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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橘红色的晚霞下,一座险峻的关隘,横卧在连绵山脉中。
城墙上,一队士兵正无精打采地靠着几个箭垛,一旁的城楼上,飘扬着北魏的虎旗。远处的密林里,不时飞出一群鸟雀,通关的道路不宽,仅容三马并驾,与平时一样,一些商旅正带着大小货物,在城门处检查。商队里的人都衣着普通,尽是些轻便的着装。毕竟这年头无论是西蜀还是北魏,治安可都不太好。出门在外,显富是大忌。
一支商队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灰白布衣、相貌平平的男子,一边催促着队伍前行,一边拿出一些细碎银子,悄悄递给城门口负责的军官,收了钱的北魏武官露出笑容,抬眼打量了一下这队马车。
“过吧,过吧,知道你老梁平时做生意也不容易。”
老梁连连躬身作揖:“多谢,多谢。”
武官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心里想着:这个姓梁的,据说和武都镇的大人物有点关系,每次进出关出手也不含糊,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对自己也有好处。
想到这儿,武官赶紧拉住老梁的一只袖子。
“诶!老梁,先别急。”
商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一闪而逝,武官并没有注意到。
“梁老哥啊,这几日潼山那儿的匪患可又闹起来了,我看你呐,就别走那条路了。你走北边那条路,虽然窄了些,难走了些,但是绝对安全的。”
老梁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明白的笑容,拱了拱手:“那——辛苦王老弟相告了,日后有我帮得上的,尽管说。”
见他明白了自己结交的意思,王姓武官满意地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多说,看着老梁带着商队进关去了。拍了拍腰间鼓鼓的囊袋,守城门还真是个挣钱的活儿啊,不过这几天的商队确实是近半年来最多的一段时间了。虽然每年这个时候,魏蜀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都很频繁,但常年刀口舔血的王森,还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一想到西蜀的国力,王森嗤笑一声,还是算了吧。毕竟比起北魏和南唐,偏居一隅的西蜀,并不具备争夺天下的资格。依仗蜀道难行,勉力守成,一直是西蜀多年来的战略。
王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甲,招呼了一声门口的士兵:“换岗了,走!我带你们喝酒去!”士兵们听到招呼,欢呼着离开了城门。
而在关内一处旅舍,老梁带着车队,到此歇息,旅舍今天只接待了老梁一行人。
待安顿好了车队,老梁便上楼歇息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原本正在房间里闭目养神的老梁,骤然睁开眼来。
“谁?”
“梁老板,是我。”
“进来。”
一个杂役装扮的青年,从门外轻手轻脚地进来,带好门。
“怎么样了?”老梁依然盘膝坐在床上。
“启禀大巫,梓潼关内一切如常。魏军在此现有两个营驻扎,共计一千战兵,近千辅兵及民夫。关内魏军的最高长官,是一个副旅帅。有一个斗铠中队,十五个铠斗士,配备了五具贪狼式斗铠,还有十具豹式斗铠。不过,再过两天,就是魏军换防的日子,他们警惕性本就不高,近几天更是愈加松懈。至于其他,不相干的商旅之人,应有二百来人。”
“嗯……有个斗铠队,意料之中。关外呢?”
“梓潼关周围,魏军有两个旅。关内驻军,就属于其中一个西山旅,其部还有大约两千战兵在出关向东去五里处,仅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铠斗士如果全速行军,只需要一刻钟。另外一个定风旅在北边十余里,就算加快行军速度,来此也需要一个时辰。”
“我们的人呢?”
“近几日我们已有近五百人进入了梓潼关,大多分散在关内各处。”
“很好,你先下去准备吧。”
“是。”
青年刚走出房间,就又进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之前在商队里负责担荷货物。他坐到木桌前,对着老梁,瓮声瓮气地说:“大巫,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动手,看城门口那些个魏军就知道了,根本就不像有战斗力的,满脑子都想着从过路的商队里捞钱!”
