旁,不敢正视婷婷,脸颊一阵通红。
  “我……”刘思成吞吞吐吐道。
  此刻,婷婷突然松开双手,然后扑通一声躺倒在卧榻上。
  “喂,你醒醒呀!”刘思成赶忙伸手推了推婷婷,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难道之前她是在梦游吗?刘思成寻思道。
  ※※※※※※※※※
  翌日一大早,刘思成在院中看到婷婷的身影,于是主动上前向她打招呼,心中却在琢磨,这个小丫头是否会因昨晚之事而羞于见人。
  “新年好呀,婷婷!祝你心想事成!”刘思成拱手给婷婷拜年。
  “新年好,也祝你万事如意!”婷婷的表情甚是平静,毫无半点波动。
  “昨晚……”刘思成故意引起话题。
  “昨晚怎么啦?”婷婷眼见刘思成的表情,皱眉道。
  “你难道不记得啦?”刘思成甚为惊诧。
  “昨晚之事……我只记得……只记得我先是在院中自饮自酌,后来你提早回来,再后来……我便没了印象。”婷婷摩挲着下巴,昂起头来努力回忆道。
  “你真的不记得后来发生之事?”刘思成追问道。
  “不记得!不过既然你主动来寻我,说明绝非好事。你就当我是酒后胡言,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罢,婷婷大笑着走开了。
  刘思成见状一时无言。难道她真的全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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