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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仙未殃 / 前记 第五章 梅山之上,神虚之传

前记 第五章 梅山之上,神虚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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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山不高,却也有方圆百里。到主峰顶上时,已是将近日落时分。
  山上竹松满目,花香袭人。峰顶只有一观,却名扬天下。
  观名“神虚”,因一代传奇“神虚子”玉姬炎携夫人芳华公主隐居于此而得名。
  “神虚子”玉姬炎与传说中建立诛仙城的“武神”李愈之一样,同为武修。被天下人奉为是三百年来唯一能与“武神”李愈之齐名的人。
  不同的是,“武神”李愈之只修武,不修道,认为武修才是江湖正统,追求长生不老、一心想要飞升成仙的道修不过是糊弄人的小儿把戏。而玉姬炎主武,兼道,认为武、道本一家,皆为修行之人。
  据记录江湖大事的“一笔春秋阁”记载,李愈之近一百年在人间有过三次现身。每一次皆与玉姬炎有关。
  第一次即是因为武、道之争。李愈之邀玉姬炎“赐招”东海。
  据“一笔春秋阁”的江湖典籍记载,芳华公主送玉姬炎出东海,在东海之滨等了整整两天两夜,玉姬炎方踏浪披月而回。
  至于玉姬炎在东海之上向前辈李愈之赐了几招、胜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次也与武、道之争有关。不过李愈之没有在邀玉姬炎“赐招”,而是在黄山云海的光明顶上煮茶品评天下江湖。
  据“一笔春秋阁”的江湖典籍记载,两大传奇的这一次会晤,最后也是不欢而散。谈到武、道之争时,李愈之还是站在玉姬炎的对立面,两人意见不合,最后甩袖而去。
  第三次便和武、道之争没有关系了。而是在芳华公主百岁的那一年,玉姬炎携芳华公主游历四海,入诛仙城邀请李愈之“摆驾”梅山。
  李愈之欣然答应。
  据传,“一笔春秋阁”的阁主亲笔著的《神虚子芳华公主传》就是为纪念两大传奇此事会晤而作。
  书中称:芳华公主百岁大寿夜,神虚真人气封梅山方圆百里;围人四千,欲睹“武神”风采而不得,唯见流星携漫天紫气自东方矢至,寂落于梅山之巅…
  尚大胆推测,那天晚上忌酒的李愈之、玉姬炎皆破例饮酒。
  酒至中途,剑仙至,赐招武神,十二绝式尽出,稍逊。各散三口真炁于江湖,号为寿礼。
  所以那一年的禹门,才得以出现三鱼化龙的盛况。
  在除却与诛仙城城主“武神”李愈之先敌后友的佳话为世人所津津乐道之外,“神虚子”玉姬炎最让人敬仰的是做到了真正的外圣内王。
  王是为定南唐以合天下大势、免江南遭受生灵涂炭之苦,救鲁国公曹彬于岐沟关、为陷于契丹屠刀下的二十万宋军赢得一线生机,平叛乱清奸党于朝堂、兴赵氏百年继业,而受太宗皇帝亲封的金陵王。
  圣是以江湖后辈之姿追平“武神”李愈之,卸一世王名而隐于青山绿水,融武道两修,广布武德于江湖,点化弟子无数,振江湖气运,以一人之名让一方名不经传的梅山成为堪比“江北武当、江南龙虎”的一代大宗师。
  这也正是百年之后其后人遭奸人屠戮,无数江湖志士为保其一线血脉,而甘心赴死的原因所在。
  只是,沧海横流,人如一粟,纵有千万种风流,也有被雨打去的一天。
  如今的“神虚观”,随着“神虚子”与芳华公主绝迹人间五十年而渐渐没落。虽是文人墨客、江湖志士前来寻仙觅道的胜地,可模样却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采。
  别的山上,凡是稍微有点名气的都有主持,都续有香火,这儿却连一个看观的人都没有。杂草丛生,落叶满地,说不出的苍凉。
  奇葩苏如是从说书人嘴里听过最多的故事,就是“神虚子”的故事。他本以为那些故事是为了吸引听众编纂出来的,却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只是这地方和说书人口中完全不一样,奇葩心中不禁失落起来。
  立在流玉枫旁边叹道:“老子听说这位仙人厉害的不得了,在帮助那个狗屁太宗皇帝平定天下后就隐居在这座发霉的山上,没多久就消失了。有的说书人说他了却尘缘,以武入道,飞升登天了;有的说书人说,他在他婆娘快要挂球的时候,把修为都散在了江湖上,与他婆娘一块儿挂掉了…”
  流玉枫听着苏如是的话,脸色一沉一沉,几乎已沉到了脚底:“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苏如是这才发现流玉枫的脸色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诧异道:“老子不尊重吗?就算老子不尊重,老子又没说你,老子说的是仙人,你给老子摆什么脸色…”
  流玉枫眼带凶光,双拳握紧。
  沈灵连忙把苏如是推开,低声道:“你快别说了,这仙人是玉枫哥哥的曾祖父。”
  奇葩膛目结舌:“这…这…这仙人…是他…是他曾祖父?”
