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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剑歌葬道 / 第二十一章依然无题

第二十一章依然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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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家集在黑风城西北偏北二十余里之外,屋宇不多,条件恶劣,整个色调看起来暗黄凄凉。这是一条已被废弃的犬戎与中原交易的旧路,自从各国大的纷争结束,特别是犬戎与陈国关系和缓,这条路便被废弃了,侯家集也慢慢的成为了一个快要荒废的集镇。
  犬戎人的马、毛皮、羊等为主要交易物品,而来自中原地区的货物则更为繁复诸如丝绸、瓷器、食盐、铁器、茶叶等等,双方各取所需,彼此互易。
  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蒙漫着这片天地。
  破旧的木屋,坑楞作响的破门,袅袅飘散的炊烟,一张泛黄苍老的面孔,在木屋里探出来。这张脸仿佛诉说了这里的一切,曾经的繁华,而今的颓废,人的生长与衰老和死亡。那浑浊的双眼,无喜无忧,似乎对于余生的一切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
  “客官有什么吩咐?”老人露出乌黑的牙齿,有气无力的道。
  “讨碗茶喝,顺便打探个事来。”
  “进来吧,随意坐。”老人说话间已经转过身,佝偻着背走进那昏暗的厨房。来人穿着犬戎服饰,左衽皮袄,扎着宽大的束腰,下身一条又厚又大的裤子,脚下是一双牛皮靴子,头发的发丝编成辫子,一串串趴在脑后。这些人是犬戎人,骨架宽大,面孔粗糙,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木屋很简陋,几乎四面透风。一个算是客厅的地方摆着两张破旧的桌子,桌子四周放着几条长条凳子。炉子在厨房,咕嘟咕嘟的茶水在翻滚。老者提着茶壶出来,随意扫了一眼几位犬戎人,道,“诸位是常来侯家集的,怎么这样的天气也过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给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几位犬戎人也不吱声只是大口大口的喝起茶来,滚烫的茶水入嘴入腹,登时间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窜。老人则站在一旁,不时的添加茶水。
  “侯家集已经今不如昔了,想当年,在这里常住的人就达到了数千人,更不提来来去去多大万人的商旅,哪想到如今,这里却像是死了一般,见个活人都难!”居中而坐的犬戎人叹息道。
  “那是啊,那时候老头子每日能赚到不少钱呢,像现在,哎,等死啊!”老者无奈的道。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特别是侯家家主主持侯家集事物,这里人气虽然淡薄,却也有不少望来做生意的人,今日过来却不见动静,而且侯家也人去楼空了!”另一个犬戎人开口问道。
  “哎,别提了!”老者厌倦的道。“前日不知什么风,竟然把朝廷的青衣卫刮过来了,说是侯家私通犬戎、贩卖违禁物品,全都被拿了,连带着那些货物和来交易的犬戎商人,都被带走了!”
  “啊!”犬戎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露出惊讶和疑惑。
  “怎么会呢!一直听人说侯家可是有朝廷大官护持着的呢,更有边军的人庇护,怎么可能被朝廷查办呢?”居中而坐的犬戎人道。
  “谁知道呢?”老者摊摊手,道。“都说犬戎和陈国议和,彼此互不攻讦,可谁知道犬戎前几日便兵围黑风城呢!要老朽说啊,这天下的事,都是瞬息万变,就像这大漠的天气,谁能说得准!”
  几个犬戎人站起身来,一人掏出小块的银子递给老者,老者收起来道,“谢谢惠顾!”几个犬戎人点头走了出去。门外狂风呼啸,风沙铺天盖地打在脸上身上,他们纷纷把帽子戴上,却踟蹰的站在那里。一桩桩屋子,一条条渐渐被黄沙吞噬的街道。了无生息!中间的犬戎人叹息道,“侯家集,从此将要被黄沙掩埋了啊!”
