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3

　　道格在一间小房子里躺着，天上不时传来耀眼的闪电，片刻后是沉闷的雷鸣，大雨像线条一样浇灌在大地里，将土地冲击得柔软泥泞，羊栏里的羊们都害怕得挤在一起，它们将头埋在旁边一只羊的绒毛里，似乎也要把耳朵堵起来免得听到轰隆的雷声，像天上掉下来的一团厚云。道格回想着白天脑海中出现的声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但仍无法睡去，那条狗蜷缩在一个草垛里。
　　“你还没睡吗？”
　　那条狗问到，它听见道格辗转反侧在床板上压出吱吱咯咯的声音，道格嗯了一声，他所想的东西那条狗全知道，它不应该就是条想法简单没有烦恼的狗吗？可它却要和人一样背负那么多的情感，狗其实是很单纯的动物，它只会将所有情感放在一个人身上，所以养猫的人喜欢猫的娇持矜贵，他觉得狗的身上有一种奴性，可他们难道从没有过非常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是不会装矜持的。它就是这样，它把道格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并且以为他也是这样，可当它明白自己最好的朋友其实也有自己最好的朋友时，也会和人一样有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觉，难怪狗今天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下午给它装在一个破碗里的饭也只吃了一点点。
　　“你为什么也没睡？”，道格在心里默然问它，疑惑那条与众不同长着银色毛皮的大狗为何也多愁善感起来，然后它对道格说了一个故事，也是在像今晚的这样一个雷雨之夜。
　　在它被牧场主发现时，它奄奄一息的躺在某个荒郊的动物坟场里只剩最后一口气，这条狗是如此孱弱，要不是肚子还在微弱的起伏，牧场主几乎也以为它已经死了，“多漂亮的小狗！可惜”，牧场主在一个雨夜急忙的赶回家时在路边发现了一条躺在一处野地里的动物，浑身银色的毛皮，他起初以为是某种罕见的野狼或是其他东西，因为它看起来似乎要比其他狗要大上许多，像一头小牛，可当他走进是发现它的吻部和其他狗并无两样，令人惊喜的是它还在喘着微弱的气息，似乎还有得救！于是它就被带回了牧场和其他的牧羊犬混养在一起。
　　“嗯，是的，这我都知道”。
　　道格回答它，这些事他都听西巴大叔提起过。
　　“可是你知道之前的事吗？”，那条狗继续说道，道格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一般不为人知的往事都是来形容某个有着传奇经历的人的，比如某个大剑豪由于厌倦了纷争不断的江湖争斗跑到一个小镇上隐姓埋名放弃了铁匠，没想到狗也有。
　　“别人眼看狗低好不好，别打岔”，狗提醒了道格一句。
　　“之前我确实是只天真无邪的小狗，也和其他普通的小狗一样”。
　　“呕～”道格故意做了个想吐的表情，又不经意的打断了它述说自己的灿烂往事。
　　“你他妈……！？”
　　“好好好，你说，你说”，道格急忙的道歉，并表示自己的行为确实很狗。
　　“之前我确实是只天真无邪的小狗，也和其他同类一样在长大后四处游荡，并找寻自己的领地，我在一片林子里的大树边尿尿，将一些流浪狗赶出自己的领地并发现了一片人类建造的营地，我原以为可以有个好运气，被某个人发现然后带回去，之后过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可万万没想到啊！”
　　它狗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似乎那段时光不堪回首。
　　“后来我被一个人带了回去，他的样子很奇怪，脸上戴着古怪的面具，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合剂味道，总是披着一间黑色的斗篷，我当时虽然有点怕，但是他手里拿着一块肉，那块肉真的香到爆，最终将我的理智战胜了，我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它在说到这段时脸上露出遗憾悔恨的神色。
