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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修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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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良彦起身一甩衣袍,大摇大摆的走到店外木墙后。墙边的地上摆放着七八个栓马桩,其中两根栓马桩上,一大一小栓着两头驴子。一头高大结实,乌黑的毛发泛着光亮,手臂粗的腿下,四个驴蹄子上沾满了泥土。黑驴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皮质项圈,圈上挂着一个铁铃铛。另一头却是瘦骨如柴,年老体弱,暗灰色的毛发上驮着一个到处开裂的木架子。泛黄的驴蹄子许久未修了,像是穿上了特制的高跟鞋。
  在高大的驴子边站着两人,一人身着灰色布衣,读书人打扮的青年。这青年衣袍干净整洁,布鞋很新,纯手工纳的白色千层鞋底,底边映着暗黄。另一人头戴破旧幞头,眼角满是皱纹,被洗褪色的长衫下,一双不曾刷洗的布鞋,脏成了灰黑色。
  韩良彦心中已有了答案,于是对后者道:“在下韩颢瑜,你说这头驴子是你的,可有证据?”男子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有,它脖子上的铃铛上刻着严字。”不等韩良彦说话,一旁读书人指着男子气急道:“这是方才我告诉你的,你这人忒的无耻。”
  韩良彦拍拍读书人的肩膀,示意他别急,说道:“小郎君莫急,请问你可有笔墨?”读书人很是疑惑,不知韩良彦要笔墨做甚,但还是从背后的竹背篓中取出笔墨递给韩良彦。接过笔,韩良彦在地上写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写完这句诗对男子道:“你可识这句话?”男子看都不看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欺负我们这种可怜的小老百姓没读过书,不识字。难道现在养驴还得先识字了吗?”
  韩良彦盯着男子道:“你确定这上面的字,你都不认识?要不要再仔细看一眼?”男子不耐烦道:“都说了,我不识字。”说完这男子竟然装委屈吆喝起来,一副弱势群体的样子,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快来看一看嘞,读书人欺负普通百姓,不认识字还不准养驴了。”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对韩良彦与书生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醉仙居二楼的雅座,白黎恩站在窗边,向一旁的欧阳若夕问道:“若夕,你说这头驴子到底是谁的?”欧阳若夕若有所思,思考了一会说道:“观那书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是这人敢大声喊来这么多人,也不像是在说谎,不然他应该心虚,让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黎恩不认同,道:“我看未必,有些无赖就是喜欢出风头,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韩良彦也不阻止,静静的看着这人表演。等那人喊累了,韩良彦清清嗓子道:“好,既然你说我欺你没读过书,那我问你其他的,这几日你去过哪些地方?可有去过城外?”男子道:“我一直在城内,不增出去过。就今天出了门,还碰到了这些个倒霉事。”韩良彦又问书生:“你呢?这几日去了哪里?”书生答:“小生姓严,家住相州城外西边的严家村。这两日都有进城。”韩良彦接着问道:“村中道路如何?”“村内有石子铺路,村外是被人走出来的土路。只有走到官道附近才修了路。”
  韩良彦转身对众人道:“现在正当雨季州,细雨绵绵,前几日均有下雨。相州虽不及京都繁华,但也都用砖石铺了路,大家请看这头驴的蹄子,整个驴蹄子都是泥土,若是一直城中,根本没机会踩入这么深的泥坑。”转过身盯着说谎的男子道:“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不如我们一起官府,让官府判个是非如何?”
  说谎的男子拉着他廋弱的驴子逃似的离开。读书人对韩良彦深深鞠躬作揖感谢道:“严山多谢韩三郎出手解围。”韩良彦抬手扶起书生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你认识我?”严山再次行礼:“前几日随好友去贵府赴宴,我一个小人物,韩兄没有印象也是情理之中。”
  “抱歉,那日多数人都不认识,一下子记不过来。”
  严山微微一笑道:“不打紧,小生还有事,先行告辞。”严山牵过驴子,沿着安阳道往北城门行去。
  白黎恩看着严山的背影蹙眉思索,不确定的问道:“若夕你觉得这人像不像前几日在竹林中那人?”
  欧阳若夕用眼神制止白黎恩继续说下去,严肃的说道:“休要胡说,那日我们根本没去过竹林。”
  白黎恩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没想道这韩良彦人还不错,见义勇为还蛮有正义感的。除了会写几个破词外,还算有点脑子。”
  欧阳若夕没有接话,看着窗外那人的背影,抿嘴微笑,眼神中却有璀璨的星芒闪过。
  韩良彦回到桌上,孙史用端着酒杯对他说道:“没想到颢瑜不仅诗词写道好,思维也如此清晰敏捷。实在令人佩服,我敬你一杯。”
  韩良彦将杯中饮尽问道:“这种事如果告到官府由谁管?”
  孙史用定眼看着韩良彦,满脸的不可置信,好一会才答道:“一般案件都是由我父亲负责,再往上就是你父亲与我父亲共同审理,当他们都处理不了时,就由提刑官查办案件了。这些难道你不知道?”
  狄咏替韩良彦解释道:“听说颢瑜得了痴魂症,一些事情都记不得了。不过颢瑜你还记得是如何变成这样道吗?”