  炊烟在那里飘绕,寒风从缺口钻进来,发出呜呜哭泣般的声音。
  老人静静的坐在门后,从门的缺口,用浑浊的眼睛望着外面那朦胧的世界。无悲无喜,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毫无意义。于他,无意义。
  青衣卫监牢。
  光线昏暗,充斥着腐朽、阴森、血腥气息。
  高小飞双目充血面色苍白憔悴,一手支着头,一手执笔狂书,案几上是半尺厚的文书。不远处时不时的传来鞭子落下的声音和痛苦哀号的叫声。慢慢的,他不再感觉恶心和不适,开始麻木了。
  张大海走了进来,看着高小飞。他的气色看上去好些,可能与他的体质好有关。微微迟疑了一下,张大海开口道,“已经审问完了,全都签字画押了。小飞,你是不是去休息一下?”
  高小飞微微抬起头,有些怅惘的样子,摇了摇头道,“现在青衣卫事情多人手短缺,松懈不得。大海,你和兄弟们去吃点东西,我把这里的文书准备好了要给大人看呢!你们去吧!”
  张大海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便转身离去。
  四下里一片死寂,桌上的油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灯火摇曳。高小飞完全沉入其中,任何事物似乎都与其无关。
  一个身影从外面走进来,青衣,青剑,绷紧的面庞。监牢气温有些低,血腥味更加的浓重。这人四下扫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埋头案几的高小飞,眉头微微一蹙,既而缓缓走了过去。
  高小飞的字有颜筋柳骨之相,若成火候,定然能在书法这一块有所成就。一张张纸上,遍布着文字,半尺左右厚的纸张,可见其书写了多少。来人静静的站在案几前,伸手拿起一页写满字的纸,细细浏览,面孔无波无澜,一双眸子却是深邃幽森,不知想着什么。
  高小飞终于写完,抬起头想要舒展四肢,却蓦然看见来人,腾的要站起来,却不知自己早已双腿麻痹,手臂不由的将一旁的墨水撞翻,自己也跟着要栽倒在地。来人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大人!”
  荆哥儿微微一笑,道,“这么多文案工作,一时半会你就像做完?”
  “大人,别的我做不了,这个我却能行,而且,而且我已经做完了!”高小飞慢慢站起来道,一双眼睛却望着对方。
  荆哥儿道,“万事开头难,等青衣卫步入正轨,一切都会有章可循,事情办理起来就会顺手的多。你初入青衣卫,不要太拼,若是自己的身体都不好了,如何继续做下去。以前有个人常对我说,你只有自己存活下来,而且活得好,你才能克制甚至战胜周边的人或事。所以,我很高兴大家上下一心,但是我更希望你们同时能注意自己的身体。”
  “谢大人关心,我没事!”高小飞憔悴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走,陪我去喝点酒!”荆哥儿转身朝外面走去。高小飞迟疑了下,便跟了过去。
  “我们以前见过面,还有你哥,”荆哥儿道。“那时候我还小,你们半大小伙的样子。”
  “我们是恩公荆大人照顾提拔的,”高小飞道。“那时候我哥带着我四处流浪乞讨,混得一时生计,到了卞城却无依无靠,还受到当地花子的欺负,没想到偶然遇到荆大人,受到荆大人的垂青。”低声一叹。“我哥一直以来都很感激荆大人,可惜无暇回去看他。”
  “我爹也时常说起你们,说你们在黑风城做的不错,没有丢他的脸。”荆哥儿难得浮出一丝笑意,那个男人的身影漂浮在脑海。“他说,等忙完手头的事,得空就把你们调回卞城。”
  “可惜恩公仙去,此恩我们兄弟却一直未能报答!”高小飞失落下来。荆哥儿却转过身正视着他,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个一直致力于功名的人会踏足青衣卫,也没想到会步入这打打杀杀的生活。小飞,这或许是冥冥中的宿命,我的生活,你的生活,轨迹的转变,由不得我们。不管如何,既然如此了,我们就得好好活下去做下去!”高小飞抬起头,荆哥儿却回身继续朝外面走去。
  张大海等人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酒水吃食,见到荆哥儿,他们纷纷一愣,连忙行礼。荆哥儿摆摆手道,“我和小飞出去走走,老是待在里面,人迟早得出问题。你们回去休息个把时辰,到时候提几个人出来,我有用处。”
  “喏!”