　　“当时我就不省狗事，再当我醒过来时，我已经被锁在了一个铁架子里，死死的固定住，我被仰面朝上的锁着，那个人拿着一支针管走了过来，那支针管真的粗到爆，他想都没想就往我的肚子上扎了下去，那根针有那么粗！”，它使劲将嘴呲开，但道格还是没有明白它刚说的“香到爆”和“粗到爆”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它说这话时的样子简直惨到爆。
　　“那根针管我记得很清楚，里面足足一管什么东西被他注射进去，那东西是金色的，在被他刚刚注射完后我就感觉身体内热得要命，完了完了，要变成热狗了，我的嘴巴里干燥得要死，身体里面发出金色的光在皮肤上流动，他简直不是人！之后就感觉特别兴奋，很想咬人，而且也感觉到身体变大变强壮了很多，我拼命的咬那个架子想逃走，真的，就差一点我就咬开了”，它脸上又出现那种贱兮兮的表情，和史努比一样。
　　“后来呢？”
　　道格这才被它的故事所吸引，而且直觉告诉他这是哨站的那帮人所为，他心里产生了一股恨意。
　　“后来？”它想了一下，“后来我就没什么感觉了，反正那个架子也咬不破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着，然后他又给我打了两针，也和第一次那样，兴奋了一会就消停下来了，之后就感觉非常的疲倦，连呼吸都觉得很累，后来就觉得很痛，身体的皮似乎要被剐下来，身上又酸又痛，就趴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就被西巴老头带回来了，然后我就变得这么大，毛就变成了这个颜色，就这。”
　　道格在心里认真思考着狗的话，他对那一支金色的注射剂产生了兴趣，他之前在哨站里从没见过戴着古怪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把那只金色的注射溶液打进道格的身体里？
　　“哦，还有一件事，我想起来了”，叫道格的狗突然又说。
　　“它在注射完三针之后说了一声，好像是……‘7号实验失败’”。
　　道格在它说完之后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炼精术士”！
　　而炼金术在战士族群里是被禁止的，所以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就是，哨站里一直都是戒备森严，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瓦尔基里的私人禁地，会不会就是为了将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隐藏起来？道格越想越觉得哨站内部的可怕，他被自己的猜想惊得汗毛竖立！他感觉到那里面错综复杂的结构也许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那次和克鲁苏.韦德进入哨站会不会也和那支金色的注射剂有关？
　　门外的风声渐渐的平息下来，下了一整夜的雷雨不知什么气候已经停了，在地上留下潮湿的雨痕，和无数坑坑洼洼的小水塘，饮马放羊的湖泊灌满了雨水，羊栏里的羊聚拢又散开，咩咩的叫着，提醒牧羊人是时候到草地上放牧了，地上蒸腾起氤氲的水汽，天又重新亮了起来，上面一轮朗日当空，但道格和他的狗今天还没按时起床，他回想着脑海里的那个动听的声音:
　　“我叫伊莉丝，是黑森林的精灵。”
　　*****
　　“你的意思是，你和克鲁苏之前的工作是抓巨鬼？”，伊莉丝几乎要大叫起来。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在里面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道格连忙捂住脑袋，里面振聋发聩的声音几乎使他晕厥。
　　“好吧，抱歉，”里面的声音轻声嗫嚅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以为是去抓水母吗？我给你讲，巨鬼可比你们想的要可怕多了，而且它们居然还把神庙砸了”，她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听起来气呼呼的，假装是在不经意间顺带提了一嘴，没来由的说起这句脱线的话时把道格弄得摸不着头脑。
　　“什么神庙，这个它们有多厉害有什么关系？”，道格不解的问。