  沈灵见心上人不高兴,也变得不高兴起来,没好气的答道:“是呀,你快闭嘴吧!”
  一头雾水的奇葩心头涌出无数个疑问,根本闭不上嘴,又问道:“老子听说这神什么的仙人本来姓玉呀,他不是姓流吗?怎么可能是他曾祖父?”
  沈灵跺着脚,一脸抓狂的表情:“你听不到我叫玉枫哥哥吗?那个姓是因为玉枫哥哥想记住流伯父的恩情,才加上去的…”
  奇葩苏如是同样很抓狂:“你们不告诉老子,老子怎么知道呢?一会儿这个是他伯父,一会儿那个是他曾祖父,幸亏老子心脏好,要不然早被你们吓死了,他还有什么身份没有告诉老子的,你快通通告诉老子。”
  沈灵看了在观门口缓缓跪下的心上人一眼,瞪着奇葩道:“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啊?等下玉枫哥哥要揍你,我可是会帮忙的,到时你跑都跑不掉,没两下就死了…”
  苏如是不知道沈灵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流玉枫有这个能力他是知道的。流玉枫在半死不活的时候,手里都能捏出光来,何况现在恢复了这么多?
  奇葩苏如是只好吞了口口水,把满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剑没学成,还把小命给学没了。
  流玉枫跪在观前叩了三个头,“神虚观”三字映入眼中,心头顿生一股无法言说的凄凉滋味。
  想当年,金陵玉氏之名仅此于当朝天子,在江湖上甚至比天子还要名重几分,为何才短短一百年,就沦落至被灭门的田地?
  想当年,武、道两修各自宗师辈出,如百家诸子再现,那一片江湖是何等的一种盛况?为何才短短一百年,却没落至被人肆意肃洗的地步呢?
  五大武林世家,只有居于契丹境内的幽州燕氏尚且完好,其他四家全部惨遭灭门。
  江湖上的各门各派,除却因当今皇帝崇道而特赦的几大道门之外,亦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掠杀。
  隐的隐,散的散,死的死,可谓是整个江湖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厄运。
  流玉枫看着“神虚”两字,不禁想道:“如果曾祖父能够再现江湖,那又该有多好?”
  他想到了和曾祖父齐名,甚至武名还胜过曾祖父的“武神”李愈之。
  那个传说中创立“诛仙城”,专杀为祸人间的仙人的李愈之。
  李愈之被整个江湖公认为是“四百年天下第一”,甚至胜过李唐时期的吕祖,一生中杀仙无数,为何不现身杀几个双手占满鲜血的魔人呢?那对于李愈之来说,不是一举手、一投足的事情吗?
  流玉枫也想到了墨家钜子卦中的那位仙人。
  那位两次入梦,指引他来梅山的仙人。
  仙人指引他来此,又是为何呢?难道,只是让他来瞻仰一下先祖的风采,感怀一下当下的江湖局势?