  终于走出监牢,暗淡的光线扑在脸上,让人一时眩晕。荆哥儿长长的吸了口气,道,“在外面,虽然感觉寒冷,却心里舒畅。小飞,审讯下来,可发觉了什么?”
  他们朝花厅走去,那里有碳炉有温酒还有菜肴。高小飞略一沉思,道,“黑风城初设之时,他们便定下了通天计谋,妄图将黑风城占为己有。以商养权养势,商贾通过其身份和行为,不仅能获取大量财富,而且能人不知鬼不觉的通络消息。所以,卑职细细思量,觉得他们并非是普通商贾,而是某些势力的爪牙走狗。”
  荆哥儿点了点头,道,“看得透彻,没白费这些时日的审讯。”两人已进入一个书房,有人搬来酒菜,并将两个热气腾腾的炉子放在桌子旁边。荆哥儿给自己和高小飞倒上酒,喝了一口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得快刀斩乱麻,将他们这些爪牙走狗斩了,让他们露出面目来,如此,我们可以见招拆招!”
  “大人,”高小飞喝了一杯酒,面色红润起来。“那个犬戎王子,不知您打算怎么处理?”
  “呵,”荆哥儿冷笑起来。“这个人关系犬戎出兵问题,现在有不少人正寻找他的下落呢!”他没有吃菜,只是一杯酒一杯酒喝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酒已经不能让他醉了!“那个人的事你和其他人都不要管,把他调出来,关在我指定的一个地方,任何人都不要再去接触了!”
  高小飞吃惊的看着荆哥儿,荆哥儿却只是淡淡的笑着。说起来荆哥儿比他还要小上几岁,但看上去荆哥儿却比他老练成熟。高小飞默不作声的喝着酒吃着菜,他确实饿了。两人便沉默下来。荆哥儿缓缓站起身,只是摆摆手让高小飞不要管自己,便走到窗前。窗外有个花园,花园里的花草已经凋零枯黄,萧瑟凄凉一目了然。他凝望着,眸子里闪溢着什么,然后提着酒壶,一口口的将渐渐凉却的酒水灌进嘴里。
  萧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门口,高小飞腾身而起,有些仓促。萧剑却摆了摆手,朝荆哥儿走去。荆哥儿没有回头,却知道来的是谁。
  “怎么了?”
  “有个人要求见你。”
  “终于有人出面了?”荆哥儿冷笑起来,神情越发的残酷。
  萧剑嗯了一声,道,“来人来头似乎不小,那拜帖还是烫金的呢!”
  “走,会会去!”荆哥儿旋身而动,手里的酒壶稳稳落在桌子上。“小飞,你继续吃,吃饱了好好睡一觉,然后将我吩咐的事情做好。”说话间他已与萧剑离去,高小飞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出神。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文士模样的男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绸缎长衫,戴着文士纶巾,面白无须,颧骨高耸,轮廓狭长,一双细小的眼睛深邃有神。此时,男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旁边的茶只喝了一小口。
  荆哥儿和萧剑坐在一边,正打量对坐的男人,双方久久不语,男人似乎也不急,面带着一丝笑意。
  荆哥儿沉吟着,开口说道,“你说你是奉谁的指示来见我?”
  男人端起茶杯,缓缓一笑,道,“我家老爷姓冯,别人都称他为三朝宰相。”目光有意无意的盯着荆哥儿看,而一边的萧剑神色骤然一变,荆哥儿随意扫了一眼萧剑,面色不变的望着对方。
  “没想到冯老大人居然出现在这边荒之地,实在让人惊叹!”荆哥儿淡淡的道。“只不知荆哥儿一介青衣卫校尉,位卑权小,冯老大人何以如此看得起在下。”
  男人瞳孔微微一敛,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荆校尉,你们青衣卫虽然为陛下倚重,但从前重重行为举措,青衣卫已然不得人心深失陛下厚望,青衣卫解散已是迟早的事情。而今,你身为青衣卫校尉,算是黑风城青衣卫的负责人,连日来屡屡针对商贾,不加甄别,乱动刑罚,抄家杀人,已是让黑风城更加风声鹤唳。为此,我家老爷虽然已退居草莽,但心系社稷,见此殊觉不妥,故而遣我来提醒荆校尉一下。”
  “提醒?”荆哥儿垂着目光,嘴角却微微翘起,露出冷酷的笑意。“只是如此?”