　　“我现在说话你能听得到，是因为我是森林的精灵，而且可以和森林里的每个动物说话，叫它们爱护森林，遵守自然规律。但是巨鬼们破坏了神庙我就没法和所有动物联络了”，伊莉丝心想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精灵？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巨鬼呢？”，精灵在道格心里应该就是那种全知全能，可以想毁灭谁就毁灭谁的那种，所以他在听到伊莉丝说这种话时，心里不由得在想，这算哪门子的精灵？
　　“精灵也有很弱的嘛，我这已经算可以的了，有些精灵还只能就负责一个蘑菇呢，”伊莉丝有些难为情的说，但又对自己的话做出了解释。
　　“精灵和你们人一样，也很多的，只不过我们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而且大多数只能以能量体的形式存在，而且一直要通过神庙不断储存能量，才能变成实体，而神庙则可以通过吸收生物们自然散发出的能量来塑造肉身，就在我还差一个大拇指的能量就可以拥有身体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有一点精灵的风范，反倒像个爱撒娇的邻家小妹。
　　“那你可真够衰的了”，道格不无遗憾的说道，“简单点说就是你的房子被人家拆了你还没什么办法是吗？”道格大概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就像是从鸡蛋里孵出小鸡需要21天，而在地20天的时候蛋被坏蛋打破了，于是这只小鸡就跑去告状，但她没有直接说坏蛋打破了她的蛋，而是隐晦的表明坏蛋做了其他的坏事，把一个人绑架了，自己只是出于见义勇为来通风报信的。
　　“现在暂时寄宿在克鲁苏.韦德的身体里啦。”
　　她有些腼腆的说。
　　“真的不能再聊了，要抓紧时间去救克鲁苏了”。她赶紧终止了对话。
　　应该是“真的不能再聊了，再聊自己的目的就暴露了吧”，强尼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这样一个已经存在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灵体，在这座曾经人迹罕至的岛上居然还纯真得像个爱耍机灵的小萝莉，又有谁会讨厌这种这种类型的女生呢？唯一不足的是看不到她的样子，不过在这种看不到彼此的交往中就更容易把对方想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而且一般来说长得漂亮的女生一有机会就会毫不迟疑的展示自己的容颜，因此这种不露脸的还是不应该抱有很大的期望，搞不好对方其实是个正在挖鼻孔的猪头。道格这样一想也就忍住了自己问下一个问题的心思，而且这种问题也确实不太礼貌。
　　但他心里仍旧对伊莉丝的话有些怀疑，她指示道格从他的狗身上获得力量的方式确实太诡异了，这种吃什么补什么的论调早就证明了是骗人的，真的值得自己一试吗？可自己的朋友现在正在地狱里饱受折磨，为了救出克鲁苏.韦德自己愿意将什么都奉献出来，可是她说的这种融合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他看了狗一眼，那条狗顿时打了个冷颤。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说的那个方法管用吗？”，强尼的神情逐渐变得坚毅，他朝着身处虚无的伊莉丝又黙问了一遍，那条狗看到他的样子颤抖起来冲到他的身边对他大喊:
　　“你不要做这种没头脑的事啊！”，但强尼把它推到一边。
　　“人说话动物不要插嘴！”
　　“我骗你干嘛。”
　　伊莉丝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纯净而庄严，丝毫不像是在开一个有趣的致命玩笑。
　　“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的笔下人物，命运要把你写死的话，你去不去反正都要死”，她忽然一本正经的说。
　　“那你的意思是我非去不可咯？”，强尼对她的话突然有种被击中的感觉，而且感觉到有个正在掌控自己命运的神说不定此时正抽着烟满脸猥琐的躺在床上构建自己的情节，忽然产生了对自己结局的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那个神可能心里还想着“去吧，你不去的话我就编不下去了。”
　　“别说的好像是我把你哄过去的好不好”