  流玉枫没有在想下去。他已想不下去,一颗心毫无前兆的乱了起来。
  连心绪都断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正在不知名的地方无声召唤自己。
  他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目光不由落在观外左侧的一条小道上。小道道口立着一块足足有一人高石碑,上刻“西向无崖”四个大字。
  石碑后的小道用青石铺成,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流玉枫失神似的抬起脚,向那条小道走去。
  沈灵想都没想,立即跟上去。
  奇葩苏如是觉得莫名其妙,嘿嘿喊了两声,流玉枫却似没有听见,停也不停。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苏如是只好也跟了上去。
  流玉枫沿着小道走出七八里,几乎是绕着山顶走了半圈。
  道口的石碑上刻着“西向无崖”,小道的尽头却是一处悬崖。
  西向无崖,竟也有崖。
  崖边两块奇石伫立,看上去就像一座石门。
  门后是一抹夕阳暮景,半边落日正要落山。
  门正前二十丈开外的地方,竟是一座坟墓。墓碑上携刻着两行字。
  神虚子玉姬炎之墓。
  金陵夫人芳华公主之墓。
  墓前一位少年跪地而坐,正在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
  少年没有回头看莫名闯入的流玉枫三人,流玉枫三人却一齐看向他。
  失了神的流玉枫逐渐清醒过来。他看着少年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
  直觉告诉他,他见过这少年…
  又是在哪里见过呢?
  流玉枫锁着眉头想了想。半响后,忽然记起一人。
  他脸带喜色,伸出右手,叫道:“是你——”
  少年不急不慢的将一张烧纸折好,递到灰炉上点着了,缓缓放下:“你来的有些晚。”
  少年说话的语气与烧钱纸的动作一样缓慢。缓慢的像是一个眼藏人间万象,看遍沧海桑田,哪怕是泰山崩于足下,都不会为之皱一下眉的老人在说话。
  能够这样说话的人,需要足够的阅历与自信,以及吞吐天地的胸怀。
  流玉枫没看到少年的脸,已清楚的感觉到这少年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这少年已脱胎换骨。
  绝非一般人能比。
  流玉枫没有去好奇这少年的经历,更没有觉得少年的变化不可思议,只真诚的为少年感到高兴。高兴的让还没见过他笑过的奇葩,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笑容。甚至都来不及回答少年,就笑着走上去:“我还以为你…”
  流玉枫的话没有说完,他不想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
  少年往灰炉里递了一张钱纸,淡然道:“以为我死了?”
  流玉枫在少年身后停下:“我梦见你被问剑声和估剑秋追杀,很危险…”
  少年看着灰炉里扬起的蓝色火焰,一双眸子清澈而又深沉:“是很危险,我也确实死了,现在活着的我,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流玉枫笑道:“看得出来。”
  少年折好一张钱纸,递到灰炉上正要点着,手头顿了顿又缩了回来。
  流玉枫看着少年的动作,心头莫名一动…
  少年缓缓站起身,面朝着流玉枫。只是两道深不见底的目光并没有看流玉枫,而是落在了流玉枫身后。
  流玉枫的身后现出半轮落日,落日下的天际残阳如血,远处的山峦粉红苍红。这本是寻常景象,没什么好奇怪的,值得奇怪的是天地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两只蝙蝠在飞。
  少年看着那两只蝙蝠,不动声色道:“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踪。”
  流玉枫亦有察觉,连忙转头看去:“是…是不死书生的蝙蝠。”
  少年点头:“是。”
  奇葩苏如是记起在救流玉枫和沈灵之前,也曾看到过几只蝙蝠,连忙走上来问道:“什么不死书生的蝙蝠?”
  流玉枫心头一下子就乱了。这蝙蝠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能要他的命。
  这么多年来,这蝙蝠已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少年也是如此。但少年和流玉枫不一样,少年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任人宰割、只能靠逃命才能活下来的少年了。
  现在的少年,遇到任何事、任何人,都不用在逃。
  少年神色如初,盯着远处飞来飞去的蝙蝠,淡然回答苏如是:“一只魔鬼养出来的蝙蝠。不但能进行追踪,通风报信,还会带来瘟疫和杀戮,只要这蝙蝠飞到哪里,哪里就会尸横遍野。”
  话多的说不完的苏如是一听少年这么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流玉枫看了看少年,慌道:“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我留在这里会连累你,我得走…”
  “连累?”少年微微一笑:“你我都是受难之人,说什么连不连累的?而且我现在,也算半个玉家子弟,我们兄弟两人就应该共进退、同患难。”
  流玉枫很感动少年能把他当兄弟。他心知少年已经变了,但他更知蝙蝠带来的杀戮有多严重,这少年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怎可以在连累少年?