  韩良彦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之前的事都已经没有了记忆。听府中下人说,是因为中毒,而且肩头还有背利器刺伤道痕迹。”又拿起桌上一个竹子制成的大茶杯,面上刻有一个韩字,与一朵君子兰“这不,每天都要喝这营养药茶,说是补脑子,帮助恢复记忆,可这味道就是在折磨我。”
  狄咏若有所思道:“伤你那人估计想取你性命,不然不会在凶器上涂抹毒药。”
  韩良彦叹息道:“孙神医说,那人可能是个毒修。对了大哥你知道什么是毒修吗?”
  狄咏蹙着眉,脸色有些凝重,说道:“毒修是专修毒道的修真者,如果真是毒修,情况就有点复杂了。首先我们不知道对方修为,其二毒修一向来以阴毒狠辣著称,一旦让他知道如今你安然无恙,很有可能会再次追杀过来。在没有找到凶手前,你还是不要单独出门的好。这段时间刚好我没什么要事,你若是出门就叫上我,我多少也是炼气巅峰的修为。”
  一旁的孙史用拍着胸脯道:“还有我,虽然我不会武功,可是多个人多一份力。再说了,我孙淳佑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韩良彦站起身来,心中甚是感动,双手举起酒杯,对二人行礼道:“多谢二位,肉麻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尽在这杯酒中。”说完将杯中的杜康一饮而尽。
  狄咏干了杯中之酒,用手背轻拭嘴角,说道:“我是你大哥,结拜时我们是怎么说的。你跟我道谢就是没把我当大哥。”
  如果说那日结拜是因为韩良彦喝的有点上头,一时激动的话,现在就是真心实意,心甘情愿认下了这位大哥。
  感动的同时,韩良彦对狄咏之前所说的修真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狄咏道:“大哥你给我讲讲修真者的事呗。”
  修真分九个境界,但狄咏只知道前四个境界,由低到高依次是凝体,炼气,筑基,金丹,越过金丹进入更高的境界后,就是真正的修炼成仙了,传说可以长生不老,移山填海。只是那个境界的修真者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不会逗留在人间浪费时间。
  第一层凝体期顾名思义就是淬炼身体,挖掘身体的潜能。第二层炼气,可以操控小部分的天地元气离开体内,能够使用简单的法术符篆。第三筑基,就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修真界的大门。第四层金丹期就更厉害,淬炼天地元气在体内凝聚出一颗金丹,在金丹内可供养一件本命法器,威力无穷。
  狄咏知道的金丹期修为高手只有三人,峨眉的黄龙真人;昆仑的大乘尊者和抱朴散人。他们都已经避世,全力突破力求进入真正的修真界。
  修炼之人有自己的江湖,叫做绿林。他们很少会参与朝廷的事,朝廷对于他们,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狄咏幼时服过两颗丹药,一颗丹药帮助他的修为直接提升到炼气期,另一粒为子母丹,他服的是子丹,母丹在皇宫内,只要捏碎母丹,他的生命也将终结。
  下午一路闲逛,韩良彦早就累傻了,申时刚过,就来到藤兰阁抢了一个二楼的好位置。三人在二楼雅间内,喝茶聊天。孙史用唤了两名唱曲的小姑娘来,两人姿色平平,身材也是一般,但曲子唱的倒还不错。两人的嗓音一个清脆欢快,一个哀怨戚戚,这明显的对比,到更加突出曲目的曲折顿挫。
  孙史用凑到韩良彦耳边淫笑道:“这二人如何?颢瑜可有看上的。”韩良彦歪过脑袋,一脸嫌弃的看着孙史用道:“就这姿色,算了吧。再说我对这种地方的姑娘不感兴趣。”
  孙史用又转过头看向狄咏,狄咏连连摆手摇头。孙史用嘿嘿一笑道:“你们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是看不上了。小弟我没见过什么世面,那今晚这两丫头我就都带走了。”
  天色渐暗,藤兰阁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楼大厅的几处好地方都被坐满了。
  “听说柳行首前些天得了一首好词。连信王都对这词赞不绝口。”
  “可不是,这词好像是什么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韩良彦所写。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隔壁桌的人凑过来道:“韩良彦,韩颢瑜你都不认识?真是孤陋寡闻。前几日韩府设宴,小生不才,有幸前往赴宴了。我和你们说,这韩颢瑜可真是一位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而且写的词绝对算的上是旷世之作。他做庭院深深的时候,我就在场。”
  其他人起哄道:“你得了吧,你是在外面院中,后来才听说的吧。韩公子他们是在偏厅,偏厅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怎么进的去。”
  “就是,别吹牛了。”
  二楼雅间内的韩良彦美滋滋的嗑着瓜子,听着楼下别人对他的夸奖。墙后,隔壁雅间内却是另一番风景,墙角抱着琵琶的少女在微微颤抖,桌上倒了的酒杯还在不停的原地打转。空气中的氧气在急速减少,气氛有些凝重。
  “哼,半桶子水才晃荡响。也就是在相州这个小地方才能得意逞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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