  男人盯着荆哥儿,似乎对荆哥儿的态度颇为不满,语气不自然的加重。他道,“我家老爷希望荆校尉悬崖勒马,不要做对大陈好黑风城雪上加霜的事情,不然后果可不是荆校尉所能承担的。商贾虽然低贱,却为国家之重心,农为本,商为辅,商人盘活市场、畅通百业、输送钱财,国家之兴盛、百姓之安居,商贾之利也。若大力压制商贾、盘剥商贾,只会重挫经济、扰乱秩序,不利于国,不利于民。荆校尉,你也是读书人出身,这点道理应该能明白。”
  “可若是这些商贾互相勾结贩卖禁品、私通情报、背叛陈国,那当如何呢?”荆哥儿依然冷淡的道。
  “不知荆校尉有何证据?”文士身体一侧,目光灼灼的盯着荆哥儿。荆哥儿却瞧向萧剑,淡淡一笑,萧剑则凝眉思索,有些心事。文士随即又道,“如此重罪,可是要由陛下亲自定夺之事,荆校尉应该也无权定罪处置吧!”
  “哈!”荆哥儿忽然站起身,大笑一声,然后目光锋利的盯着文士。“青衣卫添为陛下鹰犬,自当为陛下分忧解劳,若有宵小敢危害社稷、背叛陛下,青衣卫自当挺身而出,甘为屠刀。”他的语速既快既锋利,犹如暴风骤雨。场中气氛骤然一变,文士的面色也阴沉下来。荆哥儿摸着腰间的青剑,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冯老大人,他的好意本校尉心领了,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冯老大人既然退居草莽,自当以颐养天年为重,莫要马失前蹄后悔终身。”
  “荆校尉,汝不过区区校尉,蝼蚁一般,何以如此不恭于我家老爷!”文士腾的站起身,怒不可遏的道。“别说你不过是校尉而已,即便是庞方等人,见了我家老爷也是毕恭毕敬如家犬一般,汝如此自傲清高,你这小小校尉那就别做了!今日我家老爷不仅提醒你,也是于你的命令,立刻放了那些商贾,否则······”
  “否则如何?”荆哥儿盯着对方,目光仿佛一把刀,随时要出鞘。
  “否则,”文士浑然不惧,道。“我家老爷只好亲自出面。”
  呛的一声,一道寒光骤然挥出,一旁的萧剑吓了一跳,抬起头愕然的望着荆哥儿,文士则面色苍白,身体颤抖,眸光闪烁,仿佛那道光立刻将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那道寒光一闪即停,横在两人面前。
  “滚回去告诉那个老家伙,青衣卫办事,闲杂人等,给我闭嘴!”
  文士面色青白不定,眸光闪烁不一,他捏了捏拳头,哼了一声,跺脚从荆哥儿身边快步走过,出了大厅猛然回过头,恶狠狠的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一甩头,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外面几个人在那里好奇的张望。
  荆哥儿缓缓将剑送回剑鞘,眸光一扫,不屑的坐了下来。
  “这样直接挑明可好?”萧剑依然心事重重的道。
  “你怕他?”荆哥儿毫不在乎的道。
  萧剑深吸口气,道,“不止我怕他,恐怕连当今陛下也对那个老家伙忌惮几分。”
  荆哥儿却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啜饮起来,随后眸光一凝,冷声道,“谁敢把爪子伸过来,别怪我把那不规矩的爪子剁了!管他什么狗屁三朝宰相!”萧剑凝视着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迟疑,他的内心却如江海翻滚,一时难以自定。
  萧剑双手按着膝盖,道,“虽然我明明感觉到我们在走刀山火海,但是,既然你已决定,作为你的幕僚,我没有理由退却。”
  荆哥儿站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男儿自当迎难而上不畏任何阻碍,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战斗的路上,也要将对方撕的鲜血淋漓!”萧剑抬起头,苦涩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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