　　伊莉丝漫不经心的说道，她的话并不像是精心编排好的，但是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意的一句话就可能让你醍醐灌顶，尽管她说这句话时可能并没有什么深度可言，但是在道格的生命里，这句话就像是别人随手扔掉的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名为“鬼使神差”的机关。而说不定那个正在构建自己命运的神也正在被更高维度的意志所构建。这样想来所谓命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未上演的事情依然充满了一层又一层的未知性，像无数个首尾相连的迷宫，在几万次的复杂选择中通向另一个选择并一直延伸到名为“死亡”的出口，而这种未知性也会由自己的选择而被解释得合理而又充满巧合。
　　“你还在想什么？”伊莉丝问他，“别再想了，你不过是想又不敢。”她又扔出了一把备用钥匙。
　　“好吧！被你说中了，”道格在被别人猜中时这还是头一次觉得浑身轻松。他又看了那条狗一眼，那条也叫道格的狗吓得猛然向外窜出去却被一把抓住。
　　“别跑了”他揪住狗的尾巴又对它说:
　　“说不定我们相遇就是为了此刻。”
　　那条狗几乎带着哭腔，像被人踩了脚一样哀嚎起来，以恨其不争的口吻悲凉的训斥道格说，“你这蠢材，为什么三言两语就被人家骗得要吃掉我啊！狗命难道不值钱的吗？”它的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简直我见犹怜，对于道格即将要吃了它的结局它难以接受，其实从原始人开始将狼驯化成守护群落的犬时也已经打算好了将这些已经褪去野性的动物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作为后备物资。那条通体纯银色的大狗近乎绝望的看着道格，痴傻的神情中带着难以置信。它没有想到它视为朋友的道格居然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但忠诚的本能也让它无法张开獠牙对他发起攻击，但它仍旧使劲挣脱着，想在逃脱以后从此再也不和道格扯上任何关系。道格摁在狗脖子身上的手也感受到了它的反抗，但他的力道却相反稍有缓和，最后变成了轻轻在它颈子上安抚。
　　“没关系，张开嘴巴，吃的时候少嚼几下能做到吗？”道格在心里温柔的对他的狗说道，那条狗突然有些意外，都是自己本末倒置，没想到道格居然会让它吃掉自己。
　　“我说过了，我是爱狗人士，爱狗人士是不可能吃狗的”他缓缓的说道。
　　可每一条狗狗不也是爱人狗士吗？
　　“你……？”，它简直难以置信了，为了朋友真的能够献出自己的生命吗？而现在更令它矛盾的是，被朋友吃掉和把朋友吃掉相比，似乎是仅仅只需要一些决心。
　　“也没有那么难吧？”伊莉丝的声音在它的脑海中响起，然后道格的身体上开始出现了一道环绕的光束，他的皮肤上慢慢透出光线，最后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颗发亮的光源，变得像一颗星星那样缩成一个小光球。
　　“啊～”
　　那颗光球里发出道格的声音，像牙医那样示意狗张开嘴巴，然后义无反顾的钻进它的肚子里。顺着狗咽下去的地方透出亮光，慢慢的在它的身体里往下游走，道格像个探井工人一样像外面发出信号并指挥它慢慢的吞下自己，“现在在喉咙里吗？有点热诶”，过了一会又说“这个地方很挤，请大力吞咽”，直到好一会传出闷在里面的声音。
　　“哇！你肚子里怎么有大便？”，狗不好意思的哼了一下。
　　“你才是大便”，它对在自己肚子里的朋友才放下心来，并矢口否认。
　　终于到了它的肚子里了，道格感受到狗身体里灼热的温度，而且胃酸正在将自己慢慢溶解，没想到居然会变成狗粮啊，他想着，该不会死了吧，当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光球里慢慢消散的时候，四肢也慢慢的被消化吸收进另一个身体里，但道格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察觉到自己的思考和意识慢慢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顺着血液和神经被抽离成两部分，肉体在慢慢凋亡，而意识则自由的行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之中，直到整个身体被消化殆尽后，他才发现自己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只不过色彩没有那么丰富和明亮了，狗狗们都是有些色盲的吗？他才发现自己的意志已经占领了这个新的身体，地上的触感从他的手掌和脚掌上传来，他的手和腿变成了狗健壮灵敏的四肢，他闻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味道，听见每个地方传来的微小振动，像是驾驶在一台更加强大先进的机器，而这台机器的原主人被赶出中控台后默默地躲在旁边的角落里大呼我上当了。他们的融合缔造出了一个奇迹的产物，一个拥有改造猎犬的强大力量并和人一样具备智慧和创造力的全新肉身。