伪装成商队老板的大巫摇了摇头:“不可轻举妄动,我们与北魏的军力存在太大的差距,现在他们对我们没有防范。但如果不能迅速地拿下梓潼关,北魏一旦调集军队反扑,我们有着被攻入国内腹地的危险。”
“但如果我们在北魏增援之前,就拿下了梓潼关……”西蜀巫庙的大巫冷笑着,“北魏就别想再拿回去!”
“去准备吧,亥时过半,立刻动手。”
魁梧汉子点了点头,推门出去了。
老梁重又闭上眼,两手掐诀,黑色的气雾在他身边若隐若现。巫力显形,正是西蜀修巫者达到大巫级别的标志。
刀,已经架在了北魏梓潼关驻军的脖子上,但魏军此时,也并不是闲着没事做。
数十个北魏的士兵,在队正王森的带领下,已经开始了行动——到关内的小酒馆里喝酒吃肉。狭小的酒馆里,突然挤进来五十多个人,正在馆内的商人民夫,都只好在军汉们的喝骂声中,灰头土脸地离开。
“老板!把好酒好肉都上上来,给兄弟们解解馋!”王森拿出一锭银子,砸在柜台上。
“是是,军爷们稍等啊。”
军士们三三两两地在酒馆里坐下,王森搬了张凳子坐在中间一张桌子,身边坐了自己的队副宋豪和几个伍长。
“队正心善,每次下馆子,无论吃喝多少,都要付账啊。”一个年轻的伍长感慨。
“嘿,小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像这种开在军事关隘里的店子,无论吃饭还是喝酒,那可都是要给钱的,不然日子长了,谁还肯把店开在关里?”宋队副言语间透着一股老兵油子特有的气质,教育着年轻的伍长。
王森面带微笑,没有发表意见。
等了一会儿,酒菜上齐了。作为队正,王森举起一碗酒,站起身,环视一周:“弟兄们,这几个月戍边,大伙儿辛苦了。等过几天,我们旅调防回了武都城,我再请客——”说到这儿,王森故意压低了声儿,“请客去喝花酒!”
“那就多谢队正了!”军士大笑着,露出大家都懂的神色。
王森一挥手:“喝!”一队的军士们,喝酒、划拳,说着些荤话,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换防以后去哪儿快活。
天色暗了,酒过三巡,军士们一个个儿都喝得醉醺醺的。宋队副把手搭在王森的肩上,满嘴酒气地说:“王队正啊,我从营统领那儿打听到,你原来,嗝儿,原来,也是一营统领,是犯了律法,才被下放到我们这儿当了队正。日后,日后官复原职,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王森扭头看了眼宋豪,王森的眼神很清醒,并没有醉。他笑着点了点头:“老宋啊,我记性好着呢,忘不了!”
“唔——那感情好!来!接——接着喝!我给你满——满上。”
“行了,别喝了。要是喝个宿醉,被军法官逮到,都得玩完!”王森止住了宋豪,又呵斥着其他的士兵,“都别喝了!省着点,留着力气,回武都城去喝!”
军士们不情愿地放下了手里的酒,王森又招呼着:“老板,来点茶水。”
等到众人都喝了几口茶,清醒了一下,王森起身,准备带队回营。
突然,他停住了,眉头一紧:“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小陈喝得脸红,舌头打着结,正想说话。
“闭嘴!”王森斥道,小陈连忙噤声。
声音越来越大,一酒馆的人都听到了。
队副宋豪尖着耳朵听了听,疑惑道:“这怎么听着像斗铠组装呢?关内总共就那么十几具斗铠,还都是中型的,哪个斗铠这么大声音?”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了,几个军士刚想出去看看。
却猛然感到了大地的震动,一阵接着一阵。而后传来钢铁的碰撞声,轰然一声巨响,像是有房屋倒塌了,酒馆外传来嘈杂的惊呼和怒吼,还掺杂着惨叫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吼“斗铠!斗铠!”。
酒馆里的桌凳都被震得七倒八歪,瓶罐碎片一地皆是。
王森原本因为饮酒而发红的脸上已是一片惨白,他颤抖着身体,一双眼睛通红,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来。
“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