  犹豫了一小会,下定决心道:“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少年不等流玉枫说完,抓住流玉枫的手肘往崖边走去:“你看——”
  少年和流玉枫并肩立到崖边,轻轻一拂左袖,一股气劲海浪似的奔涌而出。眨眼间便卷住那百余丈外的蝙蝠,竟是将两只活生生的蝙蝠化的连灰都没有剩下。
  “你在看——”少年再一挥袖,一阵奇风扫过,十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流玉枫面前。
  十道人影每一道都和少年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动作。
  或立、或半躺、或打拳、或舞剑、或凌空散步、或摇头晃脑吟诗;有两个甚至还在对打,气劲铺天盖地,难分上下;还有两个朝不同的方向飞出去老远,又自不同的方向飞了回来。
  看上去这十个少年并不是出自一体,而是十个完全不同的人。
  每一个都拥有和少年一样的修为。
  其中有一个少年向流玉枫微笑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功夫。”
  后面的奇葩苏如是和沈灵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沈灵在娘亲去世的那天晚上,见过仙人那如梦如幻的惊天一剑,脸色要稍微好些;苏如是则真的是以为自己眼花产生幻觉了。
  流玉枫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功夫。这是金陵玉氏最有名的一门武功,与“踏血寻梅”“燕行术”并称是可比天人的三大奇功,流玉枫身为玉氏最后一条血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看着那说话的少年,骇然道:“这是…这是…我曾祖父的神虚之传…”
  抬头看天的少年道:“也叫七意重生诀。”
  低头吟诗的少年微微一抬头,笑道:“一共分为四十九招,每七招合为一大招,现在这一招名为离魂,当初诛仙城主李愈之邀恩师赐招东海,用的就是这一套功夫。”
  半躺的少年道:“你不用怕,别说是不死书生,就算是李愈之、剑谪仙来了,也不用怕。”
  流玉枫心中的惶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惭愧。
  他早知这少年已脱胎换骨,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修为竟已高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神虚子玉姬炎创“七意重生诀”,除了神虚子自己从未有人练成过。要练这门可敌天人的武功,首先必须保证内功要在通神之境以上,尚需要极大的气机与极高的天赋。
  神虚子之后的玉氏三代都有想过修炼这门武功,但三代皆连前提条件都达不到而放弃。
  可是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已经练成了。不但练成而且还是大成,甚至顶成,不然又怎么可能一袖化三魂七魄?
  七意重生诀都能练到如此境界,其他各门各派的武功几乎都可以做到一看就会、一会就精。
  流玉枫没有怀疑半躺少年说的那句话,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少年的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流玉枫只是在想:只要这少年愿意,普天之下还有他学不会的武功吗?
  立在流玉枫旁边的少年,将右手搭到流玉枫肩上,微笑道:“现在你还觉得你会连累我吗?”
  流玉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
  少年微笑道:“留下来吧,我们兄弟两人可以一起练武,一起修行;等三年之后,我们在一起下山,去把我们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流玉枫眉头一皱,问道:“为何要等三年之后再下山?”
  少年回过头看向神虚子的墓碑,淡笑道:“因为恩师授我三年之艺,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可能学艺有成就甩袖离去,至少也得为恩师守墓三年以作报答才行。”
  流玉枫心头记起一事,再问道:“可是…曾祖父已绝迹人间五十年,你又是…又是怎么…”
  少年知道流玉枫想问什么,目光看向匍匐在天边残阳下的苍莽山林,笑道:“你可知这儿明明有崖,为何恩师却要将这取名为西向无崖?”
  流玉枫摇头道:“不知。”
  少年道:“那是因为恩师在觅迹之前,将三口真炁留在了这里,有缘的修行之人只要跳下此崖,都会在恩师留下的真炁中有所领悟。”
  流玉枫道:“原来如此。”
  奇葩苏如是一阵风似的扑到崖边,笑嘻嘻向少年问道:“嘿,你看老子像有缘的修行之人吗?”