　　而在它的身体以外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道格的毛皮像藤蔓一样野蛮生长，变得厚实而充满雄性的气息，三倍的金色注射溶液在体内被唤醒，它变得又高又大，皮肤下的血管里流淌着金色的流体，每一个肌体部分的变得浑圆结实，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道格的獠牙像刺刀那样展开，粗壮坚硬的兽齿表面像抛过光似的，崭新又锋利！利爪深深的刺进木质地板，似乎要把地面撕裂。它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像蓄势已久的雷鸣，沉闷的振动似乎快把这间结实的木质阁楼所瓦解。这是道格从未有过的奇幻感觉，如同身处炽热的火山口沐浴熔岩，但体内迸发而出的力量仍旧觉得这还不够滚烫。它觉得意外而欣喜，如获天神恩赐。道格终于矜持不住了，它向着原野里冲出去时宽大魁梧的躯体将门框撞的粉碎，这头经过炼金术改造的躯体，又融合进两种血统的优势并彼此强化，一直饱受桎梏的力量此时冲破生物的界限，将造物主不慎遗留的缺陷重新编码，修正，近乎完美，然后在每个细胞里沉睡的力量开始复苏，在庞大的身体里横冲直撞！道格试着对羊群吼叫了一声，威严的怒号里面呼啸而过，将羊身上厚重的毛皮吹的乱七八糟，像早上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打理过的发型。凶猛的猎犬终于按捺不住对这些长着四边形瞳孔的蠢动物的厌恶，它们经常没有任何理由的后退几步然后在道格没注意的时候狠狠的从背后撞过来几乎要撞断他的腰，而如今在道格身上产生的副作用就是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对任何东西的情绪了，它冲进羊群几秒钟就咬死了几只，然后吃了下去，另外有几只羊被吓得晕倒，躺在地上腿伸得僵直。
　　而牧场的主人西巴大叔此时正看着那条恶犬大快朵颐的样子。他今天早上突发奇想的决定要前来对这哥俩的工作巡视一番，在看到那个小木屋时发现已经被损坏得残破不堪，而羊群则七歪八扭倒在地上，以为牧场里闯进了猛兽，他从背后将一支双管猎枪举起来，发现了那只突然就性情大变的猎犬，他砰砰砰的对着那头庞然大物的身上开始射击。可是根本不管用，直到那头猎犬回过头来他才在愤怒之后意识到恐惧，它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变大了好几倍！牧场主吓得坐到了地上，那条巨犬将头靠近他时鼻子里冒出热气，像看着一只小鸡那样看着他，似乎张口就可以把他的头吞掉，西巴大叔端着猎枪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将伤口指向它的黑鼻子，战战兢兢的说:
　　“快…快滚……你这头怪物。”
　　他发现哑巴道格已经不见了，认为也一定是被眼前的这条大狗吃掉了。在那天猎犬转身离开后，他黯然神伤，就因为这条突然发疯的狗，连累了那么好的一个年轻人，以后可能也再不会遇到对小羊们那么有耐心的人了吧！而且自己也在雇工被杀害后不得不重操旧业，返回到辛苦的牧羊岗位上，那些昏倒在地上的羊依旧依不省人事，直到那条狗离开了很久西巴大叔才跳起来狠狠的踹了几脚那些斜躺在地上的羊，那些羊才爬起来迅速的溜到了一边，最后一点值得欣慰的是，这些毫无灵性的东西在目睹同伴被杀死时情绪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依旧吃着草，心里似乎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好吧，珍惜眼前羊。
　　西巴大叔这样想着，在同时失去忠诚的猎犬和尽职的雇工后，他也只能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