  少年的脾气明显没流玉枫这么好。一听有人在面前自称老子,脸色瞬时就沉了下去,只不过这奇葩好歹是和流玉枫一起来的,不好因为一句话就对奇葩怎么样。
  只撇了一眼,冷冷道:“你跳下去,只怕是会摔死。”
  苏如是没想到少年会这么“目中无人”,心头有气,却又骇于少年的一身绝世武功,只好强忍着。
  少年看向流玉枫:“你是恩师的后人,而且天赋异禀,你在恩师真炁里的领悟很让人期待。”
  再次将手搭在流玉枫肩头,笑道:“不过今天是不行了,天色已晚,我们得去吃点东西,免得让人等的太久。”
  流玉枫愣道:“还有人在等?”
  少年笑道:“一位喜欢研究医术的老先生,我见他经常来山上采药,就让他带着家人在山上住下了。今天你要来,我特地托老先生一家帮忙准备了酒菜,也算是替你接风洗尘了。”
  流玉枫又一愣:“你知道我会来?”
  少年笑道:“我的预感告诉我,你今天会来,只不过你来的有些晚。”
  流玉枫微微垂下头,苦笑道:“你的预感可真灵…”
  少年深邃的眸子看得出流玉枫有心事,口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揽着流玉枫的肩道了一句:“走吧。”
  少年一袖拂出的人影,在少年和流玉枫转身离开崖口后化入了少年的身体。
  只不过,只有八道。另外两道人影低沉着脸,无声无息的往神虚观观口掠去。
  一名少年无声落在“神虚观”观门外四十丈外的地方。
  斜阳若影,渐渐散去。入夜的晚风轻轻吹动着少年的衣发。
  少年面对观口而立,背后正是登顶入观的必经之路。一条分为三段,共有上百个台阶的阶梯。
  阶梯上正有十数人趁着暮色向峰顶飞掠疾行。
  少年微微侧过头看向仅剩一点余晖的天际。刚和流玉枫交谈时常挂微笑的脸,此刻已没有任何表情。
  流玉枫并不知道,在他面前满脸微笑的少年,其实和他一样不喜欢笑。
  流玉枫更不知道,亲手砍下生父头颅的少年,为什么会向他面带微笑。
  少年不但修为要比流玉枫高太多太多,想的也要比流玉枫多太多太多。
  少年甚至已将几月几日几时几刻下山、下山后去哪里、干什么、如何白衣振眉、第一个杀谁、第二个杀谁、第三个杀谁,全部都通通想好。
  好的不需要做笔录,不需要把名单列出来。好的如同一本看了无数遍的数,已可倒背如流。
  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天际,淡淡道:“天地日月,你们能否告诉我,这些人敢来梅山上撒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上疾行的人发现了独立台阶尽头的少年。
  十数人各自停下。一双双冷酷的像狼一样的眼睛,不由带着一丝诧异对望了一眼。
  他们在走上阶梯之前,都没发现上面有人。这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们也从未听说过梅山之人还有一位少年。这少年又是什么来历?
  不会是神虚子的传人吧?
  他们的心头在一瞬间涌出疑问。
  如果这少年是神虚子的传人,那他们只能知难而退。就算这少年只有十七八岁,他们也不敢冒然前进。
  他们相信神虚子有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培养成绝世高手的能力。
  只不过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不知“西向无崖”玄妙的他们一致认为这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可能是神虚子的传人。
  在他们心目中神虚子虽点化无数江湖中人,可从未听到过神虚子有衣钵传人的传闻。而且神虚子已绝迹五十多年,这少年才十七八岁,中间相隔了三十多年,又怎么可能会是神虚子的传人呢?
  他们心想:只要不是神虚子的传人,一切都好办。
  他们方才拿定主意,少年仰天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本想三年之后再现身,却还是不能如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看上去少年是在问天,又像在自言自语。
  正想继续前行的人中有一留髯持剑的中年男人。男人上前一步,一指少年,杀气腾腾道:“你是谁?”
  少年不答,似是没有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仰天再叹口气:“天意啊天意,你为何总要如此弄人?我来人间,就是为你捉弄的吗?”
  持剑男人的后面有一名肥头大耳的刀客,横了一眼少年,对同伴道:“这小子完全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
  刀客旁边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一展手中的铁扇,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最右边的人道:“看他的样子,他不仅想拦住我们的路,还想保下那条漏网之鱼。”
  后面一名光头脾气很是暴躁,不耐烦道:“那就连同他一块杀了,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
  书生合上铁扇轻敲了一下左掌心,冷笑道:“就目前情况来看,亦只能如此了。”
  肥头大耳的刀客说少年没把他们放在眼中,他们又何曾把少年放在眼中呢?他们不过是觉得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存心战死罢了。
  他们也没有责怪少年,毕竟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好歹他们都是过来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自他们决定要杀少年开路起,少年在他们眼中就形同一个死人。
  最先出手的就是肥头大耳的刀客。
  刀客人很肥,身影却不比同行的任何人慢,抢功似的喝了一声:“让咱来”,跃起三丈高,双手举刀劈向少年。
  刀气如虹,携千钧之力,直斩少年头颅。
  少年不动,还在仰头看天。也不知那天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刀客劈出一刀落回原处,等着劈出的一刀将少年分为两半。
  却不料,那一道如虹的刀气斩在少年头顶,发出瞪的一声响,刀气散了,少年却纹丝不动。
  竟是毫发未伤。
  石阶上的十数人脸色皆变。
  这一幕让他们心生骇然,面面相觑,又难以置信。
  他们合作多年,专干些屠家灭门的勾当,每一个都很清楚各自的实力。放眼当今天下,能原地不动硬接下刀客一刀而毫发不伤的人不是没有,可绝不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别说是眼前这个毫无名气、从未在江湖上现过身的少年,就算是近两年最具锋芒,出自冷艳宫不死姥姥门下的颜如玉,也不一定能用如此姿态接下这一刀。
  中年剑客脸上的腾腾杀气变成了怒气,狠狠道了一句:“这不可能。”横了肥胖刀客一眼,似是在责怪刀客吝啬气力。
  一眼后,霍然拔剑出鞘,顺势往上一剑挥出。剑气化作一道利刃,冲向那少年后背。
  少年依然未动,依然仰头看天。任由剑气袭来。
  石阶上的十数人再一次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剑客挥出的剑气,明明就击在了少年背上,可少年竟然还是毫发未伤。
  连衣服都没有割破。
  十数人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妙…
  少年又叹了口气:“天意,我再从你最后一次;此次之后,若在有所谓天意,我便逆天而行。”
  十数人刚才还觉得少年不回答他们,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当他们听到少年说要逆天时,他们却无法在这么觉得了。
  他们似是真的相信少年可以逆天,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瞬时涌上他们心头。
  向少年挥了一剑的中年男人更觉得少年无比可怕,道了一声:“走——”
  十数人一起转身,正要往山下行去,方才走出两步却又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不可思议的一幕第三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在下山的石阶上,竟也立着一个少年。
  他们虽看不见少年的脸,但他们看得出少年的体态和衣服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的脸色一变在变。心中的恐慌,变成了恐惧。
  立在下山石阶上的少年和面对着“神虚观”观门的少年一样抬头看天,悠悠道:“我会放你们其中一人下山,让你们得以将看到的情形回报给蔡京和不死书生;顺便告诉他们,日后凡是和朝廷挂钩的人来梅山,来一百我杀一百,来一千我杀一千,来一万我来一万。绝不会再放过一个。”
  立在顶上的少年道:“给我也带一句话,我姓杨,木易杨的杨,名驯…至于到底是我父亲为我取得桀骜不驯的驯,还是我恩师为我改的谦逊的逊,便等三年以后再见分晓——”
  顶上的少年说完这句话,抬起脚向“西向无崖”行去。
  立在下山路上的少年道:“即是所谓的天意让我提前现身,那我就提前让你们付出代价吧!”
  话音方落,行向“西向无崖”的少年身后涌出一股无比巨大的气劲,气劲发出奇异的光,十数个闯上山来的人在那阵光中如同残阳下的蝙蝠一样化为灰烬。
  仅存一个。
  立在下山路上的少年,至于身后的右掌一收。
  身影往上一冲,在夜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坠向行往“西向无崖”的少年。
  两人灵魂入窍般合为一体。
  少年的步伐不紧不慢,身影却如鬼魅平步闪出,只在青石道上忽隐忽现了三次,便已回归到了十数里开外和流玉枫坐在一起的本体。
  这是玉氏第二门可敌天人的绝学。“踏血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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